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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原上小屋

  • 草原上的小木屋
  • (美)勞拉·英格爾斯·懷爾德
  • 5157字
  • 2017-10-10 15:05:02

第二天,勞拉和瑪莉起得比太陽還早。她們吃著玉米糊和松雞肉,吃完后趕緊幫媽媽洗了盤子。爸爸那時正在往馬車里裝著什么東西,然后給派特和帕蒂掛上了套。

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草原上穿行了。這會兒草原上還沒有路,派特和帕蒂只能費力地穿過草叢,開出一條道,將車輪印留在身后。

還不到中午,爸爸就喊了一聲:“吁!”馬車便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卡洛琳!”他說道,“我們就在這里蓋房子。”

勞拉和瑪莉爬過馬車旁邊的飼料槽,飛快地跳下來。在他們周圍,除了漫無邊際、綿延到天邊的草原外,什么也沒有。

離他們很近的北方,草原下面有條小河。那兒有深綠色的樹梢,樹梢前面是一些峭壁的邊緣,阻隔了茫茫草原。遙遠的東方,一條斷斷續續深淺不一的綠線,貫穿了整個草原。

“那就是弗迪格里斯河。”爸爸指著遠處對媽媽說道。

爸爸和媽媽立刻開始卸車,他們把馬車里的所有東西都搬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后取下車篷,蓋在這堆物品上,最后他們把車廂也取了下來。瑪莉、勞拉和杰克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忙上忙下。

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們都以馬車為家,但現在這輛車只剩下了四只車輪和把輪子連在一塊兒的那部分。派特和帕蒂仍舊被套在車轅上。爸爸提著一只水桶,拿起他的斧頭,坐上那輛只剩骨架的馬車,走向草原,漸漸地,他的身影就不見了。

“爸爸去哪兒了?”勞拉問道。媽媽回答說:“他去河邊砍些樹回來。”

高高的草原上突然沒有了馬車,讓人感覺奇怪又不安。

大地和天空看起來那么大,勞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她想要藏起來,像只小松雞一樣安靜地躲在草叢里面。但她沒有這樣做,而是幫著媽媽干活。瑪莉則坐在草地上,照顧著小凱莉。

勞拉和媽媽先用馬車的帆布搭起一個帳篷,在帳篷里鋪好床,然后媽媽便整理起了箱子和包袱。勞拉忙著清除帳篷前的那些野草,這樣可以騰出一塊空地來生火,不過得等爸爸把木柴帶回來,不然也生不了火。

接下來,勞拉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她在帳篷附近四處逛了逛,沒離開帳篷多遠。在草叢中,她發現了一條奇怪的細長通道,要是從起伏的野草上望過去,是不可能注意到這條通道的。但走近的時候,就會看到它了,窄窄的、筆直的、路面堅硬的通道,在草莖之間,一直延伸向遠處的原野。

勞拉沿著那條通道走了一小段。她走得很慢,越走越慢,最后一動不動地站在了那里。她心里覺得很怪異,于是飛快地轉身往回跑去。當她從自己的肩膀往后斜看時,并沒有看到什么東西,但還是加快了腳步。

當爸爸拉著滿滿一車木頭回來的時候,勞拉告訴了爸爸關于那條通道的事。爸爸說他昨天就看見了。“那是一條舊的小道。”他說。

晚上,一家人圍在營火旁,勞拉又問他什么時候可以看到印第安小孩,但爸爸也不知道。他說:“如果印第安人不想見我們,那我們就永遠見不到他們。”

當爸爸還是小孩的時候,在紐約州曾見過印第安人,但勞拉從沒見過。她只知道他們是些紅皮膚的人,野性十足,他們的斧頭被稱為戰斧。

爸爸知道所有關于動物的事,所以他肯定也知道野人的事。勞拉覺得爸爸總有一天會讓她見到印第安人的,就像他讓她見到了小鹿、小熊和狼一樣。

一連好幾天,爸爸都在河邊砍木頭,已經碼好兩堆了,一堆用來建房子,一堆用來蓋馬廄。爸爸總是駕著車來來去去,漸漸地,河邊到帳篷之間被踩出了一條路。晚上,派特和帕蒂就被套在拴馬樁上吃草,直到吃光了木樁周圍的草。

