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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張王種陳列傳(1)

  • 后漢書
  • 范曄
  • 3266字
  • 2015-12-20 17:33:51

張晧字叔明,犍為武陽人也。六世祖良,高帝時為太子少傅,封留侯。晧少游學京師,永元中,歸仕州郡,辟大將軍鄧騭府,五遷尚書仆射,職事八年,出為彭城相。

永寧元年,征拜廷尉。晧雖非法家,而留心刑斷,數與尚書辯正疑獄,多以詳當見從。時安帝廢皇太子為濟陰王,晧與太常桓焉、太仆來歷廷爭之,不能得。事已具《來歷傳》。退而上疏曰:“昔賊臣江充,造構讒逆,至令戾園興兵,終及禍難。后壺關三老一言,上乃覺悟,雖追前失,悔之何逮!今皇太子春秋方始十歲,未見保傅九德之義,宜簡賢輔,就成圣質。”書奏不省。

及順帝即位,拜晧司空,在事多所薦達,天下稱其推士。時清河趙騰上言災變,譏刺朝政,章下有司,收騰系考,所引黨輩八十余人,皆以誹謗當伏重法。晧上疏諫曰:“臣聞堯舜立敢諫之鼓,三王樹誹謗之木,《春秋》采善書惡,圣主不罪芻蕘。騰等雖干上犯法,所言本欲盡忠正諫。如當誅戮,天下杜口,塞諫爭之源,非所以昭德示后也。”帝乃悟,減騰死罪一等,余皆司寇。四年,以陰陽不和策免。

陽嘉元年,復為廷尉。其年卒官,時年八十三。遣使者吊祭,賜葬地于河南縣。子綱。

綱字文紀。少明經學。雖為公子,而厲布衣之節。舉孝廉不就,司徒辟高第為侍御史。時順帝委縱宦官,有識危心。綱常感激,慨然嘆曰:“穢惡滿朝,不能奮身出命埽國家之難,雖生,吾不愿也。”退而上書曰:

《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尋大漢初隆,及中興之世,文、明二帝,德化尤盛。觀其禮為,易循易見,但恭儉守節,約身尚德而已。中官常侍不過兩人,近幸賞賜裁滿數金,惜費重人,故家給人足。夷狄聞中國優富,任信道德,所以奸謀自消而和氣感應。而皆者以來,不遵舊典,無功小人皆有官爵,富之驕之而復害之,非愛人重器,承天順道者也。伏愿陛下少留圣思,割損左右,以奉天心。

書奏不省。

漢安元年,選遣八使徇行風俗,皆耆儒知名,多歷顯位,唯綱年少,官次最微。余人受命之部,而綱獨埋其車輪于洛陽都亭,曰:“豺狼當路,安問狐貍!”遂奏曰:“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荷國厚恩,以芻蕘之資,居阿衡之任,不能敷揚五教,翼贊日月,而專為封豕長蛇,肆其食叨,甘心好貨,縱恣無底,多樹諂諛,以害忠良。誠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齒者也。”書御,京師震竦。時,冀妹為皇后,內寵方盛,諸梁姻族滿朝,帝雖知綱言直,終不忍用。

時,廣陵賊張嬰等眾數萬人,殺刺史、二千石,寇亂揚、徐間,積十余年,朝廷不能討。冀乃諷尚書,以綱為廣陵太守,因欲以事中之。前遣郡守,率多求兵馬,綱獨請單車之職。既到,乃將吏卒十余人,徑造嬰壘,以慰安之,求得與長老相見,申示國恩。嬰初大驚,既見綱誠信,乃出拜謁。綱延置上坐,問所疾苦。乃譬之曰:

前后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懷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為之者又非義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思以爵祿相榮,不愿以刑罰相加,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荊、揚、兗、豫大兵云合,豈不危乎?若不料強弱,非明也;充善取惡,非智也;去順效逆,非忠也;身絕血嗣,非孝也;背正從邪,非直也;見義不為,非勇也;六者成敗之幾,利害所從,公其深計之。

嬰聞,泣下,曰:“荒裔愚人,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間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既陷不義,實恐投兵之日,不免孥戮。”綱約之以天地,誓之以日月,嬰深感悟,乃辭還營。明日,將所部萬余人與妻子面縛歸降。綱乃單車入嬰壘,大會,置酒為樂,散遣部眾,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子弟欲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朝廷論功當封,梁冀遏絕,乃止。天子嘉美,征欲擢用綱,而嬰等上書乞留,乃許之。

綱在郡一年,年四十六卒。百姓老幼相攜,詣府赴哀者不可勝數。綱自被疾,吏人咸為祠祀祈福,皆言“千秋萬歲,何時復見此君”。張嬰等五百余人制服行喪,送到犍為,負土成墳。詔曰:“故廣陵太守張綱,大臣之苗,剖符統務,正身導下,班宣德信,降集劇賊張嬰萬人,息干戈之役,濟蒸庶之困,未升顯爵,不幸早卒。嬰等?杖,若喪考妣,朕甚愍焉!”拜綱子續為郎中,賜錢百萬。

