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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柔克剛見真招(1)

翌日清晨。

一抹淡淡清光掠過天際,出岫與云羨結束了一夜詳談,相繼從待客廳里走出來。后者舒展了筋骨,看向出岫道:“嫂嫂一夜未眠,還是先去歇息吧?!?

出岫滿是憔悴面色,卻不見半分困意:“打鐵趁熱,既然咱們商量妥當,我今日便進宮。”

“也不急于這一兩日,您這臉色……”云羨有些擔心,不禁關切道,“身子是自己的,可不能強撐?!?

出岫勉強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熬上一兩夜沒什么大礙……這事若不趕緊辦好,我心里總是不踏實?!?

云羨多少知道出岫的脾氣,更何況如今沈予和云想容出了這檔子事,她必定心里難受,若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錯。如此一想,他也不再勸出岫,反是問道:“嫂嫂,可需我陪您進宮去見天授帝?”

“不必了?!背鲠吨卑拙艿?,“人多了反倒像是咱們硬逼,天授帝的脾性我也摸清了幾分,‘先軟后硬’總不會錯?!?

“這倒也是?!痹屏w笑著點頭,“您若獨自去見他,興許事情會好辦一些?!匀峥藙偂偙取杂才鲇病瘉淼们擅??!?

“誰說不是呢!”出岫隱晦一笑,別有幾分深意。

這一日上午,她在流云山莊小憩一番,用過午飯便乘車直奔南熙皇宮。出岫曉得每日上午天授帝會召見大臣商談國事,故而她才選了午飯之后前往。

猶記初次進宮,還是三年前的除夕夜,宮中燈火輝煌次第明滅,那流光溢彩的燈影曾長久存于出岫心中,也是那一次,她得了一座沉重的貞節牌坊;今次再入宮,已經物是人非,這三年里發生了太多事情,時局、家業,包括她個人的情感,都不復從前的單純。

出岫邊想邊在岑江的引領下進入圣書房,剛坐定喝了兩口茶,便聽到一聲嬌喚傳來:“夫人!”

是淡心的聲音!出岫擱下茶盞起身,連忙迎了出去,遠遠只見淡心一襲水綠色制式官服,亟亟小跑而來。

分別將近一載光景,淡心的容顏并無太大變化,高高梳起的飛云髻顯得她整個人很有精神,一襲執筆女官的衣裳也是如此契合,穿在身上更顯她氣質出眾、神采飛揚。

出岫看得出來,淡心過得不錯。也不知為何,瞧見此人此景,她竟有萬千感慨涌上心頭,腳步像灌了鉛水一樣沉重,再也邁不出一步。

反觀淡心卻無半分傷感,很是興奮地跨進門內,緊緊握住出岫的雙手,上下打量一番:“夫人,您瘦了!”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不過比從前更好看了?!?

只這一句話,便令出岫的傷感頓時盡去,忍不住輕笑:“這么久沒見,你倒和從前一樣愛說笑?!?

淡心一身衣裝雖然端莊,話語卻泄露了真實性情。她不甘不愿地輕哼一聲,笑道:“在這宮里誰敢說笑?我是在圣上面前不敢說,憋著下來使勁說!如今圣書房里服侍的公公們都曉得我是‘圣前不言,暗自滔滔’。”

圣前不言,暗自滔滔?出岫忍俊不禁,又問起正事:“你做了執筆女官,這差事如何?”

“什么‘執筆女官’啊,那都是唬人的!”淡心擺了擺手,笑回,“您可別被我這個名頭唬弄了,我那一手鱉字怎能做‘執筆女官’?無非就是給圣上磨磨墨、潤潤筆,再給他讀讀奏折。僅此而已。”

淡心越說聲音越低,最后竟是附在出岫耳畔笑道:“若說這差事輕重,其實比在知言軒還要輕松一些呢!只不過圣上喜怒無常,我侍奉時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敢隨意說話?!?

“如此說來,你這個‘執筆女官’是名不副實?”出岫一語道破“天機”。

淡心并不否認,反而帶了幾分自得,笑盈盈再道:“執筆不執筆,不都是圣上說了算?那些個大臣見了我,還恭維我‘才貌雙全頗得圣心’,我聽了只想笑……我能有什么‘才’?看話本子的‘才’嗎?”

見淡心笑得如此開懷,出岫更加確信天授帝待她不錯。如今淡心哪里像是步步謹慎、受盡奴役的宮中女官?反倒像是圣寵在身的宮妃。

宮妃!出岫被自己這個念頭所驚,不期然又想起了天授帝與淡心那段似真非真的情愫……可事到如今,淡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年,你還打算出宮嗎?”出岫終是忍不住再問。

“出宮?”淡心面上劃過一絲恍惚,繼而又立刻回過神來,無比堅定地道,“當然要出宮!我只是來做女官,又不是一輩子賣給宮里了!”

她說著竟有些急迫,仿佛是怕出岫不相信,又道:“如今圣上忙著統一大業,也顧不上旁的瑣事。我都想好了,等到明年年初,我就向圣上提出宮的事,怎么也得讓他給我找個好人家!”

淡心話音剛落,圣書房外立刻響起一聲輕咳,來自岑江:“咳咳,圣上駕到。”

淡心連忙吐了吐舌頭,轉身做出恭敬模樣,朝著門外下跪迎接天授帝。

繡金蟠龍的錦袍浸染著淡淡的龍涎香,霎時彌散了整間書房。天授帝雙手背負邁入屋內,看都不看淡心一眼,神色沉斂地對出岫道:“讓夫人久等了?!?

