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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李才人

  • 倉藍
  • 鯨與南風
  • 4847字
  • 2019-05-15 18:30:00

夏晗鄴有些郁悶,原本的打算是借這一次的事情讓樾帝看看裴敬的手段,狠狠探查一番,然后牽扯出蕭林來。

但蕭林的警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裴敬剛一動作就被他止住,正當無法可施的時候,言江找到了他,告訴了他蕭林盤根錯節的關系網,甚至把沁心送給了夏晗鄴。

其實夏晗鄴不明白言江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明明屬于閹黨,這樣做對他根本沒有好處,可夏晗鄴還是選擇相信了他,可是今天卻得到了言江被貶的消息。

對于那個沒見過幾面也不知算不算得上自己陣營的人,夏晗鄴也說不上同情,于他而言更多的是沒有成功從裴敬身上打擊到蕭林的憋悶感。

劉與風倒沒什么感覺,畢竟年紀大些,心思也要沉一些,“殿下也不必憋悶,蕭林會出此下策本也在那個人的預料之中,索性咱們還有意外的收獲,四娘不是還在我們手上不是嗎?”

劉與風看到坐在椅上黑著臉,一言不發的夏晗鄴寬慰道。

夏晗鄴沒有說的是,他原本以為這一次他能做得很好,最后卻依舊逃不出那個人的意料,那明明不過是只比自己大不出幾歲的人,卻能步步算無遺策,處處高出自己不止一籌,除了失落外,更多的是受挫后的不甘與打擊。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好了,總歸有些心智不足,想著一步登天。”夏晗鄴勉強地笑了笑,努力將情緒掩藏起來。

可這些哪里能逃過老道毒辣的劉與風的眼睛,他看著上首那個人,心高氣傲不甘于人后,大約是每個少年都要經歷的過程,他淡淡地笑了笑,坐直了身體“其實殿下于這個年紀能有如此心性已經極為難得了,假以時日,必將是位了不得的明君。”

夏晗鄴聽到此話才覺得微微寬慰了一點。“那個人是不是又來信了?”他問道。

這些天的事早就寫了信送去柳州,算算日子也該有回信了,夏晗鄴知道今日劉與風來見他多半是為了此事。

“的確,不過信已經被我燒了。”劉與風答道。

“為何?”夏晗鄴站起身來,從前木青城來信,劉與風都要拿來與他一起探討,今日卻私下燒了信,實在令夏晗鄴感到驚異。

“殿下,今時不同往日了,從前我們并不打眼,此刻卻已經是蕭林的眼中刺了,你可知錦衣衛何等能力?只怕這信在我府中不出半日也得被人拿去。”劉與風說道。

夏晗鄴的確沒有想到這節,樹大招風,從前的齊王府可能鳥雀都不會來一只,但是如今只怕是每根草木后面都藏得有人吧。

“不僅是書信都要燒了,只怕是我也再不能這般大方的來齊王府了。”

這一點夏晗鄴大感驚異,和劉與風相處一段時間來,他能感到劉與風心思很細密,做事也很周全,他耐心地教導了夏晗鄴很多事情,于夏晗鄴而言劉與風更像是恩師,比那個坐在宮里面幾年都不理自己的父皇的情誼還要厚重。

今天劉與風說此后再不能像如今這般時時在齊王府相見,夏晗鄴竟有幾分不適。

“可。。。即便是有都窺探,侯爺與我來往也合情合理,又有什么可怕?”夏晗鄴說道。

“難道殿下就不怕隔墻有耳嗎?”劉與風問,卻見少年眼中不舍,心中又有些不忍,又溫聲叮囑“往后不能在殿下身邊時時提醒殿下,可也要急著凡事三思后行,如今是步步兇險,一步踏錯,萬劫不復,殿下可還要警醒著些。”

“是,我都記著了。”夏晗鄴對這長輩一般的教導非但沒有抗拒,反而心生感動。

“若有什么事,臣會暗中派人告知殿下的。”劉與風繼續說道,忽又想起今天所來的目的,又怕隔墻有耳,低聲道“殿下,你過來,我將信的內容告知于你。”

此刻夏晗鄴坐在上首,劉與風離他已經是極近,卻也害怕被人聽了去,夏晗鄴將身子微微前傾去,與劉與風相距不過一尺。

劉與風卻依舊不敢出聲,揭開手側茶杯上的蓋,用手指蘸了茶水在茶幾上寫道“裴敬有危險”五個字。

夏晗鄴一看到這五個字嚇得險些從座位上彈跳起來,這幾日光覺得受挫,倒將這事忘了。

是啊,四娘在他們手中,一定會知道裴敬很多秘密,蕭林為了保險起見,難保不會殺了裴敬,徹底將這條線斬滅。

“那可怎么好?”夏晗鄴驚聲問道,忽察覺到自己失了儀態,又將聲音壓低了下去。

“這事我會去辦,殿下且放寬了心。”劉與風寬慰道,如今四娘在手上,裴敬于蕭林而言無異于是定時炸彈,劉與風他們反倒要保護起裴敬的安全來了。

“那可是錦衣衛啊,咱們還有什么辦法?”

