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鯨在前行。

途中經過大大小小的外境島嶼，密密麻麻的符箓防衛圈，或者衛星導彈鏈，在窗口外閃爍光芒。

當繁華如大都市夜晚燈光的防衛圈落在身后，幽暗的黑境逐漸淹沒還未離開旅客的感官。

“大家注意，下一站就是混亂之地。一定不能脫離隊伍。如果發生意外，絕對不要心慈手軟。”

李薔站在眾人面前，神態嚴肅。

好在大家事先都已經清楚，混亂之地的龍神混雜。

并沒有發出異議，并打從心里認可李薔的建議。

“但是，如果真的發生像十萬大山空間隧道的突發情況，大家就按照手腕上的手表，定位到緊急聯絡處。”

李薔神態嚴肅，那里是內外境偷渡監察局。

“盡管會被懲罰，但總比失去性命要好。”

“明白了。”林葉舉手，臉上泛著紅光，像是看見喜歡的游戲發行一般，興奮道：“怎么還沒有到，我還是第一次做這么刺激的事，偷渡哎被老頭子知道一定會驚呆下巴哈哈哈。”

一路平安。

深淵抹香鯨安穩地停在渡口，整個站臺只有顧曉幾人和身邊的保鏢們。

灰黃色的風吹過泛著鐵銹的廊檐，荒蕪的雜草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空氣里帶著腐爛的味道。

“不寒而栗。”

顧曉撫摸胳膊上驚起的雞皮，環顧四周，盡管周圍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人的身影。

但他總能感覺到在身邊有無數滿懷惡意的視線在窺探。

“走！”

空間膠囊扔出，一輛中巴戰甲車出現在眾人面前。

中巴載著二十多人，碾碎一地灰白色的石子，朝著黑色的森林奔行而去。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站臺突然想起游樂園的歡樂樂曲。

緊接著，一個個游客，穿行在破舊的站臺，載歌載舞。

唯獨，他們空洞的，漆黑的，掉落著蛆蟲的眼眶。

凝視大家消失的方向，久久不移。

森林的樹木，像是一個個長成樹模樣的墓碑。

冰冷，毫無生氣。

一路疾行，無論看見什么奇怪的場景，都不曾停留半步。

伴隨著引擎的呼嘯，在朦朧的黑煙籠罩整個混亂之地之前。

中巴停在了一處隱秘的峽谷。

保鏢下車，搬弄大大小小的金屬箱子，有條不紊，速度飛快的安裝出一塊金屬祭壇。

“你們守在這里”李薔命令保鏢，自己推著輪椅走上用隔離幕布遮擋的祭壇之上。

白色的冷氣在祭壇上流淌，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

隨后，顧曉走到李薔身邊，左手伸出，一套【守護】包裹住自己和李薇。

刺眼的光芒從祭壇的儀式痕跡里冒出，緊隨而來的是熾熱的溫度。

“站到位置上去！”李薔的衣擺在熱氣中飛舞，“聽我指令，開始！”

核反應一般劇烈的能量消耗。

轟鳴聲在幕布后響起。

隨后，一切安靜下去。

【你最恐懼的，將引領你走向真實】

【來吧，孩子，展示出你最真實的樣子，讓我看看，誰才是最讓我愉悅的小可愛】

【咯咯咯】

顧曉恢復神智前，耳邊響起的便是這沙啞撕裂的老巫婆聲。

他獨自站在花海的中央，周圍聳立著高達天外的巨人石像。

頭頂呼嘯著巨大聲響，璀璨的光在四面八方閃爍轟鳴。

這是一場戰爭。

顧曉冷冷地盯著頭頂，浩瀚星河的天穹之上。

裂縫睜開了眼睛。

目光接觸，對視。

天空中，橙黃色的豎瞳，冷冽而冰寒，凍人脾肺。

平日溫柔的顧曉，目光的顏色與溫度，與天空那雙眼睛，此時毫無區別。

冷。

冰。

沒有感情溫度。

【這就是我害怕的么？】

顧曉耳邊的聲音音色開始轉換，變成廣播臺的機械聲響。

【咯咯咯】

【我最害怕的竟然是自己】

【哈哈哈】

聲音幾度轉換，到最后變成顧曉的聲色。

縱然是在大笑，卻像是冰箱冷凍中拿出的腐肉一樣。

冒著寒氣，帶著腐臭。

“呵～”顧曉輕輕笑出聲，“原來如此。”

伴隨他的話音落下，一塊塊玻璃碎紋在空氣中裂開。

然后，天空崩塌開來。

“這次運氣應在李薔身上了，還真是···白開心的一場。”

顧曉抹了把頭發，露出額頭，眼睛已經變成橙黃色，豎瞳。

一塊塊不規則的玻璃體包裹著其他人，顧曉環繞一圈。

李薔癱倒在地，滿面淚水。

林葉錘砸地面，雙手血肉模糊。

李微，沉睡在安眠中，呼吸漸無。

嗯？

李無雙站在原地，抬著頭望著天空，眼睛閃爍著驚恐，身體卻站地筆直，毫無退縮。

咔嚓。

她身邊的玻璃體裂開，恢復神智，看見了冰冷眼神的顧曉。

她站在原地，目光復雜地看著顧曉的眼睛，撩起耳邊的垂發。

“你先出來了啊，還是比不過你。”

她的聲音再無半點軟弱，也沒有絲毫踟躕，高傲地像是坐在云端的女王。

只不過看見了王上，聲音才帶著些溫柔。

“嗯。”

顧曉點頭，“紅薯搞定核心區域還需要些時間”他看向三種狀態下，逐漸邁向死亡的三個女孩。

“我們幫她們一把，別浪費了李微萬里挑一的好運氣。”

李無雙抬眉，“原來如此。”

兩人伸出手，完全不同于治療的綠光，守護的黃光。

強烈的黑白色在兩人手中亮起，沖進玻璃里，灌入到女孩們的體內。

她們像是卡了幀的視頻畫面，開始閃爍起來。

紅薯邁著優雅的步伐，左手捏著花，右手啃著蘋果，從遠處走過來。

“好運的女孩。”她絲毫不為顧曉和李無雙的異樣擔心，“這么好運的女孩，不如我們把她抱回家，當成吉祥物養吧。”

“可以。”

“哎？”紅薯睜大眼睛，本就美不勝收的臉蛋，越發顯得迷人起來，“曉曉原來是個變態的蘿莉控嘛，hentai！”

“嘻嘻嘻，是啊，曉曉原來是hentai！”

李無雙輕捂嘴唇，像極了綠茶做作時的樣子。

“···我時間到了。”

“嗯，我也差不多快到了。”

顧曉眼睛恢復黑色，身子略微晃蕩了下，擺擺頭，眼神恢復了溫柔。

“嗯，比上次多存在了三秒。”顧曉數了數心跳，“你呢？”

“12秒哦。”李無雙俏皮一笑，摔倒在顧曉懷里。

紅薯翻著白眼，不理李無雙此時恢復后，滿臉紅潤的樣子。

她將手中的百合花松開，它漂浮起來，撞進李微卡幀的玻璃中。

能量在玻璃中蕩漾。

半小時后。

“妹妹！”

李薔驚喜地看見妹妹站在自己面前，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潤色澤。

滿目淚水。

“姐姐，我好了！我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