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靳琛的指腹碾過巖壁上第三道鑿痕時，礦燈的光束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穩著點。”他頭也不回地開口，聲音裹著洞道里的濕冷空氣，像塊浸了水的青石。身后的林薇“啊”了一聲，慌忙扶住巖壁，礦燈的光暈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撞出細碎的殘影。

“抱歉靳隊，踩滑了。”她的呼吸帶著明顯的喘息，作戰靴底蹭過苔蘚時發出沙沙的聲響。

蕭靳琛抬手按了按耳麥，合金外殼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各組報位置。”

“一組在主墓室回廊，壁畫保存完好，沒有盜洞痕跡。”趙鵬的聲音混著敲擊石壁的悶響，“但東南角有新鮮的刮痕，像是……”

“像是洛陽鏟的杰作。”蕭靳琛替他補完后半句，指尖已經摸到鑿痕邊緣的粉末——灰白色，帶著細微的金屬光澤，是 recent（近期）才被撬動過的痕跡。他側身讓過身后的隊員，礦燈掃過頭頂的穹頂，那些用朱砂繪制的星宿圖上，有幾處明顯的褪色，像是被人用什么東西擦拭過。

“二組在耳室，發現三個空的陶罐，封口泥是新開封的。”蘇芮的聲音總是帶著點冷靜的銳度，“罐底有殘留的朱砂，應該是用來存放隨葬品的。”

蕭靳琛的目光落在腳邊的石板上。那塊青石板比周圍的略新些，邊緣還沾著濕泥，顯然是被人動過手腳。他蹲下身，手指摳進石板的縫隙里，猛地一用力，石板應聲而起，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

“發現盜洞，坐標北緯35度47分，東經112度33分。”他對著耳麥說道，礦燈照進洞里，“深度約三米，斜向西北，應該是通向主墓室。”

“靳隊，”林薇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點緊張，“你看那石壁上的字。”

蕭靳琛轉頭看去。在離地面約一米高的地方，有人用利器刻了一行字，筆畫歪歪扭扭，像是倉促間留下的：“七月十五，取走玉琮。”

“七月十五……”趙鵬的聲音頓了頓，“不就是明天嗎？”

蕭靳琛沒說話，只是把礦燈的光束調得更亮些。那行字的刻痕里還殘留著些許木屑，他用鑷子夾起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有淡淡的松節油味，是 recent（近期）才用工具打磨過的痕跡。

“各組注意，”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對方可能已經進來了，而且知道我們的行動路線。提高警惕，保持通訊暢通。”

話音剛落，耳麥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像是信號被什么東西干擾了。蕭靳琛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就聽到蘇芮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傳來：“二組遭遇襲擊！有人在耳室放了煙霧彈，現在……”

雜音突然變成一片死寂。

蕭靳琛的心猛地一沉，轉身就往耳室的方向跑。林薇和其他隊員緊隨其后，作戰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在空曠的墓室里回蕩，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轉過回廊的拐角，就看到耳室的門口飄著淡藍色的煙霧，帶著刺鼻的化學品氣味。蕭靳琛從背包里摸出防毒面具戴上，推開門沖了進去。

耳室里一片狼藉。三個陶罐倒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蘇芮和另外兩名隊員倒在墻角，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蕭靳琛快步走過去，手指探向蘇芮的頸動脈——脈搏還在，但很微弱。

“林薇，帶醫療包過來！”他喊道，目光掃過整個耳室。在東南角的陰影里，有個東西閃了一下，像是金屬的反光。

他慢慢走過去，礦燈照過去——是一枚青銅匕首，刀柄上鑲嵌著綠松石，看起來像是西周時期的文物。但讓他瞳孔一縮的是，匕首的刀刃上，沾著一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血跡。

就在這時，耳麥里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很遠的地方說話：“……玉琮……在……棺槨……”

蕭靳琛猛地抬頭，看向主墓室的方向。那里的石門緊閉著，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芒，像是有人在里面點了燈。

“趙鵬，帶二組去醫務室。”他對著耳麥說道，聲音冷得像冰，“林薇，跟我去主墓室。”

林薇剛把最后一支解毒劑注射進蘇芮的胳膊里，聞言立刻站起身：“靳隊，要不要等支援？”

“來不及了。”蕭靳琛已經走到石門前，手指摳進石門的縫隙里，“他們要的是玉琮，現在肯定在主墓室里。”

石門緩緩打開，一股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蕭靳琛舉著礦燈走進去，目光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主墓室的正中央，停放著一具巨大的石槨，槨蓋已經被撬開，露出里面的棺木。而在棺木旁邊，站著一個黑影，手里正拿著什么東西，在燈光下閃著幽幽的綠光。

“放下它。”蕭靳琛的聲音在墓室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黑影猛地轉過身，礦燈的光束照在他臉上——那是一張陌生的臉，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手里拿著的，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一枚通體翠綠的玉琮，上面刻著繁復的紋飾，一看就價值連城。

“想要？”那人冷笑一聲，突然把玉琮往地上一摔，“那就一起陪葬吧！”

蕭靳琛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過去，在玉琮落地前穩穩接住。就在這時，整個墓室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頭頂的石塊紛紛落下，像是要把這里徹底掩埋。

“不好，他們引爆了炸藥！”林薇的聲音帶著驚恐，“靳隊，快走！”

蕭靳琛把玉琮塞進懷里，拉起林薇就往門口跑。身后的黑影發出一陣狂笑，聲音越來越遠，最后被崩塌的轟鳴聲淹沒。

當他們沖出古墓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蕭靳琛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已經塌了一半的山，握緊了懷里的玉琮——這只是開始，他知道，那些盜墓賊絕不會善罷甘休。

“靳隊，”林薇喘著氣問道，“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蕭靳琛望著遠處的群山，目光堅定：“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