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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孔子的擔當(4)

  • 我在北大聽哲學
  • 于仲達
  • 4928字
  • 2018-05-14 10:41:54

樊遲

樊遲(公元前515年—?):即樊須,名須,字子遲。春秋末魯國人(一說齊國人)。孔子的學生,從小貧窮,但讀書刻苦,還懂種田,小孔子三十六歲,生性好學廣問,軍事上勇謀兼備,在學術上資質有些愚鈍,與顏回、子貢、子張、子夏等弟子相比,尚有一段距離。未拜孔子為師之前,他已在季氏宰冉求處任職。孔子回魯后拜師。

《論語》中記載他三次問仁,兩次問知,一次問“孝”,一次問“崇德、修慝、辨惑”;問“稼穡”“園圃”,即問如何種莊稼,如何種蔬菜。

《論語·子路第十三》記載,“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樊遲向孔子請教如何種莊稼。孔子說:“我不如老農。”樊遲又請教如何種菜。孔子說:“我不如老菜農。”樊遲退出以后,孔子說:“樊遲真是個干粗活的人。執政者只要重視禮,老百姓就不敢不敬畏;執政者只要重視義,老百姓就不敢不服從;執政者只要重視信,老百姓就不敢不實在。要是做到這樣,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就會背著自己的小孩來投奔,哪里用得著自己去種莊稼呢?”

樊遲問“稼穡”“園圃”,被孔子罵了一頓,這是為什么?“樊遲勇而志于學,質樸而狹隘。”他雖在軍事謀略上有過人之處,但遇事計較得失,學術上資質較愚鈍。剛入師門時,向孔子請學“稼穡”“園圃”,孔子不僅沒有回答,并且狠狠地批評他“小人哉,樊須也”,認為他見識不廣,格調低下,應學禮,學義,學信。后來因逐漸學習,格調大有提高,一改早年陋隘固鄙,在《論語·雍也第六》中大膽問知,問仁,孔子回答了他。

孔子不輕視勞動人民,他自己曾說:“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多能鄙事”當然包括稼穡園藝、執鞭駕車等粗鄙之事。他自己曾親為其事,何賤之有?而且,孔子開辦私學,有教無類,設教四科,教學六藝,用我們今天的話講,孔于開辦的是高級干部管理學院,講授的課程一概是明德修身之學,進而推及國家政務的高級管理,非一般理工學院或農林學院所授的專業。所以,孔子不答,是不屑答,不愿答,而不是不能答,是非本專業所學,無可奉告。不答樊遲,批評樊遲,并不能說就是輕視農業,鄙薄科學,進而上綱說他輕視勞動人民。

孔子學說的核心是“仁”“仁者愛人”。當然,孔子的愛有區分,但他對勞動人民的關愛、關注是許多思想家所不能達到的高度。當然,儒家學說也要求社會有等級,強調社會分工,《左傳·襄公九年》里說:“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國語·魯語》里說:“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孟子在《滕文公篇》中也說:“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孔子教學所研究的是君子之事,是高級政務管理學,不是稼穡園圃之事,不是百工之學。“勞心”或“勞力”,管理者或被管理者,是社會分工,社會存在,不是人為的一句口號即可改變,說社會不存在勞心和勞力,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區別,是癡人說夢,是捏著鼻子哄眼睛,自欺欺人。孔子不答,并說“小人哉,樊須也”,即是對社會分工的客觀事實的認同,不存在輕視、鄙薄之說。

曾子

曾子(公元前505年—前436年):名參,字子輿,敢作敢為,小孔子四十六歲,年紀不大就隨父親曾皙師從孔子,并隨孔子周游列國。他性格內向,謹小慎微,郁郁寡歡,略顯遲鈍,孔子說他“參也魯”。他脾氣暴躁易怒,卻又愿意反復檢討自身,膽小怕事。戰戰栗栗,對父親誠惶誠恐,畢恭畢敬。

《論語·泰伯第八》記載,“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有病,把他的學生召集到身邊來,說道:“看看我的腳!看看我的手(有沒有損傷)!《詩經》上說:‘小心謹慎呀,好像面臨著深淵一樣,好像踩在薄冰上一樣。’從今以后,我知道我的身體是不再會受到損傷了,弟子們!”

