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章 鎮(zhèn)宮

“老子死就死了,弄殘一個算回本!”陳八尺瞪圓了雙眼,牛氣沖天,頭一探竟一口咬上了刀疤男的脖子,如惡狼撕羊!

刀疤男疼得渾身發(fā)抖,嗷嗷亂叫,槍已經(jīng)給扔了。他兩手去捂著眼上的血窟窿,脖子完全暴露在外,所以陳八尺咬得特別得勁兒,瘋狂猛扯,我們聽到了氣管的斷裂聲。

沒有人會料到他竟是想魚死網(wǎng)破,我被這幅場景震撼了。你們既然想要我們的命,那我也就沒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了,我也得痛快一回!我上前一腳踩向了地上那個眼珠子,“噗”的一聲,爆了。

過癮!我也搭一個!我也發(fā)了狂,左右亂看,想按倒二鵬或者蝦仔,也來個同歸于盡。可這時已經(jīng)晚了,小段那幫人沖了過來,紛紛把我們圍著按住,一邊掰我的胳膊一邊拳打腳踢。我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制住了。

陳八尺卻并不輕易屈服,他真是條徹頭徹尾的瘋狗。不,是狂狼,五六個大漢連扛帶搬,根本就控制不住他。他兩眼通紅地摟著刀疤男的脖子一直在啃,鼻子里發(fā)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任憑身上亂拳襲來,也渾然不顧,一心想要把刀疤男咬死賠命。混亂之中,刀疤男的叫聲極慘。

“一槍打死他!”站在原地沒動彈的費爺終于急了,一聲令下。

緊接著小段的手槍就頂住了陳八尺的頭,說道:“看你還有沒有種!”

我被踩在地上,隱隱看到刀疤男的脖子在淌血,我心里很暢快。陳八尺像個吸血鬼一樣,咬著他不放,就像是要把他的血吸干、把他的脖子全撕爛,管他們有多少人,就要他一條命!

“小段,開槍!”費爺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挑釁了,管他能不能打著刀疤男呢,“把這條瘋狗給我打死!”

小段一臉怒氣,“啪”的一聲子彈上膛,胳膊上的文身都快爆了,狠狠地對上了陳八尺的后腦勺!

陳八尺可能真的要死了!我猛挺身子,卻根本動不了,只能大叫:“八尺!”

“慢著!我知道魏忠賢把東西藏哪兒了!”

王教授在慌亂之中喊了一聲。

什么?我聽得不是特別清楚,他提到了魏忠賢?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名,我聽錯了嗎?

可連同小段在內(nèi),那幫人全都頓了一下。

“別殺他,我就說!”王教授急呼道。

小段遲疑了,可陳八尺還在咬。

“八尺,你先停下,聽我的,咱死不了!”王教授又對陳八尺道。

可陳八尺跟王教授根本就一點都不熟,哪里肯聽他的話。陳八尺已經(jīng)將刀疤男脖子上的肉撕開了一大片,刀疤男絕望如病狗。剎那之間,陳八尺猛地一用力,我聽見了相當明顯的“刺啦”一聲。他將刀疤男的脖子咬開了,連皮帶肉足有半個手掌那么大塊,一口就吐在了地上。

刀疤男脖中之血如晚潮般散布開來,瞬間浸透了衣服。

陳八尺還要咬,小段瞅準這個時機,跟另外幾個人死死掰住了他的頭,終于一齊發(fā)力,將他按在了地上,恨不得像對待猛獸一般將八尺鎖起來。

陳八尺在圍壓之中傳來了大笑聲,笑得十分囂張。他嘴角沾滿了刀疤男的血,滿足得像個英勇不屈的戰(zhàn)士。

我看著刀疤男脖子上涌出的血液,暗紅色的,就像落日時的陰影,一片一片地籠罩住了他。我內(nèi)心的震撼無以復加,陳八尺可能又殺了一個人。

“二鵬,趕緊把他帶上去,送醫(yī)院!”小段叫道。

刀疤男已完全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奄奄一息。二鵬沒敢遲疑,喊了兩個人,趕緊抬著他上了繩梯。他們搖搖晃晃地往上攀,看起來十分艱難。

局面暫時穩(wěn)住了,但面對這種突變,還是令人難以平靜。

費爺站在原地,看著王教授。

王教授被蝦仔用槍指著,坐在地上,卻并不慌張。

而這整個過程中,曹欣欣一直都站在原地,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樣。在我看來,她要么是聰明,要么就是冷漠,反正有些奇怪。

費爺往前走了兩步,離著王教授又近了一點,問道:“你剛才說,你知道東西在哪?”

