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美利堅東部，費城

費城相對于美利堅合眾國來說歷史悠久，同時嚴重的治安問題也一直伴隨著它。

當然這些問題大多數發生在少數富人區以外的那大部分平民區。

處于費城中心的那少部分富人區，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即使是夜晚，衣著鮮麗體面的男男女女依舊穿梭在其中。

而此時走在回家路上的布朗卻完全體會不到這些。

他還在為自己下面幾周的伙食而擔心不已，而這一切只怪他跟在身后的那個蠢貨。

天空是即便夜晚也能體會到那種灰暗與陰沉，鵝毛大的雪花飄落下來，兩側的屋子稀稀拉拉的亮著燈，街道上蕭條無比，一些垃圾順著風你追我趕，垃圾桶里算上雪卻依舊比街道還干凈。

但也無可厚非，能指望住在這里的人們注意什么衛生問題呢。

倒霉的布朗雙手插兜，縮著肩走在路中央，鼻子凍得通紅，一只眼還腫著不太睜得開，嘴角青紫帶著一絲血跡，不止能看出他的落魄，還能看出他顯然是剛挨過揍。

他此時身上只有一件米色毛衣，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背上還映著美國隊長的盾牌標志，略顯規模的肌肉把皮夾克撐的鼓鼓的。

寒風呼嘯而過，布朗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噴嚏，布朗狠狠地搓了搓手，當感受到點熱意的時候，才抬手把剛掉落的幾縷頭發又擼到腦后去，面色相當難看。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終于還是沒壓的住火氣，他猛的回身揪住一直跟在身后留著長臟辮的黑人的衣領，把他按在了墻上，他的臉一樣慘不忍睹，比布朗還慘，臉上被打破了好幾道口子。

“ fxxk you ，朗費羅，fxxk you every day，你為什么不用你那天天塞滿女人屁股的腦子想想，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去老煙槍酒吧附近賣葉子！東街那里不夠你賣了嗎你跑去老凱恩的地盤！嗯？”

布朗暴躁的拿手比了個槍的姿勢，狠狠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繼續罵道:

“我去領你的時候，老凱恩拿著一把溫徹斯特抵在我腦門上！槍tm就抵在我腦門上！朗費羅！他tm以為是我指使的！那是老凱恩的地盤！朗費羅！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你有幾條命？嗯？”

布朗一個勾拳狠狠地搗在朗費羅肚子上，后退一步放開了他，朗費羅彎腰狠狠地干嘔了幾聲，表情有些畏縮，翻了翻大厚嘴唇正準備解釋些什么。

“布朗，我……”

布朗捏著他的后領把他提起來，額頭抵住朗費羅的額頭，惡狠狠地盯著朗費羅的眼睛，打斷了他的話。

“要不是洛奇的老板也在，我還幫他要過好幾次賬，你猜會怎么著？嗯？狗膽包天的朗費羅？猜猜看？現在葉子全被收了，我們這幾周賣什么？拿什么吃飯？嗯？拿你那收藏的一摞黃色海報嗎！”

朗費羅好不容易緩過來，眼里還有疼出來的生理淚水，捂著肚子抬頭的時候就看到布朗嘴里罵罵咧咧的摔門進了屋。

雪下越發大，伴隨著橘黃的路燈，布朗家旁邊的門也在這時候被打開，洛奇披著衣服走了出來，看著朗費羅捂著肚子蹣跚的背影，又進屋拿布裹了把冰塊，才轉身走到布朗門前敲了敲門。

布朗進屋脫掉衣服用力的摔在沙發上，他躺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又起身換上了背心，準備對著那破沙袋練拳，泄泄心里的火氣。

簡陋的屋子里除了墻上的幾張美國隊長的海報，就只有那一張有一層薄被的小床和一張木桌子，桌子旁邊是一只露出不少海綿體的小沙發，衣柜和小冰箱緊緊的挨在一起，屋子正中擺放著沙袋。區區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顯的空曠無比

布朗換好坐在床邊正在給自己纏繃帶，此時敲門聲驀然響了起來。

布朗又把皮夾克披了起來，上前打開了房門，飄零的雪花隨著寒風刮了進來，伴隨的是布朗那有些浮夸的聲音。

“看看這是誰？費城的意大利種馬，不敗戰將，未來的拳王，洛奇！”

布朗笑著轉身進了屋，洛奇勉強哼了一聲，顯然對布朗的調笑沒什么心思回應，跟在后面關上了門，把手上裹好的冰塊拋給了布朗。

洛奇面色不愉，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小布朗，我都聽到了……。”

“嗯？哈哈，只是一些小麻煩罷了。”布朗愣了一下，隨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二十歲就搬到這里，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洛奇并沒有把話說完。

但剛剛把冰塊敷在眼角的布朗聽懂了洛奇要表達的意思，他彎腰翻出夾克里皺皺巴巴的煙盒，掏出點了起來，深吸了一口，在深刻的回味后吐了出來，房間里煙霧繚繞。

布朗又何嘗不知道坐在對面的這位老大哥想拉他一把，只是。

“洛奇，你知道的，那酒鬼死的早，你明白我也明白，我是要吃飯的！我是華人，我想去餐館端個盤子都沒人要！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疾病一樣！要不是那幫該死的種族主義者我現在應該高中剛畢業！考上一個好大學！人模人樣的坐在辦公室里和別人討論著今晚把哪個妹子，或者回到我的故鄉。但我現在不干這個，我恐怕遲早餓死在這里。”

布朗仰靠在沙發上又吸了一口煙，面有戚戚，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洛奇偏過頭，又準備說些什么。

