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燕子號和它的船員們
靈巧的船兒啊,敏捷的水手,
瞧,你們多么的輕便又靈活;
靈巧的船兒啊,敏捷的水手,
看,你們駕船駛向遠方!
——航海歌
倚在桅桿旁的水手羅杰,一直瞭望遠方,他突然喊道:“野貓島馬上就要到了!”羅杰發現,這一年來自己其實發生了很大變化。自己待的地方,同樣是放著錨和繩子,但去年就沒覺得像現在這么擁擠。因為,去年他只有七歲而已。
“你不應該現在就喊出它的名字。”一等水手提提說道。現在,她正坐在船中央的行李上,逗那只在籠里飛來飛去的鸚鵡,“你應該舔舔你那干裂的嘴唇,說‘陸地,陸地!’等我們再靠近一點才能弄清楚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有時,為了找到這個地方,我們可能要航行幾個禮拜呢。”
“但是我們已經知道它的名字了。”羅杰說,“不管怎么樣,陸地離我們已經越來越近了,很快就能看到船屋啦。快看,就是那兒了,和原來一模一樣。可是……”小羅杰突然變得很失望,聲音也很低沉,“可是,弗林特船長忘記升船旗了。”
掛著棕色船帆的燕子號和它的五個船員,當然,包括那只鸚鵡,在離開霍利豪威港之后正行駛在開闊的湖面上。湖水直伸向遙遠的南方,兩側都是俊秀的山巒。山上茂密的樹木層層疊翠,向近處看,片片沼澤地浮現樹間;向遠處望去,山峰點綴在沼澤地上面。時光飛逝,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八月又悄悄來臨。這群探險家們昨天從南方聚集而來,約翰、蘇珊、提提、羅杰和他們的鸚鵡站在火車窗前,火車正駛向小小的火車站。此刻,他們想起了那些老伙伴們,南希和佩吉·布萊凱特或許正在月臺上等著迎接他們呢。可能還有他們的媽媽,或者還有弗林特船長。弗林特船長就是住在船屋里的那位退休的“老海盜”。實際上,他是南希和佩吉的吉姆舅舅,也有人稱他特納先生。事實上,那里一個人也沒有。整個早晨,當媽媽、小布萊基特和保姆忙著卸下箱子,搬運到位于霍利豪威的舊農舍時,他們已經在裝載燕子號,準備起航去野貓島了。在此之前,小探險家們曾派過偵察兵爬到高地上,瞭望湖的北面是否有像燕子號一樣大小的船從亞馬孫河駛過。因為,布萊凱特家的房子就在亞馬孫河邊的大山腳下,面向遙遠的北極。現在,他們每一分鐘都要望一望霍利豪威港的碼頭,尋找一艘揚著白帆的亞馬遜號小船,希望能聽到南希船長吹起的快樂號角,喊著“燕子號、亞馬遜號萬歲!”他們還希望能看到佩吉大副將海盜旗升至桅桿頂端。這樣,燕子號和亞馬遜號就可以一起出發駛向野貓島,還可以在途中,在自己的船里揮手吶喊“你好,弗林特船長!”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和去年一樣。可是,他們沒看見有小伙伴們出現的任何跡象,直到下午時分,他們已經不能再等了。媽媽和布萊基特去鎮上為他們買些可能用到的食品和雜物,并準備從霍利豪威港用劃艇運到島上去。不管發生什么,他們必須在媽媽到達之前準備好營地,讓她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已經為今年在小島的第一個夜晚做好了準備。現在看來,等著亞馬遜號海盜們出現是沒希望了,南希和佩吉可能正與弗林特船長待在船屋里呢。又或者,他們已經到了野貓島,正計劃著一場歡迎儀式,或策劃一次惡作劇式的伏擊呢。那個南希,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這樣,四個小探險家開始了這次航行,他們為此準備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從現在起,躺在家里床上睡覺的舒服日子結束了,他們又一次開始了駕著燕子號小船在湖上的漂泊生活。
“我還是覺得他應該會升起船旗才對。”見習水手羅杰說。
“可能他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起航呢。”一等水手提提一邊說著,一邊通過架在鸚鵡籠子上的望遠鏡瞭望遠方的船屋。
“可能我們的船駛向那里的時候,他才會升起船旗吧。”蘇珊大副猜測。
