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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山

雪瑤入宮了,是乘著朱雀寶蓋的華車去的。當天夜里臨陽宮內歌舞笙笙響了整夜。雪瑤赤足踩在臨陽宮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皓腕輕揚,媚眼如絲,高潔似隨風而去,妖冶似鬼魅修羅。

身形回轉,連宮內服侍的宮女見了也無不凝神滯氣的,舞姿翩翩間,腳踝金色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震蕩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神。此女不是人,這是她留給眾人的第一個映像。

一曲舞罷,樾帝如入魔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雪瑤含笑福身,坐至越帝身側,溫婉地替他斟了一杯酒,越帝暢意飲下,心中無比快活,像是一下又回到了縱馬輕狂的年紀。

當天樾帝賜封號為玉,封為貴人。

作為女人,雪瑤是成功的,至少在大樾后宮,這樣的殊榮是絕無僅有。

在樾帝大宴群臣的時候,雪瑤出現在了文武百官的面前,第一次皇后的位置被旁人替代了。

“眾卿家以為如何?”越帝看著坐在身側的雪瑤問在場諸人。

眾人無一敢出聲,心中想不通,樾帝何以問一個侍妾如何,若答不好是不敬,若答好,是覬覦皇帝女人。

太子太傅韓大人最為老奸巨猾,排眾人而出,“娘娘天人,我等凡夫怎可妄下斷論,能服侍陛下之人自是人間少有,品德至上之人。”一句話夸了樾帝雪瑤,表明對君主的敬畏,撇清干系。

大皇子夏晗詡從雪瑤出來便面色不好,韓大人的話剛說完便接口說道“韓大人好毒的眼光,今日才見娘娘一面,便知她品性如何。”

韓大人滿面通紅,樾帝極寵愛這個兒子,只微微笑道“韓大人年老,詡兒莫要欺負他。”

夏晗詡不答,拱手行禮,“兒臣還有要事,先回府了。”說罷拂袖而去。

雪瑤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楚楚,“殿下是不是不喜歡臣妾?”她看著越帝,淚光盈盈,半落未落的樣子最是惹人疼愛。

越帝拍了拍她的手,“小孩子家,不要與他計較。”

雪瑤將頭埋下,“臣妾當初說世人都只當臣妾以色事人,陛下不信,非要讓臣妾來見見文武百官,如今卻惹得大皇子不高興了。”

“是朕想得不周到。”樾帝柔聲說道,心中漸漸覺得大皇子駁了他的面子。“往后誰要敢說你以色事人,我要誰的命。”樾帝說。

雪瑤這個女人是在今年春獵出現在獵場的,據少有幾個伴君出行的人說,當時的她站在叢林中,一身衣物污穢、襤褸,可是她抬著眼睛看向樾帝,如能勾魂奪魄一般。

“有人闖入獵場。”侍從舉箭便射,弓卻被樾帝一劈而斷。

此后,那個落魄的女子便入了樾宮,入主淑蘭殿。

不過是個女人,樾宮里有數不清的女人,寵愛只是一時的,不久就會被樾帝遺忘在寂靜的深宮內。

可三年內,就是這樣一個出生卑微的女人從美人到婕妤,從婕妤到昭儀,到妃、貴妃,大家漸漸的清楚,這個女人永不會被遺忘。

對于這些紅塵之事,遠在無妄山的葉哀哀自是不知道。葉哀哀坐在一顆粗大的梧桐枝上,望著滿天星河,捏著手上笛子,斷斷續續地吹著一支曲子。

那首叫倉藍的曲子,是師傅從小教她的,師傅說錯不得一個調,一個音節。

“哀哀,哀哀。”師傅在樹下,仰著渾濁的眼睛看著她。

“師傅。”葉哀哀脆脆地答,身形一躍便落下了地。

“你隨我來。”師傅話向來不多,說罷就負手轉身走去,他腳步遲緩走得很慢,葉哀哀耐著性子跟在他的身后。

凈室里有焚著香,里間擺著兩把太師椅,中間是一個茶水幾,墻上掛著一把劍,和一幅蒼松圖,燭火在房間里晃晃悠悠,幸而有月光灑進來,才讓人稍微有些視線。

“跪下。”師傅坐在太師椅上。

葉哀哀一時錯愕,她也不是沒跪過,但也是在出了錯的前提下,她努力搜刮腦中的記憶,好像。。。最近都沒有犯錯吧。

這次不是犯錯,師傅便刻后便說出了答案,“我共有七個弟子,每一個到了年紀便要下山游歷,你的六個師兄都去了,你也去吧,去尋你六個師兄。”說罷,他從袖中掏出一些黃白之物,和一根通體如玉的長笛。“這些東西你拿去傍身。”

葉哀哀抬眼看去,只見師傅半瞇著眼靠在椅子上,身體又瘦又小,師傅老了,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不僅頭發花白,連聲音都沒有力氣了,他放在茶幾上的手上滿是星星點點褐色的斑。

“師傅。”葉哀哀一開口,便哽在了喉頭,“我走了你怎么辦?”

