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省某縣狗虱坪村，村名雖然難聽，但是我和三哥的出生地。

67年歲末，年初。

我叔肖厚道聽說六貧村何寒然家有四個女孩，自己家四個男孩，心里有個小九九，盤算來盤算去，不得其解。到他們家看了再說吧！

到了他們家，一嘮起來，原來兩家還是親戚，不說不知道。

肖厚道見了何寒然四個女孩，一眼相中了二丫頭，何孜英，梳個整齊的馬尾小辮，九歲，還沒上學，是她給自己倒茶，遞到自己面前，雖然默不作聲，明顯比別的孩子懂事。

厚道耐不住心里有事，談不到十分鐘，便提到自己家大孩子肖戍光，今年六歲，眉清目秀，聰明伶俐，能否結個親，攀個故。

何寒然聽罷，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你是什么意思？難道想接養一個孩子。”

肖厚道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家四個男孩，就想讓你家老二，作我家老大的童養媳。

什么叫童養媳？男孩還小，領個女孩到家里作準媳婦，等到長大成人，讓他們同房，算是了卻一門家庭大事。

說穿了，這就是明令禁止的童養媳，也是包辦婚姻的一種。

一家四個男孩，一家四個女孩，各有苦衷，同病相憐，真是一拍即合，肖厚道為自己的大兒子，相中了何家的二女兒，身體雖然單薄一點，但也眉清目秀。要是作為未來的兒媳婦，接來家里，幫做些零碎家務，再過12年，自己的兒子肖戍光18歲，何孜英21歲，‘女大三，抱金磚’，讓他們園房，不花什么錢，便完成了家庭的一大工程。

早早就把大媳婦娶了回來，這對一個貧窮的，男孩多的家庭來說，是很劃算的事。

何寒然想到反正四個女兒，給你一個，減輕一點負擔，也樂得其所。于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肖厚道選個黃道吉日，讓老婆抱上一只大公雞，一個大紅包（里面究竟有多少錢，誰也不知道），便來何家接人。

何孜英不知道父母背地里搞的什么名堂，只知道在自己家里好，上有姐下有妹，還有媽媽的疼愛，她不愿意到別人家里去，于是痛哭流涕，媽媽也護著自己的女兒。

“孜英，孜英，我們不走，我們不走。別哭，別哭。乖，孜英。”

父親一聲令下；

“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不準阻攔。”

兩口子一下狠心，就把二女兒交給來人，讓來人牽著小孩的手，父親跟隨著，其實就是趕著走，你不走就得挨大巴掌。

大女兒，看著二妹跟著陌生人走，不知道是去哪里，就怕妹妹被人欺負，心里難受，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但又不敢哭出聲，哭出聲來，會被老爸打的。

只好忍著哭聲在流淚。

三女兒多少有點懂得，知道姐姐跟人家走了，不知是去哪里，眼盯盯地看著二姐離去，確實難受，她敢大聲地哭。

四女兒還小，不知道二姐要去哪里，也想跟二姐走，被老媽攔著，要不，她會讓二姐牽著自己，去哪里都行。

老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是最難受的一個人了，只生女兒，自己已經抬不起頭來。現在老頭子要送走一個女兒，是福是禍不知道，我不怕家貧，就怕失去自己的親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