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兄弟戴維于1978年開辦公司時，他把開公司當作一項實驗，就像我們童年時代玩的雪地堡壘，或他在大學里制作的30只腳的自動點唱機一樣。他成功了，并且在成功的過程中擁有了許多有趣的經歷。

在波音公司和NCR公司做了幾年無聊的工程工作之后，戴維在斯坦福大學的產品設計系找到了他的精神家園，20世紀70年代后期他在此獲得了碩士學位。由于不情愿離開這樣一個激勵人、磨煉人的氛圍，戴維考慮繼續攻讀博士學位。但是，攻讀博士學位需要大量的閱讀和寫作，而這并非我那不安分的兄弟所喜歡的。當斯坦福大學的產品設計系不斷地收到來自各家公司尋求解決復雜工程和產品設計問題的咨詢時，戴維確信自己可以勝任這種工作。

戴維意識到他必須建立自己的公司，他知道自己不適合待在傳統的工作場所。他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他的特長不是坐下來埋頭干活，他也沒有心思接受別人的指導。如果他想擁有成功的機會，他就必須是領導者。

戴維確信自己需要一個合作者，于是他請他在斯坦福大學的導師鮑勃·麥金（Bob McKim）教授為他推薦一名優秀的應屆畢業生。麥金向他推薦了迪安·霍維（Dean Hovey），而當迪安答應與他合作后，戴維立刻放棄了攻讀博士學位的計劃。他們最初雇用的4位工程師——吉姆·尤琴克（Jim Yurchenco）、丹尼斯·博伊爾（Dennis Boyle）、里克森·孫（Rickson Sun）和道格拉斯·戴頓（Douglas Dayton），都是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也是戴維的朋友。戴維相信只有雇用他所欣賞和尊敬的人，大家在一起工作才會感到有趣，工作效率才會更高。

他們的工作確實像兒童玩游戲——剛開始時，他們制作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他們在帕洛阿爾托一家服裝店樓上已閑置的辦公室里找到了兩間屋子，制作了他們自己的絕大部分家具；他們把舊椅子噴成亮綠色，把從當地木材場打折買來的門板鋪在銼平了的柜臺上當桌子；為了和椅子搭配，他們又買了一些便宜的綠色地毯；最后，他們粉刷了墻壁，在墻上打了一些隔斷。

隔斷是為了給人一種私人空間的感覺。但丹尼斯·博伊爾很快就在他和道格拉斯·戴頓之間的隔斷上打了一個圓洞，就像軍艦上的射擊孔一樣。逆境使大家團結在一起。這個廢棄已久的辦公室里滿是蒼蠅，于是尤琴克和戴頓用泡沫塑料制作了一個漏斗，然后接在吸塵器上來捕捉蒼蠅，他們稱自己為“蒼蠅群”。為了消遣，他們用泡沫制作了一只像一頭豬一樣大的蒼蠅，把它涂成紅色，懸掛在天花板上。惡作劇成了家常便飯。當霍維在休了一周的假期后回來時，發現原來是門的地方成了隔斷。

擋風玻璃膠給了人們許多制造辦公室惡作劇的靈感：你離開桌子回來后，會發現所有的東西都被粘住了——蘇打罐、紙張、鋼筆。有一次，當戴維正在從一個商販手中拿貨物的時候，他的門就被粘住了；另一間辦公室也被從膠水槍里噴出的黏糊糊的膠水的痕跡搞得一團糟；還有橡皮塊戰斗和噴水槍之戰（與最初蘋果公司的惡作劇類似），以致許多水灑落到窗戶外面；有人甚至用廢舊的鍵盤制作了鑰匙帽發射器。那時，在IDEO工作就像暑假里和朋友們外出閑逛一樣。

吉姆·尤琴克說惡作劇和游戲起到了這樣的作用——既給了他在某種程度上掌握了自己命運的感覺，又讓他感到從屬于某種比自身強大的東西。他在某種程度上是個獨行俠或其他任何角色，而絕不是個典型的雇員。尤琴克從來沒有學過專門的產品設計或工程學，他在斯坦福大學拿到了美術學碩士學位，把自己的絕大部分時間泡在學校的設計室里制作不可思議的電動雕塑。產品設計公司雇用雕刻家，這聽起來近乎瘋狂，但戴維當然不是傻瓜。如同戴維一樣，尤琴克在數學和物理學方面出類拔萃，而且向來喜歡制作東西。戴維知道尤琴克是個才華橫溢的人。

