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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抨葉醫(yī)論選輯(21)

  • 熱病衡正
  • 柴中元
  • 4965字
  • 2015-12-26 14:57:27

或曰汗出多,體溫當由汗放散,何以汗多仍熱,其溫不因汗散,曰,夏月為濕令,空氣含水份多,體溫外散有所窒礙,且汗出既多,血液干,口渴引飲自救,然飲水雖多,因汗多之故,小便仍少,故熱既不能因汗散,復不能從小便以排泄,肺臟之呼吸以放散體溫,遂居重要位置,乃因氧氣不足之故,呼吸不利,以致喘促,體溫仍不能向外散放,故發(fā)熱汗出喘滿胸悶,為傷暑證特殊癥狀,通常熱壯無汗者方氣喘,如麻黃大小青龍證皆是,惟傷暑證雖有汗而見氣喘,其理在是,準以上病理,當炎夏汗多之頃,就涼處休息,即可不病,若苦工勞力,長途行走,足以增進體溫,一方面外界之高溫,又足以使身體增熱,而皮膚之蒸發(fā)不利,及呼吸不暢,不能使體溫外放,于是病作,審是,溫熱病理,可以不繁言而解,不過多兼濕邪,病形稍行不同,發(fā)熱汗多胸悶,與傷暑為同具之癥狀,其不同之點,傷暑則舌紅而潤,脈搏虛數,濕熱則舌潤苔白,脈搏濡軟,此其大較也。

溫熱之病理與癥狀,從生理之形能詮解如上,雖未能纖微盡賅,大份已不外此,反觀《溫病條辨》之解釋,無一語不是向壁虛構之談,其自序凡例中言,是書雖為溫病而設,實可羽翼傷寒,傷寒自以仲景為祖,參考諸家著述可也,溫病當于是書中乏辨似處究心,直欲與仲景分庭抗禮。又言傷寒論六經,由表入里,由淺及深,須橫看,本論論三焦,由上及下,亦由淺及深,須豎看,與傷寒論為對待文字,有一縱一橫之妙云云,簡直是神昏詁語。(《溫熱辨惑》)

柴按:葉派對溫熱病的分類和命名,是否妥當,有些地方確實值得商榷,如秋燥,就辨證來說,既有溫燥,也有涼躁,如果說涼燥可以化熱,秋燥就應屬溫病范疇,則狹義傷寒也不是一寒到底,何必非摒棄于溫病范圍之外而后可?又如瘧疾,就辨證說,既有溫瘧,也有寒瘧。如果因為辨證屆熱,就可以稱為溫病,則傷風、痢疾、黃疸、肺脹等病,都有辨證屆熱者,自然也都可以統(tǒng)隸于溫病的范疇,從《溫病條辨》來看,葉派確乎是這樣做的,此所以造成了溫病內容的越來越龐雜。又如風溫與冬溫,一般認為“發(fā)于冬季的風溫可稱冬溫”,則一病二名,病名重疊,也不能令人滿意。這些情況,在葉派中人熟視無睹,并不視為缺憾,但章氏則頗為不滿,所以他對此提出了批評,并將溫病分為六種。分為六種,是否已很妥當,這也來必,但章氏不因循守舊,人云亦云,在溫病命名問題上提出己見,進行探索,這種精神是應予肯定的。

太陽傷寒關于溫熱病之分辨

師曰:溫熱病者,病之偏廣熱也,即病者反應之偏于亢盛也,非實有溫熱之邪也,亢盛之反應,即五段中之陽明也。傷寒可以包括溫熱,溫熱僅占傷寒之一格而已,辛涼解表,必表閉而里氣盛者,方為合拍,時醫(yī)恣用清涼,其表雖解,然傷正者多矣。譬如邊疆有警,命師空襲,急炸之下,玉石俱焚,強敵雖軒,而我民傷矣,譬猶傷滯而瀉,重與瀉下,滯去而瀉亦止,然正氣大傷,或為巾虛,消化不良,或為腸寒,動輒便溏,氣不盛而予辛涼解表,亦猶是也,表以辛散而解,正因涼伐而傷,合度之抵抗,因清表而為抵抗不濟,再清而為抵抗不足,是以時師治表病,每多淹纏難愈,寒涼傷其正也。

