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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虎將

“您再看看這位……”凌觀海指了指張揚身邊的曹文昭,還沒等他開口介紹,陳副師長就詫異的“咦?”了一聲,他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將曹文昭打量了一番,扭頭對一旁的凌觀海詢問道:“這不是師部的勤務兵小曹曹文昭嗎?他入伍四年多以來一直在師部內給師座和其他作戰參謀們當勤務兵,干些端茶送水,投遞文件的差事,從未扛槍上過戰場,也沒有殺過一個鬼子。凌參謀你現在將他也招入隊伍之中,前去執行特殊任務,這不是胡鬧嗎?!”說到這里陳副師長也顧不得曹文昭已經是滿面通紅,一臉尷尬和不服氣的神情了,依然神情嚴肅的直接指出了曹文昭履歷上的不足之處。

“我——我——凌參謀——”曹文昭一臉尷尬委屈,聽了陳副師長毫不客氣的質疑之后,努力試圖爭辯著什么,但一旁的凌觀海伸手緊緊摁住了他。

“陳副師長,您有所不知,曹文昭是山東鄆城縣人,他在入伍之前跟隨在青島開餐館的父親跟日本商人長期有生意往來,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要不是日本商人圖謀他家的產業,伙同青島的日本憲兵隊以‘涉嫌在食物中下毒危害日本僑民’為由將其父毒打致死,侵吞了他家所有的財產,他也不會一路南下,棄商從軍。雖然他沒有上過正面戰場,但是日常的軍事訓練可是合格的,而且他當勤務兵這些年來,四處投遞文件的同時訓練出了不俗的腳力,一天跑個二三十里根本不成問題,一旦戰事打響,聯通前線陣地和師指揮部的電話線很可能遭遇敵軍的蓄意破壞,有了曹文昭,我們就可以在電話不通的情況下,盡快將前線的情報送達到指揮部手中,基于以上兩點,我才決定將曹文昭招入自己的隊伍,還請副師長明鑒。”凌觀海聲音不高但卻說得有禮有節,毫不含糊。

陳副師長聽了他的這一番解答,頓時消除了心頭的疑慮,他上前拍了拍身高一米八幾的曹文昭的肩膀,細心的拍掉了他肩膀上的一絲泥漿,認真的看著滿臉委屈,面色通紅的曹文昭,問道:“告訴我,你加入咱57師地真正想法是什么?”

曹文昭怔了一下,隨后毫不猶豫的大聲回答道:“報告副師長,四年多前,小鬼子害死了俺的父親,謀奪了俺家的產業,害得俺家破人亡。從俺化裝成乞丐逃出山東,一路南下以來,俺就在心中發過誓,哪支部隊打鬼子最堅決,俺就要去哪支部隊參軍。為了俺爹,為了千千萬萬死在鬼子槍口下的父老鄉親們,狗娘養的小鬼子,俺見一個滅一個!但是由于俺之前跟日本商人做過生意,咱師的長官們都不信任俺,從來沒有讓俺上過戰場,雖然俺現在已經是一名中士,但是就連新來的新兵蛋子都敢對俺吆五喝六的,俺不服!請副師長您批準我上陣殺敵的愿望,早日為俺爹報仇雪恨!”說到這里,這名個頭足有一米八的山東漢子居然已經是淚流滿面,他似乎一下子將四年多以來所有積壓在胸中的憤怒,不甘,傷心,悲哀一股腦都宣泄了出來,雖然他緊握雙拳,咬緊牙關,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滿眼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陳噓云副師長雙手扳住他的肩膀,寬慰又略帶歉意的說道:“好兄弟,我陳某人錯怪你了,我準了,你現在就安心的在凌參謀手下當勤務兵,圓自己上陣殺敵的愿望吧!”

曹文昭沒有出聲回答,只是將自己的右手舉到了額前,對陳噓云副師長敬了一個軍禮。

“陳副師長,我再給您介紹一下小隊中的其他成員。”凌觀海指了指曹文昭身邊的另一名身材中等的士兵,鄭重的介紹道,“趙鵬舉,江西南昌人,171團二營四連的上士班長。民國二十五年參軍,是一名參加過上高會戰等一系列阻擊戰,絞殺戰,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了。而且他還是一名出類拔萃的狙擊手,在上次的上高會戰中他一槍擊斃了五百米開外的一名日軍中隊長,為所在的171團立下頭號戰功,從中士晉升為上士班長,是171團公認的‘神槍手’。”

