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22日的信：

好友，見信如晤。

昨天是古龍三十九周年忌，傍晚走出公司大樓才發覺下過深雨，在我未知覺處，天也越黑越早了。

驅車回家，過江過河，趕不上晚霞的尾巴，只銜著最后一線光行了不短的路。在河岸停駐，短暫地送別它，自然就又想到他那一句“晚霞絢麗。但這也不過是說：黑暗已經不遠了。”

說不得，每年九月附近，都讀古龍，明明不多，卻多少年都不能讀盡，也恰是為此，真就能年年讀。

其實日子過到這一年上，早已少有喊打喊殺的動靜了，揣著一份由來難明的平靜，忙忙碌碌，東奔西走，卻難得有閑情讀詩讀書。說來也好笑，我從前的字跡多少有些難辨認，近來偶然翻起多年前的書摘，認了很久才認出一句胡桑的詩。

他說的是：“度日是一門透明的藝術”。我認出來時暗自驚心，多年前頭回讀到時大約不至于這樣驚心，畢竟日子過到此時，這句話才將將懂了個大略。

前一陣得兩日閑，便又往郴州去看東江湖，這年重游是不雨不雪的好晴日，甚至仍有暑氣迫人。但這樣晴日里的山湖與大霧實在明媚，與往年凜冬所見的雨深雪重大不相同，連顏色都多幾分。

那個游湖的上午，接連見過幾回發生在云下的丁達爾效應，若不以光學現象來解釋，我更愿當作神跡，天光乍破，透下幾縷，大約也夠一些人扶著它過好一生了。

后來在湖心的洞天里還偶然記下半句楹聯，說的是“得閑且作湖山主”，不能不覺得神妙。只是私心想要這樣得閑的時刻再多些，常常做主的感受自然更妙不可言。

走前一日，逢著城區入秋的大雨，轉天清晨就降了溫，那是當時當日嶺南腹地難覺察的涼意，我卻有幸搶先一步在郴州感受了。倏忽一夜，秋意彌深。

往后夜越發長，望加顧惜，望生快意。

除此以外，并無別事。

/時是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