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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中邪境

秦淮河畔的夜風吹得人悲涼欲泣,我們從無人處下了水。

他們像拴牲口一樣拴著我們在河里游,小段和蝦仔帶路,二鵬和刀疤男拿著槍頂在最后面,冰涼的河水十分蕭瑟,我都快哭了。我特意轉頭看了看陳八尺,陳八尺卻面無表情,視死如歸似的,他大概還在想著找機會逃走。

游了一會兒,小段停了,他回過頭來說:“下面的路,就一小段,記住了,可要憋住氣,別在水里嗆死,當然,想給我們省事兒的,就隨意了?!?

這是到了那個洞口之上了。

小段和蝦仔率先潛了下去,二鵬和刀疤男盯著我們,手里的槍在月光下發出兇光。

刀疤男道:“我只給你們五秒鐘的喘氣時間,要不然,就溺死你們?!?

他根本不問有沒有人不會潛水,毫無臨終關懷精神,在他眼里,我們已經成了死人,沒必要多費口舌。

我覺得刀疤男就是個神經病,而且是又暴力、又傻、又有歇斯底里癥的那種。

陳八尺沒理他,先潛了下去。

我沖王教授點了點頭,也潛了下去。

進洞之后,很快就從另一頭出了水。

我們已入地下,在這里,空氣并不能使人身心舒暢,黑暗更令人感到幽閉。

過那道墻時,我們像是被扔的死豬一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連呻吟了幾聲。借著探照燈光,我看到,這里很小,它只是一個緩沖地帶,中央有個洞,就是我們先前滾落下去的斜洞。

小段和蝦仔先進了洞中,他們躬身倒退而行,踩著那些凸起,逐步下移。

陳八尺正要跟下去,曹欣欣道:“我先走?!?

我們有些意外,曹欣欣看了一眼后面。

刀疤男笑吟吟地拿著槍,看著她。

我們明白了,剛才在水下的時候,一定是又發生了什么。

這個變態,我真想抽死他。

我說道:“八尺,你先下去,讓欣欣在我們兩個中間?!?

刀疤男嗤笑一聲,特別鄙視我們,二鵬也跟著笑,他們覺得我們很滑稽。

陳八尺點頭,我們依次進了洞,王教授留在最后,我想,刀疤男再變態,也總不至于去摸王教授吧。

我們并著雙手,扶住那些凸起,小心翼翼地往下退。

這里讓我想到了蟻穴,我甚至懷疑這幫人是不是變異生物,帶我們穿過了壓縮門,進了一個微小而又神奇的地下世界。他們可能并不是要殺我們,而是要勸說我們加入他們,通過某種魔法變成蟻人,一起對抗人類的世界,成為地球的主人……

我在胡思亂想。每當我心頭慌亂的時候,就忍不住這樣,我討厭這種感覺,它令我像個傻子。

我們出了斜洞。

小段停下了。

我的心提了起來,我認識這個地方,陳八尺也認識,這是我們殺人的地方。

這里沒有聲音,老驢的魂魄還在這里游蕩。

我看到了地上的血跡,地是泥地,血跡已發黑。

小段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越來越濃的殺氣告訴我,在哪殺了人,就得在哪死。

我膝蓋發軟,如果旁邊沒有別人,我都恨不得要給他們跪下了。我很不仗義地想,按理說,是陳八尺捅的刀,我頂多也就是個從犯啊,能不能把我判得輕一點?

陳八尺卻硬挺著,擺出一副死則死矣的樣子。我對他更多了一層認識,長得陰柔歸陰柔,俊美是俊美,沒想到死到臨頭都能保持架子不倒,他讓我覺得慚愧。

就在我儀式性地想要回顧自己的一生的時候,小段動了,他搬開了老驢當時爬上來的那個洞口的遮擋物,借著探照燈,我看得分明,那又是一個洞。

“繼續走?!毙《蔚?,他的聲音低沉了不少。

哦,原來,這兒還不是我們的死亡之地。死亡之地,將在地下更深處。

我們被推了進去。

這個洞依然是斜的,里面的構造跟方才那個幾乎一模一樣,我們踩著凸起,慢慢下移。路很長,它比上面的那條斜洞要長得多。重復的場景,幽暗的環境,時間一長,我幾乎喪失了辨別能力,對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了。我低下頭想要看看它的底在哪,卻只能看到陳八尺和曹欣欣晃來晃去的頭頂;我抬起頭想要回看一下我們走了多遠,卻只能看到王教授顛來顛去的屁股,我憋悶不已。

這里有多深?沒人能回答我。我們深入地下已經好遠好遠了吧?這些斜洞到底是怎么回事?南京城的鬧市區下,竟能有這樣的地方,這些洞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是古人所為還是今人所為?是小段這幫家伙干的嗎?他們要干嗎?要掏空南京城嗎?還有,小段之前所說的“寶藏”是什么意思?王教授好像也懂,可是,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了。