出岫發現了天授帝的不悅,可自己也沒辦法打退堂鼓,便只得笑回:“圣上日理萬機,是妾身冒昧進宮了?!彼呎f邊看了淡心一眼,再笑,“妾身與淡心久未見面,只顧敘舊失了禮數,望圣上恕罪?!?

“夫人客氣了?!碧焓诘勖嫔蛔?,垂目瞧了一眼跪地的淡心,冷冽命道:“退下?!?

淡心面上劃過訝異神色,似是對天授帝的冷言感到不適。可她到底沒有多說什么,恭順地起身往門外走,匆匆出了圣書房。

天授帝鳳眼微瞇,看著門外許久,才斂去方才的沉冽神色,淡淡問道:“夫人突然前來京州,所為何事?”

出岫敏感地察覺到了天授帝的這句問話,他問的不是“突然進宮”,而是“突然前來京州”,這個字眼頗具深意,只怕他已篤定自己是為了云承的婚事而來,或是為了云想容。

出岫也不打算隱瞞,坦然笑回:“妾身今次進京是為了兩件事,一是與左相商議承兒的婚事;二是為了云氏的生意,想求圣上松個口。”

“生意?”天授帝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夫人說笑了,云氏的生意朕不曾插手,何來‘松口’一說?”

出岫適時干笑一聲:“圣上才是說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云氏即便再富有,對您不也是俯首稱臣?”

天授帝聽慣逢迎,并非三言兩語便能唬弄。他見出岫如此恭順,已猜到一二,遂直白地道:“夫人大可有話直說,但凡朕能力所及,必樂意成全。”

出岫見天授帝問得痛快,也不再兜圈子,先是試探地問道:“請恕妾身斗膽問一句,如今南北議和之事商榷得如何?”

“年內即見分曉?!碧焓诘垩院喴赓W,也是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妾身就冒昧直言了……”出岫沉著地道,“當初云氏為了支持您,舍棄了北宣的族人及生意。如今南北統一在即,妾身想尋個合適的機會,讓我族人回歸云氏,也將生意收回來?!?

早在出岫開口詢問統一之事時,天授帝已猜到她的來意,此刻也做好了應對準備:“按道理而言,此乃好事,朕也樂見其成。只是如今北宣時局不穩,起義頻出,云氏倘若貿然出手,恐怕損失更大?!?

出岫聞言立刻反駁:“正因如此,云氏才要早些收回那些生意。自從云氏放棄北宣之后,那里的族人猶如失了主心骨,分散在他們手里的生意也大多關門歇業,抑或經營不善……倘若此時云氏再不出手,有些族人難免會被投機者煽動,再來打我云氏錢財的主意。唯有將生意都收回來,不軌之徒才不敢輕舉妄動。”

不可否認,出岫這番話極有說服力,天授帝也很贊同。倘若云府對北宣的族人和生意不管不顧,難保幾路叛軍不會趁機慫恿他們出資,而這也不利于統一大業。

可云氏如今已足夠強盛,一直壟斷著米油、棉麻、漕運等關乎民生的產業,不僅有令人咋舌的財富,還即將與莊氏聯姻,沈予也身居要職、執掌兵權……倘若此時再收回北宣的族人和生意,云氏豈不是勢力越來越大,要蓋過他這個單打獨斗的皇帝?

從前,他聶沛涵只是南熙的帝王,或可容忍云氏坐大,且還能利用云氏在南熙的地理優勢,悄無聲息地牽制北宣;而如今,他即將成為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共主,便不能再容忍云氏獨大。

想到此處,天授帝毫不客氣地回道:“云世子即將成為朕的連襟,云氏也已榮極,這北宣的生意,還是暫且擱置吧。”

出岫早已料到他不會輕易同意,于是變著法子問道:“生意可以暫且不管,那族人總該認祖歸宗吧?總不能讓云氏族人在北宣漂泊無依?這也并非綱倫之禮?!?

“夫人倒會說話?!碧焓诘垡魂囕p笑,“族人重歸離信侯府管制,那他們手里的生意還能跑得了?”

“原本就是云氏的人財物,如今妾身想重新收回來,有何不可?”出岫假裝沒聽懂他的暗示,瞪著清眸再行反問。

天授帝并未回話,他犀利的目光射向出岫,負手踱步,邊走邊道:“云氏斥資支持朕起事,朕一直銘記于心,不勝感激。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南北統一在即,朕的心思不在云氏的生意上,也沒精力顧及此事,容后再議吧?!?

竟然拒絕得如此直白?這擺明是等著云氏退讓一步!天授帝的這個態度,昨夜出岫和云羨已預料到了,此刻便也十分冷靜:“妾身有個提議,不知圣上能否考慮一二。”

“哦?夫人不妨說來聽聽?!敝敝吝@一刻,天授帝才走到桌案前緩緩坐定,一副認真考慮的模樣,當然,唇角還有一絲得逞的笑意。

出岫見天授帝已然上鉤,遂大方地將餌放出來:“云氏愿將北宣境內的漕運拱手送上,換回北宣的族人及生意?!?

“北宣境內的漕運?”這個條件令天授帝頗為訝異,他沒想到云氏會如此干脆大方,竟痛快地將漕運權讓出來,不用他討價還價。

北宣境內,九曲八十一條河道,其中有七成掌握在云氏手中,其余三成在一個名為“漕幫”的江湖組織手里。天授帝曾與漕幫打過交道,對其內情略知一二。試想僅僅這三成的河道生意,便能養活一個規模巨大的幫派,可想而知那掌握在云氏手中的七成,會有多么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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