“走吧。”師傅依舊閉著眼睛,他好像沒有不舍,只是在養神,“這便是倉藍,我教你的那首曲子,你千萬不要忘了,只有那首曲子才能吹響倉藍。”

葉哀哀看著那支笛子,一尺來長的笛身,宛如整玉雕刻而成,月光下散發著瑩潤的光。聽聞倉藍可以超越生死,奪人靈魂,但凡有人聽了它所奏出的曲子便會忘卻前塵。

葉哀哀看了這支笛子,她知道師傅大限到了,他是在趕她走。她強忍了眼淚,只說“師傅,請再受我三拜。”說罷就伏地而下,頭磕了下去。

“走吧。”留給她的只有這一句。

葉哀哀騎走了劍廬里唯一的一匹小青驢,走不出幾步,便聽到身后“噼里啪啦”東西焚燒的聲音,師傅走了,她知道。可是她不能哭,不能回頭,聽說這樣會讓往生的人被紅塵牽絆,誤了去忘川的路。

小青驢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她捏著手中的倉藍,只覺得眼睛干澀,疼痛難忍。

待下山時,已經是中夜了,山下人聲蒸騰,撲面而來的是人間的煙火氣息,笑聲、酒杯的碰撞聲、小孩兒的哭聲、大人怒罵聲,交織繪出一副紅塵畫卷鋪開在葉哀哀的面前。沒想到,這么晚了,這里還熱鬧如白晝。這時她才回頭往山上看去,已經看不見劍廬了,只看得到山頂沖天的青煙。她看著眼前的萬家燈火,仿若天上碎銀般的星河落在人間,那些燈火里是一家又一家的冷暖,而師傅挨著這些繁華,孤獨地離開了人間。

尤哀哀看著青驢腳邊,一塊石碑立在路邊,“渝州城”三個字龍飛鳳舞,仿若要沖破石碑而出,她抹了一把眼下的淚,她也會成為這寥寥炊煙中的一簇,她決定。

渝州城繞水而建,葉哀哀租的小院在護城河支流的背街里。轉出后街便能看到潺潺的河水,因是支流,河面不寬,一架小巧的木質拱橋架在上面。天氣好的時候,大家都在河邊洗衣服,頗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味。

后街住了許多人,大多是下等人家,賣豬肉的大叔,替人拉貨的擔夫,還有成日替人漿洗的寡婦。

說起這寡婦,就住在葉哀哀隔壁,也守了好些年寡了,生得壯碩飽滿,皮膚雖然顯出了些老態,但也細膩白凈。周圍不少人替她說媒,她都看不上,奈何這條街上打單身的漢子實在太多,見她此等風韻,依舊不依不饒托人上門說情。那天葉哀哀親眼見那寡婦揮著一把掃帚將說媒的人都打了出去,插著腰站在門口叫罵“賴狗一樣的東西,見不得半點葷腥,我就是死,也便宜不得你們這起沒臉的骯臟貨。。。”她四五歲的小女兒就站在她身邊,一只手捏著她寬大的衣服下襟。

葉哀哀在隔壁聽著,深覺此等人物惹不得,自覺關緊了門,不去招惹。

這是一個兩層的小樓,下頭陰暗,且渝州潮濕,不好住人,對堂出去的后頭有一個小院,搭著個棚放著些鍋碗爐灶,作廚房用,上了搖搖晃晃的樓梯便是兩間臥房,鋪了木質的地板,這樣一個屋子,雖說老舊,陳設卻是不錯的,葉哀哀租它花了近乎一半的銀子。

當初她搬家時,很多人帶著探尋的目光來看,她一個小女孩兒身邊沒個男人,大家都猜測她靠什么過活。

賣豬肉的黎大叔最是有話憋不住,腆著大肚皮,頗為關心地問“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一個人該怎么過啊?”

她該怎么過?葉哀哀躺在樓上想了好大半晌,第二天她親自上街尋了個寫字的,寫了四個大字“忘卻前塵”。

她將這四個字貼在屋子的前門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賣菜的朱大嬸問。

“若是有什么前塵擾心的,都可以來找我,我可幫他忘卻過去,重新過活。”

“這怎么可能呢?”

“我做得到。”葉哀哀晃了晃手中的玉笛,頗為得意地說道。

葉哀哀雖說得自信,卻沒有幾個人相信,就算她能做到,又有幾個傻子沒事找事,花錢失憶呢?

沒過幾天,大家的疑慮便取消了,這世上真有幾個大傻子。那是個高大的男人,只穿了半露的外衫,露出結實的肌肉。葉哀哀站在她面前像小雞一樣,心想著莫不是因她一個姑娘住打劫來的。

他將一把殺豬刀往桌上一頓,聲音粗啞,“我叫曾大牛,聽說你可以讓人失憶?”他問。

葉哀哀實在想不到是什么記憶是眼前這個如此粗獷的男人不愿意面對的呢?但是本著顧客至少的原則,葉哀哀覺得有錢就得賺。

“我。。。我收費很高的。”她心里沒有底氣,說出來的話有些變味兒,為避免尷尬,她咳了兩聲,“你。。。有錢嗎?”

男人不說話,甩出一袋銀子,“咚”地一聲落在桌上,葉哀哀看著桌上泛著油光的青布口袋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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