陳副師長扭頭仔細審視著凌觀海所說的這個“神槍手”趙鵬舉,這個沉默寡言,頭頂著英式MK-2型鋼盔的老兵確實是個異類,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與軍中那些來自山東,河北的士兵相比,他只能算是中等身材,他的皮膚很黑,泛著一層古銅色的光亮,那是長期在野外征戰,直接暴露在陽光照射下形成的。他的肩膀上背著一支纏滿繃帶的中正式步槍,槍身和槍托上傷痕累累,到處都是劃痕和泥漿污漬,似乎已經散架不能使用了,一道沉甸甸的棉布子彈帶從他右肩繞過胸前緊緊的圍繞在腰上,但是此時此刻整條子彈帶癟癟的,里邊似乎只剩下幾發子彈了。除此之外他的腰上還別著一把軍刺,但看樣子卻不像是身后那桿中正式步槍的標配軍刺,而更像是直接從日本三八大蓋上拆下來的,因為中正式步槍的槍身較之日本的三八式步槍要短一些,為了彌補拼刺刀之時長度上的不足,中正式步槍的軍刺要比三八式長得多。如果這些都只能證明趙鵬舉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兵的話,那真正給陳副師長留下深刻印象的則是趙鵬舉的那一雙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

當凌觀海向陳副師長介紹自己,陳副師長上前審視他的時候,趙鵬舉依然如同一棵樹一般筆挺的站立著,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面對陳副師長嚴厲地眼神,他也完全是熟視無睹,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

雖然面對陳副師長那嚴厲地眼神趙鵬舉沒什么反應,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去看陳副師長。作為一名狙擊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用眼睛的余光去觀察視野邊緣的事物,注意和捕捉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他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觀察方式要比大多數人瞪大眼睛的細看視野更為開闊,注意力更為敏銳。就在陳副師長審視他的時候,趙鵬舉也在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陳副師長,他的視線其實隨時都在輕微移動,陳副師長以及他身邊的那兩名參謀的身高,相貌,著裝,武器配備都已經刻在了他的腦海中——筆挺整潔的黃呢子軍服,胸前印有三人姓名和職務的胸章,腰間的勃朗寧自衛手槍。他并沒有刻意去看,只是將眼前的人逐一分析已經是他作為一名狙擊手的本能。

“你是171團二營袁自強營長手下的狙擊手?”陳副師長沖著沉默不語的趙鵬舉詢問道。

“是。”趙鵬舉點了點頭。

“打一槍試試。”陳副師長手指著他肩上背著的那支中正式步槍說道。

“槍折了,沒辦法擊發了。”趙鵬舉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小李,把你的槍借給趙班長使使。”陳副師沖身后的一名衛兵招了招手,走上前去,接過那名衛兵手中的中正式步槍,轉過身來,將步槍向著趙鵬舉用力一拋,趙鵬舉看也不看似的,啪的一聲牢牢接住。

他低頭一瞅,手中的這支步槍通體泛著幽幽的油光,一拉槍栓“喀喇——喀喇——”一枚子彈輕松上膛,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槍栓拉動聲清脆悅耳,毫無凝滯之感,這支步槍的主人顯然對其十分愛惜,經常做保養。

“好槍,不賴!”趙鵬舉端詳著手中的步槍,由衷地贊賞道。

“打一槍看看。”陳副師長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神情和語氣都不容違逆。

聽說身邊的這個不茍言笑的老兵是“神槍手”,不單是陳副師長,就連曹文昭,張揚等人也都很期待他能一展身手。

但是趙鵬舉依然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立著,絲毫沒有舉槍射擊的意思。

“這是命令!”陳副師長面露不悅的咳嗽了一聲。凌觀海手下的這些小隊成員個個都是軍中精銳,每一個都天生有一副傲骨,現在聚到一起更是個個變成了驕兵悍將,看來要提醒凌觀海好好訓誡訓誡他們了。

