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默，兒子和仰仗的謀士都說張邈有可能造反，讓他感覺有些崩潰。

然而徐州還是要打的，曹操只好問計，“奉孝，若我走后，兗州士族與張邈造反，迎呂布入主兗州，該當如何？”

郭嘉道：“主公，即便知道了士族要反叛，也沒有證據。不如引蛇出洞，您且率兵先去攻打徐州，讓兗州不服主公的士人全部冒出頭，集結在一起，迎奉呂布，反叛主公。”

“屆時再一勞永逸。以平叛之名，撤回兗州將呂布驅逐，同時鏟除各郡縣的私兵部曲，夷滅造反的主謀九族，兗州士族必俯首稱臣。如此一來，兗州將徹底以主公為首。”

荀彧思慮一番，道：“我贊成奉孝的提議，引蛇出洞，一舉消滅兗州的內憂。”

“我也贊成奉孝的建議，若想讓兗州士族臣服，必須彰顯武力，明公親征徐州，還要殺得徐州城池惶恐乞降，小兒聞聲止啼。”

“必要之時，若真像二公子推測的那般有一大批流民聚集在徐州，可將其中性質惡劣的刁民全部屠戮，以此來震懾宵小。”

“待明公回撤兗州，各郡縣亦將畏懼明公兵威，望風而降。”

程昱的性格剛戾狠辣，一開口又補充了一個主意。

“行，就依奉孝之意。”

曹操神態如常，這主意聽著很妙，但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件事究其原因還是來自于士族的不滿。

想要進圖天下，就必須打掉兗州士族的掣肘。

士族，都是士族。

曹操能當上兗州牧是士族們推舉的，但關鍵時刻，卻也被士族限制。

他第一次感受到士族有多么惡劣。

但治理郡縣，卻只能依賴士族之人，因為普通百姓連字都不認識。

并且天下賢才，也基本都出自士族。

……

因為正在守孝的緣故，曹鑠并沒有和族人有過多的交流，三日時間很快過去。

心不在焉的曹鑠就想去外界看看情況。

“二哥，你要走了嗎？”

一個頭上梳著羊角辮的小孩，眼瞅著曹鑠轉身往外走，向著他揮了揮手。

曹鑠隨口應道：“嗯，二哥還有事。”

方才說話的是曹丕，現在年僅六歲，還沒有字。

成年的族人大多在練兵秣馬，參與軍事，為進攻徐州的做足準備。

在祠堂守孝的，基本上都是族內的女人與小輩，例如丁夫人、卞夫人、曹操的第三子曹丕、夏侯惇的長子夏侯充…

出了州牧府，曹鑠行進在街道上，鄄城并無太大變化，只是肅殺之氣更濃厚了幾分，出來擺攤的小販都少了一些人。

顯然，這是即將發兵的前兆。

兵伐徐州，呂布偷家還是避免不了，這是大勢。

再過不久，兗州郡縣幾乎都要淪陷，鄄城雖然堅挺，但百姓們也會人人自危。

……

“呔！好你個劣貨，每次在我這里喝酒你都要賒賬。你瞧瞧，都賒了幾次賬了？快還錢，還錢！”

正當曹鑠默默散心的時候。不遠處的酒肆，卻有一聲呵斥陡然響起。

“發生了什么事？”

曹鑠循著聲音抬頭一看，卻見酒肆外，一個店家滿臉怒容，身后還站著三個摩拳擦掌的伙計，幾個人的對面，則是一個大漢，大漢有一雙銅鈴大的眼睛，鼻子又大又扁。

這是欠錢不還，店家向這家伙討債？

曹鑠心底猜出了前因后果，這時又聽見一聲粗獷的聲音，“唉，不就一點酒錢嗎？等我有出頭之日那天，一定還你錢。”

店家一臉輕蔑：“年輕人，你別說大話，你要想發達，那就去當兵。曹州牧不是在募兵嗎？也沒見你去當兵!”

大漢長嘆一聲：“嗐，我雖有勇力，奈何無門徑，從兵卒做起，又有何人會提拔我呢？！”

“哼，我看你就是想賴賬，給我打！”店家一招手，背后的三個伙計一擁而上。

“哼，乃公怕你們不成！”大漢見對面都動手了，也沖過去，和那三個人扭打在一塊。

弄出這樣的動靜，也吸引了一些百姓過來圍觀，對幾個人指指點點。

那三個伙計體格強壯，一看就不好惹，但那大漢武力不凡，拳拳到肉，很快就把那三個伙計揍趴下了。

店家被大漢的兇猛嚇了一跳，“你……你這惡漢，我要去報官，把你抓起來。”

大漢哼道：“店家，何必咄咄逼人，你這錢乃公又不是不還。”

店家還想說些什么，卻見人群中走出一華服少年，他的目光對上兩人，“兩位，我乃曹州牧之子曹鑠。”

“看在我的薄面上，大家可否化干戈為玉帛，握手言和？這位壯士欠的酒錢，由我來償還？如何？”

店家見少年衣著華貴，身份應該不會有假，頓時大驚，“原來是曹公子，區區小事，哪里需要您來調解，這酒錢就免了，不用您來付錢。”

“那怎么行，我豈能貪圖百姓給的恩惠，不明就里的，還以為我欺壓百姓呢。”

說著，曹鑠摸了摸布囊，發現里面空空如也，有些不好意思，“出門來得急，沒帶財物，待會我會讓府內婢女付錢，你不必擔心我會失言。”

“公子所言，小人又豈會信不過，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店家連連感謝，同時看向三個伙計，道：“我們走。”

幾個伙計捂著肚子爬起來，與店家徑直返回了酒肆。

那壯漢一臉感激道：“多謝公子相助，某乃潘璋，東郡發干人。方才讓公子破費了，實在是折煞我也。”

“嗯，潘璋？”曹鑠心下一愣，總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細想一番，這似乎是江東的十二虎臣之一？

對了，史書記載，潘璋是兗州東郡發干縣人。

這壯漢有勇力，再加上歷史上的潘璋年輕時候因為家境貧窮，就喜歡喝完酒之后賒賬。

貌似身份對上了？

這貨最出名的地方，也就是和手底下的副將馬忠一起擒住了關羽。

當然，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見狀，曹鑠循循善誘道：“潘璋，你方才不是說沒門路，沒人會提拔你嗎？不如跟著我身邊當個親衛，我保你將來出人頭地。”

“就算一時間沒辦法讓你當上將領，但你喝酒的錢我一定給到位。”

“承蒙公子不棄，潘璋愿效犬馬之勞。”潘璋屈身彎腰，行了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