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羊鎮(zhèn)。

“今天書店出了最新的押題資料，要買的幾本我給你列好了，你放學去買，晚自習的時候寫半張，晚上我給你改?！?

狹窄的店面里擠滿了放學的學生，顧曉端著面喝了口湯，掛斷了電話。

“誰啊？”

“我朋友?！?

“我認識嗎？”

“認識?！?

“哦...”顧理挑起了眉毛，露出八卦的眼神，“哥，這是不是我未來大嫂？”

“紅薯才是你大嫂。你要是說給她聽見，她又會生你氣的?！?

“區(qū)區(qū)一只紅薯，我刷刷刷，給她買個逗貓棒，還不能把她斬在馬下？”

“你們吵架，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顧理！你也在這里吃面？”

女孩說話的聲音有些嗲，但很好聽。

顧曉抬起頭看向裝作驚喜偶遇的女孩，人長得也好看。

“幺幺，你們吃了么？”

顧理見到來人，咧開笑容，趙幺幺彎起了月牙眼。

“沒呢，小雙陪我去買了杯奶茶?！?

“你們好?！崩顭o雙低著頭，攥著校服的衣角，小聲小氣地打招呼。

“一起坐吧?！鳖檿曰卮?。

趙幺幺坐在顧理的身邊，展顏笑著招手。

“哥，我是幺幺，這是李無雙，我們都喊她小雙?！?

李無雙坐在顧曉身邊，兩個人身材都瘦瘦小小的，和對面的顧理趙幺幺相比起來，顧理和趙幺幺像是自帶聚光燈的明星。

男神與女神。

顧曉幾口吃完面，李無雙從窗口那邊拎著打包好的雞蛋面回來。

顧曉擦了擦嘴，看了眼顧理還剩一半多的牛肉面。

“這個星期我不回家，我要帶紅薯去趟阿房，你跟爸媽說一聲?！?

“又出遠門？”

“嗯，和之前一樣，周一直接回學校，就不回家了。我回教室了，你們慢慢吃?！?

顧理盯著顧曉看了會兒，點了點頭。

“我這里還有一些壓歲錢，過會兒給你轉過去一點?！?

“不用?！?

“我在網上教了個學生，賺的還挺多的?！?

顧曉擺手，站起身擠到桌邊，和人擦著肩，準備離開。

趙幺幺眼神中有些疑問和好奇，眼睛里閃爍著亮光。

“我打包好了，和你一起走?！崩顭o雙說，“幺幺，你和我一起嘛？”

“顧理你呢？”

“我還剩不少，得過一會才走。”

“那我陪你會兒，小雙，你先回去吧。曉哥，再見。”

說完，朝李無雙眨了眨眼睛。

“再見?！?

顧曉和李無雙沉默地往校門口走，兩人都沒有話說。

“我要買幾套卷子，前幾年這幾套卷子押題押地很準。”

顧曉站在起航書店門口，打破了沉默。

“還一起買么？”

李無雙點頭。

“那你在亭子里等我?！?

顧曉指著校門口后方小池塘邊的亭子，里面坐著些啃饅頭吃方便面的學生。

李無雙個頭剛到顧曉的肩膀，習慣性低著頭看腳尖，顯得更矮了。

“面再不吃就糊了?！?

“嗯?！?

買卷子花了二十分鐘，人太多，排隊付款排了很久。

買完后回來，亭子里已經沒幾個人了，都是些高一高二的學生，在那里閑著沒事用饅頭屑喂魚。

“晚上還要去網吧打工么？”

點頭。

“要幫忙打我電話。”

點頭。

“給你?！鳖檿宰谕ぷ永锏拈L凳上，分好試卷，“星期五放學你還在這里等我，按老規(guī)矩辦?！?

點頭。

“那我走了啊?！?