“我知道,否則,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大老遠地從武漢來這里一趟?”王教授慢慢站了起來,他根本就不在乎誰在用槍指著他了。

一時之間,兩相沉默。

這個地廳里的氣氛變得讓我不能適應,一直在明面上擔憂的事,被一直在暗地里嘀咕的事打斷了。對于他們那些掌握了秘密的人來說,無論是費爺,還是王教授和曹欣欣,可能都覺得沒什么,很順其自然。因為他們本來都是懷揣目的而來的。但對于對事情真相一無所知的我來說,無法快速融入當前的氛圍中。陳八尺也一樣,他滿足之后,累得已經(jīng)消停了,暫時沒心思去多想。換句話說,在這整個地廳之中,我和陳八尺的心思是游離在眾人之外的。我們兩個接不上他們的思想。

我特別想知道,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秘密。

王教授再次轉(zhuǎn)頭看起了這個地廳的環(huán)境,他掃視著遠處那些遍地都是的佛像,又放眼望了望地廳的墻壁,嘖嘖稱贊道:“還真是跟書上說的一樣啊。”

書上?

大家都遲疑了一下,費爺那幫人看王教授的眼神又發(fā)生了變化。

停了好一會兒,費爺?shù)溃骸翱雌饋恚峭小!?

王教授道:“同行倒算不上,咱們這條路,雖然有那么幾個人在走,可還遠遠稱不上是一個行業(yè)。”

這話讓我想起了王教授當年吹過的牛,他說他是走江湖的,難道還真有那么回事?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所謂的江湖,不會就是……盜墓吧?

可聽他們兩個人的言語,又不太對勁,盜墓本身就是一個行業(yè)啊,王教授在否認什么呢?

王教授再次轉(zhuǎn)頭看起了這個地廳的環(huán)境,他看著那一尊尊威嚴的佛像,又嘖嘖稱贊道:“跟書里記載的幾乎就是一樣的。我當年在南京城待了足足六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你們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費爺沒回答他,而是問道:“你既然知道東西藏在哪,說說看。”

王教授卻強硬地說:“等等,咱們是不是應該一步步來啊,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嗎?”

費爺旁邊的光頭道:“你可看清楚了,現(xiàn)在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我們可隨時都能弄死你們。”

“不講價拉倒,那老夫就不說了。”王教授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光頭看看他,朝地上吐了口痰:“費爺,我看他八成是誆人的,咱們也不用聽他忽悠了,直接殺了他們,繼續(xù)干咱們的。”

費爺不說話,他是在斟酌。

地廳里安靜了好幾秒。我很糾結(jié),我希望它不要太長,因為太煎熬,又希望它長一點,因為我們的命運可能就掐在這幾秒里。

王教授輕笑了一聲。

光頭和小段等眾人的目光壓迫了過來。

王教授又看了看遠處那些空了的佛像底座,說道:“你們干的那點破事,無非就是搬羅漢像賣點小錢吧?”

費爺臉上閃過一種不自然的表情。

羅漢像,咋改稱呼了?我順著王教授的目光看向遠處,忽地懂了,這些可能不是佛像,而是羅漢像。我并不知道佛像跟羅漢像的具體區(qū)別在哪,可腦子里瞬間有了個概念,沒錯,佛可沒有這么多啊,而羅漢,最多有多少來著?一百零八羅漢?五百羅漢?我再次看向地廳遠處,懂了點什么。

“這不關你的事,”費爺?shù)溃暗貙m的入口在哪?”

地宮?這個詞很突兀地冒了出來,我不由得豎起了耳朵。這里算是地宮嗎?聽他們的意思,不像是這里。

王教授一點疑惑的表情都沒有,這“地宮”二字,看起來早就在他們腦子里了。他道:“就在這個地廳里。”

對方那伙人明顯精神一振。

“你給我指出來,我不殺你。”費爺?shù)馈?

“沒那么容易。”王教授道。

費爺?shù)难劬φA艘幌拢《瓮嶂^看了眼王教授,目光如刀。

“別誤會,”王教授很淡定,“我是說,找到地宮沒那么容易。”

“快說。”光頭道。

“你先把我們放了,拿點誠意出來,我再告訴你們下一步怎么辦。”王教授道。

所有人都看向費爺,費爺思索片刻道:“你得保證那小子不再亂來,否則我讓人第一個就打死他。”

他說的是陳八尺。陳八尺的臉還被人踩在泥地上,就像一頭被控制住了的猛獸,此時已并無多少戾氣了。

王教授回頭問我道:“能嗎?”

我能?這事還真是只能問我了,只有我跟陳八尺最熟。我不得不故作老練道:“放心吧,他應該已經(jīng)吃飽了。”

費爺一揮手,陳八尺被放開了,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小段上來把我們手上的鞋帶一一解開,然后他們刻意地往費爺那邊靠了靠,離陳八尺遠點,手里都攥著槍。

“說吧。”費爺有些沉不住氣了。

王教授則恰恰相反,不緊不慢,就跟我們占了優(yōu)勢似的,他問道:“你們拿人家東西,可知道這東西是誰的?什么來歷嗎?”