夫太陽傷寒,辛溫解表,表解而不傷正,辛涼解表,表解而正氣乃傷,若溫熱之病型,即是陽明抵抗太過,又何厭于清涼哉。

彼天士之好用寒涼,環(huán)境使之然也,有清中葉,醫(yī)者好用人參,習重溫補,士大夫以受賜人參為榮,庶人以持贈人參為禮,士多養(yǎng)尊處優(yōu),民多安居樂業(yè),浸浸百余年,相習成時風,馴至感冒發(fā)熱,亦佐以人參,如參蘇飲之類,比比皆然,天士出類拔萃,力矯時弊,知感之不宜溫補也,創(chuàng)溫熱之門,以立異于傷寒,其用辛涼,乃為氣盛而誤補失表之用,所謂時時輕揚法也,彼時之人,氣盛者多,疾病之反應,每易趨向太過,故可涼可清者亦多,葉氏力反時尚,獨創(chuàng)新法,亦醫(yī)林之俊杰也,后人不識氣盛可清之理,恣用寒涼,去真遠矣。

蘇生曰:甚矣,環(huán)境之足以左右醫(yī)術也,吾人處天地之間,動焉息焉,飲食起居,喜怒好惡,積之既久,氣質多變,氣質既變,治法亦易,當葉氏之世,民情失補,醫(yī)多失表,疾病之反應,每易趨向太過,天士著述溫熱,取法辛涼,乃適應當時之環(huán)境也。

醫(yī)之用藥,所以救弊補偏也,歷來方術理論,都是時代之產物,今之以為非者,當其時,以為真理也,今之以為不適于用者,當其時,岡皆應手而效也。

吾人研究醫(yī)學,當以歷史目光,追溯昔賢之環(huán)境,與其著書立說之動機,勿拘泥其所用之術語,惟推求其真義之所在,則前人之經驗,皆我青囊中物也,葉氏為有清一代名醫(yī),聲譽噪大江南北,其所著外感溫熱篇,·后人奉為溫熱之準繩,今之所謂時醫(yī)者,其處方用藥,皆不離葉氏之范圍,吾師謂葉法僅宜于體實氣盛,反應有余者,恐時師末能心折也,葉氏創(chuàng)作溫熱篇之動機,今已了然于心矣,溫熱篇之著述,其大要如何,療法如何,何者為可取,何者為不當,原夫子闡明之。

師曰:葉著外感溫熱篇,其立名之義,乃自別于伏氣、傷寒也,言外感,所以別伏氣也,言溫熱,所以別傷寒也。

當時之所謂傷寒,所謂溫熱,都是一種想象之邪,邪者,害正之物也,本無而忽有,名曰受邪,邪病之用溫藥而愈者,遂名之曰寒邪,邪病之用涼藥而愈者,遂名之曰溫邪,其因發(fā)汗解肌而愈者,曰邪在于表也,其因清泄攻導而已者,曰邪伏于里也,邪機之推測,乃從藥效反溯而得之。

當葉氏之世,誤補失表者多,其民體氣充實,有感則邪從火化,火化者,人體抗力旺盛,反應敏銳也。

大凡氣盛者,激之則怒,陽旺者,激之則亢,亢盛之體,投熱則燥,與涼即安。

葉氏適應環(huán)境,而著述溫熱之篇,所以別于適用溫藥之傷寒,非另有溫熱之邪也。夫傷寒溫病,二而一,一而二也,言刺激則有傷寒之邪,言反應則有亢盛之體,邪正相搏,其抵抗之趨勢,傾向太過者,即是溫熱之病,溫熱者,病之偏于熱也,熱者人體反應之偏于亢進也。

葉著外感溫熱篇者,敘述溫熱病變之歷程也,其所以揭外感二字者,言邪機之趨勢多從表解也,因其可從表解,故名曰外感,揭溫熱二字者,言溫病之證候,多從火化也,因其適于寒涼,故名曰溫熱。