“下面可抓緊了,摔地上摔折了脖子我可不管。”小段說道。

我低頭看看,下面變了樣子。那是斜洞的盡頭,可看起來又不像地面,而且,是亮的。

我形容不上來,我們所爬的斜洞是黑的,全靠探照燈照亮,而那洞口的末端,仿佛連著外界,有光傳來。

又退了幾步,我怎么瞥見了兩股繩子?定睛細看,那是繩梯,用兩根粗大的釘子,固定在斜洞的洞壁上。

下面不是地面,是半空。

小段登上了繩梯,搖搖晃晃的。下面,是懸崖嗎?是另一個世界嗎?我仿佛看見穿越就在眼前,那個洞口,宛如蟲洞。

蝦仔緊隨其后上了繩梯,而后,陳八尺踏了上去,我則到了洞口的末端。

我并沒急著往下走,我低下頭,觀察了一下。

我注意到了兩件事,一件事是令我頗為釋然的——我看到了地面,它離著這個斜洞的末端有十幾米,通過繩梯連接著。小段已經下到了繩梯的末端,他即將落地了。我腦子里一下就有了概念,下面該是個寬敞的空間吧,那光是從哪里來的,它暴露于室外嗎?我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真是糊涂了,現在是大半夜,這地兒除非是在地球背面的美國,要不然哪來的光?它里面要么是有燈,要么是有火。

而另一件事,則令我微微興奮,也立即變得極為不安,那就是,我看到陳八尺手上的鞋帶松了。

我看清楚了,他不知道怎么給解開了!

我下意識地望了望落了地的小段,心突突地跳。

陳八尺依然將雙手并在一起,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慢慢地往下爬。

蝦仔給我們系的是死扣,我不是沒有過解開的念頭,可根本行不通。

來不及細想,我已踩上了繩梯,小心翼翼地扶著洞口處的凸起爬了下去。

當我的頭徹底離開斜洞,終于在一瞬間看清楚了我們的處境,簡單來說,我們就像是從煙囪里下來的圣誕老人。

我們到了一個巨大的地廳里,一時之間我竟有些眼花。

這不是地廳,這是一個偌大的世界。

地下世界!

滿地神佛。

哦,我的形容可能有些過了,但是,我的確看到了無數尊佛像。

我差點定在繩梯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面,就像是一片黃土高原,它有十幾個足球場那么大。進入此中,只覺十分遼闊,它大概是圓形的,可實在太大,我不確定。

從我的角度看,地上密密麻麻地陳列著無數尊佛像。沒錯,就是跟我們之前搶的那尊一樣大的佛像。

我還看到了許多團篝火,可我無暇理會篝火,只顧著看佛像去了。這里至少有幾百尊佛像吧,每尊佛像間隔十幾米,它們有一定的秩序。怎么說呢?這里就像是一塊灑滿了芝麻的大餅,那些佛像就好比芝麻,散在大餅表面。只不過,它們全都面向大餅的中央——大廳的圓心,呈輻射狀排列著。粗略看去,幾百尊佛像排成了好幾十列。

我的比喻太過粗糙,可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想不出什么更貼切的了?;蛘?,旺旺仙餅聽著更文雅一點。我不知道,我腦子有點亂。

這是什么地方???我們先前覺得搶到的佛像是寶貝,現如今,它們暴增的數量擾亂了我的判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了。

我很震撼。我無法想象,就在這熙熙攘攘的南京城中,鬧市之下,竟會有一個如此不可思議的洞窟。我都不知道稱其為洞窟合不合適。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课揖拖袷莵淼搅四匙旯艅x藏于深山之中的巨大秘殿!

我機械地爬了下去,著了地。就在這個大餅的圓心處,就是這個空間的正中央。

我也同時看到了,廳里有五個人,正如十殿閻羅一樣看著我們,面色陰沉。

新鮮的事物太多,我沒工夫仔細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樣子,我仍在環視。如果稱這整個地下世界為一個巨型大廳的話,那么,大廳的圓心直徑有四五十米,我們正是在這里。這里沒有佛像,幾百尊佛像在它外圍開始有序地排列著,全都面朝圓心,肅穆而坐,隱隱似有佛聲。我放眼望去,發現那些佛像是參差不齊的,有的相距十幾米,有的則相距三四十米。好奇怪。

