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神鬼大宋修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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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訪友
大宋天圣七年
夏。
六月。
驕陽似火。
夏流云背著個行囊行走在黃土坡上,一腳下去,塵土飛揚,下擺衣襟沾染一層浮灰。
空氣都在烈陽下產生扭曲,就在此時,迎面走來一隊行腳商,身著短褐,斜挎樸刀,腰懸竹水筒。
有負筐,有挑箕、有手推獨輪車,唯不見騾馬,無不汗流浹背,大汗淋漓。
都是一些窮苦之人,皮膚黝黑,滿臉疲憊。
一行人也注意到了迎面而來的夏流云,但是只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因為夏流云一身錦衣,身高足有五尺八寸,蜂腰腿長,雖不細看,但也知對方不凡,所以目光才會一觸即收,怕沖撞了對方。
錯身而過之時,夏流云聽其中一位挑夫言道:“腳步快些,這天眼看要變,希望在酉時可以到達柳泉鎮(zhèn),否則今日,我們就待夜宿城外。”
柳泉鎮(zhèn)正是夏流云來路,柳泉鎮(zhèn)逐洛水而居,所以常有行船商上岸中轉、休憩和補給。
可柳泉鎮(zhèn)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三面環(huán)山,這也使得沒能發(fā)展成商業(yè)大城。
不過即使如此,也因為給行商之人帶來便利,使得柳泉鎮(zhèn)異常繁華,瓦舍就有四座,南來北往的奇珍異物,更是多不勝數。
這一隊行腳商人,想來是前往柳泉鎮(zhèn)通過水路,或是售給商販,或是乘船前往其他地方兜售。
繼續(xù)前行數里,就見一只酒望子迎風招展,路邊野店,望子上并無酒名,只單一個酒字。
不過望子高懸,表示今日酒有剩余,如若無酒,便會扯下望子。
夏流云走至近前,就見一間酒棚,幾張矮桌,三兩行腳商正在此處停歇。
見他行來,一位身穿短褐酒保迎上前來。
“官人,烈陽灼灼,至店中歇息會兒,喝上一碗,再往前行。”
“你這小二,倒是好生會說,不過我不飲酒,店中可有茶湯?”
酒肆要茶,也是奇特,但是酒保卻并不意外,來此歇腳之人,也有人飲些茶湯解暑。
這山野小店,不甚講究,雖是賣酒,但也有茶湯。
所以酒保聞言之后,連道:“有,小店正有新鮮的梔子花茶,你是否來上一壺?”
所謂梔子花茶,是取新鮮梔子花洗凈,曬干,碾成沫,盛于茶盞之中用沸水沖點。
于是夏流云要了一壺茶,又要了一個油碟和一個生拌,找一個空桌,放下行囊稍作歇息。
“這大熱的天氣,店家如若售賣一些冰飲子,很吃上一口,豈不涼快?”有客笑著對柜臺后的掌柜言道。
那掌柜看年紀四十來歲,身材矮胖,身穿惟布襦裙,裹交腳幞頭,一臉憨厚模樣。
聞聽客人此言,掌柜拱手笑道:“山野小店,沒那么大的本錢,再說冰飲子著實難以保存。”
夏流云耳邊聽著眾人言語,向酒保招了招手,讓他近前。
“官人,可還有什么需要?”
夏流云搖了搖頭道:“向你打聽一下,可知慈溪鎮(zhèn)往那個方向,還有多遠?”
“您要前往慈溪鎮(zhèn)?”
“是的。”
“您出了店門,走左邊那條路,往前行大約五里地,有個岔路口,你走右邊那條道,過了清溪橋,再往前行數十里,即可達到慈溪鎮(zhèn)。”
“小二,你怎不讓他走龍脊嶺,行程豈不更短上一些。”
一位粗漢聞言,大聲調侃,立刻就被同行之人低聲呵斥,夏流云回頭看去,就見鄰桌一位中年人拱手賠笑。
“我這兄弟只是話多了些,并無惡意,小官人莫要怪罪。”
夏流云輕輕頷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前酒保。
酒保解釋道:“如在一個月以前,我肯定是建議官人你走那龍脊嶺,可是……”
“小二哥但說無妨。”
“那龍脊嶺下坡有個吳家莊,不過吳家莊早已破敗,荒廢多年,但那村莊卻頗為怪異,但凡是下雨天,必定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等雨停歇,一切卻又恢復原樣,如同蜃景,卻對來往行人并無影響……”
夏流云聞言輕輕頷首,他也從友人口中,聽聞過吳家莊的傳說,和小二口中所言并無出入。
“但在一個月前,吳家莊出了妖邪,來往行人,但凡進入村中,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不見生人出來,這些時日來往腳商,不得不繞路而行。”
“多謝小二哥。”
夏流云道了聲謝,陷入沉思。
夏流云有一友人,姓王,名長庚,字耀輝,慈溪鎮(zhèn)人士,做皮貨生意,每月往返柳泉鎮(zhèn)與慈溪鎮(zhèn)之間,必會相聚一番,可一個月前,王長庚突然斷了聯(lián)系,至此了無音訊。
想來王長庚的失蹤,一定與這吳家莊有關。
就在夏流云沉思之時,耳邊又聽聞酒保高聲道:“官人是否小店歇息?小店有今日新沽清泉釀,飲上一碗,解解暑氣。”
酒保看衣叫人,身穿短褐之人,他以客官稱之,而像夏流云這般身著羅裳之人,才會以官人稱呼。
此時酒保既然以官人稱之,可見來人定是有身份之人。
循聲望去,就見一位年輕男子大步走入店中,他身著白色長襦,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四周環(huán)顧一圈,徑直來到夏流云面前拱手道:“小兄弟,可否拼個座兒?”