王龔字伯宗,山陽高平人也。世為豪族。初舉孝廉,稍遷青州刺史,劾奏貪濁二千石數人,安旁嘉之,征拜尚書。建光元年,擢為司隸校尉,明年遷汝南太守。政崇溫和,好才愛士,引進郡人黃憲、陳蕃等。憲雖不屈,蕃遂就吏。蕃性氣高明,初到,龔不即召見之。乃留記謝病去。龔怒,使除其錄。功曹袁閬請見,言曰:“聞之傳曰‘人臣不見察于君,不敢立于朝’,蕃既以賢見引,不宜退以非禮。”龔改容謝曰:“是吾過也。”乃復厚遇待之。由是后進知名之士莫不歸心焉。閬字奉高。數辭公府之命,不修異操,而致名當時。

永建元年,征襲為太仆,轉太常。四年,遷司空,以地震策免。

永和元年,拜太尉。在位恭慎,自非公事,不通州郡書記。其所辟命,皆海內長者。龔深疾宦官專權,志在匡正,乃上書極言其狀,請加放斥。諸黃門恐懼。各使賓客誣奏龔罪,順帝命亟自實。前掾李固時為大將軍梁商從事中郎,乃奏記于商曰:

今旦聞下太尉王公敕令自實,未審其事深淺何如。王公束脩厲節,敦樂藝文,不求茍得,不為茍行,但以堅貞之操,違俗失眾,橫為讒佞所構毀,眾人聞知,莫不嘆栗。夫三公尊重,承天象極,未有詣理訴冤之義。纖微感概,輒引分決,是以舊典不有大罪,不至重問。王公沈靜內明,不可加以非理。卒有他變,則朝廷獲害賢之名,群臣無救護之節矣。昔絳侯得罪,袁盎解其過,魏尚獲戾,馮唐訴其冤,時君善之,列在書傳。今將軍內倚至尊,外典國柄,言重信著,指捴無違,宜加表救,濟王公之艱難。語曰:“善人在患,饑不及餐。”斯其時也。

商即言之于帝,事乃得釋。

龔在位五年,以老病乞骸骨,卒于家。子暢。

論曰:張晧、王龔,稱為推士,若其好通汲善,明發升薦,仁人之情也。夫士進則世收其器,賢用即人獻其能。能獻既已厚其功,器收亦理兼天下。其利甚博,而人莫之先,豈同折枝于長者,以不為為難乎?昔柳下惠見抑于臧文,淳于長受稱于方進。然則立德者以幽陋好遺,顯登者以貴涂易引。故晨門有抱關之夫,柱下無朱文之軫也。

暢字叔茂。少以清實為稱,無所交黨。初舉孝廉,辭病不就。大將軍梁商特辟舉茂才,四遷尚書令,出為齊相。征拜司隸校尉,轉漁陽太守。所在以嚴明為稱。坐事免官。是時,政事多歸尚書,桓帝特詔三公,令高選庸能。太尉陳蕃薦暢清方公正,有不可犯之色,由是復為尚書。

尋拜南陽太守。前后二千石逼懼帝鄉貴戚,多不稱職。暢深疾之,下車奮厲威猛,其豪黨有釁穢者,莫不糾發。會赦,事得散。暢追恨之,更為設法,諸受臧二千萬以上不自首實者,盡入財物;若其隱伏,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灶,豪右大震。功曹張敞奏記諫曰:

五教在寬,著之經典。湯去三面,八方歸仁。武王入殷,先去炮格之刑。高祖鑒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緹縈,蠲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惡嚴刻,務崇溫厚。仁賢之政,流聞后世。夫明哲之君,網漏吞舟之魚,然后三光明于上,人物悅于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曜,敷仁惠之政,則海內改觀,實有折枝之易,而無挾山之難。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于章陵,三后生自新野,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風流,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禮賢。舜舉皋陶,不仁者遠。隨會為政,晉盜奔秦。虞、芮入境,讓心自生。化人在德,不在用刑。

暢深納敞諫,更崇寬政,慎刑簡罰,教化遂行。

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暢常布衣皮褥,車馬羸敗,以矯其敞。同郡劉表時年十七,從暢受學。進諫曰:“夫奢不僣上,儉不逼下,循道行禮,貴處可否之間。蘧伯玉恥獨為君子。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訓,而慕夷,齊之末操,無乃皎然自貴于世乎?”暢曰:“昔公儀休在魯,拔園葵,去織婦;孫叔敖相楚,其子被裘刈薪。夫以約失之鮮矣。聞伯夷之風者,貪夫廉,懦夫有立志。雖以不德,敢慕遣烈。”

后征為長樂衛尉。建寧元年,遷司空,數月,以水災策免。明年,卒于家。

子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謙子粲,以文才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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