不過,我立即又看懂了。它們的間距其實是一樣的,只是有的佛像已經被搬走了,所以閃出了距離。因為我看到了留在那里的底座。

我收回了目光,在我們身處的圓心里,還有三個大圓坑。它們呈三角形排列著,每個圓坑的直徑有四五米,我看不明白這都是干什么用的。

王教授也下來了,他跟我一樣,也十分震撼,四處張望。

而那五個人,就站在兩個圓坑中間,我終于有心思看他們了。

篝火冉冉,他們的面色分外恐怖。

這回是死定了。這里佛像雖多,可沒有一尊是活的,它們救不了我們。

那五個人全都穿著緊身衣,背著包,看樣子,也是從水里進來的。我知道,他們個個都能用槍打死我們。

小段走了上去。我看到,他們面前的地上,有塊濕漉漉的白布。白布蒙著的,必是老驢了。

我們死定了。

我從沒想過我會死在這種地方。因為,我從不知世上竟還有這種地方,這里的東西雖然都是地球上的,可這里不像地球。

小段上前略微彎了彎腰,沖著其中一個年歲偏大的家伙說話。我看得清那人的樣子,有五六十歲了吧,比王教授要老成得多。他很精神,腰板挺得很直。

“費爺,帶來了。”

地廳里十分肅穆,我們的衣服濕漉漉的,袖子上的水滴答在地上,格外清脆。

被稱為費爺的人抬頭看了看我們。他的動作細微,卻很嚴謹,像個機器人。那些人眾星拱月般地圍在他身旁,真是像極了黑幫組織。

蝦仔、二鵬和刀疤男呈三角形把我們圍住,圍得卻很松散,他們知道我們無路可逃。

我還在時不時地探看遠方,望著這個巨型大廳。我一邊為我們的命運提心吊膽,一邊還在想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聽說過亞特蘭蒂斯陷落的故事,難不成這里也是哪個陷落了的古老佛域?

“費爺,直接殺了算了,別耽誤咱們的正事。”費爺尚未言語,他身后站著的一個光頭冒了出來。

他們對這個地方顯然已經熟到了久見不怪的程度。

費爺并沒立即回應,而是停了一會兒,問道:“你們是怎么跟過來的?”

這問的是我和陳八尺。

我不敢接話。陳八尺收回了目光,沒遲疑地說道:“在河里洗澡乘涼,偶然看到你們的?!?

對答工整,完全挑不出理兒來。

陳八尺回答完費爺的話之后,竟還反客為主了,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我們的?”

這個問題讓我疑惑了好久,只是一直沒敢問出來。陳八尺腦子是抽風了吧,敵強我弱的時候,竟還有心思計較這個?費爺面無表情,光頭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樣東西丟在了地上。

我和陳八尺清楚地看到,那是個打火機。我倆太熟悉了,它上面寫著一行字,“八尺bar”。

陳八尺泄了口氣。我們明白了,今天凌晨,我們逃上岸拿衣服的時候,忘了他丟在岸上的打火機!

真是愚蠢、可笑的失誤。

既知真相,人也釋懷了??舍寫阎?,并沒有一種這是什么大事的感受。此時此刻,那早已不重要了。

我看到費爺嘴角一咧,吐出了一句話:“都殺了吧?!?

幾乎同時,我見陳八尺一把將手里的鞋帶甩了出去,躥上前就掐住了刀疤男的脖子,死死將他摟在身前擋著自己:“一命換一命!”

情勢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王教授也立即行動,想要回身攻擊蝦仔??晌r仔的反應很快,沒等他轉過去,拿著槍托就朝著王教授腦袋上猛砸了一下,緊接著給了他一腳。王教授畢竟上了歲數,吃不住這兩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和曹欣欣就那么站著,不知所措。

刀疤男猝不及防,邊叫著邊舉槍要打陳八尺。陳八尺卻早已把他拿槍的胳膊別住,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

費爺他們沒動。

這幫人真是氣度從容,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專門練過這種臨危不亂的本事。

他們又拿出了槍。

這是意料之中的。

我早就知道是這樣,我們的反抗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他們就那樣舉槍對著陳八尺,讓我想到了老狼看著小雞崽。基本上是沒什么意義的,我們必死無疑。八尺何苦出這么一回洋相呢?

陳八尺嘴角揚了一下,他笑得特別無賴。

緊接著,刀疤男的號叫聲就傳滿了整個大廳。我們看到,陳八尺用一個啤酒瓶蓋摳進了他的眼睛里!

“砰!砰!砰!”幾聲響,刀疤男胡亂地朝著地上開了幾槍,狂跳著要甩開陳八尺。陳八尺拼盡了全力摟緊他,胳膊上暴著青筋,不要命似的,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那幫人明顯是急了,我看到小段瞪起了眼。

“撲哧”一聲,一股鮮血噴出。陳八尺手指頭帶著啤酒瓶蓋抽了出來,將刀疤男的眼球一把甩到了地上。黑紅白三色混雜得就像剛剖開的魚內臟,惡心得我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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