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津衛驛夫
- 高危職業:我在明末當太子
- 上官二娃
- 2235字
- 2025-08-01 18:16:38
哨騎猛地一勒韁繩,馬頭急轉。
他胳膊上的銅護腕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朱慈烺抬手遮眼的剎那,馬鞭已破空甩響:
“大膽刁民!竟敢偽造驛丞火牌!來人啊,給我捆結實了!”
兩名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大手狠狠扣住宋安的胳膊。
宋安唾沫星子噴在士兵鐵護臂上:
“你們這些瞎了眼的兵痞!竟敢誣陷忠良!”
“我宋安替朝廷跑爛十七雙麻鞋,過黃河時冰凌子扎透腳底板都沒誤過時辰!”
“如今,你們欲加之罪,何異于草菅人命?”
他猛地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繼續罵道:
“尓等身為大明將士,不思保家衛國,卻在這里濫殺無辜,欺壓百姓!”
“睜眼看看你們的鐵甲!摸摸腰間的軍牌!大明朝的刀該砍韃子還是砍百姓?”
“爾等這般作孽,對得起祖墳里埋的忠烈?九泉下的爹娘都要臊得翻身!”
宋安的罵聲愈發激烈,言辭激烈到近乎咆哮。
當“翻身”二字在茶棚梁柱間炸響時,
一個刀疤臉士兵,抄起沾滿塵土的破布,猛地從他腦后繞過,緊緊勒住他的嘴巴。
宋安的面容瞬間扭曲,整張臉漲得通紅,
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唔唔”聲,最終被捆得動彈不得。
“諸位軍爺,”
朱慈烺向前踏出半步,拱手行禮:
“廬州總兵黃公諱得功,乃是在下恩師,與劉總兵同為一方將領。”
他迎著戍卒閃爍的目光抬了抬下巴:
“今日在下途經此地,正是前去投奔恩師,絕非流寇之輩?!?
朱慈烺提及黃得功時,特意強調這位廬州總兵與劉澤清同為江北四鎮守將,
與這些士兵的最高長官劉澤清同級,是想借此震懾對方。
話音未落,市鎮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茶棚褪色的“太平春”幌子在風中僵住。
劉澤清部士兵們互遞著眼神,忽然間像是得了什么暗號。
突然,粗糲刺耳的哄笑轟然炸開,驚起幾只寒鴉撲棱棱掠過茶棚幌子。
刀疤臉士兵突然將長矛重重頓地,
“廬州總兵?”
他歪著脖子逼近半步,
“管得著咱們臨淮軍?”
朱慈烺頸側青筋隱現,卻將聲線壓得沉緩如鐘磬:
“在下日前于淮安府中,曾助游擊將軍高進忠,追回十八萬兩雪花銀?!?
“此事有漕運總督路漕臺可為佐證!”
王把總嘴角微微抽動,摩挲雁翎刀吞口的拇指驟然停頓。
他身后滿臉麻子的親兵,突然“呸”地吐出嚼爛的草莖,
“你這廝好大的口氣!十八萬兩?你小子怕是想錢想瘋了吧!”
其他士兵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押著宋安的士兵更是嘲弄地喊道:
“黃得功算個鳥!”
“老子們刀頭舔血時,你個奶娃娃還在喝娘們奶水呢!”
朱慈烺心中雖憤懣不已,然自知此時不可輕舉妄動。
未幾,王把總揮了揮手,示意兵卒將眾人押解前行。
朱慈烺未被捆綁,或許是少年看起來沒什么威脅。
他與佝僂老者各執草繩一端,抬著后生尚有余溫的軀體,緩緩行進在隊伍的最后。
腳下的路,從夯實的黃土道,漸漸變成了布滿碎石與枯枝的林間小徑。
兩側的樹木愈發茂密陰沉,枝葉交錯,將正午的陽光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隊伍行進得異常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地獄的門檻上。
血水順著麻繩溝紋滴落,在黃土地面洇出斷續紅痕。
空氣中,市鎮的煙火氣早已消散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泥土腥氣的沉悶。
死寂的山林里。
只有士兵沉重的皮靴踏地聲、流民壓抑的啜泣喘息,以及繩索摩擦的窸窣。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士兵吆喝著停下。
山林間,一群烏鴉驚飛而起。
那“呱呱”叫聲在寂靜山林中回蕩,空氣中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朱慈烺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抬眼望去——
眼前景象讓朱慈烺心中猛地一震,險些站立不穩。
前方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新土坑。
坑內橫陳著幾十具無頭尸體,以扭曲的姿態交疊。
有的已高度腐爛,皮肉模糊,白骨外露,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具尸體手臂怪異地向上伸著,五指深深摳進了坑壁的泥土里,凝固著臨死前徒勞的掙扎。
朱慈烺胃里翻江倒海,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驛夫宋安。
宋安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含糊不清的咿呀聲,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正在此時,枯枝斷裂聲突然從后方炸響。
朱慈烺轉頭,一位約莫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被刀鞘拍得撲跪在地。
她身著一襲素衣,眉間含雪,目似凝霜,幾縷發絲散落在額前,散發著清冷的氣質。
發間木簪斜插欲墜,卻仍昂首直視兵卒,被推得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她緊咬下唇,望著眼前慘狀,眼中閃過一絲悲憤,低聲呢喃道:
“這世間,怎如此荒唐……”
朱慈烺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場景,
腦海中已經清晰地勾勒出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畫面:
「流民們會挨個被喝令跪成一排,士兵們手持利刃,一顆顆砍下腦袋,而后將尸體踢進坑內?!?
這些兵痞竟要用流民的腦袋去換軍功、領賞銀,實在喪心病狂!
他們似乎已對此類暴行駕輕就熟。
甚至省去了搬運尸首的步驟,讓受害者自行走到坑邊,任由屠戮。
只待頭顱墜地便用草繩一系,當作軍功簿上的數字。
若于市鎮內動手,還需費力搬運尸首,如今這般做法,直省了諸多麻煩。
實在是天理難容,令人發指。
剛放下那后生的尸體。
一名“獨耳”士兵甩著麻繩,慢慢逼近朱慈烺,左耳豁口在陽光下泛著蠟白。
朱慈烺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被點燃:
「爾等竟然要用我的腦袋,去換我找回來的餉銀?」
「這煌煌大明,可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勾當!」
朱慈烺盯著土坑里蜷曲的尸體,“獨耳”士兵叫到:
“把手伸出來...”
朱慈烺伸出雙手的動作溫馴如羔羊,布衣袖口卻因緊繃的肌肉微微顫動。
那獨耳士兵正俯身抓向他小臂,腰刀銅吞口隨著彎腰動作晃到眼前。
麻繩剛觸到手腕的剎那。
朱慈烺左手骨節遽然暴起,五指如鐵鉗扣死士兵腕骨。
右手順著對方俯身的勢子探向刀柄,鋼刀出鞘的錚鳴混著皮革摩擦聲,刀刃已斜掠半空。
獨耳士兵根本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少年會突然反抗,瞳孔在刀光中驟縮成針尖。
“小雜種!”
獨耳士兵渾濁的眼白迸出血絲,完好的右耳瞬間漲紅。
常年砍殺養成的肌肉記憶,讓他的左手已本能地抓向腰側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