劉與風又在桌上寫上四個字“皇城禁軍”他已派人埋伏在裴府周圍,只要看到有人動手,即便是不敵,但也能抵擋一陣,只要將聲勢鬧大,將禁軍引來,一切也就好說了。

夏晗鄴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們手上都沒有實權,府中這些護衛兵作不了多大作用,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

“殿下,時候到了,該進宮了。”話說到此處便止住了,劉與風整了整衣服,站了起來對夏晗鄴說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看了看夏晗鄴的眼神,頗有深意。

“我都忘了。”夏晗鄴也站起身來,的確忘了今天還另有大事要做。

“那臣便告辭了。”劉與風拱手走出殿外。

“恭送侯爺。”夏晗鄴站在劉與風身后,恭敬行禮,直到他的人影消失了才站直了身體。

今日進宮的確有不得不辦的大事要做,今天是夏晗鄴母妃——李才人的生辰。

夏晗鄴以往雖然不能隨意在宮里走動,但是每年這一天他不用上朝,且能到皎梨殿陪自己的母妃坐上一日。

以往的這一天夏晗鄴總是按捺不住,早早便進了宮,今年卻不同了,因為他在等,等一個恰當的時候。

當夏晗鄴在御花園里兜兜轉轉走了三圈,才看到那個鵝黃色絲綢步攆從遠處慢慢悠悠而來,此時時值深春,御花園百花齊放,算得上瑰麗璀璨,但是夏晗鄴卻無心觀景,再好看的景物也平不了他的焦心。

當看到那個步攆出現在視野之中,夏晗鄴大步向前迎了上去“兒子給父皇請安。”夏晗鄴對著那攆上尊貴的身影行禮,目光下移,謙卑恭順。

樾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頗有些詫異“你怎么在這兒?今日沒有上朝嗎?”他從前是不怎么在意這個兒子的,但是最近這些日子覺得他越發乖順、討巧,忍不得多看了幾眼。

“父皇忘了,今日是母妃的生辰,您允許皇子們可以在這一天不用上朝,陪母妃一天。”夏晗鄴說道,當然他不會說他是專門在這里等你下朝提醒你今天是母妃生辰的。

“今天是你母妃生辰?”樾帝虛了虛眼,像是在極力回憶著那個嬌俏、清麗的女子,多少年沒有見到她了,總能記住她的乖巧和謹慎,卻又連她的模樣也有些模糊了。

“父皇要不要也去見見母妃,若是能見父皇一面,母妃這個生辰一定過得十分高興。”夏晗鄴適時建議道。

說起來的確很多年沒有見到李才人了,上次宮宴她也不怎么出彩。這些日子玉貴妃不在樾帝身邊,總覺得空落落的,蕭林也送了很多美女到他身邊,那些女人美則美矣卻總少些什么東西,不得樾帝心意,此刻倒真有些想念那個溫順的女子。

“反正此處離皎梨殿也不遠,去看看也不妨。”樾帝說道,轉過身卻隨從吩咐“擺駕皎梨殿。”

皎梨殿在北宮,有些偏僻,離御花園其實也不算***日里的皎梨殿與冷宮無異,今日卻有了幾分熱鬧之氣。

李才人很早就將宮殿收拾齊整,擺上夏晗鄴最喜歡的點心,早早地等在了宮門口。她一身素白的衣衫還是十二年前樾帝剛剛登基賞賜給她的,這算得上她所有衣物中最為名貴的一件。

很遠便看見有人行來,李才人望穿秋水般望著自己的兒子從那道路轉角走過來,笑容卻漸漸凝固在了臉上,她看到那華貴的步攆,已經那攆上坐著有些老態的男人。

片刻的局促之后,匆匆迎上去行禮“臣妾參加陛下。”

攆轎落地,樾帝在隨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走到李才人身前,低頭看著那一抹俏麗的身影,微微勾著頭,頭發半垂而下,淺施粉黛,不搶奪本來的顏色,少戴釵環,一頭秀發如云。她也不年輕了,但那股淡然的氣質和沉靜卻隨著歲月的洗禮變得越發耀眼。

“欣洛,好些年不見了。”樾帝柔聲說道,伸出一只手手來。

李才人知道那手的意思,側過頭看了看夏晗鄴,夏晗鄴含笑給了她一個眼色,這才回過頭來,乖順地攀上樾帝的手腕,迎上樾帝溫和的目光,站了起來。

“不知陛下要來,臣妾不能遠迎。”李才人歉仄地說道,語氣卻十分平淡,并沒有顯出多少敬畏來,倒像是隨口在與樾帝話家常。

樾帝卻十分喜歡,隨著她一同進了屋。

進了屋才發現,這皎梨殿竟是如此簡陋,這殿是樾帝從前草草打發給李才人的,太過偏僻以至于沒有人愿意過來,是以她一個才人才當上的一宮主位,李才人在這里一住十多年,倒還過得安穩。

