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距離鬼手大約一米的位置，季昀停下了腳步。
鬼手的速度很慢，他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觀察。
單看外型，鬼手就像是浮在空中的影子，不論從哪個角度查看都像是處于二維平面的怪物，與三維世界格格不入，充滿了詭異感。
若是將其放入現實，這就是無法想象的存在形式；也就只有在游戲中，才能看到這種超自然的怪物。
季昀思索一瞬，稍稍往右讓了一步，伸出匕首朝鬼手后邊的胳膊上快速一劃。
唰——
匕首毫無阻礙地穿過鬼手的胳膊，就如同劃過空氣一般。
‘不是實體嗎？’
季昀眉頭一皺。
“季昀，我們收拾完了。”陸青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好的，先等等。”
季昀應了一聲，隨后便毫不猶豫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朝鬼手探了過去。
既然匕首無法觸碰到對方，那就直接用身體試試。
面對這種抉擇時，他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一個人，即便猜錯了，最終也不過是死亡退出游戲而已。
人手與鬼手相觸。
下一瞬，鬼手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以極快的速度縮了回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果然是這樣！’
季昀在心里念道。
跟那款游戲一樣，這里的鬼手似乎也沒什么攻擊力，只是模樣有些嚇人罷了，一些肢體接觸可以十分輕易地將其嚇跑。
“怎么消失了？”林葶遠遠瞧著這邊，眼見鬼手突然消失，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季昀回過頭，以自己所在位置到篝火的距離為半徑，繞著篝火走了一圈，回到兩女身旁。
“那只鬼手很像是一道影子，我用手碰了一下就自己溜了。”他蹲下身，給篝火添了些柴，“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只是幻覺。”
“幻覺？”陸青瑤挪步走到他身邊。
“跟你的精神值降低有關。”季昀轉頭看著她，“我估計，這游戲的設定是……一旦某個人的精神值低于80點，就會開始產生幻覺。這種幻覺在游戲的引導下，會化為肉眼可見的怪物形象。怪物沒有攻擊力，但會不斷騷擾玩家，從而繼續降低玩家的精神值。”
言至此處，他微微一頓，轉而問道，“你現在的精神值是多少？”
陸青瑤打開個人信息的虛擬框看了一眼：“72點。”
“嗯……”季昀沉吟一聲，起身走到了剛把行李放下的林葶身邊，低聲道，“不太妙。”
“什么？”林葶一愣。
“你先在這里照顧陸青瑤，要是鬼手又出現了，用接觸的方式把它趕跑就行。”一邊說著，他一邊往密林的方向行去，“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哎，你去干嘛？”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林葶嘴里嘟囔著，快步走到陸青瑤身邊坐下，“聽到沒，他說都是幻覺，沒什么好怕的。”
“我現在倒是不怎么害怕。”陸青瑤搖搖頭，“不過聽季昀話里的意思，這些幻覺其實更像是精神污染，要是不想辦法解決，我們的精神值就有可能會越來越低。”
“越來越低……然后呢？”林葶問。
她的游戲常識一塌糊涂，基本不可能根據現有的情況，推理出接下去的游戲走向，只能一臉懵懂地坐那兒提問。
“我們的幻覺也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后……會發生幻覺里的怪物攻擊我們的情況不一定。”陸青瑤分析道，“因為按照幻覺的這種設定來說，那時的我——嗯，那時的我們應該已經神志不清，根本無法區分真實與幻覺，游戲或許會把幻覺怪物調成真實可觸碰的怪物來攻擊我們……”
先前季昀沒有明說就匆匆離去，其實就有怕說出真相后，陸青瑤的壓力會越來越大的考慮在其中。
只是季昀未必能想到，陸青瑤單單根據他話中透露出的信息，就已將真實情況猜得七七八八。
他的那一番保密行為，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了……
林葶聞言倒沒有糾結游戲的事兒，而是一臉懷疑地看著她：“你怎么突然變這么厲害了，被他傳染了？”
“我一直都很厲害好不好。”陸青瑤不滿道，“還有，我說的這些話只要游戲玩多了都能分析出來，跟聰不聰明關系不大。”
也跟他沒關系。
她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
半小時，季昀走出密林，回到了篝火旁。
“你去干嘛了？”林葶問。
“找了些花，編了花環。”季昀從背后取出一個花環，不由分說，直接將其戴到了陸青瑤頭上，“這個可以讓你的心情好一些。”
花環上的鮮花顏色多樣，在光影交織的篝火前泛起微弱但晶瑩的光芒，映得陸青瑤的臉龐格外美麗。
女孩不由低下了頭。
焰火搖曳，晃得視線模糊。
似乎是離篝火太近了些，她的臉頰燙得厲害。
季昀又從背后取出一個差不多的花環，將其戴到了林葶頭頂：“你也有一個。”
微頓一秒，他又取出一個，戴在了自己的頭頂：“我也有一個。”
林葶：“……”
陸青瑤：“……”
“好了，睡覺吧。”季昀道。
林葶沉默半晌，將自己頭頂的花環取了下來，放在手上仔細端詳了一陣，忍不住撇嘴道：“編得真難看。”
說罷，她又將花環戴回了頭頂。
“睡覺。”陸青瑤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
……
……
似乎只是經歷了一瞬間，時間就來到了第二天清晨。
季昀三人保持著昨晚一同使用睡覺功能時的姿勢，睜開了眼。
朝陽在海平面上欲拒還休地探出半個身子。
陽光驅散黑暗，再次照亮了整個世界。
“我去找些吃的，吃完我們就動身進密林。”季昀起身走向海邊。
陸青瑤和林葶對視一眼，也離開了篝火處，去附近尋找食物。
當時間來到第二天時，他們都已意識到食物和淡水的匱乏問題，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又是一頓半飽的早餐過后，季昀將剩下那個青椰子打開，把里邊的椰汁灌入兩名女孩共用的那個水瓶中。
將水瓶遞上，他笑著問道：“游戲這么難，你們還要繼續嗎？”
“當然。”林葶毫不猶豫道。
“繼續。”陸青瑤也點點頭。
“那么——”
季昀轉身面向密林，正要說些什么，卻看到了一個暗中觀察的……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