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力:唐代金壺杯收藏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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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親愛的朋友,你愛好集藏嗎?你集藏古玩字畫嗎?你知道淘寶淘到價值連城的古玩珍品會意味著什么嗎?
——題記
一九四六年,我十六歲,在天津耀華中學讀書。那是一所有錢人才讀得起的貴族學校。但我們家還算不上貴族。那時我父親在河北區的東浮橋附近經營著一間規模不大的錢莊,他不是什么銀行家,頂多算是略有積蓄的中小業主。只是比茅盾筆下的“林家鋪子”強一些。
在前一年的八月十五日,日本侵略者投降,八年抗戰宣告結束,俗稱“八一五光復”。光復后,國民黨政府試圖重振河山,在接收敵占區工礦企業的同時,實施了諸如工業貸款、稅制改革、外匯管制、限制物價等經濟復興政策,于是,曾經飽受殖民之苦的天津工商界似乎也看到了一線希望。
然而,由于淪陷時期日本人的殘酷經濟統制與瘋狂掠奪,慘淡經營的天津工商業幾近全面崩潰,戰后天津的工廠由于資金原料不足而停工待產,商號由于日本人實行的統制經濟而貨源短缺,整個工商界一派凋敝局面。加上各級政府和辦事機構腐敗,人們的生活死寂沉悶。
就在這個大背景下,機遇光臨了我們章家,讓章家一下子就蓬蓽生輝;然而,也突然讓章家陷入緊張而難以停息地追蹤傳家寶的困境。而一追就是三十年!
在那年的嚴冬臘月,朔風凜冽,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冰封的海河,猶如一條游動的銀蛇,經金鋼橋、東浮橋、萬國橋(今解放橋),蜿蜒南下直奔塘沽入海。就在東浮橋以西不遠處,有個雖不起眼卻很整潔的東興錢莊。這就是被小商小戶稱為主心骨和“財東”的我們章家錢莊。父親章佩玉是經理,二叔章佩強是掛名的副經理。說他掛名,是因為他從不盡職,也不懂業務。
那天突然有兩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找上門來,自報家門姓崔,說家遇不幸,攤上一樁巨額官司,父親急得一病不起住進醫院,急需貸筆款子以解燃眉之急。“崔家兄弟請坐!”父親一向與人為善,忙給二人倒茶。崔家兄弟說,來不及喝茶了,您老要是現在有時間,就請隨我們走一趟,去看看抵押品。
那時貸款的慣例要有抵押品,如果款項再大些,還須有中保人。父親問,你們的抵押品是什么?崔家兄弟說,是一套祖傳唐代金壺杯。父親緊盯住崔家兄弟問,成套的?崔家兄弟答,沒錯!父親又問,無損傷?崔家兄弟答,沒錯!
父親的腦袋里立即轟的一聲:唐代的成套金器,國寶啊!父親低聲問道,需要多少款項?崔家兄弟說,至少二十根金條。父親又是一驚,這不是要了章家老命了?都貸出去還怎么周轉?便抱歉道,我們章家財力有限,只怕拿不起啊!你們怎么不找個大財東呢?
崔家兄弟道,這事非同小可,所以我們只相信你們章家。說著哥倆給我父親拱手作揖。父親連忙扶住他們說,二位稍坐,我得叫個行家來掌眼(把關、鑒定),可以嗎?崔家兄弟忙說,那您可快一點!
父親立即差人去叫好朋友蕭大中。其實,父親對古玩不是一點不懂,這些年錢莊常有人用古玩做抵押品;家里有了些積蓄,父親也常常擠出錢來購置古玩,像明清的青花瓷、書畫之類,都有不少,只是太值錢的東西還沒買過。因此,聽說是唐代金器,簡直如雷貫耳!而且,在那年月二十根金條是什么概念呢?一根金條十兩,一兩黃金可兌換一百塊現大洋,(解放后一塊現大洋值人民幣一塊多,后來地攤上賣五、六十塊錢。)就是說,我們家必須貸出去兩萬塊現大洋!這對一個小規模的錢莊不是釜底抽薪了么?父親這么盤算著,但他預感到事態嚴重,崔家如果不是真正為難,怎么會把祖傳國寶抵押出去呢?就算幫他們一把吧!
這時蕭大中風風火火地坐著兩輪膠皮車(洋車、人力車)來了,而且身后還跟了兩個人: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蕭大中對父親說,這位是我堂弟,蕭北斗,古玩行里人;這個姑娘是北斗的女兒蕭秋月,古玩行的后起之秀!我讓他們一起來是為了開開眼界,也是幫我拿拿主意。父親便看那蕭北斗,身材筆挺,板寸平頭,皮袍長衫,真個是一表人材;父親便拉住蕭北斗的手道謝。再看那姑娘,眉清目秀,裊裊婷婷,緊裹在身上的皮大衣勾勒出苗條勻稱的身材。父親立即多了一句嘴,說,姑娘大概和我家二成年歲相當吧?在哪讀書?蕭秋月便紅了臉,聲音細細地說,在法漢,讀高二。
父親早就有意讓我鉆研古玩,便差人也把我叫來一起去崔家看金器。于是一行七人都坐了膠皮車一起來到崔家,海河邊法租界一座已見衰敗的歐式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