如今看著宮里,竟只有三四個粗使的奴仆,當初大約也是因為她不太受寵幾乎沒有人修整,冷冷清清好多磚都是破損的,更別說有什么名人字畫、古董之類的。唯一的裝飾就是窗邊花瓶插著幾束新春剛發的茶花,還掛著露珠,甚是嬌美。

“陛下一路走來定是累了,先吃些糕點,墊墊腸胃吧。”李才人倒不為這寒酸的住所感到窘迫,看樾帝坐下,大方地雙手將一盤點心送到樾帝身前,語氣不疾不徐,如微風徐徐,聽起來讓人覺得十分舒適。

那點心色澤看上去不佳,做工倒是極為精致,從前是夏晗鄴最為喜歡吃的,也是李才人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原本是知道今天夏晗鄴要進宮,早早給他備下的。當然這些東西在樾帝看來越是極為粗糙、寒酸的。

“倒是難為你了。”樾帝拿了一塊山藥桂花酥在手中,卻不入口,拍了拍李才人的手說道。

李才人知道樾帝說的什么,搖搖頭,十分平靜地說道“臣妾在這里住得很好,這些都是陛下的恩澤,哪里會有什么難為不難為的。”

樾帝聽她說這個話也知道她不是個貪圖享受,爭名逐利之人,心下感動“改日派些人來給你的宮殿休整休整。”樾帝說道。

“謝陛下恩典。”李才人卻也不退拒,很平淡地就受了樾帝的賞賜。

“我都忘記了,你原是喜歡看書的。”樾帝看到自己手邊隨意放著一本半翻開的書,原是本詩集,想來之前李才人便是坐在這個地方看書的吧。

“原是沒什么機會讀書的,后來在益州給陛下做了管理書庫的婢女,有了空閑時間便翻開來看看,養成了習慣,如今沒什么事也能看著解悶。”李才人答道。

“難怪鄴兒如此聰慧,定是像你,你也愛讀元稹的詩?”樾帝隨手翻看兩頁書,頗有些驚異地問道。

“元公一身際遇多坎,雖有些哀傷但意境卻深,如鳳悲鳴,臣妾細讀的確遐思無限。”李才人說到此處才有淡淡哀愁之意,讓樾帝看來愧疚不已。

“你能體會到元公詩中意境也算是頗有心得,若是得閑時,也常來與朕探討探討,算是陪朕打發時光。”樾帝說道。

“臣妾自是求之不得。”李才人方才看兒子神色便知他所思所想,也想著幫他一把,雖不知自己所為能有多少功效,總算是盡力罷。

夏晗鄴坐在最末位,看著母親與父皇對話,一言不發,直至此刻,他才算相信了劉與風所說的話,原來他的母親當真沒有自己所想那般簡單。

樾帝與李才人談話越發投機,兩人一問一答,談起詩詞和曾經,這一談忘了時間,竟已到了午膳的時候。

樾帝卻沒有想走的意思,“今日就在這里用膳吧。”他看著李才人說道,越看越是心喜,越看越是不舍。

“臣妾自當是心之所愿,只怕我宮中餐食粗糲,陛下吃不習慣。”李才人話里竟然有了兩分趕人的意思,卻更叫樾帝撓腸刮肚舍不得離去。

“不若傳御膳房布菜到你宮里罷?”這話倒還有幾分商量的意味。

“全聽陛下的。”李才人頷首。

這還算是夏晗鄴與父母在一張桌子上吃的第一頓飯,還有些一家三口的意思,不僅夏晗鄴高興,就連樾帝看著這團團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心中還有暖意。

“彩云齋重建的事情做得怎么樣了?”一起吃飯,樾帝才想起一時只顧著和李才人說話倒忘了問夏晗鄴政務。

“都很順利,應該不出一月就要完工了。”夏晗鄴答道。

“你只支領了三層的銀子便能完工,工部那些人真是飯桶一般。”樾帝有些怒氣,恰此時李才人給他碗中夾了一塊菜,正是他最愛吃的。

對于這個夏晗鄴也沒回答,只埋頭吃菜。

用罷飯,樾帝竟還要留在皎梨殿午歇,夏晗鄴實在不好留在這里,便匆匆告退了。

“今日是你母妃的生辰,倒是朕打擾你們母子相聚了。”樾帝看夏晗鄴要離開,便如此說道,但是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父皇哪里的話?父皇能來母妃這里一次,比兒臣來這里十次還讓母妃高興呢。若是父皇能天天來,只怕母妃再不見兒臣也是愿意的。”夏晗鄴站在屋中,有些戲侃地說道。

樾帝側過頭去看李才人,只見她目光正落在夏晗鄴身上,意識到樾帝看向自己才溫婉一笑,也沒有回答夏晗鄴的話。

“那你且先下去吧。”樾帝揮揮手示意夏晗鄴可以走了。

“是,兒臣先告退了。”夏晗鄴行了禮,從殿內退出。

走出皎梨殿明明該高興,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也不知這般是不是算利用了自己母親,又想起劉與風說的話,或許母親之前也在為自己隱忍,也說不定她愿意過這樣的生活呢?

夏晗鄴心中這般自我寬慰,無論如何明日再來探尋一次吧,嘆了一口氣,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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