曾子談“全體、貴生”,強調“內省”的功夫,對“仁孝”“禮儀”研究頗深,尤以研究孝道著稱于后世。他對孔子的孝做了極大的發展,“夫孝者,天下之大經也(《大戴札記·曾子大孝》)”。孝是一切社會行為的普遍適用法則,無所不在,無所不用,放之四海而皆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經》)”,“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全體、貴生”謂之孝。

第三節 孔子的失敗

孔子生活在一個混亂無道的時代,當時,周王朝已是日薄西山,禮崩樂壞。孔子認為,導致春秋時期禮崩樂壞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名實散亂,因此他要求正名,目的就是正政。在《論語》中記載著這樣一個例子,齊景公有一次向孔子詢問治理政事的道理,孔子答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具體的要求就是,君使臣以禮,臣侍君以忠,父要慈,子要孝。只有這樣才能實現治理國家的愿望,使百姓安居樂業,這也是實現仁的基本要求。于是,他要復古。

孔子的“古”分兩層,大同社會是一層,小康社會是一層。唐虞盛世,過于遙遠,他夸歸夸,并不追;夏、商、周,三挑一,他從周,也不是越古越好。他所從的周,不是東周是西周;西周,不是晚期是早期。他生于魯,長于魯,誰都說,周禮盡在于斯,他做的是“周公之夢”。孔子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的現實目標,是挽救東周。可惜,這個理想是幻想,從來就沒實現過,也不可能實現。

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曰:“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到處都是亂臣賊子,且個個生龍活虎。上自天子,下至黎民,奔走紛紜,不遑啟處,當真是亂世跡象。在這種時候,主張和推行以仁和禮治理天下,真無異于癡人說夢。孔子正是這樣的一位癡人。癡人往往缺乏現實感。他這一生,到處奔波,魯國不行奔衛國,衛國不行奔陳國,楚國他也去過,全都令他失望。如果放棄選擇,只能當隱士,他又不肯。周公之夢是烏托邦,浮海居九夷是賭氣話。

李零先生說:“理想主義者的腦瓜,總是善惡分明。然而困境在于,如果舉世渾濁,并沒光明黑暗可以對著干,你將做何選擇?比如魯國,周禮最多,但當時的上流君子,誰都很無禮,魯公是大壞蛋,三桓是中壞蛋,陽貨是小壞蛋,你該跟誰對著干?”“他有精神,有理想,誰都不否認,問題是精神無所托,理想無所遇。”

孔子一生“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他以五十五歲的“高齡”,領著一幫弟子周游列國,十三年間,吃盡苦頭,險些喪命,游說君王,推行仁道,求為仕于當世,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孔子一生孜孜以求,到五十歲,才被任命為“中都宰”,后因政績突出,又被提任為主管全國建筑和道路建設的“司空”。又因政績斐然,不久又升為掌管全國司法并兼理外交事務的“大司寇”。“仲尼為政于魯,道不拾遺”,社會穩定,人民康樂。“齊景公患之”,用離間計。無奈,孔子奔走去了衛國,衛靈公空祿奉養,不給實權,孔子無奈,又離開衛國,說:“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他在政治上汲汲一生,卻失敗而歸,已是歷史定論。

客觀地講,政治是孔子一生事業的主軸,也是孔子一生難以釋懷的心結。他幾次戲言,一會兒要“乘桴浮于海”,一會兒要“居九夷”,還有“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的心聲吐露,這都是他內心深處渴望政治實踐的強烈折射。

讀過司馬遷的《史記·孔子世家》,就能看出,孔子并不單是一個好的教書先生,還曾經是一個頗為杰出的政治家,稱得上政績卓著,一度官至魯國代理宰相。孔子還是一個懂得“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頗有俠義風采的外交家;一個激進的、動真格的改革派;一個直接指揮過戰斗,并取得戰場勝利的前線指揮員。雖說司馬遷的筆墨,難免有所放大,但絕不可能憑空杜撰。然而,造化弄人。也許恰恰就是這四年的輝煌經歷,將孔子導引上了一條痛苦的人生不歸路。

孔子一生在如此顛沛流離之中生活,壯志未酬,始終在求用于世和遭受拒絕中度過,為什么呢?《史記·孔子世家》中記載,孔子與子路、子貢、顏回三弟子討論“不容于世”的原因。孔子分別問他三個弟子,“吾道非邪?吾何為于此?”“難道是我的主張不對嗎?為什么遭受如此境況。”子路認為可能是仁德修煉不夠,智謀才華不夠。子貢則說:“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并且給孔子出主意,降低標準,求為世用。孔子對子路和子貢的說法一一做了糾正,認為他們說得都不對。顏回說了一番話,令孔子十分高興。“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見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恥辱)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國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見君子!”顏回認為不修仁道是自己的恥辱。修仁道而不被世用,則是掌權者的恥辱。不用于世,跟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