他們四個中年齡最大的約翰并沒有說話,他正忙著開船。現在,燕子號已經駛離碼頭,開始迎著南風在湖面上搖搖晃晃地前進了。約翰朝前方徑直看去,微風吹拂著他的臉頰。他很享受開船的感覺,轉動著舵盤,聆聽著船前側下方“啪、啪”的水聲,那是多么愉快。他不時地瞥一眼桅桿頂上的三角旗,旗子是白色的,上面有一只藍色的燕子(這是提提親手剪裁縫制的)。依據旗子飄動的方向,他可以掌握風向,并最大程度上減少風的阻力。僅僅通過感覺臉頰上的風來判斷航行的情況是需要多年實踐經驗的,而這次只是假期以來小探險家們的首航而已。有時,他也向后瞥一眼船的航跡,那尾波像一條條彩帶在湖面上歡樂地蹦蹦跳跳,激起一朵朵浪花。這個時候,弗林特船長是否在桅桿頂上揚起旗幟已經不重要了,能再次在湖面上航行對約翰來說已經足夠。
蘇珊大副同樣不在乎舊船屋上是否揚著旗。過去的一天里,她一直在照顧媽媽、布萊基特、保姆和其他的伙伴們,并照看著從南部趕來時旅途中攜帶的各種行李,這真是勞累又疲倦的一天!每次坐火車旅行,都是她在操心,因此第二天總是覺得很累。幸虧有了蘇珊的細心和良好的記憶力,他們才從來沒有落下過東西。要知道,每次都有不少東西呢。就在今天早上,蘇珊還把需要的日用品列了一些清單,并且仔細準備好了燕子號要裝載的各種貨物。而此刻,蘇珊能做的工作已經全部做完,她正在休息,清閑又愉快,再也不必被火車站的嘈雜聲所煩擾,再也不必強迫自己去聽一遍又一遍的換乘提醒。
即便是提提也沒有像羅杰一樣,因為沒有看到船屋頂上的旗子而大驚小怪,感到不安。她需要考慮的事情還多著呢。有時她會感覺,他們還停留在去年,從未離開過那開闊的湖面,這一年漫長的學校與城鎮生活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她甚至不敢相信,那個曾在學校被法語單詞搞得頭痛的提提,竟然和燕子號上這名一等水手是同一個人。提提坐在鸚鵡的籠子旁邊,守著背包和雜物,回頭向達恩峰望去,從那里,她第一次看到野貓島。沿著湖面向野貓島望去,島上延伸出來的部分到處都是高高的燈塔樹。看到如此場景,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而對此的記憶也好像法語語法書后的兩頁白紙一樣空。這種穿梭于不同時間,分飾兩種角色的感覺還真有點讓提提喘不過氣來呢。
但是,依舊倚在原位的羅杰仍固執地相信,即使他們的老朋友弗林特船長沒有將船裝飾一番以迎接他們的到來,也應該在桅桿頂端揚起旗子。羅杰多么渴望看到船屋的大旗能降下一點點,這樣燕子號也能降下他們的小旗來作為回應呀!然后,船屋前甲板上的大炮就會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冒起一陣白煙,以此來問候他們。可是現在,船屋上什么旗子都沒有。
“可能他睡著了呢。”提提說。
“如果南希和佩吉跟他在一起,他是不會睡著的。”蘇珊回答。
“可能他們已經到島上了。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約翰說道,“再轉帆一次我們就進入船屋港了。大家準備好!”
燕子號小船開始逆風航行。當帆下桁擺過來時,提提和蘇珊急忙縮頭躲閃,棕色的船帆被吹得又鼓了起來。隨后,燕子號開始向右轉,橫穿湖面,徑直駛向船屋港。
“有一艘汽船在右舷船頭方向,”羅杰喊道,“盡管還相隔很遠。”
“有一艘近的,正向著我們的船尾駛來,”約翰船長說,“已經駛離里約港了。”
若向后方望去,探險家們可以看見被他們稱為里約的一個繁忙小港,港口兩邊是一些長滿郁郁蔥蔥樹木的小島,通過這些島與島之間的縫隙,可以隱約看見北面的廣闊水面。那汽船也在這時駛出了里約港的航道,向燕子號方向前行。
“船梁上有個漁夫。”羅杰說道。此時,他們的船超過了一艘載著兩個人的劃艇,一個人站在船槳旁,另一個則手里拿著釣魚竿。
“他在拉竿釣大魚。”船長說。
“可能是鯊魚。”見習水手糾正了他。
燕子號從那艘自里約港南來的汽船船頭前面橫穿了過去,它小巧的身軀穿梭于船與船之間,顯得游刃有余。汽船猛地側移了一下,站在駕駛臺位置的汽船船長向他們愉快地揮了揮手,燕子號的船員們也揮手回敬。汽船濺起來的水花打到燕子號上,這讓他們覺得真的是在海上了。
他們現在正在靠近隱蔽的港口,那艘老舊的藍色船屋就停在那兒,旁邊漂著一個浮標。
“甲板上一個人也沒有。”羅杰說。
去年他們第一次看到船屋的時候,提提猜測弗林特船長是個退休的海盜。他們看見他身后的欄桿上棲息著一只綠色的鸚鵡,而他則坐在后甲板上寫著些什么。可是今年,他們卻看不到老海盜的身影了。至于那只鸚鵡更不會在船屋上了,因為它早就跑到另一艘船上去了,瞧,提提正跟它說話呢。
“波利,快看!”提提跟小鸚鵡說道,“是你那艘舊船啊。那就是你跟我們一起生活之前的棲息地吧!”