“打什么?”被陳副師長那凌厲的眼神直視著,趙鵬舉卻仍舊抬著頭,雙眼毫不畏懼的盯著陳副師長的眼睛,依舊是不卑不亢地說道。

陳副師長被趙鵬舉那好似鷹隼一般的眼神直視著,微微愣了一下。陳副師長心里忽然沒來由的“咯噔”一下,很難用語言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眼前的這個老兵那雙好似鷹隼一般犀利的眸子中既有刀鋒一般的銳利又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深情;如果長時間直視這個人的眼睛則既有一種如墜深淵,被黑暗吞噬的感覺,又有一種好似古井一般平靜安詳,波瀾不驚的祥和感。陳副師長從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老兵油子的眼神中讀出了種種矛盾而復雜的相互混雜其中的情緒。透過這一雙看似無神,實則銳利的眼眸,陳副師長仿佛窺探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胸膛里的那顆水火交融,充滿無情與悲傷,愛恨交織,不斷跳動的心臟。這是一個真正經歷過殘酷的戰爭,直面過血腥與殺戮的士兵才能擁有的眼神。陳副師長一瞬間似乎在這個叫趙鵬舉的老兵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看到那棟臨街的老房子了嗎?那棟樓的屋檐上有只野鴿子,你就打它吧!”陳副師長口氣緩和了不少,指了指兩百多米開外的一棟磚木結構的臨街小樓。那棟兩層的小樓灰瓦白墻,有著湘潭地區常見的民居式樣。高高的屋檐上,一只灰毛黑嘴,體態豐滿的野鴿子在屋檐和瓦片間悠閑地踱著步,時不時彎下頭去,啄食瓦片間的小蟲,顯得怡然自得,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打頭還是打胸?”趙鵬舉順著陳副師長手指的方向,瞇著眼睛瞟了一眼,扭過頭來詢問道。

“你每次開槍之前都這么墨跡嗎?打頭和打胸有什么區別?”陳副師長皺著眉頭詢問道。

“中正式步槍采用的是尖頭彈,初速較高在三百米范圍內的穿透力極強,威力極大。如果打頭的話,鴿子只是被爆頭,身子還是完好的,還能提回師部煲湯喝,如果是打胸部,子彈會將鴿子的身體打一個對穿,子彈激射和旋轉的力量會把整只鴿子絞碎,這肉就沒法吃了。”趙鵬舉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樣子就像是一個向新手傳授經驗的老獵手。

“那就打腦袋吧”陳副師長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的。

趙鵬舉點了點頭,槍口一轉一下指向那棟臨街小樓,按著扳機的食指穩定的一扣,槍口噴出了一股熾焰,隨著“砰——”的一聲槍響,兩百多米開外的那只野鴿子應聲而倒,死鴿子“咕嚕嚕——”順著屋檐滾落了下來,掉在了那棟小樓邊的街道上。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夜晚時候的視線跟白天沒法比,沒有預先瞄準,沒有使用跪姿射擊,只憑借月光的照明和自己那好似鷹隼一般的超乎常人的視力,用的還是普通的站姿,一槍就把那鴿子給打了下來。趙鵬舉被稱為“神槍手”完全是實至名歸。

趙鵬舉放下手中的中正式步槍,將它交還給陳副師長,說道:“陳副師長你可以派人過去看看,看我打的是不是鴿子的腦袋。”

“你,過去把那只鴿子撿回來。”陳副師長指了指身邊的一名參謀,那名參謀點了點頭,迅速向著鴿子跌落的街道跑去。不一會,街道那頭傳來了那名年輕參謀興奮的喊話聲:“報告副師長,鴿子的腦袋被打爆了,一槍命中!”說完舉起手中的那只沒了腦袋的死鴿子,向著街尾的陳副師長,凌觀海和趙鵬舉等人興奮地揮舞了一下。

陳副師長聞聽報告之后,臉上的神情迅速由多云轉晴,他贊賞的拍了拍趙鵬舉的肩膀,說道:“好樣的,不愧是171團第一射手!希望你在以后的戰斗中再接再厲,用你手中的步槍擊殺更多的鬼子!”陳副師長一出口,現場凌觀海手下的士兵們也是叫好聲一片。

“凌參謀你找的這些士兵們個個都是身手不凡,你這支小隊果然是藏龍臥虎啊!現在已經讓陳某人見識了三位,不知道其他的幾位弟兄怎么稱呼?”陳副師長鼓了鼓掌,扭頭對身邊的凌觀海說道。

“藏龍臥虎我不敢說,但這些弟兄們都有一技之長倒是真的。下面就讓他們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吧。陳副師長,您這邊請——”凌觀海讓手下的士兵們排成一橫列,然后讓陳副師長好似檢閱部隊一般,跟這些小隊成員一一握手。