“自無不可。”
夏流云見他一身白衣點塵不染,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端的一副好相貌,心中不由暗贊。
對方很顯然是一位善于交談之人,坐下之后,口中話語就沒停歇過。
很快兩人就互通了姓名,對方姓安,名知夏,字長鳴,幽州人士。
安長鳴同樣點了兩樣小食,不過卻并不飲茶,而是要了一壺酒,倒入盞中,大口痛飲。
“我見你也是位昂藏漢子,怎地飲茶?來壺酒,酒錢算我的。”
安長鳴說罷就要呼喊酒保,卻被夏流云攔住。
“我酒量不行,酒品較差,喝起酒來喜歡打砸破壞一通,多有悔事,因此我戒酒已久,謝過好意。”
安長鳴聞聽此言,倒沒再勸,兩人閑聊起來,彼此發(fā)現對方頗為博學。
夏流云言語犀利,善于辯證,能一語道破事物本質。
安長鳴精通佛道二家典籍,引經據典,必知出處。
于是幾碟小食,一壺濁酒,一盞清茶,兩人相談數時,直至烏云遮日,清風徐徐,夏流云這才驚覺。
于是起身告辭離開,安長鳴也未作挽留,人生皆是過客,能緣之一面,交談甚歡,已是足矣。
夏流云出了小店,按照剛才酒保所言,走向左邊,果然行了數里,就見一路口。
路口有一擋箭碑,上書右走清溪橋,左走吳家莊;箭來碑擋,弓開弦斷等字樣。
夏流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選擇左邊那條路,他自幼膽大,如今又有所依仗,聞友人有危,自是毫不猶豫,徑直往那吳家莊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龍脊嶺形似龍脊,一條窄路蜿蜒崎嶇,兩邊皆是怪石斜坡。
只是一月多未有行人,道路兩旁已經長滿雜草,遮蔽行道。
因為酒肆耽擱了些許時間,因此夏流云行路急了些許,想要在雨落之前,能趕到吳家莊。
吳家莊雖說已經荒廢多年,但是既然有來往腳商,必有避雨之地。
不過這夏季的天氣真的是說變就變,上午還是艷陽萬里,這才多久,就陰云密布,眼看就要有一場大雨。
不過這也正如了夏流云之意,他心中隱約覺得,好友王長庚的失蹤,恐怕與這吳家莊蜃景有關。
等他來到龍脊嶺最高處,已經隱隱可見坡下那破敗村落,腳程不由又快了幾分。
衣擺剮蹭路邊荊棘,竟也毫無所覺,手肘撞到路邊一根樹干,也不作停歇,繼續(xù)往前。
可等他人走過,被其手肘碰撞之處,出現一個豁口,光滑平整。
這就是夏流云依仗所在,他從小體弱多病,偶得一門引導吐納之術,自此百病自消,身強體壯,力氣更是每日倍增,碰樹樹折,碰山山倒。
即使他努力控制,但隨著力氣每日倍增,依舊造成不小的破壞,好在他家底頗豐,否則此時已是流浪街頭。
且隨著力氣漸漲,心中難掩一股戾氣,總是想要破壞點東西。
所以此次離家,說是訪友探親,實則是步行萬里,腳量大地,觀市井百態(tài),覽山河百川,洗滌心中戾氣。
夏流云急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剛下龍脊嶺,雨水就從空中落下,雨點稀疏,卻大如黃豆,砸在人臉上隱隱作痛。
就在此時,眼前破敗的吳家莊,瞬時間如同時光回溯,炊煙裊裊,人聲鼎沸,雞犬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