“二,二,兩倍,兩倍,二,二,二……”綠鸚鵡咿咿呀呀回答說。
“八片幣!”提提糾正它,“叫‘八片幣’,別再總喊著‘二的兩倍’了,現在早就沒有那樣的‘術語’啦。”
“提提,讓我們用望遠鏡看看吧。”蘇珊大副說道。
“我看不到他的劃艇,”約翰說,“除非他將船拖到岸上去了,否則不可能不在那里的。”
“船屋的門都是關著的,”蘇珊大副用望遠鏡一邊瞭望,一邊說道,“舷窗的簾子也都放下了。”
約翰船長和蘇珊大副彼此看了一眼,他們確信弗林特船長一定會在他的船屋里,就像他們相信湖上游的那些大山會永遠矗立在那里一樣。
燕子號緩緩駛進了港灣,逐漸接近船屋的船尾,然后輕松地擺脫了擋在它前面的浮標。小家伙們都仔細地打量著船屋,但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他把大炮遮起來了。”羅杰生氣地喊道。事實上,船屋的整個前甲板都被黑色的油帆布遮了起來,以保護船屋遭受惡劣天氣的侵襲。
“看樣子,船長好像真的不在船上。”約翰船長說。這時,燕子號平穩地前行,駛離了船屋港水流舒緩的一帶,隨即開始跟著湖面的微波起起伏伏。
“我知道,船長一定是做什么去了。”提提說道,“他關了船屋,現在正和其他人在島上呢。”
事實上,這些“其他人”比弗林特船長更重要,畢竟這才像是南希船長的計劃:他們的再次相遇不應該是在任何火車站或者她舅舅的船屋里,而是在去年他們相遇的荒島上。
“野貓島在正對著船舷的方向。”當燕子號離開船屋港時,一直在瞭望的羅杰喊道,“眼前的是鸕鶿島。”
這一次,燕子號開始向湖的西岸航行。那里是個相對較低的小島,島上盡是巖石和松散的石塊。島上有兩棵枯死的老樹,其中一棵成了鸕鶿鳥的棲息地,另外一棵早就倒下了,裸露的樹根暴露在空氣中。有一次,提提和羅杰還在那里找到了弗林特船長的寶物呢。
當燕子號橫穿過湖面向小島靠近時,四只長頸的黑鳥猛地從枯樹上飛了起來,掠過水面飛向遠方。這時,瞭望員羅杰喊了一句:“鳥兒飛走了!”
一等水手提提似乎對鸕鶿島并不怎么感興趣,反而一直盯著離島不遠的水面出神。有沒有可能她曾獨自一人在某只船上,而這船在一個漆黑的午夜剛好停泊在那里?
蘇珊大副更是來不及看一眼鸕鶿島。此次航行就要結束了,接下來她要考慮扎帳篷和煮飯的事情了。她用望遠鏡看了看湖對面一座長滿茂密森林的大島。
“很奇怪,那里竟然沒有冒煙的跡象。”蘇珊說。
“他們一定在那里。”提提回答道,“我可以用下望遠鏡嗎?”
