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8)
- 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
- 佚名
- 4984字
- 2015-12-29 09:28:31
昨又接橫濱郵來新報曰:日本國內各爵員,近已兩次大會。其初次,則皆竭力籌商軍務;至二次之會,則又皆伸意以為不如與中國講和也。顧其如何與中國議和之法?則因未傳于外,故不得稔悉耳。
九月十五日(公歷十月二十四日——即禮拜六)
中東大局之勢
本館茲經(jīng)登錄天津所來一書于后,則灣泊該處之東洋兵船似已準備哦古坡回津返國。李伯相見事不諧,又竭力親為巡察各防御之務。兩國交戰(zhàn),似將在即而不可免矣。雖然,本報昨錄東洋要聞一端,謂曰:東國各爵員經(jīng)第二次大會議定,不如以和為美。此會系在華八月二十八日在朝邀聚者,曾將戰(zhàn)、和兩事熟商,而議定不如和焉。旋據(jù)津書所述,于九月初四日,有東洋赍書火船名「士魯大」自東而徑赴津、沽。該船既至,即有東員將文書直赍至京都矣。揆此情形,則文書內毋乃即該爵員朝議欲講和之文耶?吾所又望者,前此商局議論雖已斷絕,或俟此書至京而東使哦古坡得能據(jù)理相讓,是誠所愿也。設使「士魯大」輪船所帶之文書尚非爵員之和書,則繼此而至者,不將亦有他書以伸爵員之命意乎!
譯述天津近聞
「字林新報」印有初七日天津西友來書云:初四日早九點鐘,有日本兵船名「古魯大」者進口,徑灣泊于租界;蓋此船系為傳遞公文者。未幾,有日人數(shù)員登岸,取道入都以赍投郵來文件云。是日晚間,余聞得有日官由都來津者,因詣問以哦欽使將于何日到津與否?東官答曰:『大約再待一禮拜;俟至十一日,當必到津矣』。初五日,「古魯大」船即揚帆而去;其將到煙臺鐵甲船泊處乎?抑將回長崎作驛遞乎?均未可知也。又先于初二日,東船名「磨神」者已支好橫桅,預備放洋;大約是等候哦古坡者。又于今日之下午,有兩東人乘車赴大沽;豈將探視鐵船之來否耶?又看昨日京都傳來之消息,則深恐有難免交綏之事,且恐戰(zhàn)事在即矣云云。又傳曰:昨、今兩日見有華官文武各員皆聚集于海關碼頭,蓋迎候李伯相之由北壇、大沽巡閱回轅也。今十點鐘,見有一乘馬之弁員來,與各員匆匆數(shù)語;各員俱趕即由河灘至離租界半里遠與炮臺相近之官渡處,均紛紛下船渡往東岸,前赴炮局矣。據(jù)聞李伯相之「靖海」輪船泊于炮局河干,伯相登岸后,即乘輿至炮局閱視工程、器械;約兩點鐘時,出局回城內行轅。因憲駕由東門浮橋入城,故遠離租界也。現(xiàn)在中、東大局相持不決,且自哦古坡入都之后言詞秘密,并無確聞;則欲知大局之和、戰(zhàn),惟有看官場之舉動,以揣摩其商議之情節(jié)、以揆度夫日后之事機耳。故不辭煩瑣而備列之云云。
西報述東國情形
華八月二十三日,橫濱西字報首論之曰:觀于內地所來之各消息,知東國民人無不各懷義憤,俱稱華人于臺事實不當理;所以忠愛之心,各民人大為激發(fā),愿效死于王事而不敢損國體也。近得抽丁捐餉之令下,靡不踴躍從事,罔敢怨咨。東人之兵,現(xiàn)為法人之深于韜略者日夕訓練,故大有進境;可見日人之留心于國事,而不敢怠忽以將之也。是故內外各人同聲贊嘆,嘖嘖稱道之弗置。即其招募之新兵,在從前已大半名隸軍籍;蓋日本向有叛民揭竿起事,彼皆從官軍身歷戎幕,故狼烽堠火視若等閑。至水師內之各員弁以及水手等,亦皆樂于轉戰(zhàn),以程其能。現(xiàn)在水師幫及新購之載兵各船逐日操演,業(yè)已齊備。如日后和議不成,必至鞠旅陳師前赴中國,似已足敷所用矣。至于八月十五日各員大會之時,多愿括取私家之貲,以供國用。凡各地方官員以及薩莫來人,亦皆上稟朝廷,各欲毀家以紓難;其愿入行伍者,方源源而來。再,今年日本田禾秋收豐盛,國家正供經(jīng)已征齊,頗足以供度支之用。其因臺事而所費之糧糈雖已浩大,然國內關稅從未加增;惟將先前所議開車路、設電線等舉暫行停止,以此各項經(jīng)費先供今日之戰(zhàn)事耳。
譯錄西報后附識
今日譯印有東國官民皆有激發(fā)忠愛朝廷之實心,均欲舍己奉公,情愿以所有家財盡供國用,并甘以身從役各事,因是本館亦愿中國各官員軍民留心詳閱此篇,而亦效法東人以激動其公而忘私之意,則我大國既克如是,又何患弱小之東洋乎!