站在趙鵬舉身邊的是一名黑大個,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健碩,往那一站好似一座黑鐵塔一般,他身上的那件黃呢子軍服似乎小了兩號,整件衣服好似緊身衣一般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尤其是前胸那里的布料,被他那好似鋼板一般發達的胸肌繃得筆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聲一松一緊,讓人不禁為之擔心,生怕他一個噴嚏下來把這件軍服給崩裂了。他伸出他那蒲扇般大小的右手,用力的握住了陳副師長帶著白手套的右手,使勁搖了搖,陳副師長眉頭一皺,感覺自己的掌骨好似要被鋼鉗夾斷了一般,連忙使勁抽回了手,饒是如此,也是疼得他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位兄弟好大的腕力!身材也跟門扇一樣,好!”陳副師長揉搓著酸痛的右手手腕,稱贊道。

“抱歉——”那名黑大漢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用力過猛了,蒲扇般大小的左手無辜的撓著自己肉球一般的板寸頭,甕聲甕氣的道歉道。

“叫什么名字?哪兒人?”

“報告長官,俺叫李兮,今年二十八歲,山東棗莊人,機槍連的列兵,因為俺人長得高,力氣大,飯量也大,他們都叫我李大力。”李兮繼續撓著頭,甕聲甕氣的回答道。

“還李大力呢,我看叫李大傻還差不多——”李兮身邊的一名身材瘦高,面色有些病態的發白的青年士兵小聲嘀咕了一句。

“士兵,你叫什么名字?貴鄉何處?”他那句小聲的嘀咕很不湊巧被陳副師長聽到了,陳副師長轉向那名青年人,饒有興趣的詢問道。

那名年輕人被陳副師長直視著,顯得有些緊張,“咕嚕——”一聲吞咽了一口吐沫,大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后抬起右手,挺起胸膛,大聲的回答道:“報告長官,我叫張煩,湖北武漢人,170團列兵,今年二十四歲,擅長游泳和攀爬,完畢!”

“很好——那你呢?”陳副師長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張煩身邊的一名頭頂英式MK-2型鋼盔,身背一柄工兵鏟,滿臉絡腮胡的士兵詢問道。

“報告長官,我叫谷利,徐州人,二十七歲,師工兵營上士班長”那名工兵班長抬頭挺胸,幾乎是用吼的將自己的資料匯報了出來。

陳副師長伸手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生疼的耳朵,點了點頭說道:“很好,精神頭不錯,希望你繼續保持下去!”

“是,長官!”谷利大聲回答道,身邊的李兮和張煩都夸張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谷利的身邊站著一名壯漢,身高雖然沒有李兮和曹文昭那么高大,就算是跟一米八不到的張揚相比也要矮上那么一些,但他的肩寬卻跟李兮不相上下。所以他給人的感覺就是異常的壯碩,往那一站,好似一堵石墻一般,一雙牛鈴鐺一般大小的眼睛里透著一股子狠勁,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駭人的戾氣,再加上眼睛上的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毛,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不等陳噓云上前詢問,上前一步,抬頭挺胸“啪——”敬了一個軍禮,好像跟谷利賭氣一般,用更大的嗓門匯報道:“報告長官,俺叫劉毅,河南鄭州人,今年二十九歲,師直屬炮兵營上士班長。”

“好好,我聽清楚了,我耳朵沒毛病,你不用喊得這么大聲。”陳副師長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說道。

“對不起,長官!”劉毅依舊死性不改。

隊伍的最后,站著兩名面容略顯稚嫩的年輕士兵,陳副師長上前瞅了一眼,他立刻認出了其中那名身材較為健碩挺拔的年輕士兵正是170團新兵大比武之中脫穎而出的——李益民,想不到這棵好苗子也被凌觀海招攬到了麾下。而李益民身邊的則是一名背著軍用醫藥箱,軍服上縫滿口袋,口袋里頭塞滿了急救繃帶,嗎啡,醫用注射劑,盤尼西林,紅藥水,紫藥水,棉花等醫療用品的年輕軍醫。

“你是軍醫?”陳副師長詫異的問道。

“報告長官,暫時還不是。我是師直屬醫療隊的中士醫護兵段楚軒,今年二十二歲。”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個當兵的。”陳副師長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直言不諱地說道。

“陳副師長,這個新兵段楚軒是一個月前剛剛加入部隊的,據說原先是上海某個大學里出來的大學生,畢業之后曾經在法租界的法國醫院里干過半年多的實習大夫。最近響應了蔣委員長‘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號召,好不容易裝扮成法國公民從敵占區趕到我們這里投軍報國,因為缺乏系統的軍事訓練,只懂得簡單的外科急救和護理,所以經師部允許,被編入了醫療隊。據說是醫療隊的徐信非軍醫官麾下最得力的助手,這次我去醫療隊物色隊員,她極力向我推薦此人。”凌觀海附在陳噓云副師長耳邊輕聲匯報道。