葉氏治溫熱,其看法,衛(wèi)之后方言氣,營之后方言血,營衛(wèi)氣血,乃代表病機之淺深,如傷寒之有六經也。

溫熱篇之著述,不外描寫四種病變之歷程,所謂病變歷程者,疾病演變之過程也,疾病之發(fā)展,因人而殊,因藥而異,體質強弱有強弱之過程,藥石當否有當否之演變,葉著之溫熱篇,非是探求病原之論,實乃應付病變之作也,其所敘之證候;不外各個病變之描寫而已,其引用之術語,不過其私人之藝術思想而已,非真有溫邪入營入衛(wèi)入氣入血也,凡是術語,皆不可執(zhí)著,吾于葉著之溫熱篇,綜其大要,如是而已。

蘇生曰:晰乎哉,吾師對于葉著溫熱篇之評論也,如熾犀燭,洞見幽微,雖起葉氏于地下,當亦為之心折也,師言邪機之推測,乃從藥效反溯而得之,溫熱之著述,不外乎病變歷程之描寫,可謂超于象外,別具慧眼者矣,然吾師一再否定術語,小子期期以為不可,夫術語者,學術上之代名詞也,亦即病理解釋上之重要符號也,吾國醫(yī)學精粹之所在也,臨床診斷所賴以融會貫通也,當葉氏之世,不聞科學之原理,不知細菌為何物,其恃以為療病者,全賴術語為之運用也,師而曰中醫(yī)之書,言表非表,言里非里,表無風可祛,里無熱可清,營衛(wèi)氣血,盡是虛構,是自決其藩籬也,若是則吾人診療,究竟將以何者為準繩乎,西醫(yī)每譏中醫(yī)為不科學,以其所用術語,為不可解也,而吾中醫(yī)言之成理,用之有效,祛風則風散,散熱則熱解,解表則表之癥狀平,平里則里之宿疴以愈,立竿見影,固可以事實證明者也,術語之應用,彼之不及知,而我之深自知也。

師革新醫(yī)學,并中醫(yī)精神所寄之術語而非之,不將為西醫(yī)所竊笑、中醫(yī)所齒冷耶。

師曰:吾非有厭于術語也,術語之合符真理者,,吾將闡揚之,其不然者,吾將修正之,真理無國界,寧有術語,永為中醫(yī)所獨有者。

傷寒之形成,一方力致病之菌,一方為受病之人,中醫(yī)因無科學工具,故對于病原體之形態(tài)性能,祗可略焉不詳,是誠為缺憾,然吾人于人體應變之能力,則綜合分析頗為扼要,中醫(yī)之言病體,凡是害正者,都名曰邪,其可以感覺意會者,六淫之邪也,其不可以形視目睹而足以危害人體者,都名日毒,所謂疫癘不正之氣也,邪也毒也,此皆病菌之代名詞也,名雖近乎邏輯,然而約矣,中醫(yī)之言人也,于體工反應之表現,則有八綱,邪正相爭之趨勢;則分五段,提綱挈要,有證候可稽,有色脈可合,積數千年之經驗,形成各種之術語,有方式,有邏輯,可以觀察,可以實驗,特略于病而獨詳于人耳。

吾人但須闡明術語之真義夕本古訓而不拘泥,采新知而不狂悖,惟真理是求,則術語何嘗不用哉。

古人著書立說,皆有環(huán)境色彩,東垣生于戎馬倉皇之秋,民多傷于饑飽勞疫,故有補中益氣之論,丹溪處于漁鹽之鄉(xiāng);地多卑濕,民病內熱,故有清利滋陰之說;葉氏之著溫熱篇,亦為適應當時環(huán)境之作也,營衛(wèi)氣血,不過解釋葉氏所習見之四種病型而已,此項病型之造成,半為葉氏矯正時醫(yī)之誤,半為葉氏自作聰明之誤,故其書有可取,有不可取也。

蘇生曰:顧問葉著可取之處。

師曰:葉著所謂溫熱病者,即余之所謂陽明傷寒也,葉氏所謂外感者,非今之所謂外感也,外感無形之邪,表且不留,何法入營,何法入血,更何法逆?zhèn)餍陌?