爸爸開始造房子。他先在地上用步子量出房子的大小,然后用鐵鍬在兩邊各挖出一道淺淺的溝,之后選了兩根最粗大的原木,扎在淺溝里。這是兩根結實的原木,因為它們要支撐起整座房子,所以也叫基木。

接著爸爸又挑選出兩根堅固粗大的原木,把它們滾到基木兩頭,排成一個四方形。他拿起斧頭,在每根原木的兩端砍出又寬又深的一道槽。他用肉眼估測基木,在原木表面鑿著,槽深大約有基木厚度的一半。

當這些槽都鑿好后,爸爸就把原木滾上去,這些木頭的槽正好卡在了基木上。

就這樣,他打牢了房子的地基,差不多像一根放倒的木頭那么高。

基木的一半深埋在地下,鑲在兩頭的原木恰好貼著地面。在拐角的地方,木槽把原木緊緊結合在一起,所以看上去并不會比一根原木要高。原木的兩端越過凹槽,凸在了外頭。

第二天,爸爸開始搭墻壁。他先從兩側滾進原木,并在木頭兩端砍出凹槽,這樣一來,它們就可以與下面的原木相互銜接。接著他又在另兩側滾進原木,同樣砍出凹槽,讓上下的原木在盡頭處卡在一起。此時,整座房子差不多有兩根木頭那么高了。

原木在墻角處被牢牢地固定在一起,但沒有一根木頭是筆直的,而且所有木頭都是一頭粗、一頭細,所以整個墻面就留下了縫隙。

不過這沒有關系,因為爸爸總會想出辦法補好那些縫隙的。

完全靠一己之力,爸爸把房子蓋到了三根木頭那么高。接下來,媽媽開始幫忙。爸爸先把一根木頭搭上去,讓媽媽扶好它,然后再去抬另一端。他站在墻壁上,把木頭兩端各劈開一道凹槽,等媽媽把另一根木頭滾過去后,再把這根架起來。爸爸要決定木頭具體放在哪個位置,好讓墻角保持工整的正方形。

就這樣,一根接一根,他們把墻壁架得越來越高,高得勞拉再也不能從上面跨過去。她已經看厭了爸爸媽媽搭墻,于是又跑到草叢中“尋寶”去了。突然她聽到爸爸吼道:“快放手!快從下面出來!”

一根又粗又重的原木滑了下來,爸爸努力去抓住木頭一端,不讓它掉到媽媽的身上。可爸爸并沒有抓住它,他失手了。木頭掉了下來,媽媽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

勞拉幾乎在同一時間和爸爸一起快速地沖了過去。爸爸跪在地上,悲傷地喊著媽媽的名字,媽媽急促地回答說:“我沒事的。”

木頭壓在了媽媽的腳上,爸爸抬起它,好讓媽媽把腳抽出來。爸爸輕輕地摸了摸媽媽的腳,檢查是不是骨折了。

“活動一下你的胳膊,”爸爸說道,“你背疼嗎?你可以轉頭嗎?”媽媽動了動她的胳膊,還轉了轉頭。

“謝天謝地。”爸爸說道,他扶著媽媽坐了起來。媽媽再次說道:“我沒事,查爾斯,只是腳受了點兒傷。”

爸爸趕緊脫掉媽媽的鞋襪,摸了摸媽媽的整只腳,還活動了她的關節、腳背和每一個腳趾,“疼得厲害嗎?”他問。

媽媽的臉色變得灰白,她緊咬著嘴唇說道:“不太厲害。”

“沒有骨折,”爸爸說道,“只是嚴重扭傷了。”

媽媽也放松地說道:“扭傷很快就會好的,不要擔心了,查爾斯。”

“都怪我,”爸爸說道,“我要是用枕木就好了。”

