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樹下之人,年紀并不比夏流云大上多少。
卻見他銷金的巾幘佛頭青,挑秀的異色錦,腰系絨絳真紫色,足穿氣袴軟香皮,刀插蛇皮,任誰見了,都要道一聲好一個少年郎。
這異色錦產(chǎn)自建州,雖比皇家織造所產(chǎn)綾錦稍差一些,但也要15兩一匹,絕非普通人所能穿得起。
見到夏流云近到前來,他立刻從樹蔭下沖到路中央,向著夏流云深深一揖。
道了聲:“哥哥。”
夏流云見他突然沖出,露出戒備之色,可即使如此,依舊被他給嚇了一跳。
這世間還有如此之人,納頭便拜,口稱哥哥。
難道我如此英武不凡?已到了讓人納頭便拜的程度?
夏流云心中暗自吐槽,口中卻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叫我哥哥?”
“在下沈元堂,字驚鴻,見過兄長。”沈元堂說罷,又是深深一揖。
“你我素不相識,愧不敢當(dāng)。”夏流云閃身躲開。
“怎么算得上素不相識,我都已與你通了姓名,卻不知兄長姓甚名誰?”沈元堂說罷,一臉期待地看向夏流云。
夏流云并未立即報上姓名,只是上下打量著對方。
沈驚鴻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娘氣,可夏流云仔細打量,卻見他并無女子陰柔,且頗有男子氣概,倒是看不出是女作男相。
見夏流云打量自己,沈元堂也未露出絲毫羞怯之意,甚至張開手臂,轉(zhuǎn)了一圈,好給夏流云看清楚。
“你與于巡檢使是什么關(guān)系?”夏流云問道。
“咦?”沈元堂聞言放下胳膊,露出訝異之色。
“怎么,我說得不對嗎?”夏流云笑著問道。
“不,你說得很對,他是我叔叔,不過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這很難猜嗎?我剛來夏京,最熟悉之人,莫過于為我引路的莫魚兒,我想他應(yīng)該不會認識你這樣的人,思來想去,唯有于巡檢嫌疑最大,今日上午他草草盤查,是在這等著我呢。”
“兄長機智過人,世所罕見,小弟甚是佩服。”
沈元堂說罷又是深深一揖,似乎對夏流云極為崇拜。
“行了,你無須與我來這些,這樣顯得我很蠢,還請說明你的來意。”夏流云道。
沈元堂見被戳穿,卻并不尷尬,只是大笑道:“哥哥一身好本領(lǐng),竟能讓水蛭池慕白在你手中吃虧,他這人睚眥必報,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一定還會再找上你的。”
“水蛭池慕白?”
夏流云先是一愣,接著顧名思義,反應(yīng)過來,他所說的就是昨晚那位錦衣人。
“所以你是為他而來?”
沈元堂點頭表示卻是如此。
“既然這樣,你也沒有必要稱呼我哥哥,我還不一定比你大呢。”
“哥哥本領(lǐng)高強,無論年齡是否年長于我,都值得我叫上一聲哥哥。”沈元堂一臉認真地道。
“你這人還怪會說話。”夏流云道。
“既然如此,哥哥可否告知我姓名?”沈元堂再次詢問道。
“我姓夏,名流云,字扶搖,你稱呼我夏兄即可,哥哥二字,大可不必。”
在當(dāng)今,哥哥二字可不是隨便稱呼,能當(dāng)?shù)靡宦暩绺纾凰朴H兄,勝似親兄,不可隨意亂叫。
沈元堂聞言,從善如流,也未再堅持。
而是道:“夏兄可愿我與你同行一段時間?”
夏流云聞言略微思索,然后點頭同意。
這沈元堂來歷神秘,至于他說于文濤是他叔叔,他一字不信。
于文濤只是一個小小的巡檢使,一個月的俸祿,估計都不夠沈元堂一件衣裳錢。
不過他既然愿意跟著,夏流云也就隨他,總比他悄悄綴在后面要好。
“夏兄,行囊甚重,可需我來提。”
沈元堂見夏流云同意,也很是高興。
“不用。”
夏流云躲開對方伸過來的手臂,繼續(xù)往前行去,沈元堂見狀,趕忙跟上。
“夏兄是哪里人?”
“夏兄今年貴庚?”
“夏兄修的是哪家法門?”
“夏兄好生厲害,我竟然絲毫看不出你有道行在身。”
……
夏流云有點后悔了,這家伙就是個話癆,一路上問個不停。
最后夏流云無法,于是反問對方道:“你與那個什么水蛭池慕白有仇?”
“血海深仇。”
沈元堂手按在刀柄上,咬咬切齒,也不做隱瞞。
“能與我說說?”夏流云露出好奇之色。
“我與那池慕白皆是夔州路安夷縣人士,十?dāng)?shù)年前,池慕白闖入族中禁地鬼洞,竊取了鬼洞鬼蚺,被人發(fā)現(xiàn)后屠了整個寨子,我母親也在其中,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可他行蹤不定,很是難尋。”
“苗人?”夏流云有些詫異看向?qū)Ψ健?
沈元堂搖搖頭道:“我父親乃是漢人,母親是苗人,所以我為漢人,也正因如此,我不常住寨中,這才躲過一劫。”
“原來如此。”
夏流云嘴上這樣說,但也并未全信。
“這鬼洞鬼蚺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夏流云又問道。
沈元堂也不做隱瞞,開口解釋道:“這鬼洞鬼蚺,乃是上古地蚺因地脈變動,落入鬼洞深淵之中,這鬼洞極深,常年不見光照,陰寒無比,而這些地蚺生命力極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盡未死絕,最終衍化成鬼蚺。”
“鬼蚺不但繼承了地蚺的一些特性,而且壽命變得更長,而且它還是一味奇藥,起死回生,肉生白骨毫不夸張,池慕白大概也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才會奪取鬼蚺。”
“我看他現(xiàn)不似人,到似是一只鬼蚺妖。”夏流云道。
“因為他是池家人,可惜入了邪道。”沈元堂道。
“什么意思?池家人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夏流云好奇問道。
沈元堂一臉詫異地看向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好奇問道:“你師承何人?家中長輩沒告知過你嗎?”
“我好似從頭到尾,就沒說過我是修行中人。”
“可是你打敗了池慕白,讓他在你手上吃了大虧。”
“有嗎?我什么時候說過?還是你親眼所見?”夏流云反問道。
沈元堂聞言一時語塞,不知該怎么說,因為夏流云說得句句在理,一切他從頭到尾,都未承認過。
他看著夏流云,口中低聲喃喃幾句,最后才道:“天氣如此炎熱,我見你一路行來,滴汗未見,而且還提著如此大的一個行囊,更不見絲毫氣喘,你還敢說你不是修行中人?”
“哦,我只是力氣大些,身體好些罷了。”夏流云道。
沈元堂聞言,嘆了口氣道:“夏兄,我以誠相待,你何必欺騙于我?”
“我并沒騙你,所說皆是實情,不過與那池慕白交手確實不假。”
沈元堂聞言不說話了,也不知是否信了,但是看樣子估計還是不信。
“好了,你也是一位昂藏漢子,要有些肚量,不可作小女兒狀。”
“如此說來,錯還在我?”
“我不怪你。”
沈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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