“原來如此,既然是徐軍醫她親自推薦的,那就沒問題了。”陳噓云副師長聽到“徐信非”這個名字眉頭不易察覺的抖動了一下,隨即疑慮頓消,神情也變得輕松自然起來。

“時辰不早了,你們明天還得早起去執行任務,陳某人就不便過多打攪了,就此告辭。凌參謀你所需的武器彈藥和后勤軍用物資都已經按你的要求堆放在了你家的堂屋里,這是你家的鑰匙,我現在還給你,你們檢查一下,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連夜與師部值班處聯系。祝你們此行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陳副師長微笑著再次與凌觀海等人一一握手告別,隨后帶上手下的兩名參謀和數名衛兵轉身向著師部走去。

眼瞅著陳副師長一行人已然走遠了,凌觀海揮了揮手,示意大伙解散,進入凌觀海自家的宅子休息,原本站得筆挺的一排人頓時放松了下來,凌觀海帶頭走進了院子。其他人則興奮地圍著剛才小試身手的趙鵬舉,贊賞有加。

“看不出來啊,老趙你小子有兩下子!”張揚首先跑了上來,興奮地給了趙鵬舉右肩一拳。

“張排長客氣了,我看出來了您的槍法應該也不賴。”趙鵬舉誠懇的說道。

“我那都是野路子,仗打得多了這槍法也就自然而然的練出來了,但老弟你的槍法那可是實打實的,是科班出身的吧?哥哥我是拍馬都趕不上了。”張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慚愧的說到,一向自視甚高的張揚很少打從心底里佩服某個人,第一個是凌觀海,第二個就是趙鵬舉了。

“嘿,拐子,今早上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曉得你這個人蠻扎實。你剛才那一槍,把陳副師長都鎮住了,沒給我們走場,我張煩服了你啦!”張煩自來熟的上前伸手一把摟住了趙鵬舉的肩膀,沖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一行人吵吵嚷嚷著走進了院子里,張煩,谷利,劉毅,段楚軒,李益民還圍攏在趙鵬舉身邊說笑著,最近在湘贛地區部隊連吃敗仗,上高會戰一役中國軍隊也是慘勝,部隊士氣低落了許久,大伙的心里都憋屈了很長時間了,太久沒有如此高興過了,加上明天就要上陣殺鬼子,大伙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些加起來就夠他們興奮上一陣子了。

眾人正雜七雜八地互相交談吹捧著,凌觀海從堂屋里走出來,冷著臉命令道:“別鬧了,跟我進來檢查武器彈藥,分揀裝備!”

“是!”張揚率先反應過來,停止說笑,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進了堂屋里。其他人也都跟著張揚齊齊應答。

眾人一聲不吭的走進了凌家堂屋里,屋子里還是跟之前女主人在的時候一樣,整個屋子里物品擺放整齊,桌椅擦得锃光瓦亮,一塵不染。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燃著兩盞菜油燈,投射出明晃晃的光亮,使得原本略顯昏暗的堂屋顯得明亮了不少。屋子里的一切似乎跟前天傍晚毫無區別,所不同的是八仙桌前面的地磚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大四小五只木箱子,上頭用德文和中文標示著“危險”“小心輕放”“嚴禁煙火”“此處向上”等標識。

“谷利,張揚,劉毅,李兮。你們四個找工具跟我一起把這些武器箱子打開。”凌觀海點名道。

谷利聞言點了點頭,不聲不響的取下背上背負的工兵鏟,將工兵鏟的一側鋒利的刃口插入了那個最大最長的武器箱子的一個豁口里,然后雙臂青筋暴漲,大喝一聲“開——”硬是憑借著自己的一身蠻力,將那個半人多長,半米寬的木箱子的蓋給撬開了。

“什么玩意,包的這么緊——”谷利放下手中的工兵鏟,撓著自己的腦袋,彎下腰伸手撥開了木箱子里用來作為緩沖填塞物的稻草,隨著一捆稻草被他粗大的手掌拎起,隨手扔到了屋子外的院子里,十支嶄新的中正式步槍安安靜靜地整齊碼放在木箱子里,呈現在眾人面前。

