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仰頭靠坐在飛機尾部的座椅上，雙手抱胸，閉目沉思著。

經過大約一分鐘的思考分析，他大致明白了自己當下的處境——

他此時應該是身處于一款類似“大逃殺”模式的全息網游當中，而進入這個游戲的關鍵多半是在“輕語”APP或者說是那部手機上。

雖然事兒聽起來有些玄乎，但根據這幾分鐘的所見所聞，也由不得他不信。

游戲跟他想象中的那種完全模擬真實體感的情況略有不同。

首先，這個游戲在極大程度上削弱了人體遭受攻擊時的痛楚。畢竟玩家是來玩游戲的，不是來受罪的，觸感方面意思一下就行。

其次，創建角色似乎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捏臉，另一種則是直接用本人的形象進行小幅度修改生成角色。

關于這一點，“牛老板”和蘿莉音妹子就是兩個很好的例子。

“牛老板”這黑人爆炸頭顯然是捏臉捏出來的；至于蘿莉音妹子……通過其與“牛老板”的對話可以獲悉她用的就是真人形象。

而在發現自己同樣也是真人形象時，季昀猜測這或許是“陪玩”的硬性要求，嚴格篩選，杜絕各種性別、顏值詐騙的可能。

最后，或許是受限于技術，亦或者出于對多方面因素的考慮。總之，游戲的畫面并沒有達到完全模擬現實環境的程度，雖然乍一眼看去十分逼真，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這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人物和環境都帶著些許人工的痕跡。

“老板，我們跳哪？”蘿莉音妹子開口問道。

聲音直接在季昀耳邊響起，但妹子的人卻坐在對面牛老板身側，與他相隔約有兩米距離。

隊聊頻道嗎？

季昀不動聲色的抬頭四下瞅了兩眼，隨后開始盯著牛老板仔細觀察。

這種類似于大逃殺的游戲，季昀雖然沒玩過多少，但基本套路還是懂的。

眼下自然是到了選地點跳傘的環節。

但這里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季昀不知道如何進行打開地圖、打開背包、查看隊友的操作。

他需要從別人的言語動作上進行分析判斷。

“哦，我看看。”牛老板應了一聲，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某個位置，又隨口道，“第一局先試試人多的地方吧……”

季昀見狀也伸手一撫側腰，很快就摸到了一個隱藏在內部的圓形按鈕。

稍稍用力一按，他眼前就出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虛擬框，其格局布置基本與他玩過的游戲一致，但“游戲設置”當中卻少了退出游戲的按鈕。

界面左下角就是隊友信息，右上角則是一張小地圖，畫面左側還有一個寫著背包的按鈕。

看牛老板在虛空中指指點點的動作，這虛擬屏顯然還有觸控的功能。

“就跳學校吧，你們怎么看？”牛老板在地圖上標完點，抬頭問道。

“聽老板的。”三號鈴音應道。

“沒問題，放心吧老板，保證帶你吃雞。”一道陌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季昀抬眼找了一圈，發現左手邊有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人也一直關注著牛老板。

瞅了瞅左下角的隊友信息，排除一號位的老板“帥死一頭牛”、二號位自己的“專業打手”、還有明顯是女性昵稱的三號位“鈴音”，剛剛出聲的應該就是四號“獄炎丶”了。

這位似乎也是牛老板找來的打手。

四個人，三個都是陪玩，這位牛老板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老板”。

牛老板轉頭看向季昀。

季昀搖搖頭：“我沒意見。”

牛老板拍板道：“那就跳學校，等會兒大家跳一起，比較容易相互支援。”

地點敲定，接下來就只需等待飛機抵達指定位置。

“老板，你要什么武器，我幫你留意！”鈴音妹子道。

“老板，等會兒我跟著你，我保護你。”四號也即刻表態道。

“老板，我跟你后面幫你擋子彈。”三號妹子連忙道。

季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原以為這妹子只是個陪聊的花瓶，沒想到還挺放得開的啊！

全息游戲可不比那些用鍵鼠操控人物的普通網絡游戲……這種游戲根本沒法躲在電腦背后光靠聲音聊騷。

更何況他們這些陪玩都是用的真人形象，頂著自己的臉和身體去干傻事，多少需要些勇氣。

一邊的四號聞言也驚了。

這妹子比他還能舔啊！

而且還舔得如此熟練，想來在“輕語”上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四號一咬牙：“老板，等會兒我背著你跑毒！”

牛老板一臉嫌棄：“你們倆差不多就得了啊，給我好好說話，不亂發脾氣亂罵人我是不會給差評的。”

三號妹子松了口氣：“老板英明。”

四號點頭道：“老板威武。”

牛老板：“滾，再說我扣工資了！”

……

三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在那邊有說有笑，逐漸拋開了矜持，另一邊的季昀卻始終沒有參與其中。

不過，三號、四號雖然沒有搭理季昀，但在聊天中還是會時不時瞥上兩眼，目光中透露著幾分古怪。

“陪玩”這個業務，說到底還是以“陪”為主，“玩”為輔。

“會聊天”是陪玩的最基本要求。

在此基礎上，游戲高手當然能加分不少，還容易增加知名度；而不會玩的人，在大多數情況下也能和老板和諧相處。

至于那些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普通陪玩……除非技術頂尖，帶個醬油都能次次殺入前三，否則即便偶爾有亮眼的操縱，也多半不受老板們待見。

眼下這位“專業打手”在陪玩圈毫無名氣，顯然不是個底層混子，就是個萌新。

這樣的陪玩，是很難在這個圈子混下去的。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恥辱退圈了。’

兩人同時在心里下了定論。

沒有一技之長的人，在哪個圈子都難上位。

季昀一臉平靜的回看兩人，沒有言語。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先死一次……

……

一分鐘后，季昀跟隨三名隊友一同離開飛機，朝指定的位置滑翔。

或許是為了照顧所有年齡段的玩家，整個跳傘的過程被簡化了許多，季昀當時眼前一黑，人就出現在了空中，并沒有“跳”這個過程。

目的地在廢棄學校的北部。

落地前，季昀環顧四周，發現除了他們這一隊之外，至少還有兩支隊伍落在附近，最近的一名敵人就在隔壁一棟樓的樓頂。

學校占地面積頗廣，裝備豐富，且處于地圖中央的位置，人員密集，高手眾多，適合剛槍。

季昀在屋頂站定，立馬脫下降落傘，壓低身子，隨手抄起腳邊的一把槍。

“這手感……”季昀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