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一行人騎著單車，沿著柏油馬路往山深處前往石窩縣。

道路一邊是綠油油的稻田，屋舍，另一邊是石頭河，竹林，青山。

騎著自行車行進在無人的道路，耳邊聽著河水撞擊在灰藍色石頭上發出的嘩嘩聲，山林間不知名鳥的鳴囀，李希音歡呼雀躍的尖叫。

顧曉感覺不久前，那份如深淵般的恐懼，入骨般的陰冷，未知窺視導致的汗毛直立，造成的強烈不適感消失了。

他不急不慢地打量著四周。

周圍霧氣縹緲，景色度上了層濾鏡，讓身處在其中的人分不清是在人間，還是在天上。

紅薯低頭看了眼顧曉，緊繃的肌肉和身體放松了下來，敏銳如受到驚嚇的貓一般的炸毛感也收斂下去。

她抬起頭，前方李希音歡快地追逐著前方竹林垂下來的枝葉，那歡快的氛圍仿佛是在和最好的伙伴一起旅行。

紅薯不自覺間眼神帶上笑意，腳下微微使勁，狠狠敲了下顧曉的腦門。

不行，很氣，得發泄出來。

“嘶~好痛。”

“怎么了？”

李希音一腳支在地上，一腳踩著腳踏，停下車，轉過身子疑惑地詢問。

顧曉捂著額頭，擺擺手。

“呵呵，沒事沒事。”

“真的沒事？”

李希音調轉車頭，騎到顧曉身邊，睜著絲毫不遜色于紅薯的漂亮眼睛，凝視著顧曉額頭一小塊紅色的痕跡。

“這是怎么了，撞到樹枝了么，我給你吹吹，呼呼，呼呼，不痛不痛，吹吹就好了。”

李希音像是在對待不小心眼睛里進了沙子，將哭未哭的時候的五歲小孩，及時送上安慰。

顧曉輕輕撥開她貼到自己鼻子上的臉蛋，“怎么了，突然敲我腦袋？”

“有蟲子！”紅薯敷衍像是收了壓歲錢完全沒打算還的老母親，“我給你打掉了。”

“啊，這樣，好可憐。”

李希音伸手輕輕撫摸顧曉紅紅的額頭，“嘻嘻，曉曉的皮膚好黑，紅起來像是紫色的雞蛋，好好玩。”

發泄了心中的醋意，紅薯安穩地趴在顧曉腦袋上，閉著眼睛休息。

她體內的靈氣，像是大旱年代干涸的開裂的大地，無論是天上還是土里都見不到水汽。

靈核的破碎與重建，需要大量的資源，特定的儀式，苛刻的制約，最終滿足升階的條件，才能一步一步恢復實力。

而現在，她將頭放到左腳丫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養神。

還是等顧曉快點成長起來吧，最起碼，盡快突破二階，將那一身的漏洞和縫隙堵上。

三人趕到石窩縣時，縣里的人員都已經疏散到避難所去了。

“這里好荒涼”李希音有些害怕，拉住顧曉的胳膊，身子貼了上去。

三人的車停在一棟二層樓房的稻場，老舊的房屋，瓷磚上染著青苔，在黑色的霧氣中顯得格外陰森。

“我們去那幾家失蹤人口家里看看。”

顧曉撥動著手環，調出地圖，找到失蹤那幾家所在的位置，“別怕，我和紅薯都在這。”

“那是什么，一動一動的。”

李希音指著遠處，半空中漂浮著的像是人影一樣的東西。

顧曉將靈力環繞在眼睛，霧氣遮擋下的視野像是冰淇淋一樣慢慢融化，讓遠處的場景出現在眼中。

一個半透明的，披著電影里死神才穿的破爛黑袍的幽靈，漂浮在半空。

“咦，一個幽靈？”

李希音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起來了，整個人鉆進顧曉懷里，聲音帶著顫抖。

“咕嚕，幽...幽靈？”

“幽靈是不害人的，惡靈才害人。我們過去看看。”

沿著僅供兩人行走的土路，走了一段時間，來到一片田野中央，這里的田挖出了池塘，背靠著后山的竹林。

圈起來的竹林里，鴨子和白鵝躲在窩里，嘎嘎叫著不停，用茅草搭出的小屋子上方，幽靈飄在那里。

“血...可怕...都死了...”

幽靈不斷重復著這幾句話。

顧曉抬頭看著幽靈，仔細分辨著他話語中的含義，“你發現什么了沒？”

紅薯昂起頭，盯了會兒幽靈，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快消散的靈體，生前應該是超凡者吧。”

“曉曉，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好不好。”

李希音不怕蜘蛛，不怕蛇，單單害怕這些幽靈鬼怪。

“還要等一會兒，你就待在我身邊。”顧曉輕拍李希音的腦袋，“要不要紅薯陪你？”

“唔...紅薯姐姐...”

李希音發出可愛的求助，眼睛里含著淚水，雙腮帶著微紅，紅薯的心立馬軟化了。

她輕輕一躍，從顧曉頭上跳到李希音的肩膀，柔軟散發著好聞清香的毛發掃蕩著李希音的脖子。

她縮了下腦袋，“嘻嘻，好癢，好癢。”

顧曉放開了李希音的胳膊，走進屋里，地上印著血跡，但房間里沒有打斗的痕跡，也見不到尸體。

顧曉檢查了遍房間，出來時，屋舍上方那個幽靈消散了，口中那喃喃著“血...可怕...都死了...”

“走吧，這里的事情就交給其他人處理，我們現在先去看看失蹤的人家。”

石窩縣失蹤了七個人，三戶人家，他們分別住在東南西三個方向，顧曉去看了一遍。

家里床鋪上染著黑色人形狀的痕跡，像是融化的瀝青。

空氣中還散發著焦灼的煉金藥劑味道，“這是儀式，某種獻祭或者提煉儀式。”

紅薯看了兩眼，輕易地就將儀式殘留的痕跡找了出來。

“這些人可能還沒死，現在應該被關押在某個領域或者空間里。

等到特定的時機，他們會在同一時刻遭受最痛苦的折磨，在絕望中死去，最終提煉出儀式需要的東西，獻祭給某個存在。”

“能看出來那些人被藏在哪里么？”

紅薯搖頭，“這些事情靈處組的人心里應該也清楚，他們為什么還要派你過來查看。”

“這個名單也很有意思，總感覺在哪里見過。”

顧曉調出那七個失蹤人口的名字，展現給紅薯看，紅薯湊過來，七個陌生的名字，完全沒有印象。

李希音腦袋也湊了過來，她看了眼名單，皺起了可愛的眉毛，“我好像也見過這些人的名字，在哪里見過呢，嗯...”

“啊！”李希音拍手，“我知道了！這是三年前，我們一起住院的那些人。”

“三年前，天災受害者？”

顧曉和紅薯對視一眼，和李薔家里發生的事情連上了。

有人盯上了他們這群天災幸存者。

而且，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