日本廷臣宣諭
橫濱西字報又述及東洋本地新聞名「日申」者謂曰:據(jù)前日公論,有中、東業(yè)已講和之說,而內似有失察者。其最足奇異者,該報所持議各事,大半為東國家張大聲勢而已;是豈為民下者分所宜然歟!抑或有使之不得不然歟!是誠不可知也。該報于華八月二十二日又刊印一東國大員宣諭各款之事;其所宣諭者,首將東人赴臺之緣起及業(yè)已懲服生番——尤當預為籌防生番肆殘之遠計,詳細布告。又云:中國人既來抗拒,經(jīng)柳公使與中國家往來商議文牘,計已多次;嗣又簡派哦欽使前赴燕京,復與酌奪:則可見本朝于諸行為未始不欲秉公議和,以期無損兩國之敦睦也。第恐不能如愿,所以整頓武備,以防不測。至哦欽使起先覆奏之消息,在本朝自當有后命也云云。按此簽名之官,為三查山以阿些,爵秩未詳;大部系東國相臣也。
譯日本各近聞(三則)
……又論:臺灣島中景象清靜,凡華人之寄居者與土人固屬和平互相交往;即生番之至日人營盤售賣食物者,亦屬兩相敦睦,并無間言。惟日兵之在島者,則皆閑居無事,鼓腹而嬉;武員或游歷山內,以為消磨長晝之計云。
又有「東洋新報」論及在臺兵士,據(jù)國家云:病歿者并不多,不至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之嘆!又據(jù)水師官由囗中回東者傳云:遘病者雖多,而物故者殊少云。
又有該處西字報述美國朝廷有電線信來,論及李山打及另有美人為日人畫策主兵等事,美朝不能干預;且照美朝并諸文物之國之意,則本國民人預謀他國戰(zhàn)陣之役,并不為違背萬國律法云。該報論曰:倘或此說不錯,則宜宣揚于外,使人咸知;則各局外國之民人干預他邦戰(zhàn)事,均不能阻止焉。然此說不知何所據(jù)而云然也!