爸爸把媽媽扶進了帳篷,然后去生火燒水。當水燒到媽媽可以承受的溫度時,媽媽就把浮腫的腳浸到了熱水里。

萬幸的是,腳沒有被壓壞——這多虧了地面有點凹陷,媽媽的腳踩了進去才沒有被壓斷。

爸爸不斷地往腳盆里添加熱水,媽媽的腳被燙得紅紅的,腫著的腳踝開始變成紫色。媽媽將腳從水中抽出來,擦干,然后用布條緊緊地將腳踝纏好,“我自己能行。”媽媽說道。

可她穿不上鞋子了——媽媽纏上更多的布條后,像往常一樣開始做飯,只是動作稍慢些。爸爸說在媽媽的腳康復之前,不能幫忙蓋房子了。

爸爸后來就做了幾根枕木,其實就是幾根長長的平木,一頭放在地上,另一頭搭在原木壘成的墻上。這樣他就不必再用胳膊舉起原木,而是和媽媽在枕木上滾木頭。

但是媽媽的腳踝還沒有康復。到了晚上,她會解開包扎的布條,把腳放在熱水里面泡著,可腳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看樣子,蓋房子的事只好緩一緩了。

一天下午,爸爸高興地吹著口哨沿小河走了回來——她們沒有料到他打獵會這么快就回來。他一看見她們就大聲喊道:“好消息!”

他們有了一位鄰居——愛德華先生,就在小河對岸,差不多兩英里遠的地方。爸爸在樹林里遇上了他。他們說要互相幫助,這樣對大家都有益。

“他是個單身漢,”爸爸說道,“他答應先幫我們蓋房子,他說,比起我們一家婦孺,他一個人沒房子住好對付。所以他答應先幫我們蓋,等他把木頭準備好后,我再過去幫他。”

蓋房子的事,勞拉一家就用不著再繼續等了,媽媽也不必再干蓋房子的活兒了。

“你覺得怎么樣,卡洛琳?”爸爸興奮地問媽媽。媽媽說道:“太好了,查爾斯,我太高興了。”

第二天一大早,愛德華先生來了。他棕色皮膚,又瘦又高。他向媽媽鞠躬,禮貌地稱呼媽媽為“夫人”,還跟勞拉說自己是田納西州的一只野貓。他穿著長筒靴和破舊的衣服,頭戴一頂熊皮帽子,能把嚼完的煙草吐得很遠——勞拉想象不出還有誰比他吐得更遠。他還能對準選定的目標吐,勞拉也試了試,可總也吐不到愛德華先生那么遠,也沒他吐得準。

他干活相當麻利。一天之內他們就把墻搭到了爸爸想要的高度。

他們還邊工作邊開玩笑、唱歌,斧頭將木屑砍得四處飛濺。他們在墻上架起了一個用細木頭做成的屋頂架,然后在南墻上挖出了一個大洞來做門,還在西墻和東墻上分別劈出了正方形的洞口做窗子。

勞拉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屋里的樣子。當那個高高的洞口被劈開后,她立即鉆了進去。哇,縷縷陽光從西墻的縫隙和頭頂上的洞里照射進來,屋里的每一樣東西都被貼上了條形光帶,影子直照在勞拉的手上、胳膊上和她光著的腳丫上。透過原木間的縫隙,勞拉看見草原也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長條形。草原的芬芳和噴香的木屑氣味混合在了一起。

接著,爸爸在西墻上劈開了做窗子的大洞口,陽光嘩啦一下就傾瀉了進來。當爸爸開完新窗口時,屋內陽光已經灑落一地。

爸爸和愛德華先生用釘子把薄木板沿門框和窗框的邊緣釘了一圈。就這樣,除房頂外,屋子就建成了。墻壁很結實,房間也很寬大,比帳篷寬多了,真是一座好房子。

愛德華先生說他該回家了,但爸爸媽媽堅持讓他留下來吃晚飯。因為要招待客人,媽媽特地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有燉野兔子肉、面粉做的糕團和充足的肉汁,還有厚厚的玉米面包,里面夾著肉,熱氣騰騰的,上頭抹了一層糖漿。因為今天要招待客人,媽媽沒有在咖啡里加糖漿,而是特意加了一塊在商店里換來的淺棕色紅糖。

愛德華先生說這頓晚餐太棒了,他打心底里喜歡。

接著,爸爸取出了他的小提琴。

愛德華躺在草地上,舒展手腳,聽爸爸演奏。爸爸首先為勞拉和瑪莉拉了一首她倆最喜歡的曲子,一邊拉一邊唱。勞拉最喜歡聽這首歌了,因為爸爸在唱的時候,聲音會變得越來越低沉。

啊,我是一個吉卜賽國王!