“嗯。”

顧曉出了亭子，邊走邊看了會兒小小的成群的金魚，轉眼間消失在樓道中。

李無雙頭抬起了會兒，看著顧曉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視野中后，又低下頭，慢慢地回到教室。

同桌，趙幺幺還沒回來。

顧理也沒。

勤學樓分五層，都是高三學生。

樓道很安靜，教室里面說話的聲音很小，多是翻書背書和寫字的聲音。

高三（15）班在三樓樓梯口往里第二間教室。

同桌是個小胖子，顧曉坐下后，他鬼鬼祟祟靠了過來，“我看見你和李無雙了。”

“怎么了？”

“你們怎么走到一起的？”

“吃面的時候碰到了。”

“她還在聚眾打工嘛？”

“她說還去。”

王小胖驚訝，不知道是太胖還是眼睛太小，雖然他努力做出睜大眼睛的驚訝狀，依然是一條細小的縫隙。

“這都快高考了啊。她...要不然我們給她點錢，讓她這個月先別打工了？”

“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吧。”顧曉攤開試卷，先看理綜，“既然讓我們保密，我們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這樣啊，我家里給寄了些安神補腦藥，挺多的，你拿一盒吧?！?

王小胖從抽屜里掏出兩盒包裝精美的盒子，上面畫著漂亮的薔薇花，寫著薔薇藥業(yè)的標志。

“你一盒，另一盒你幫忙帶給李無雙。”

“我和她約了星期五放學換試卷，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回來自己給她。”

“我...不好意思?！?

王小胖臉有些紅，他皮膚非常白，顯得這紅特別明顯。

“一起吧，你把我這一盒也帶上，到時候再給我。”

王小胖看見顧曉開始寫試卷，想了想，把藥放回抽屜，又抽出來一本小說書，擋在書墻后面，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晚自習先上了節(jié)物理課，然后是兩個小時的自習，一直上到九點半。

晚上刮起了風，很涼爽，顧曉去了趟超市，買了些打折的牛肉和蔬菜。

他租的房子離羊鎮(zhèn)一中隔了十幾個公交車站，離得不遠也不近，步行要三十分鐘，乘坐公交要十來分鐘。

房子是一居室，空調冰箱洗衣機都有，還有個帶浴缸的衛(wèi)生間。

房間里有著淡淡的藥味，衛(wèi)生間里有水聲。

“紅薯，我回來了?！?

衛(wèi)生間水聲停了下來，接而響起了吹風機的呼呼聲。

顧曉進廚房，熟練的從冰箱翻出來牛肉，切成大片叉出孔，倒入調料腌制。

冰箱里還有半卷多面條，牛肉放一邊等著入味。

顧曉進臥室坐到床邊的書桌前，攤開試卷，開始做剩下的兩道大題。

題目難度適中，物理的大題涉及到法理與物理的綜述，超出了點大綱。

顧曉將這個考點納入筆記本中，計劃找?guī)椎李愃频念}目做成系列，多做幾道熟悉題型與考點。

廚房響起來砰砰砰的響聲，接著響起油鍋煎肉的滋滋聲，顧曉放下筆出門走進廚房，伸手把紅薯抱起來。

“剛洗完澡，身上香噴噴的，炒個菜身上又油了，飯我來做吧。”

紅薯不滿地的喵了一聲，伸出爪子阻止顧曉摸頭的右手。

顧曉抱著紅薯貼在臉頰上，用力與它柔軟順滑，軟軟香香貓腦袋上的白毛蹭了蹭。

深深地滿足了幾下，顧曉才放下紅薯，伸手接過鍋柄，打開火繼續(xù)煎肉。

“今天還有力氣化形嘛？”

兩碟牛排蓋澆面從廚房里飄了出來，落在客廳的扁平風格木桌上。

坐在桌邊，紅薯站在兩個碟子前，抬著頭看顧曉。

她偏了偏頭，后退幾步，跳下桌子，落在椅子上。

一陣白色的光聚集，形成一個橢圓的球，光并不擴散，收斂在球內，一兩秒時間光球消失露出紅薯化形后的身形。

紅薯很美，比趙幺幺還美，比電影里的明星還美。

她坐到顧曉對面，雙手撐著兩頰，烏黑的長發(fā)像是高級綢緞一般，從如玉般天鵝脖邊垂落。

“現(xiàn)在化形，晚上就不能抱著睡覺了哦?！?

晚上睡覺也沒見得能抱多久，顧曉默不作聲在心里吐槽。

“難得能夠吃次牛排”顧曉遞給她刀叉，“你化形后吃起來更方便。”

“關上燈，點上蠟燭，像電影里那樣?！?