九月十七日(公歷十月二十六日——即禮拜一)
書「申報」「論中東各事」后
前讀貴報所列中、東定局之事宜一則,中采東洋西字日報及「或論」二說,持論均極和平;可見公道自在人心也。夫兵兇戰(zhàn)危,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戰(zhàn)為孔子之所慎;其詔子路行軍之道,則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而于衛(wèi)靈公問陳,則曰:『軍旅之事,未之學也』。于以見圣人實不欲人輕為兵戰(zhàn)之事也。諺曰:「兵連禍結」;蓋兵一連,而禍未有不結者!故古者兩國有小不忍之事,輕開兵端;廿兵端一開,而禍有蔓延于數(shù)十年而不止者。曷若彼此互相小忍,不必用兵,而免兵連禍結之為得計哉!按日人侵犯臺灣生番之舉,據(jù)外間傳聞,日人固屬妄動,中國亦未免輕言。去歲日本使臣瑣意西馬之來定和約也,曾與總理衙門言及生番之事;當時京師西報,均已刊列。今追原其所互失者,在于彼此含糊問答而已。使彼時日使明言生番殘慘,必欲問罪,或中國自行懲辦、或日本代為剿伐;言不足憑,并立字據(jù)。若中國按兵不動,日本然后興師;則日本此舉,豈不名正言順哉!彼時中國若因瑣意西馬之言囗其『何以問及生番是否屬中國管轄?貴使意欲何為』?詢明其故,然后明白剴切以告之。倘日本猶擅動兵,則中國驅逐出境,永絕盟好,亦名正言順矣。惜乎!當時均未計及于此而含糊問答;在日使則出之以有意,而中國乃應之以無心,遂至開此兵端也。夫臺灣一郡,皆中國之版圖也。各社生番,向雖未歸王化;臺灣全境,向皆盡屬中華。且日本雖言欲征生番,而兵舶所至又在瑯囗〈王喬〉;瑯囗〈王喬〉非生番之地;日本豈不知之!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中國官吏。迨閩督李公以照會詢問,又復遲遲作答。宜乎,中國怒其無禮,故集兵于臺,欲有以逐之也。然日本自懲剿數(shù)社之后,亦復按兵不動;雖日兵尚在臺灣,先遣柳原、次遣哦古坡同赴中國。其與總理衙門相議之言,外間雖不得聞,然察言觀色、揆情度理,必非志在必戰(zhàn)者,是在各平其氣以同歸于好也。左氏有言:『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今日本似已悔過矣,中國似亦宜少諒焉。與其兩國相持,使民皆罹于兵戎;曷若兩國相讓,使民均登于仁壽乎!若中國固執(zhí)己見,致日本變羞成怒、悍然不顧,則朝廷必有宵旰之憂、閭閻必遭鋒鏑之患;其禍必非一國所獨受,亦非數(shù)年所能了者。是在秉國鈞者,善于調停以駕馭之也。
復讀貴館所刊局外人一論,可謂平允之至!夫以賠補兵費之實而托為犒賞東使之名,在中國既不失大體,而日本亦得有托詞;豈非一舉而數(shù)得之計哉!否則,兵端一開,而其費不可勝數(shù),其害亦難明言;必至兵連禍結數(shù)十年而不止。顧或者曰:日本調兵三千,中國即須犒賞;中國調兵數(shù)倍于日本,又何從索費乎?曰:局外人已言:日本代懲生番,令其均歸王化矣,故可為犒師之舉也;又況日本所調之兵亦尚不止三千哉!而局外人所勸犒賞,又尚不及三千哉!果能如此了結,豈非至美之計哉!且大國之于小國也,湯豈不知葛伯之無道哉,先饋牛羊、后遣亳眾,迨至不得已而始征之;至于文王之于昆夷,詩、書雖未明傳其事,然亦必囗如湯之于葛者。今中國之于日本,其小大懸殊,尚不止湯之于葛、文王之于昆夷也;我皇上具君人之度、抱樂天之懷,而秉國鈞者亦當輔助皇上為湯與文王也,寬其既往、觀其將來可也。
連日屢閱貴報,知日本君臣均欲罷兵;然西人傳來都、津各處之信,似有中國主戰(zhàn)之意,而亦尚無確耗。惟日使現(xiàn)未出都,似或尚可免于戰(zhàn)事者。此舉關系實重,萬望彼此均勿負氣也!夫天下事,旁觀較清,固知兵兇戰(zhàn)危之是;當局縱迷,亦知兵連禍結之非。故凡中國瀕海之人、日本有識之士,皆惴惴于戰(zhàn)事而殷殷望和好也。兩國操權主政之人,曷不采訪民情輿論而決定此事,以慰國人云霓之望也!
