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娘子是逆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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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育嬰堂,白善人。
夏季。
正午。
高溫。
室內有冰塊堆積四面,婢女揮舞芭蕉扇,送出一陣陣涼爽,以至于躺在床上的大人身上還搭著一層薄被。
紅木大床寬敞講究,堅固鼎立,奢華繁瑣,床上的大人慢慢依靠坐起,兩個機靈的婢女緩步走來,輕輕地為其按摩頭部。
“頭疼啊!要炸了!”
大人咬著牙,低聲對身旁的婢女道:“給我拿個鏡子。”
不多時,鏡子被婢女用雙手小心端著,清晰明亮的鏡面上顯現出一張病怏怏的臉龐。
或許是因為重傷未愈,也或者是起死回生了,總之整張臉煞白煞白的,缺失了陽剛之氣,讓原本俊逸的皮囊過于秀氣了些。
容貌這塊比我前世差了點。
大人嘴角扯了個笑容,揮揮手讓婢女退去,開始消化腦海中的一些記憶碎片。
“我這是穿越了。”
“前身名白易,字正言,名字倒是跟我一樣。”
“不錯,前身年紀輕輕便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了。”
白易很快弄清楚了前身身死的來龍去脈。
這里似乎正處于封建文明。
三天前,前身于流民區設置粥棚救濟災民時,被逆黨刺客襲擊刺殺,當場便已是重傷,回來沒多久便沒了意識。
根據白易消化的記憶碎片信息,他身處的乾國因為北地失陷,大量百姓變成了災民,逃難到了臨海城外。
前身積極參與對災民的救濟,其他士紳商賈沽名釣譽又扣扣搜搜,雖也設粥棚,卻因為種種原因,鍋里幾乎是清澈見底,一勺子下去撈不出一粒米。
而前身嚴令禁止下屬中飽私囊,幾乎每一天都會親臨十幾處施粥棚,確保每一處棚子都是黏糊糊的白米粥。
善行一直持續了月余,縣令親自為前身送來了“樂善好施”、“扶危濟困”的牌匾,一些因粥棚果腹的流民縫制萬民傘獻到門前。
可惜前身這般的大善人偏偏是好人不長命,三天前被隱藏在流民中的刺客襲擊,重傷不治,被白易占據了身軀。
白易輕微嘆氣。
他猜測是出于大腦的自我保護,他并沒有一股腦接收掉前身的所有記憶。
想來前身的絕大多數記憶,要么被遺忘,要么會因為一些熟悉場景而慢慢恢復。
白易思索間,門外傳來腳步聲。
婢女輕輕開門,隨即又小步快走到白易面前,輕聲道:“公子,張將軍有緊要事跟您匯報。”
張將軍?張巡衛,自己的親信下屬。
白易點頭,“讓他進來。”
穿著白服外置皮甲的瘦長臉男人進了屋內,到白易面前獻媚的彎腰道:“爺,屬下絕非有意打擾您養傷,只是……”
“直接說。”
白易腦海中有一些關于張巡衛的記憶浮現,頭又痛了起來,煩躁的揮手讓對方直奔主題。
張巡衛不敢墨跡,低聲道:“爺,咱們的粥棚已經關了十處,僅留下三處供幼童保命的施粥棚還在開設著……您看是不是一起關了?”
白易搖搖頭,“開著吧,花不了多少錢。”
他有了些印象,前身倒也是仁心,擔心幼童無法與成人爭搶,每日特意留有三處粥棚專供幼童。
張巡衛靠近了些床邊,繼續道:“那您看咱們的育嬰堂可該收人了吧?”
育嬰堂?
白易眉頭皺起,他記起來了,育嬰堂是類似于前世的孤兒院,福利機構,免費接收十歲以下的幼童,為這些無家可歸,無法存活的幼童提供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
這里是封建古代啊。
白易臉色沉了下來,張巡衛見白易遲遲不開口,語氣有些焦急道:“爺!那些貴人付了銀子多日,催促著咱們交貨。”
“而且近些日子,咱們的生意也傳開了,又有一些咱們不好拒絕的貴人們想從咱們這預訂些貨。”
“爺!小人也知您傷重,千不該萬不該跟您提這些,但四爺托人聯系了小的,言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譽,若您傷重……”
張巡衛的話不斷傳入白易耳中。
白易也有了相關的記憶,拳頭握緊松開,自嘲笑了笑。
前身這個狗東西。
裝的也挺像個人。
這般畜生,死的過于痛快了。
白易沒有表現自己的情緒,看向張巡衛道:“又有哪些貴人要貨?”