早有預料的布朗突然又笑了起來，打斷了洛奇，他起身做到洛奇旁邊，攬住他的肩膀，戲謔的問道。

“聽說你在追寵物店的那個……那個艾黛麗安？嗯？有沒有嘗到女人的甜頭呢？”

“該死的，你怎么知道！”

“況且……哪有那么容易，你一定猜不到，她居然是保羅的妹妹，今天才偷偷約她出來去溜冰場玩了一圈，。”

保羅也是洛奇的好朋友，在凍肉場上班。

“哈哈哈，我們的意大利種馬終于春心萌動了么。”

“夠了夠了，你這個壞小子”洛奇起身和布朗對了下拳。

“我走了，你自己注意你的安全，沒什么能比的上命重要不是嗎？”洛奇頓了頓，“明天去米克的拳館一趟吧，他那暫時缺個陪練。”

布朗答應了洛奇，起身把洛奇送了出去，今天被老凱恩搜走了五百多塊錢的貨，要知道這時候的五百美元在這年代，這窮地方可是一比不小的巨款，洛奇打一場業余比賽或許還不一定能拿到四五十塊錢。

幾次陪練可養活不了自己，沒了這些貨賣，布朗可能真得活活餓死，不想餓死就得干點玩命的活。

破舊的門關上時嘎吱作響，布朗低頭罵了句臟話，回身繞著沙袋狠狠的擊打起來，破舊的沙袋搖晃著，哀嚎著躲閃，已是不堪重負。

第二天，中午

布朗依舊套著那件印著美隊盾牌的黑夾克，拿著陪練一早上才到手的五美元走出了米克的拳館，陽光稍顯刺眼，卻沒能融化街邊的冰雪。

布朗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肋部，哀怨的想著，重生前還能吃的飽飯，現在呢，在這該死的泥溝里打滾，小命都沒保障。

他現在要去加索的莊園碰碰運氣，看看加索那里最近有沒有好活計，開張就能吃幾天的那種。

慢跑到加索的莊園那時，加索正好坐在他的黑車上出了門，布朗趕緊招了招手把車攔了下來。

加索把車窗搖了下來，疑惑的把墨鏡摘了下來看著布朗。

“布朗？臉上的傷好些了么？有什么事嗎。”

布朗不自在的捏了捏鼻子，彎腰靠向加索，布朗覺得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很諂媚。

“加索先生，您或許知道，昨晚那些吃飯的東西都被扣了，我現在很缺錢，您看您那有什么活嗎？什么活都行，我都做的來。”

加索感覺領口那有點不舒服，扯了扯領帶，然后看向衣著單薄的布朗。

加索身子朝布朗那靠了靠，把手肘搭在了車窗上，低聲道。

“這倒也不是不行，這剛好有個活計，有叫皮克利.凱特的家伙，該死的酒漕鼻，該死的禿頂。這個表子在我的賭場欠了我足足三千多塊錢，聽說現在躲在百貨市場附近。”

加索抬起手并掌惡狠狠地揚了下，“找到他，砍掉左手，告訴他惹怒加索的下場，在把他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回來。”

布朗咬咬牙，也沒有過多猶豫。

“加索先生，交給我吧！”

加索低頭從懷里掏出錢包，抽出二十美元塞到布朗懷里。

“先拿去應應急，我可靠的好小伙，吃個美味可口的培根漢堡填飽肚子，再把活辦的漂亮點，事后再給你三百塊。”

加索說完坐正了身子朝前座甩了甩手，司機及時的發動了車。

“不想自己倒霉，那就只好別人倒霉了。”

布朗把錢卷起來揣到兜里，看著加索的車慢慢去開遠，這才回身去找不久前才給自己惹了大麻煩的小弟，朗費羅。

朗費羅從家里拿了柄伐木斧，悄咪咪的塞給等候已久的布朗，跟在他后面往百貨市場趕，路上人很少，積雪堆積在路邊，等走到百貨市場附近，這才有點人氣。

布朗把斧子插在腰間，皮夾克把斧子剛好遮住，還在緊跟布朗步伐的朗費羅卻看到前面的布朗停下步伐。

“昨晚……對不起，我當時實在是氣急了。”

要不是周圍太過安靜朗費羅差點沒聽得到。

朗費羅笑的像傻子一樣，一把摟住布朗。

“嘿，我們可是兄弟，你太小看我了。”朗費羅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偉大的朗費羅可是鐵打的硬漢。”

布朗看著笑的開懷的朗費羅，一口大白牙在陽光的照耀下反著光，布朗覺得有點閃眼睛，然后也開口道。

“是的，兄弟，你搞砸了，雖然我原諒你了，但是要記得還錢。”

朗費羅一口大白牙瞬間收斂，摟著布朗的手也放了開來，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拉著路人就開始聊了起來。

“嘿，兄弟，對對，就是喊你，知道皮克利嗎，酒漕鼻，禿頂大腦門，反光的那種……”

“皮克利？那個賭鬼皮克利？如果你找他的話，他就住在你們后面。”

那路人指著朗費羅和布朗的身后的小樓房，說完就走了，姿勢瀟灑。

布朗和朗費羅順著路人的指引齊齊轉身向后看去。

一座毫無人氣的兩層小閣樓佇立在那里，布滿青苔。

布朗從懷里掏出煙點上，本以為很難找，誰知道這么輕松。朗費羅瞪這一雙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

“欠了三千塊！三千！上帝！他是腦子進水了么？還住在這里。”

“送錢上門，不好么？”

布朗叼著煙挑了挑嘴角，一直沉悶的臉，終于有了點笑意，送上門的錢不拿白不拿。

“朗費羅，去叫門，布朗大爺要給他送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