中東現(xiàn)與西國所商之事
相傳中、東與泰西諸國相商一事云:日后倘卒以櫜鍵鞭弭相見于疆場,則中、東兩國之通商各碼頭概欲均視為局外之地,不得加以攻擾云。此議如能實見允行,則凡通商各埠皆可不見干戈、無驚匕鬯;是與住居通商各埠一切商民,均屬大受庇護之惠矣。
日官請保衛(wèi)東商
聞東洋駐滬之領事,近已向陳司馬商議,為寄居華地之日商愿中憲先允許以保安之約;如有日后交兵之患,則中官不得與東商為難云。陳公以此事系為中外交涉攸關,伊不能擅專其允否;故經(jīng)詳稟道憲沈觀察,大約須轉詳通商大臣定奪矣。查日人在東洋各埠,經(jīng)已出示謂:凡客居東瀛諸華商,均各安居樂業(yè),許以不加擾害在案。是固懷柔遠人,不愿波及無辜之美意也。我國家仿照而行之,亦大度仁心所宜出也。
上海鐵價頓昂
聞上海生鐵之價,于數(shù)日內頓為昂貴,每墩漲至七兩——計現(xiàn)在價四十五兩也。蓋緣來購者甚急,買去者甚多;皆欲資以供制造之事、備軍械之用者。據(jù)此,則日后之勢,當必出于交鋒,殆亦可見一斑矣。
西人閑評
上海西人論及中、東相商大局一事,謂曰:駐京各西使均毫無聞知兩國如何執(zhí)論者,實足令人詫異。蓋萬國交涉之常規(guī),遇有兩國勢將失于和者,則兩國之所議,未有不以其大意轉告于局外之國也。蓋兩國構戰(zhàn),于鄰國不免有關系耳。今中、東之戰(zhàn)否與我國通商之務,固大相維系;而中、東何獨自置于萬國規(guī)制之外,竟不以所議略示樞機乎?噫!異矣。
臺灣近聞
日將之在臺者,前曾有回朝續(xù)請濟師之舉;因病兵撤退甚多,在臺營之兵力未免太單也。頃接客閩友人蓮塘生來信,知日營已續(xù)到有生力軍七百余名,抵瑯囗〈王喬〉日營駐札矣。又聞:禪臣洋行有船一艘為日軍裝載軍裝、器械來臺,不日可到云。
生番歌(客閩蓮塘生述)
風藤纏掛傀儡山,山前山后陰且寒;怪石叢菁巨龜臥,橫眼老干修蛇蟠。呦鹿結群覓仙草,捷猿率旅尋甘泉。蕉葉為廬竹為壁,松皮作瓦棕作椽;中有毛人聚赤族,群作鳥語攀云巔。黔面文身喜跳舞,唐人頭顱漢人奸。或言飄風到荒島,荒島已荒荒人煙;難民男女自配合,三萬甲子相回環(huán)。不識不知覺太古,以似以續(xù)為葛天。何不招之隸戶籍,女則學織男耕田?人生大欲先飲食,此輩喜見盛衣冠。熙朝版輿軼千古,梯山航海暨極邊。此亦窮黎無告者,圣人仁懷與安全!
熟番歌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賤如土;強者畏之弱者欺,無乃人心太不古!熟番歸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爭;唐人爭去餓且死,翻悔不如從前生。竊聞城中有父母,走向城中崩厥首;啁啾鳥語無人通,言不分明畫以手。訴未終,官若聾;竊視堂上有怒容。堂上怒,呼刑具;杖畢垂頭聽官諭:『嗟爾番,又何言!爾與唐人吾子孫,讓耕讓畔胡弗遵』!吁嗟乎!生番殺人漢人誘,熟番翻被唐人丑;為民父母者慮其后!
九月十八日(公歷十月二十七日——即禮拜二)
西國軍械來華
英國「太晤士日報」云:近來載兵器而至華者甚多。按華六月十九日所開之公司船,載有勒名敦槍一千三百桿到上海。二十五日,公司船又帶莫奈但炮六尊。又一火船自法國開行,內一西人商將勒名敦槍六千桿,藥彈包五百萬枚在法國城名「阿夫兒」裝好,初駛到倫敦,又裝別樣軍械,然后徑赴中國。前法國公司船有人要裝藥彈包四百萬枚,該公司船以藥彈包恐易于失火,所以未曾裝載;外有莫奈但槍及炮架等,俱擬由閩來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