“外城西嵐張府的幼子感染熱疾,恐是時日無多,張大人心疼幼子,一是擔心幼子沒能婚娶入不了祠堂,二是怕幼子過于孤單……”
“張大人希望咱們堂里能挑選七個童女,待幼子歸天,有三妻四妾作陪……”
“內城的楊夫人也托人聯系了咱們,威武營的楊將軍似乎有難言之隱,希望咱們堂里能取一些純陽根入藥,幫楊將軍早日恢復。”
“縣令大人前期日子因那些賤民,對咱們的育嬰堂進行了搜查,幸好小的早已做過調查,縣令大人對身邊的嬌妻美妾沒了興趣……”
“小的擅作主張,答應最多一旬,便能為縣令大人獻上三對小鴛鴦……”
白易聽著,終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艸!”
“什么狗東西!”
張巡衛楞了一下,他方才便一直觀察著白易的神情,見白易怒罵,驚恐中帶著疑惑道:“爺,您這是?”
白易很快恢復冷靜,一些記憶也讓他了解前身往日對張巡衛態度,陰冷道:“你是蠢豬嗎?”
“爺!小的……是哪里錯了?”
“那些童子取了純陽根能活多久?浪費銀子給他們治傷還是直接拉出去埋了?”
白易看著張巡衛,語速緩慢道:“你這頭蠢豬難道就不能動一動腦子?那些肝不好,肺不好的,心口疼的貴人們難道就不需要靈藥了?”
“靈藥要湊一套取,知道嗎?蠢豬!”
張巡衛聽著訓斥松了口氣,一臉獻媚:“爺,果然還是您聰慧,小人真的是蠢豬一個,若非有您指點,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好材料!”
“不過……爺,咱們是育嬰堂是啥時候開?”
張巡衛說著靠近白易,聲音壓低繼續道:“四爺有些著急了,一直聯系小的想接手育嬰堂……但育嬰堂對爺您來說,比幾萬兩銀子都重要……”
四爺?
白易頭越來越疼,繁雜的記憶太多了,好一會他才理清楚這個四爺是誰。
前身有結義兄弟三個,帶上前身一共四人,被稱之為淮南四虎。
這個四爺便是結義兄弟中的老四,而前身是老三。
白易咬著牙道:“我辛苦搞出來的關系,老四就這么想撿便宜?也是幸好我這個三哥沒直接被刺客捅死,要不然我這四弟怕是能高興的睡不著覺……”
聽著白易說的話,張巡衛沒敢出言,淮南四虎之間雖明爭暗斗,卻也不是他一個手下人能說道的。
張巡衛低聲道:“爺,我都聽您的。”
“嗯。”
白易這會兒已經確定了,育嬰堂這反人類的玩意不是單憑自己意志就能關閉的,在這迷信的時代,育嬰堂不單單是賺銀子那么簡單。
更重要的是編織一個骯臟的關系網。
現在就算自己不干了,前身的結拜兄弟也會接手,然后向那些所謂的貴人們供貨。
如此想著,白易認真看向張巡衛:“往日我雖說你蠢如豬,但我知你忠心……在我養病這些日子,育嬰堂由你負責,你安排人開始收貨……”
張巡衛一張長臉上閃過激動,他可知道能負責育嬰堂意味著什么,代表著他將成為眼前這位貴公子的第一等心腹。
代表著他將成為代理人,在那些貴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能,他將有機會跨入原本不屬于他的階層。
“爺!你愿意給我機遇!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跟您發誓!若我不忠不孝!蟲蟻噬骨!不得好死……”
“行了……你退下去安排吧。”
白易揮揮手,又想了什么,神色嚴肅道:“我突然琢磨了一些事,你記住,育嬰堂先收貨養著,在我沒點頭之前,不要給任何人交貨。”
“小的知道了,爺,您一定要好好養傷!”
張巡衛戀戀不舍退了出去。
白易靠在床上,由身旁的侍女按摩緩解頭痛。
這個時代,無論是草民還是權貴都迷信到了極點,冥婚人殉,食人進補真不算什么,拿童男童女祭山祭河的村子鎮子也不在少數。
“有市場,有買家,總會有人變成畜生干這樣的買賣。”
“類似前身這類的畜生能輕易的說服自己,反正那些災民孩子也難活下去,不如來育嬰堂做個飽死鬼,還能給爹娘減輕點負擔。”
“這狗日的封建社會,跟核戰廢土時代的下限差不多了。”
“不想那么多,不管怎樣,育嬰堂的孩子不能死在我手上……”
白易心嘆著睜開眼睛,目光正好落在了大床前的菱形玻璃瓶。
鈤!
白易呆愣。
他從玻璃里面看到了一些銅線編制成的花朵,銅線下面是兩塊晶瑩的小石頭,兩個石頭夾著銅線,于是,花朵散發光芒透在玻璃上,玻璃變成了——一盞燈!
他見過!
見過一模一樣的燈!
白易猛地看向身旁的婢女,“我考考你,如今是什么年?”
婢女被嚇的整個人顫了又顫,小心翼翼道:“公子,今年是昊天帝歷590年,大乾宣正四年。”
婢女的回答與記憶碎片都襲入了白易的腦海。
白易頭越來越痛,但意識卻變得十分清晰!
艸!
嘿!
他熟悉這個世界!
不止是前身的記憶,還有他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