沒人回答。

“光知道是古董,逮著就賣,一點都不去考慮它內(nèi)在的意義和真正的作用。這個行業(yè)都讓你們這些沒文化的臭流氓給帶壞了。哪天給你們座渾天儀、地動儀,你們也能當家具擺件給處理了。”王教授一臉不屑道。

這席話就跟當眾扒了他們的底一樣,噎得人沒話。

費爺頓了頓,說道:“這套羅漢像,是魏忠賢鎮(zhèn)宮用的。”

“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王教授刻薄道,“你吃虧就吃在這上面了。”

學院派的碾壓氣勢,讓費爺根本沒機會扳回一成。費爺怒了,語氣越發(fā)陰沉:“我再給你三分鐘,如果說不明白,就不要說了。”

殺意濃烈。

王教授估計也是嘴炮過夠了癮,肯嚴肅談事了,他正色道:“你們知不知道,讓你們輕舉妄動的東西,在中國歷史上的某段時間里曾經(jīng)十分重要。”

懸念忽起,無人作聲。

王教授瞥了一眼費爺他們,繼續(xù)道:“這些是永樂年間第一套完整的五百羅漢銅像,在前后兩百多年的時間里,它們曾主宰過明朝的國運。”

這兩句話講完,他就停下了。

有一種若即若離的莊重氛圍,慢慢升起了。

我們的心頭都有些微震,這兩段話雖短,當中包含的信息卻不可小視,它們勢大力沉。“永樂”“第一套完整的五百羅漢銅像”“明朝”“國運”,這些磅礴的字眼如垂天之云般慢慢地壓了過來,尤其是最后那兩個字——國運。細思之下,連空氣都有些凝固了。

王教授繼續(xù)道:“你們以為你們偷的只是魏忠賢的鎮(zhèn)宮羅漢,可實際上,這套東西最早的主人,并非魏忠賢,而是永樂皇帝朱棣。它最早的作用,也并非鎮(zhèn)宮,而是鎮(zhèn)國。”

“鎮(zhèn)國?”我終于忍不住脫口問了出來,“鎮(zhèn)什么國?”

沒人覺得突兀,大家都想問。

王教授看了看我,點了點頭:“小白啊,你知道今天的北京城是怎么來的嗎?”

這個話題轉(zhuǎn)得有點怪,咱這在南京呢,怎么一下子又到北京了?我答不上來,你問我北京城怎么來的,你怎么不問我歐亞大陸怎么來的呢?

“確切地說,是明朝都城怎么來的?”王教授又道。

我明白了:“不是朱棣遷都遷來的嗎?”

起先朱元璋定都南京,后來朱元璋死了,燕王朱棣從北京率兵南下,打敗他侄子朱允炆,奪了皇位,而后就遷都北京了。這事我也算是耳熟能詳。

王教授又看了看費爺,意思是想讓他回答。

費爺?shù)溃骸懊鞒勺孢€是燕王的時候,朝中人向他推薦了一個賢者,叫姚廣孝。姚廣孝后來輔佐明成祖打下了南京,被稱為黑衣宰相。明成祖稱帝之后,要遷都北京,命姚廣孝規(guī)劃北京城的新布局。姚廣孝在牛心山上一指,定了金鑾殿的位置,并依據(jù)潭柘寺的格局,定了新北京城的全貌。”

這典故,我?guī)缀醪涣私狻?

王教授道:“差不多吧,跟史實有點出入,可以不計較。”

費爺沒給好臉色。

王教授又問道:“那么,你知道這些銅羅漢像是誰造的嗎?”

費爺本不想再回答他了,可又一愣,問道:“姚廣孝?”

“沒錯,”王教授道,“你可知道,造來干什么用的嗎?”

費爺眼睛微微一亮,看起來是想到了什么。

連我都猜到了一星半點,王教授剛才說了,是鎮(zhèn)國用的。

沒人說話,小段和光頭他們都在想,陳八尺和曹欣欣也在各自揣摩。

王教授緩緩道:“朱元璋定都應天府,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可南京城對于國家統(tǒng)治來說,有諸多不利因素。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離北方游牧民族太遠,難以進行有效抗擊。朱元璋生前一度想遷都北方,無奈年老力衰,沒那個精力折騰了,也就一直沒動。但是,朱棣奪位后,正值年富力強,且北京是他的發(fā)跡之地,他的根基在那里。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里,朱棣都是待在北京處理政務的,只把太子留在南京監(jiān)國。在這個過程中,北京的政治地位越來越關鍵,戰(zhàn)略地位也更加明顯。無論是抗擊塞外的少數(shù)民族,還是防止國內(nèi)那些追隨建文帝的反對派勢力,都很重要,進可攻退可守。既方便控制天下四夷,也能擺脫朱元璋和朱允炆留下的政治陰影。所以,朱棣先是改了北平府為順天府,隨后遷發(fā)人民,充實北京,并打通漕運、修建紫禁城,前后歷時十余年,最終完成了遷都。”

主站蜘蛛池模板: 屏山县| 荔浦县| 鄄城县| 奇台县| 庐江县| 修文县| 呼图壁县| 广州市| 澳门| 正镶白旗| 长武县| 七台河市| 赤壁市| 尼木县| 宁南县| 霸州市| 阿拉善盟| 嘉荫县| 泗水县| 通山县| 天台县| 文成县| 洞头县| 内黄县| 荣成市| 凉城县| 临洮县| 桂东县| 明溪县| 萝北县| 喀喇沁旗| 浦县| 耿马| 新余市| 观塘区| 宜良县| 漳浦县| 罗田县| 稻城县| 桓台县| 山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