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辛四悄無聲息地落到二人身旁，向兩人行了一禮。

辛四是一位滿臉虬髯的魁梧大漢，卻沒想到身形能如此靈動。

“走吧，你們都靠近我些。”夏流云道。

沈元堂聞言，直接走到夏流云身邊，緊貼著他右手站立。

辛四雖是不解，但見沈元堂動作，于是也趕忙站到夏流云身旁。

“也不知有沒有用，沐夫人是這樣說的。”

夏流云一邊嘀咕著，一邊撐開手中的紅紙傘。

這雖是一把紙傘，但做工很是精巧，傘柄上全是細密的符文，傘骨用的也不知是何材質，晶瑩如玉。

傘面殷紅如血，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黑色符文，遍布整個傘面，普通人視之一眼，就會有一種惡心想吐，頭暈目眩之感。

此時辛四就有這種感覺，他因好奇瞅了一眼，立刻感到一陣眩暈，嚇得趕忙低頭看向地面。

就在此時，夏流云道：“都抓住我的胳膊。”

沈元堂與辛四聞言，趕忙一左一右扶住夏流云的胳膊。

夏流云見他們扶住自己，隨即轉動傘柄，周圍的景色立刻變得模糊起來，像流水一樣，迅速往后退去，等再回過神來，他們卻已經出現在了沐夫人院門之外。

沐夫人院門和屋門并未關閉，一眼就能看到內里。

卻見她正坐在堂屋之內，小猴兒蹲在她腳下，她正在向小猴投喂一些吃食。

小猴也是乖巧，沐夫人剛一遞過來，他就立刻乖乖張口。

雖然門都打開，但夏流云并未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道：“沐夫人，人我已經帶來了。”

沐夫人并未起身，直接道：“都進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往屋外看了一眼，夏流云沒有多少感覺，沈元堂和辛四卻如同被大恐怖給盯上，寒毛直豎，脊背發涼，好在沐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小猴兒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來，手腳并用地向夏流云奔去。

夏流云迎上前，一把把他給抱起。

“你是人，不是猴，可不能如此行走。”

小猴兒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喉嚨里發出兩聲低沉的嗚咽，緊摟住夏流云的脖子。

夏流云抱著小猴兒走進院內，沈元堂和辛四皆愣了一下，這才趕忙跟上。

等進入屋內，沐夫人依舊坐在上首，沈元堂和辛四也很有眼力見兒。

齊齊向沐夫人行了一禮，辛四沒有言語，沈元堂道：“在下沈元堂，見過沐夫人。”

沐夫人看了一眼沈元堂腰上配刀，輕輕頷首，沒有言語，而是把目光看向夏流云。

“沈兄是我好友，也多虧了他，才能找到辛四，辛四精通刑訊，剝皮他也是會的。”

夏流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辛四。

沐夫人聞言這才起身道：“你們且隨我來。”

幾人聞言，趕忙跟著沐夫人向左屋走去。

左屋并非沐夫人閨房，而是一間書房，書不是很多，卻有很多擺件，一面鏡子，一個花瓶，一塊石頭等等，什么都有，卻不顯雜亂，很有意思。

屋中央有個長案，長案上擺滿物件，想來是沐夫人平日里坐在此地把玩這些東西。

進到屋內，沐夫人一揮手，長案上的所有物件，全都落到兩邊的博古架上。

“就在此處吧。”沐夫人道。

夏流云聞言，把小猴兒放到長案上。

小猴兒蹲在長案上，見這么多人圍著自己，有些不安地攪著手指，目光看向夏流云滿是恐懼和乞求。

“別怕，沒事的。”

夏流云撫著他的背，輕聲安慰。

接著向身邊的辛四道：“我需要你幫我把他這一身猴皮給剝下，可有問題？”

辛四見到小猴第一眼，就已經猜到夏流云的目的，聞言之后道：“這事簡單。”

說著把背囊取下，放到長案上，發出一陣叮當之聲。

“這些拐子著實可惡，你要是販賣也無不可，何必如此折磨。”辛四語氣中也滿是憤怒。

而他之所以說販賣也可，主要是因為大宋，販賣人口實則并不犯法，牙行、牙人、牙婆、牙嫂等等。

宋代《吳自牧夢梁錄》里曾說：“府宅官員，富豪人家，欲買寵妾、歌童、舞女、廚娘，針線供過，粗細婢妮，亦有官、私牙嫂，及引置等人”。

辛四打開背囊，卻見里面各種精巧道具齊全，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管狀之物。

小猴兒似乎對這些工具很是熟悉，見狀立刻渾身顫抖起來，向夏流云張開手臂，眼眶之中淚水夾雜著乞求之色。

夏流云于心不忍，伸手又把他給抱住，即使如此，可即便如此，小猴兒蜷縮著身體，依舊抖個不停。

“辛兄，可有麻沸散一類的藥物？”夏流云道。

“當不得如此稱呼，麻沸散類的藥物卻是沒有。”辛四面露些許尷尬。

他擅長的是刑訊，目的就是給犯人帶去痛苦和恐懼，哪里會準備麻沸散這類止痛藥物，反而是讓犯人更加清醒，放大疼痛的藥物，倒是有些。

沈元堂聞言正準備開口，旁邊沐夫人道：“這事簡單。”

接著朱唇微啟，一股紅色霧氣從她口中噴出，直奔小猴兒后腦勺。

小猴兒腦袋一歪，立刻在夏流云懷中沉沉睡去。

夏流云見狀，把他放平到長案上，卻發現即使昏睡過去，一雙小手，依舊死死抓著他的衣襟。

“他不會半途醒來吧？”夏流云有些擔憂地道。

“他此時正墜入夢境之中，一場好夢，沒我喚醒，永遠不會醒來。”沐夫人很是自信地道。

“如此最好。”夏流云松了口氣。

轉頭向辛四道：“接下來交給你了。”

“大人盡管放心。”

辛四從背囊中取出一把小刀，先在小猴兒肩頭劃出一個小口。

他的動作很輕，也很穩，竟然都沒有絲毫血液流出。

接著他又取出一根鐵管，從縫隙中插入進去，接著湊到嘴邊，向里吹起，小猴兒肩頭立刻鼓脹起來。

就這樣，辛四邊吹邊割，速度奇快無比，不一會兒就把一張完整的猴皮給剝了下來，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小孩兒，躺在長案上昏迷不醒。

見這小娃兒如此慘狀，夏流云心底升起一股暴虐之意，眼眸紅光閃動。

可是一旁的沈元堂和辛四陡然感覺一股恐懼，瞬間出了一身白毛汗，沐夫人也瞧了夏流云一眼，面上露出吃驚之色。

“大人，幸不辱命。”辛四強壓心中懼意，向夏流云道。

“多謝辛兄。”

夏流云強壓心中怒意，道了一聲謝。

“當不得如此稱呼。”辛四趕忙道。

夏流云卻沒再說些什么，目光看向長案上的小猴兒，即使辛四技術很好，此時小猴兒全身血液也染紅了長案，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不少傷痕。

夏流云不敢耽擱，怕小猴兒失血而亡，把目光看向沐夫人。

接著深深一揖道：“接下來，就拜托沐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