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甲第30輪

92分鐘

【嗶——裁判哨音響起，是點球，沒問題，河南隊在關鍵時刻獲得了點球，只要罰進這粒點球，河南隊就能在積分榜上反超浙江隊，獲得下個賽季中超的入場券?！?

【誰會來主罰呢?！?

【主教練漢斯和隊友都看向楊痕，沒錯，還是楊痕來主罰。】

【本賽季打入16球，楊痕是球隊沖超的絕對功臣，這位在中甲奮戰10年的老將終于有機會帶領他的球隊沖入中國足球的最高殿堂。】

楊痕抱起足球，低頭親吻了一下，眼神堅毅地走向點球點。

【助跑，打門?！?

【哎呦，這球打高了，已經成功騙過了守門員，就差那么一點點，可惜了。】

楊痕呆住了，貴州球迷發出陣陣歡呼，他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嗶——嗶，全場比賽結束，隊友們紛紛跪倒在地上。

楊痕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更衣室，球場上的喧囂似乎來自千里之外。

更衣室里一片死寂

楊痕目光呆滯，任由汗水流下，又風干。

夜市

楊痕一瓶接一瓶灌下啤酒。

電視屏幕閃動著。

【今晚10點，2055年中甲聯賽落下帷幕，恭喜浙江隊，江蘇隊成功升入中超，另外感謝今晚中甲本土射手王楊痕帶領的河南隊和貴州隊的精彩比賽】

“這怎么播的中甲啊，換了換了，看這些廢物干嘛，天天吃喝嫖賭?！编徸蠼衅饋?。

楊痕握緊酒瓶，酒過三巡，他真想把酒瓶敲在那人頭上。

“說什么呢，說什么呢，你懂啥，看過球嗎，你再這樣我告你誹謗?！币粋€著裝干練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鄰座一看這體制內的氣勢，下意識慫了，“不好意思，我哥喝多了，說錯話了。”

楊痕抬眼，“坐下來喝兩杯吧?！?

“怎么一個人喝悶酒啊，射手王。”

“閉嘴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高興，還有下賽季嗎不是，聽說河南隊主席轉會窗有大動作?！蹦凶訅旱吐曇?。

楊痕愣住了，盯著手里轉動的竹簽。

“阿元啊，不瞞你說，我不想踢了?！睏詈鄯畔轮窈??！白詮奈?6歲那年，離家出走去參加青訓，到今天，數數也有15年了，唉，還在中甲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知道你難受，你走到這步已經很好了，你以前一直跟我們吹你是梅西嘛，我們也覺得你是……”

“踢了15年球，15年沒回家，唯一的維系就是我妹妹的微信?！?

吳元一時愣住，語塞了，他和楊痕從小玩到大，對他最為知根知底，當年楊痕離家出走，他掏出了自己的全部錢。他也知道，楊痕因為當年的事一直沒回家，心里一直難受。

“要是有下輩子，誰還踏馬踢球啊。”楊痕猛地一吼，旁邊人投來奇怪害怕的目光。

電視屏幕閃動著。

【近年來，中國足協持續推動反假球，廣東隊球員張某因涉嫌場外賭球，已被帶走調查?！?

楊痕歪歪斜斜離開夜市，身后傳來吳元和他人的爭辯，“已經被抓了……”

“還不是假球，我就說……”

某公寓。

楊痕滿身酒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袋越發昏沉，似乎云游到了宇宙之間，看到一顆屬于他的足球之星越來越亮。

秋風穿過沒關緊的窗戶吹進來，楊痕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想起今天應該要去俱樂部參加會議，這被子怎么這么暖和，今天喝了酒好像頭不是很痛，以往頭絕對很痛。

“小痕，起床了，今天開學了，你不要再遲到啊?！?

楊痕身軀一震，又平靜下來，原來還沒醒啊。

“起了沒有啊?！?

“讓我再睡會吧，我不想醒。”楊痕禁不住嘟囔。

“這死孩子?！?

楊痕頓時感覺被子被掀開了，一股涼風襲來，他一下翻身起來睜開眼睛。

一個頭發略微凌亂的中年婦女，臉上帶著點怒氣，看著他。

“媽？……”

“說多少遍了，快起床，早餐做好了在桌子上，我要去叫你妹了?！?

楊痕爬下床，摸了摸墻上梅西的海報，桌上擺著的金球獎模型和書架上的足球周刊。

站到鏡子前，看著自己凌亂的，半長不長的頭發，額頭，嘴角的痘痘，忍不住錘了一下桌子，啪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嘶哈。還有……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快換好衣服出來。”

“來了！”此時楊痕確認自己，真的回來了！

十多年未見的家，夢幻般出現在了眼前，客廳沒開燈，暗暗的，暖暖的，滿是溫馨，桌上的早餐還是豆漿，饅頭和雞蛋，熱氣氤氳著緩緩上升。

楊痕拿上雞蛋，看了眼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母親，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很久沒有這么輕松了，楊痕背著書包走在路上，兩邊的樹上，地上滿是金燦燦的葉子，秋風迎面吹來，微冷而不覺寒。

“喲，痕子，來這么早，不常見啊?！睏詈蹌倢@美景想要發出點感嘆，吳元就走了過來。

“看啥呢，想誰了，想她了？”

“去你的，小爺正想作兩首詩呢，這景色這么美?！?

楊痕暗想，和昨晚沒什么區別，這小子嘴從小欠到大。

吳元揶揄的笑著，“來，你來?！?

“啊……”楊痕一時塞住了，“唉，你給我思緒打斷了?！?

“快走吧，你什么水平我還不知道嗎，對了，世界杯看了吧，咋樣，我說了巴西會奪冠吧?！边@么一提醒，楊痕漸漸想起來，亞馬爾也是在這一屆世界杯帶領西班牙最后遺憾止步半決賽后選擇了退役。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走進了學校，操場上足球隊已經早早開始了訓練。

吳元看了兩眼，連連撇嘴，“就這水平還校隊呢，等有時間我倆去參加足球隊選拔，讓他們看看啥叫絕代雙驕。”

楊痕白了一眼，“省省吧你，就你那技術?！?

“說什么呢你……”

不等吳元說完，楊痕便打斷道，“而且，我不想踢球了?！?

“你今天咋了，怎么說話這么不著邊兒呀，是不是葡萄牙輸了打擊到你了。”

“唉小心。”楊痕一把拉開吳元，足球擦著吳元的頭飛走。

楊痕正想把球撿了踢回去，球場上傳來陣陣笑聲，“你看那呆子?！?

為首的一個人高馬大的球員高喊，“同學，幫忙把球扔過來吧，扔不動的話，走近點兒?！闭f完，一伙人戲謔的看著他倆，吳元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差點被球砸到不說，還受這種嘲諷。

“走，咱憑什么幫他撿，差點砸到我道歉都沒有?！?

楊痕只是輕輕把球放在跑道上。

“算了算了，我們自己來吧，看你也扔不過來?！闭f著，那名高大的球員擺擺手，笑著走過來。

楊痕略微退后幾步，繃緊腳弓，三步助跑，“嘭——”隨著清脆的一聲，皮球擦著高大球員的耳朵，高速飛過，跨越半場砸入網窩。

“走吧?！睏詈圯p輕擺擺手。

“我去，你什么時候這么強了，你小子假期去哪里加練了。”

“走走走，快走，他們教練在看臺上”

“唉，你踢這么好，他肯定……”

不等吳元說完，楊痕帶著滿臉問號的吳元就離開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足球隊隊員。

看臺上，體育老師微微點了點頭，心里卻早已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天才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