“啊哈,這是中正式步槍,我們國軍現在使用的最好的步槍,比我之前用的那桿漢陽造可強得太多了!”張煩伸長了脖子,瞅了一眼那一支支锃光瓦亮的新式步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每人一支,不要急,每個人都有,排好隊。”凌觀海看著眾人爭先恐后的圍攏上來,都想要率先將新槍拿到自己的手中,連忙出聲喝止。

一桿桿嶄新的中正式步槍被眾人拿在手中,槍托木紋光滑清晰,槍膛和槍管都泛著幽幽的光亮,膛線清晰,槍身結實,毫無疑問都是還沒開封的新槍。

“好槍,真是好槍!這中正式步槍采用7.92毫米×57毫米尖頭彈,殺傷力極大,并可與捷克式ZB26輕機槍、‘二四式’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的子彈通用。與圓頭彈相比,尖頭彈彈頭質量較輕,初速較高,加之彈頭呈流線型,空氣阻力小,彈道特性好,不易受橫風影響,從而使得‘中正式’的射程和精度都遠在漢陽造和‘元年式’之上。整體性能比我們之前使用的‘漢陽造’不知強了多少啊!”張揚撫摸著手中的嶄新的中正式步槍,好似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兩眼放光,心里頭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和興奮之感。

“啊哈,看看這里!這才是貨真價實,正兒八經的猛貨呢!”劉毅用從趙鵬舉那里借來的日軍三八大蓋的刺刀打開了一個武器木箱,三兩下撕開了包裝填充的稻草束,一瞅里頭的武器,興奮地拍了一下手,大聲招呼著同伴。

大家湊過去一看,只見這只比之前那只小不了多少的木箱里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兩件長短不一的武器。其中長的那件正是一挺捷克式ZB-26輕機槍,較短的那件則是一門民國二十七年式單兵擲彈筒。

“哈哈,這擲彈筒一定是給俺準備的,凌參謀你真是有心了!”劉毅沖著一旁微笑不語的凌觀海咧嘴大笑,露出了一口大黃牙。

“李大傻,你的輕機槍,接著!”劉毅抓起那挺捷克式向著一旁正在跟一個彈藥箱較勁的李兮拋了過去。

“你才是傻子呢,小心俺揍你!”李兮一把接住劉毅拋來的捷克式,扭過頭來笑罵道,“俺們機槍連一共有四個重機槍排,每個排擁有兩挺‘二四式’馬克沁的重機槍,每個機槍排下轄三個機槍班,每班配置一挺捷克式ZB-26輕機槍。俺所在的那個班的機槍就保管在班長和副班長手里,除了訓練之時以外,實戰的時候除非作為正副射手的兩位班長受傷,否則俺連槍的影子都摸不到。這下可好了,俺終于也能操作一挺輕機槍了!”李兮將那挺捷克式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里,生怕它飛走了似的。

接下來大伙依次把其余的武器彈藥箱打開,余下的彈藥箱也沒有令眾人失望。剩下的三口箱子里一箱裝滿了黃橙橙的子彈,足有一千五百發,眾人按照凌觀海的命令,將其中的一千兩百發子彈倒出來,分揀成二十份,作為每人的定額彈藥,分揀好的二十份彈藥其中的一半由每人裝在各自的子彈袋里,隨身攜帶,另一半則由力氣最大的工兵谷利負責看護和運送。而三百發機槍彈則全部裝進了一個帆布背包里,由人高馬大,長得跟座鐵塔似的李兮使用,凌觀海另外安排張煩做李兮的副射手,從旁協助他,并負責給李兮提供彈藥和必要的掩護;第四個箱子里放著八十枚手榴彈,照舊,每人分到了八枚;最后一個箱子里放著五支駁殼槍,三百發手槍彈和五十枚手雷,凌觀海將其中的四支分發給了十人中軍階較高的劉毅,張揚,谷利,趙鵬舉,剩下的一支既沒有給自己也沒有給曹文昭,而是直接塞到了醫護兵段楚軒的手里。

“凌參謀,您這是?!”段楚軒也知道只有連排級軍官才有資格佩戴駁殼槍,而像自己這樣剛入伍不久的新兵別說是手槍了,一般連武器都不會配發。現在他已經分到了一支中正式步槍,而此時凌觀海又把僅剩的一支駁殼槍塞給了自己,這下子讓段楚軒不知道該怎么推辭才好。

“別跟我客氣,你是我們隊伍里唯一的醫護兵,我們小隊所有人的生命安危可全都指望著你,虧待誰也不能虧待了你。中正式步槍的槍栓比較緊,退彈,上膛比較繁瑣,不怎么適合你這樣的新兵,這支駁殼槍給你,戰時可以用來自衛!”凌觀海不容回絕的說道。