顧曉找出蠟燭，關燈拉上窗簾，屋內暗了下來，蠟燭的光暈顯得有些昏熏。

紅薯左右看了看，切了塊牛排，放進嘴里，又切了塊遞到顧曉嘴邊。

“啊——”

顧曉伸頭，嘴巴接住。

“味道有些淡，下次可以再多加一點辣椒，用心草代替辣椒也不錯?！?

“不要！”

“又不差這點錢”顧曉笑著吃了口面，“家里的藥快用完了，周五晚上我們進山。

這次順路多找一些藥賣掉，賣的錢能讓我們吃半年心草?！?

“反正不要！”

紅薯沒有多少食欲，切好小塊，不斷地給顧曉喂食。

鋼琴版卡農的音樂響起來，顧曉看了眼來電。

【李希音】

紅薯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盯著顧曉。

顧曉接通電話，興沖沖的女孩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我試卷做完啦...！”

“等一會兒，我還在吃飯。你...”顧曉看了看時間，“我半個小時后給你打過去?！?

電話掛斷。

“希音掛念你掛念的緊，這次去阿房要不去看看她？”

紅薯拿刀叉卷著面條，一只手支撐著下巴，美眸瞧在顧曉的眉眼間，語氣溫柔。

“等你能正?；危闶且藿o我的?！?

“李希音和我一起嫁給你也可以嘛。”

“等你好了再說?！?

“有色心沒色膽，真差勁?！?

“是啊，真差——唔！”

“來，吃面！”

紅薯卷起半碟子的面條，有嬰兒拳頭大小，堵住顧曉的嘴。

她不想讓他說出自己差勁那樣的話。

她瞅著顧曉黑瘦的面容，營養(yǎng)不良般略微枯黃的頭發(fā)，切牛肉喂過去。

“最近真安靜。”紅薯說。

“半個月后就高考了，警察和靈處組查的嚴，之前也聯(lián)系過我，讓我安心學習。”

顧曉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好像要突破了，最近老是覺得身體暖洋洋的，熱浪一陣一陣的，又點像溫泉水從泉眼中冒出來一樣，沿著經脈沖刷腦門?！?

紅薯想了想，人和妖還是不一樣的，她進階的時候只感覺身體一暖就完事了。

還是太弱了啊。

紅薯閉上眼睛，仔細巡查體內干涸如旱災后開裂土地般的【靈地】，終于察覺到空氣中微弱的水汽。

這種程度，大概是要突破了...吧？

“那晚上別睡覺了，直接打坐好了。”

飯后，紅薯洗碗，顧曉回臥室開視頻打電話。

“你昨天的昨夜我已經改完了，比上次要好許多。

但關于靈子與細胞碰撞產生異能想關的題目還有很多沒有理解清楚。

我找了一些題...”

視頻教學一個小時，講了很多錯題案例。

李希音癱在書桌上，背景是她的臥室，粉色的床上放著許多布娃娃。

“顧曉，我好想你。”

顧曉收草稿紙的動作沒停，頭也沒抬，習慣了李希音說這種話。

“顧曉，顧曉，顧曉！我想你！”

“好了，我知道了。需要訂正和反復練習的題目都列出來發(fā)你郵箱。買的試卷要抓緊時間寫完...”

一大堆老父親一般的叮囑后，顧曉掛斷了電話。

紅薯側躺在枕頭上，藍色的眼睛盯著顧曉，眼睛里含著笑，白色的貓爪捂著肉呼呼的兩頰，像是在嘲諷顧曉裝模作樣。

顧曉坐到床邊，抱起紅薯。

紅薯翻身打滾，從懷里逃出去，顧曉撲上去重新抱起來，紅薯躲開。

一人一貓鬧了一會兒，最終紅薯還是被抓到懷里抱住。

“我們不能害了她。”顧曉臉磨蹭著紅薯毛絨絨的腦袋，說：“這是我們兩的事情，不能讓別人受傷。”

紅薯安靜地躺在他懷里，腦袋蹭了蹭顧曉的下巴，輕輕喵了幾聲。

陽光從東方亮起，顧曉呼出雜氣，從入定中清醒過來。

新的一天和往常一樣，紅薯做好了早餐，顧曉洗漱，喝完藥粥，和紅薯告別，前往學校。

高三的生活依舊緊張，一節(jié)課一節(jié)課地復習接近尾聲。

今天最大的事情是填報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