孔子的理想為什么會失敗?我覺得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

首先,客觀方面的原因。

孔子生活的春秋時代,混亂不堪,他強調“仁”“德治”“和”“禮治”等主張,與春秋時期的歷史發展不相適應,故不被采納。當時的中原,大小國家林立,雖然名義上同在周王室的旗幟下,但實際上早已獨立。孔子拿著自己的政治主張到處宣傳。孔子三十四歲時,魯國內亂,他一度跑到齊國發展,游說齊景公建立禮制,齊國名臣晏嬰指出孔子提出的厚葬會浪費錢財,而官員拜見時的繁瑣禮節根本不實用。齊景公最終也沒重用孔子。那時,真正迫切需要的是法家和縱橫家,以武力馳騁天下打江山的人物。孔子的學說,最適合大一統的封建國家的統治,如漢代,孔子的儒家學說因適應統治需求,被不斷地挖掘、擴充,并發揚光大。

劉邦對待儒生的態度就是很好的例子。《史記·酈生陸賈列傳》記載,高陽酒徒酈食其想要投奔劉邦,于是找到一位在劉邦部隊里服役的騎士,希望通過騎士把自己介紹給劉邦。騎士說:“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其中。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說也。”該騎士是劉邦的部下,他說劉邦不喜歡儒生,甚至拿儒生的帽子當尿壺,勸酈食其不要以儒生的身份去游說劉邦。由此,可知劉邦對待儒生的態度。劉邦拿儒生的帽子當尿壺、罵儒生為“豎儒”、看到穿儒生服的人就不高興,可見劉邦是多么討厭儒生。那么,后來劉邦對儒生的態度又如何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陸賈是楚國人,以客卿的身份為劉邦出謀劃策,為維護漢室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劉邦奪取天下后,陸賈經常在劉邦面前談論《詩經》《尚書》等儒家經典。劉邦聽到這些,很不高興,大罵道:“乃公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大意是:你老子的天下是靠騎在馬上南征北戰打出來的,哪里用得著《詩經》《尚書》?

陸賈回答說:“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您可以在馬背上得天下,難道您也可以在馬背上治理天下嗎?)”然后,陸賈以商湯、周武的興,吳王夫差、智伯以及秦王朝的亡為例,向劉邦進一步闡述了可以馬上得天下,卻不可以馬上治天下的道理。劉邦聽完之后,心情沉重,面露慚愧之色,對陸賈說:“那就請您嘗試著總結一下秦朝失去天下,我們得到天下,原因究竟在哪里,以及古代各王朝成功和失敗的原因所在。”于是,陸賈奉旨撰寫歷朝歷代興衰存亡的征兆和原因,共寫了十二篇。每寫完一篇就上奏給劉邦,劉邦沒有不稱贊的,左右群臣也是一片贊譽之聲。陸賈的這十二篇文章,后來結集成書,稱為《新語》。

劉邦稱帝后,把秦帝國的那套禮儀法度全給廢了。群臣沒了禮儀法度規范,上朝時大呼小叫,有喝酒的,有爭功的,甚至還有大打出手的。總之一句話,當時的大漢朝堂簡直比菜市場還喧鬧,還不如,搞得劉邦威嚴掃地,郁悶不已。叔孫通對劉邦的尷尬和郁悶心知肚明,于是對劉邦說:“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臣愿征魯諸生,與臣弟子共起朝儀。”

“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大意是說:儒家思想用來打天下不行,但用來守天下卻是一流的。這是叔孫通對儒家思想的深刻認識和精辟見解,很有見地。不過,劉邦對儒家的繁瑣禮儀似乎也有所了解,且十分懼怕,所以他千叮嚀萬囑咐叔孫通盡量把禮儀搞簡單一些。叔孫通從魯地招聘了三十多名儒生,加上他自己的百來名弟子,沒日沒夜地反復操練彩排了一個多月,終于在漢七年,即公元前199年形成了一套關于朝堂設置、覲見、座次、皇帝出場等方面的禮儀,并于長樂宮建成時正式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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