“我有這家伙,駁殼槍用不上,凌參謀你還是自個兒留著一支備用吧,你之前配發到的那支駁殼槍,似乎年頭很久了,槍套都磨損了,估計不太會順手。”張揚看到凌觀海把最后一支駁殼槍塞給了小隊里戰斗力最弱的醫護兵段楚軒,連忙把自己手里的駁殼槍遞了過去,凌觀海想要拒絕,但張揚指了指自己背負的那柄大刀,態度堅決,凌觀海也知道這是張揚的一片戰友情誼,也不好再拒絕,只是默默地將駁殼槍插入了自己腰間的武裝帶里。

“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大伙早點休息吧。今晚大伙都睡在一樓的這件堂屋里,打地鋪,被褥我已經備好了。”凌觀海從樓梯間的儲物柜里抱出了一疊棉花毯子和舊棉被,招呼眾人將堂屋正中的八仙桌挪到了一邊,然后將它們鋪在堂屋里的地上,將八仙桌上的一盞菜油燈放到了左手邊第一床被褥的邊上,那是他今晚要睡的地方。

不消十分鐘十個地鋪就被鋪在了一起,眾人衣服都沒脫,只是解下了武裝帶子彈帶和綁腿,隨后就迅速鉆進了各自的被窩。谷利,劉毅幾乎是一觸到枕頭就閉上了眼睛,當其他人還在解綁腿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然沉沉睡去,當其他人鉆進被窩的時候,這兩個家伙已經吧嗒著嘴,四仰八叉的鼾聲如雷了。

“明天終于要上前線了……”躺在地鋪上的李益民雙手枕著頭,一雙大眼睛空洞地頂著天花板,似乎無法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拐子,以前沒上過前線?”左手邊的張煩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扭過頭來好奇地問道。

“慚愧,明天是我第一次上前線。”李益民嘆了一口氣,輕聲回答道。

“那你殺過小鬼子嗎?”右手邊的趙鵬舉翻了個身,朝著他們這邊低聲問道。

“沒……”李益民搖了搖頭。

“見過戰場上被射殺的死人嗎?”張煩又問道。

“沒……”李益民猶豫了一下,又改口道,“有。”

“當時什么感覺?”張煩盡量以尋常的口吻追問道。

“當時害怕極了,惡心,想吐,腦子里好像有一大群蜜蜂在嗡嗡作響,眼睛前面金星亂冒,不怕兩位笑話,我當時連兩只腳都是軟的。”李益民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大哥和二哥那滿是槍眼,血肉模糊的遺體在自己面前被就地安葬時的情景,每次想起當時的情景,他的內心都會滴血。

張煩和趙鵬舉聞聽之后不再追問了,趙鵬舉再次翻了個身,以后背對著兩人,一聲不響,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你這個年紀跟我弟弟差不多,應該還是念書的年紀,么事會想到來當兵的撒?”張煩感覺氣氛有點尷尬,看看李益民也是毫無睡意,于是又輕聲問道。

“我大哥李益中和二哥李益華都是咱57師的士兵,兩人在上次的上高會戰中犧牲了,我要給他們報仇雪恨,我要繼承他們的遺志,將小鬼子趕出中國!”李益民目光炯炯,雙手握拳,神情肅然的說道。

“唉——這都是命啊!”張煩看了看眼前這個一心復仇,熱血激昂的年輕人,嘆了口氣不言語了。

“這不是你們個人的命運,我們現在所經歷的戰斗關乎到整個中華民族的命運。我們的祖國,我們的同胞正在遭受侵略者的摧殘和蹂躪,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懦夫還是勇者,只要是有血性的中華兒女,就該拿起手中的武器奮起反抗,將侵略者驅逐出自己的家園,為此我們理應在所不惜,哪怕是奉獻出我們的生命!”左手邊第一張地鋪上的凌觀海聽到了兩人低聲的嘀咕,忽然翻過身來,沖著兩人更像是沖著大家神情莊重嚴肅的說道。

