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白不是妖,他是一個人。
但這個人比一些妖魔鬼怪還要詭異。
他雖是人,但卻如水蛭一般,生命力極強,很難被殺死,而且以吸食人血為生。
所以他是官方重要通緝犯之一。
官方之中也有能人,倒是有幾次把他抓獲,但是他的能力太過特殊,次次都被他給逃脫。
而每次逃脫之后,他都會蟄伏一段時間,沒想到他竟然在西京現了蹤跡。
當然,這些夏流云并不知曉。
他此時正在客棧之中,打量著手掌那柄名為寒蟬的唐刀。
刀身薄如蟬翼,微微一震,嗡嗡有聲,而且也不知是何材質,異常堅固,之前夏流云雙指用力,竟然未能一下把其掰斷。
不過此刀雖好,但并不適合夏流云,因為太輕,而且也沒刀鞘。
夏流云把刀丟到桌上,這才向坐在一旁托著腮,一直默默注視著她的寧桃花問道:“你從大柳樹上到得了什么信息?”
而旁邊蓮寶同樣坐在椅子上,甩著小短腿,正好奇打量著桌上的寒蟬。
寧桃花搖搖頭道:“時間過去太久了,大柳樹本身也不具有靈智,怎么會記得那么久遠的事。”
夏流云聞言并未感到意外,就是一個人,過去這么久的事情,恐怕都記不得,何況是一棵沒有靈智的樹。
“不過,大柳樹說,兩個歲痕前來了一位年輕書生,在它樹前待了許久,說了許多話。”寧桃花道。
而她口中所說的歲痕,實則就是樹木之輪,又叫年輪或木理。
“書生?”
夏流云直接想到了安知夏。
他倒是完全符合書生的形象。
不過大柳樹所知曉的信息都是斷斷續續,并不連貫,想要讓他把書生形象完整描述出來,那根本不可能,就連說了些什么,它都不知曉。
“看來還是需要去一趟幽州。”夏流云看向蓮寶道。
“哦?”
蓮寶一臉懵懂地看向夏流云,悄悄把伸向“寒蟬”的小手縮了回來,她本想偷偷摸一把,還以為夏流云沒發現。
于是夏流云把當年陸九齡的事情,大致與她說了一遍。
當然,并未提及《大衍遁形》的事情。
最后才道:“我打聽了一下,那晚你爹爹并不在現場,所以他應該沒遇到什么意外。”
“不過這只是我猜測之言,如果那安知夏就是你陸九齡伯伯的孩子,那么他一定認識你爹爹,或許他知道你爹爹的下落……”
夏流云說了一大堆,轉頭一看,卻見蓮寶一臉懵懂,眼不聚光,一臉茫然的模樣,看來是完全不明白夏流云在說些什么。
“好吧,只要你相信我,我會幫你找到你爹爹。”夏流云嘆了口氣道。
這次蓮寶懂了,立刻開心地點點頭。
“哥哥,謝謝你。”她奶聲奶氣地道。
“好了,無須與我客氣。”
夏流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他覺得與蓮寶相遇,是一種緣分,當然,寧桃花也是。
有她們,路上才會不寂寞。
他想起之前買的乳糖獅子,于是轉身去行囊中翻找出來。
寧桃花與蓮寶都好奇地看著他。
等他打開紙包,蓮寶已經瞪大了眼睛,一雙懸空的小短腿甩得更是急促。
“獅子糖。”她一臉驚喜地道。
夏流云把糖包先遞到寧桃花的面前,笑著問道:“要嘗嘗嗎?”
寧桃花搖了搖頭道:“奴家會釀桃花蜜,小官人要是喜歡,等明年陽春之日,我為小官人釀造一些。”
“好啊,那就辛苦你了。”夏流云雖不喜歡,但卻并未拒絕。
接著這才把糖包遞向一旁伸長脖子,直勾勾盯著的蓮寶。
蓮寶見夏流云把糖包遞過來,也不客氣,立刻伸手去拿。
卻聽夏流云道:“這些都給你了。”
蓮寶瞪大眼睛,滿是驚喜地問道:“真的嗎?真的都給我嗎?這里可是有很多的哦。”
“是的,這些就是為你而買,自然都給你了。”夏流云說著,把糖包放到她旁邊的桌子上。
蓮寶見狀,立刻一把都攔在懷里。
感覺比夏流云幫她找到爹爹還要高興。
“我有好多乳糖獅子。”她快活地說道。
“即使都是你的,每天也不能吃太多。”夏流云叮囑道。
“我知道,娘和我說過,一天只能吃三顆。”
說罷還伸出幾根手指頭,寧桃花在旁見狀,立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接著察覺自己失態,趕忙掩住嘴角。
她之所以發笑,是因為蓮寶伸出的是兩根手指頭,而不是三根。
蓮寶不明白她為什么笑,但是她才不管那么多,低頭看起糖包里的獅子糖。
“一個,兩個……一個,兩個……”
這下夏流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寧桃花的笑聲更大了。
樓下一位值夜的伙計,向旁邊另外一位問道:“我們店中,今天有女客嗎?”
“沒有啊?怎么……”
然后兩人相視一眼,齊齊露出驚懼之色。
而此時樓上的夏流云,正在把桌上的寒蟬收起來。
因為蓮寶這小家伙,心總是斜斜地想要摸一把。
“這很危險,可不能亂摸。”夏流云警告她道。
“我曉得,扎進胸口會很疼的。”蓮寶道。
夏流云聞言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外地道:“為什么這樣說?”
“因為我被扎過呀,從這里穿過去,然后從后面穿出來。”
蓮寶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眉毛糾在一起,似乎還能感受到當時的那種疼痛。
“真是可憐。”寧桃花在一旁聞言,露出痛惜之色。
不過卻沒有說,是什么樣的人,會對這么小的孩子下手的話,因為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不說妖魔,很多走上歧路的修行者,挖心掏肺,喝血吃人等等不在少數。
“好多壞人,沖到家里,他們就是用這樣的刀,把大哥和二哥殺死了,娘把我護在懷里,求他們不要殺我,可是把娘也殺死了……”
蓮寶說著,又難過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寧桃花想要安慰她,卻發現依舊觸碰不到她。
而夏流云只是輕輕拍拍小家伙的腦袋,然后再次把目光看向手上的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