葉氏以臨床之經驗,知氣盛之人,其反應趨向于亢進,故避用溫熱,知病變之趨勢,表者多吉,故法取輕揚,觀察病變之過程,斑疹白痞,厥脫詀妄,何者為順,何者為逆,示人以予后之吉兇,描寫證候之狀態(tài),舌苔牙齒,色澤聲音,以致津汗便溺,何者當清,何者當溫,啟發(fā)辨證之機括,既詳且明,足為臨床之借鏡,此其可取之處也。

蘇生曰:然則葉著何法不可取耶。

師曰:葉氏之視溫熱也,以為實有溫熱之邪也,以為溫熱之邪,于法宜用寒涼也,故曰在表初用辛涼,到氣才可清氣,入營猶可透熱轉氣,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其處方雖有前后緩急之法,而賞用清涼,其揆一也,唯其主觀以為溫邪當涼,故曰:“雖在吳人陽微之體,亦應用清涼”,明知陽微過清必死,故又曰:“清涼到六七分,即不可過于寒涼,恐成功反棄也”。

總是立名不正,遂令其言不順。夫外感發(fā)熱,氣盛而表閉者,與辛涼則熱退,此熱體(氣盛之意)之外感也,而口十氏曰此乃外感溫邪也,宜辛涼解之,倒因為果,此急需更正者一也。

傷寒內有所激,氣盛而表閉者,辛涼解表,則表開氣和矣,氣不旺者,妄用清涼,則正餒而表氣懾矣,表閉而放溫障礙,則熱更熾矣,熱熾則熏灼神經,宜有躁煩不寐之癥矣,此誤涼失表之咎也。葉氏曰:“溫邪熱變最速,辛涼不解,是漸欲入營也,營分受熱,則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無寐,即撤去氣藥,參入涼血清熱,”此一誤再誤也,表閉里怯,當予辛溫,葉氏以為溫邪宜涼,豈知不當之涼,將自餒其氣,此一誤也,涼表則表氣不宣,穢毒堵留;生溫益亢,熱之亢也,意欲沖開痞塞,解表而自舒其困也,不開其表,而反撤去氣藥,一意于清營,是正欲伸而又抑之也,是不能拯之于涂炭,而反驅之于深淵也,葉氏名重一時,臨證甚多,曾見辛涼解表,表解而愈者,亦曾見表開而熱不解者,又見表不解而熱更熾者,于是口授及門以各種病變之符號,曰營曰衛(wèi),曰氣曰血,列舉癥狀,朗若列眉,此雖有先見之明,難免失真之咎,此其師心自用,尤須更正者二也。

夫傷寒有五,溫病乃傷寒之一種,柯韻伯曰,陽明為成溫之藪,陸九芝曰,傷寒傳入陽明,遂成溫病,其言是也,金元以前,并無溫病專書,葉氏溫熱篇,敘述詳明,輕淺入時,宜其為時師所喜也。

葉氏之后,吳鞠通王孟英輩推波助瀾,以為葉氏之溫熱,廷以顏頏仲景之傷寒,疵謬矛盾,不勝枚舉,戴北山詳評之矣。此篇風行一時,深入人心,以盲引盲,貽誤滋多,異日當按條糾正之。

總之,當葉氏生存時代,甚多可涼之體,可寒之證,然其所述病變,強半為葉氏本人所造成,是以遵其法,則見其證,必有其前后緩急之法,乃有其營衛(wèi)氣血之傳,其先見之明,正其謬誤之處,吾人不當以予測為能,應以救逆為工,順逆者,勝敗之機樞也,醫(yī)之為工,工于救逆也。吾人觀察證候之衷現,洞悉疾病之趨勢,而曉之于病家曰,明日當見何證,當見何舌,見何證當危,見何舌當死,知機識變,患者至死而不悔,巧言令色,病家心折而無辭,然司命者,心知其變,目送其危,既不能扶順,又不能挽逆,將何以為工乎。

吾聞之,天土一代名醫(yī)也,勤敏好學,淹有眾家之長,其著作是否出于本人之手,是乃考據之事。天士亦人也,人盡有智也,焉知今人之不昔若也,吾人就該篇而論,允宜明辨其瑕瑜而不可盲從者也,須知一應著述,半是適應環(huán)境之作,后之覽者,不思揣摩,而惟師古自榮,不亦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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