第二天一早即十一月十七日早晨六點剛過,凌家老宅的院子里張揚,趙鵬舉等人已經全副武裝的戰成了一排。每個人身上都是一身的嶄新裝備——腦袋上一頂英式mK-2型,雖然這種類似荷包蛋的鋼盔不管是避彈性還是舒適性跟美式的M-1鋼盔沒法比,甚至比日軍的鋼盔還要略遜一籌,是徹頭徹尾的落伍貨,但這畢竟是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的防護用具,跟那些連鋼盔都沒有配備的兄弟部隊相比,57師地弟兄們已經實屬幸運;每個人的前胸和腰上都緊緊拴著兩道棉布子彈帶,里頭裝有六十發中正式步槍的7.92毫米步槍彈,除此之外每人的腰上的武裝帶上還分別掛著四枚手榴彈和一個單兵水壺。而像李兮,谷利,劉毅,段楚軒這樣的在小隊中擁有特殊職務的人,除此之外還要加掛和背負不少的武器彈藥。

李兮作為小隊中的機槍手,左肩上背著一支中正式,雙手端著那挺被他視如珍寶的捷克式輕機槍,胸前和后背上纏滿了子彈帶,足有一百二十發,他的副射手曹文昭則背著一只碩大的帆布背包,里頭裝著余下的三百多發子彈以及剩余的手榴彈。

谷利作為隊伍之中的工兵兼爆破手,除了攜帶自己的步槍,子彈以及手榴彈之外,后背上還背負著一把工兵鏟以及一只防水帆布制成的背包,里頭裝著五公斤TNT軍用炸藥。

身材好似門板一般的劉毅則充當著這支小隊之中的炮手一職,身上除了常規的裝備之外還背負著一門50毫米口徑民國二十七年式擲彈筒,全長508毫米,重量很輕只有2.6公斤,比一支中正式步槍還要輕上許多,對他來說真正負擔較重的則是那五十枚仿制自日軍九七式手榴彈(又稱香瓜手雷)的擲彈筒專用手雷(又稱小型榴彈),為了減少劉毅的負擔,他自己身上只攜帶了一個彈藥袋即8枚手雷,其余的四十二枚手雷則由李益民負責攜帶,兩人組成了一個擲彈筒小組,李益民除了負責運送彈藥之外,還負責保護劉毅這名射手。

而段楚軒作為小隊之中的醫護兵,則背負著一個大大的藥箱,里頭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醫用藥棉,繃帶,盤尼西林,嗎啡,醫用注射器和紅紫藥水等物,分門別類,好似一個小的戰地醫院一般。

“同袍們,你們都是咱五十七師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今天把大家召集于此,想必大家也知道我們即將組建一支十人特戰小隊。這支特戰小隊將由我凌觀海直接指揮,聽從師座的調遣,前往最激烈的戰斗一線執行一系列的由師部直接部署的特殊任務。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隊長,張揚是副隊長,我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作為一支增援部隊派往最前線的澧縣徐家湖,增援那里的169團三營的兩個前哨排,領導他們就地阻擊從洞庭湖方向襲來的日軍部隊,延阻日軍南下對常德城的包圍網的形成時間。為常德外圍的第五戰區友軍部隊的增援盡量爭取時間。”凌觀海那凌厲而嚴肅的眼神逐一掃過在場眾人的眼睛,似乎要將自身的力量灌輸給每一個人。

“澧縣徐家湖地區距離常德市區的直線距離是九十公里,該地是由洞庭湖北岸的石首,津市等日軍占領地區南下前往常德的必經之地,整個徐家湖地區包括牛浪湖,新垱湖,徐家湖三個淡水湖,當地水網縱橫,暗藏無數通往洞庭湖的支流。地勢平坦,多為灘涂,泥沼和水田,作戰條件十分惡劣。當地僅僅駐扎有169團第三營的兩個排,作為前哨部隊。根據可靠情報日寇第68師團戶田部隊所屬先頭部隊已經從石首出發在向徐家湖地區進軍之中,我們必須在他們趕到津市之前進入伏擊位置,所以九十公里的路程必須一路強行軍,爭取在六小時之內到達徐家湖,與當地的前哨部隊匯合。大伙再次檢查一下自己所攜帶的武器和彈藥,看看所需裝備是否已經齊備,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立即出發!”凌觀海再次掃視一遍眾人,命令道。

“凌參謀,啊不對,凌隊長,我們這支小隊總該有個響亮的名稱代號吧?一直叫特戰小隊多不順口啊!”張煩舉了舉手,向著凌觀海提議道。

“對啊,對啊,應該起個有點氣勢的名字,類似‘飛虎隊’那樣的,一聽就讓人熱血沸騰,心生畏懼!”段楚軒點頭附和道。

“名稱我早就想好了,就叫——眼鏡蛇小隊!”凌觀海微微一笑,眼睛里精光一閃朗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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