我來來去去,自由如風!

我拉下我那頂舊睡帽,

生活在這世上,從從容容。

然后,他的聲音會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比年紀最大的牛蛙的聲音還要低。

啊,我是一個吉卜賽國王!

他們聽了都大笑起來,勞拉更是笑個不停。

“啊,爸爸,再來一遍!爸爸!再來一遍!”她大聲叫著。突然意識到小孩子不能這樣無禮地大叫,她便不作聲了。

爸爸繼續拉著,周圍的一切好像都開始和著音樂翩翩起舞了。愛德華先生用肘一撐坐了起來,然后跳著站起來,開始跳舞。他跳舞的樣子像是月光中的一只大野兔。爸爸繼續拉著琴,唱著歌,腳在地上一直打著拍子,勞拉和瑪莉開始拍手,腳也跟著輕輕地打起拍子來。

“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小提琴手!”愛德華先生邊跳邊大叫著稱贊爸爸。他一刻不停地跳著,爸爸也一刻不停地拉著,他拉了《香噴噴的鈔票》《阿肯色的旅行者》《愛爾蘭的洗衣女》和《魔鬼的號笛》。

樂聲歡快,小凱莉一點兒也睡不著,她坐在媽媽的膝蓋上,一邊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愛德華先生,一邊拍著小手樂呵呵地笑著。

篝火在風中起舞,火旁的影子也跟著跳起了舞,只有新房子安靜地站立在黑暗中。一輪圓月升起,皎潔的月光灑在灰色的墻面和四周黃色的木屑上。

愛德華先生說他該回去了,這兒離河對岸樹林中的營地還有一段距離呢。說完他便扛起槍,跟勞拉、瑪莉和媽媽一一道了晚安。他說單身漢的日子很寂寞,但今晚卻享受到了家庭的歡樂,非常開心。

“繼續拉吧,英格爾斯!”愛德華先生說,“讓你的音樂伴我一路回家!”說完他就沿著通往小河的道路遠去了。爸爸繼續拉著琴,愛德華、勞拉和爸爸一塊兒扯著嗓門大聲地唱道:

老丹·塔克是個好老頭兒,

他在煎鍋里洗臉,

用馬車輪子梳頭,

后腳跟兒牙疼,痛死個人。

快給老丹·塔克讓讓路!

不然他就趕不上吃晚飯,

飯已吃完,盤子都洗好了,

除了一塊南瓜餅,什么也沒剩!

老丹·塔克往鎮上趕,

騎著一匹騾子,牽著一條狗……

爸爸粗獷的聲音和勞拉稚嫩的歌聲響徹了遼闊的草原,從河邊低地上也隱隱約約傳來了愛德華先生的歌聲:

快給老丹·塔克讓讓路!

不然他就趕不上吃晚飯。

當爸爸停止拉琴時,他們已經聽不到愛德華先生的歌聲了,只聽見微風吹動著草原上的草。皓月當空,天空明朗,一顆星也不見。整個草原寧靜甜美。

這時,河邊樹林里的夜鶯開始歌唱了。

萬籟俱寂,萬物都在傾聽著夜鶯的歌聲。夜鶯唱啊唱啊,涼風穿過草原,把歌聲帶到每一個角落,蓋過了野草的竊竊私語。天空就像一個光杯,罩在平坦的黑色土地上。

夜鶯停止了歌唱。沒有人移動也沒有人開口講話。勞拉和瑪莉一言不發,爸爸媽媽一動不動地坐著。只有風吹動著草叢,聲如嘆息。爸爸把琴架上肩,輕柔地撥弄著琴弦,音符好像明凈的水滴落一片寂靜中。

爸爸稍微停頓一下,然后拉起了夜鶯剛才唱的歌。緊接著,夜鶯應聲而唱,敞開歌喉,和著爸爸的琴聲引吭高歌。

每當小提琴停下時,夜鶯就接著歌唱。而夜鶯停下后,爸爸又會拉起小提琴。鳥兒一聽到琴聲的召喚,便繼續放聲歌唱。鳥兒和琴聲,在這如水的月光中彼此互訴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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