公司當時沒有商務計劃，由戴維安排所有的工作。杰里·曼諾克（Jerry Mannock）是公司在帕洛阿爾托城區的一個鄰居，他是一家企業的設計師，也是斯坦福大學的校友。戴維曾經拜訪過他，告訴他公司的相關情況。曼諾克當時正好在為蘋果公司工作，下面的事情你可能也知道：戴維去會見了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戴維當時沒有多少經驗，但其他人似乎也一樣。當硅谷大大小小的公司試圖解決電腦和其他高科技設備中的工程學和設計問題時，他們都在向戴維這樣的人求助。喬布斯請戴維和他新組建的公司幫助設計Lisa電腦——蘋果機的前身以及控制這種電腦的那富有創意的圖形界面的鼠標（見圖）。

如同20年之后的電子商務革命一樣，那是一個成熟和智慧并不占多大優勢的時代。你必須追蹤有益于你的各種資源，大膽地做出一些有價值的推測。正如戴維所說：“如果你陷入舉棋不定的境地或遇到不明白的問題，就與你所認識的所有聰明人一起探討吧?！蓖ㄟ^網絡途徑解決問題，這是他從公司的早期經歷中學到的經驗。

戴維欣賞這種創業型的公司，蘋果公司的成功具有示范作用。戴維很欣賞蘋果公司的新潮，比如你可以穿著牛仔服，把褲腳塞在襪子里。在參觀了蘋果公司后，他被那創新的氛圍以及實驗室和辦公室之間的密切合作深深地打動了。各個年齡層和不同經歷的職員似乎很容易相互協作，一個毛頭小子會與一個來自惠普公司的資深工程師一起工作。昂揚的斗志充溢在公司的氛圍之中，這讓人們感覺蘋果公司可以接受任何挑戰并取得成功。戴維聽說過有關喬布斯的一些故事：他把一部分股票給了制圖員，工作間隙帶著大家去看影片《星球大戰》（ Star War），為了一場排球賽提前下班。然而，他們照樣把活干得很好。

戴維并不死守自己的原則。公司沒有機器車間，于是他找來一些窄木條和許多波紋玻璃纖維蓋了一個車間。車間的地面就是樓下服裝店的瀝青房頂，車間沒有門，如果要進去，你得用力拉著一根粗繩爬過窗戶。這種權宜之計也許違反若干條建筑標準和防火條例，但卻可以容納鋸子、鉆床和其他工具，是一個便捷的、相對衛生的空間。

孩子氣的惡作劇和瘋狂的游戲并沒有使隊伍變得懶散。他們營造了一種氛圍，你可以很自然地在其中抓住機會，解決問題。你可以犯錯誤，只要你是在前進。公司也確實經歷過挫折：各個部門之間不夠協調，電腦沒有通過美國通信委員會的檢驗，DOS命令與圖像不符等。但隊伍還是在不斷完善自己，吸取經驗教訓，繼續前進。

戴維對自己擁有的機遇感到吃驚。他本來希望在幕后工作——就像波音公司和NCR公司的工程師一樣，僅僅被當作工業大機器中的一個小齒輪，但幾年之內，戴維就在為大公司工作了，并經常與公司老總們打交道。在高科技領域，老總們確實關心產品及其創新。

戴維的公司逐漸出現了第一次重大轉變。戴維的一個合作伙伴希望在這個新興的制造業顧問領域另立門戶，但是員工選擇了跟隨戴維，于是這才有了戴維·凱利設計公司。

10年之后，應客戶“一步消費”的需求，公司經歷了另一次重要轉變：與倫敦的莫格里奇聯合公司（Moggridge Associates）合并，在舊金山開了兩家子公司，公司總部仍在帕洛阿爾托。為了給新公司取名，比爾·莫格里奇（Bill Moggridge）從字典里挑選了前綴“ideo”（比如在單詞“ideology”中做前綴）作為公司的名字，于是IDEO產品開發公司就在1991年誕生了。從那以后，公司開始穩步成長并走向多樣化，再也沒有虧損過。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在許多重要產品的開發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從移動電腦和網絡工具到最基本的外科和心血管手術監控技術。

當我們在某些領域具備了專業技術和創建了信譽的時候，我們也繼續通過提供可選商務模式、國際定位、創新服務的新實踐來使公司繼續前進。IDEO仍在不斷進步。

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