約翰船長回頭瞥了一眼。
“大家準備好。”約翰喊道。燕子號調了個頭,轉向野貓島航行。這是自去年小船員們離開那里以后一直夢寐以求要去的地方。如果南希和佩吉此時能在岸邊等他們該多好呀,那么樹叢里沒有冒煙的痕跡就是正常的,因為南希·布萊凱特總是制造大火的元兇。
“不管怎樣,南希本應升起旗子的。”約翰船長說。
“可能她不想點燃燈塔樹呢。”提提說。
“南希什么都會點燃的。”約翰船長說道。
“喂!”羅杰望著遠處湖岸上的白色舊農舍喊道,“那是迪克森農場。迪克森太太在喂鵝呢,快看那些白色的點點。”
“可能是母雞呢。”蘇珊說。
“她的母雞都是褐色的。”羅杰說道,“當然,那可能只是些鴨子。”
“你要在哪里登陸呢?”蘇珊問約翰船長。
“在這個航向上,我可以停在島上的任何一端。”
“之前的渡口就在營地附近。”
“噢,我們還是先來仔細看看野貓島的這個港口吧。”提提說道。
港口在島的南端,高大的巖石形成了天然的避風港,岸邊的指示牌標明了哪里有危險的暗礁。渡口在島上離陸地最近的東面,是一個連著鵝卵石沙灘的小湖灣,而且緊挨著上次的營地。港口那兒如果有太多的貨物要運到岸上時,把小船停在這個渡口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
約翰駕駛著船兒朝著島南端航行,并且時刻注意著外露的巖石,慢慢經過了港灣的入口。
“亞馬遜號不在這個港口。”見習水手羅杰說。
其實,每個人都已經默認它就在這里。這可能沒有煙也沒有旗幟,但如果南希船長把亞馬遜號藏在這個港口也是很自然的,因為她知道伙伴們會徑直去渡口,而她則潛伏在島上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們到來,她最會玩這種把戲了。
“這個是刻有白色十字的老樹樁。”提提興奮地說,“這個是高一點的標志物,一棵分叉的樹。這個是我站在上面看河鳥的巖石。哈,重新回到這里是多么的愉快呀!”
“她們重新漆過那較低的標志——老樹根上的十字。”約翰說,“也確實需要這么做了。”
“她們肯定就在這附近。”提提說,“除了她們,沒人樂于做這樣的事,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十字。”
當燕子號通過入口時,他們只見灰色的巖石,別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知道情況的人肯定不會猜到在遮遮掩掩的巖石叢中還隱藏著一個港口呢。從規模來看,它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港口之一。
約翰抬高舵柄,拉了下船桅上的主帆帆腳索,小心翼翼地將帆桁拉起,然后又調整了下舵柄,緩慢地松開主帆帆腳索。這樣,燕子號借助著風力駛進了島與陸地之間的航道。
“那就是渡口了!”羅杰一看見便大聲喊了出來,“可是,亞馬遜號不在那里。”
約翰駕著船繼續航行,當燕子號開始駛向沙灘一帶時,他拽了拽船帆。
“現在它可以自己滑行了。”約翰自言自語道。直到他的船可以隨著風力自由拍打水面,他才松開船帆,燕子號慢慢地進入到越來越舒緩的水域。船兒移動得如此之慢以至于船頭觸碰到沙灘而停下時,船員們竟沒有一點感覺。
“大副先生,下船啦!”船長喊道。
蘇珊已經匆匆忙忙地跑到雜物堆那兒去了。她解下升降索,手握住一端,另一端拋到船下。水手提提從鉤上解下帆桿,船長則將船帆和帆桿一起放入船中。
綠鸚鵡是第二個上岸的,它待在自己的籠子里被遞給了羅杰。提提緊跟著綠鸚鵡,然后是蘇珊和船長。他們用了很長時間才將燕子號拉上岸,然后迅速跑去樹叢中一片開闊的平地,那兒就是他們之前的營地。羅杰、提提和綠鸚鵡首先到了那里。
可是,沒人在那里迎接他們。但離灶臺不遠的地方,有一大堆準備用來生火的浮木,浮木頂端是一個白色的信封,被一只插著綠色羽毛的箭固定住。
“亞馬遜號海盜們留下的。”羅杰喊道,“這是她們的箭。”
“波利,還是你原來的一根羽毛呢!”提提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籠子。鸚鵡看到它的綠色羽毛被插在箭上,立刻開始在木棍上拼命地撥弄它的嘴,并發出生氣的尖叫聲。
蘇珊取下箭。
信封上有幾個用藍色鉛筆寫的字——致燕子號船員們。
“快打開它。”約翰船長說道。
亞馬遜號海盜給燕子號船員們的一封信,歡迎來到野貓島。我們會盡快趕來與你們相聚。我們遇到了“麻煩的土著人”,弗林特船長也被纏住了。對了,提提,還記得之前提過的綠色羽毛嗎?我們就剩一點了。最后,愿燕子號和亞馬遜號萬歲!
海上統治者、亞馬遜號船長南希·布萊凱特
大副佩吉·布萊凱特
還有,我們會一直觀察你們制造的煙霧。
兩個簽名旁邊是用鉛筆畫的骷髏頭和二骨交叉圖形,并用墨水涂黑。
“提提,你弄到她要的羽毛了嗎?”約翰問道。
“當然,”一等水手提提回答說,“我用信封把它們包起來放在睡袋里了,一只都沒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