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存在心理學
- (美)亞伯拉罕·馬斯洛
- 8字
- 2024-11-20 11:33:36
第二編 成長與動機
第三章 匱乏性動機與成長
“基本需要”這個概念可以根據其所回答的問題和它的操作來定義。我的第一個問題是關于精神病病因,即“神經官能癥是由什么導致的?”我的回答(我認為是對心理分析法的修改和完善)可以概括為:神經官能癥從其核心和起源來看,似乎是一種匱乏性疾病。這是因為我所說的“需要”,在某種程度上無法被滿足。這就好比我們需要水、氨基酸和鈣,一旦缺乏,人就會生病。除了其他復雜的誘因外,大多數神經官能癥都與無法滿足下面這些愿望相關,包括:安全、歸屬感和認同、親密的愛情關系、尊重和威望。我的“數據”是通過12年的心理治療工作與研究以及經過20年的人格研究收集而來的。有一項明顯的對照研究(在同一時間和同一手術中完成)是關于替代療法的效果的,該研究顯示,盡管有很多復雜情況,但當不再出現此類匱乏時,疾病往往就會消失。還有另一項關鍵的長期對照研究是關于神經官能癥患者和健康人群的家庭背景的,也許其他很多人也做過此類研究。該研究顯示,那些后來變得健康的人是因為他們不再缺乏滿足必要基本需要這一條件,比如說不再壓抑其性需求。
其實,現在大多數臨床醫師、治療專家和兒童心理學家都認同這類結論,(雖然他們很多人和我的措辭不同),這就使得在定義“需要”這個概念時,逐年變得更加自然、流暢、自發性強,并且這是對實際經驗數據的概括(而不是僅僅為了讓自己的結論顯得客觀,就武斷地得出結論,跳過了知識積累的過程)。
如果符合下面這些長期匱乏的特征,那就是基本需要或類本能需要:
1.它的缺乏會引發疾病;
2.它的存在會避免疾病;
3.它的恢復會治愈疾病;
4.在某些(非常復雜的)自由選擇的情況下,被剝奪的人更想滿足它,而非其他需要;
5.在健康的人身上,它并不活躍,處在低谷或者是不起作用。
基本需要或類本能需要的另外兩種特征是主觀的,第一種是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渴望和欲望;另一種是匱乏感或不足感。這就好像一方面感到丟了什么,而另一方面又感到滿足(“這種滋味還不錯”)。
關于定義,還有最后一點。本領域的一些作者試圖定義或者界定動機時,困擾他們的諸多問題源自他們只追求外部可見的行為標準。動機最初的標準,并且除了行為心理學家,所有人使用的標準都是主觀的。當我產生欲望、需求、渴望、愿望或者是缺乏時,我就會產生動機。目前,仍未找到哪種客觀可見的狀態與這種主觀報告相關。也就是說,對于動機,還沒有合適的行為定義。
當然,現在我們應該繼續尋找主觀狀態的客觀關聯物或指標。有朝一日,當我們發現愉悅、焦慮、愿望的公開的外部指標時,心理學將躍進新的世紀。但是在我們找到它之前,我們不能假裝已經找到了它。也不能忽視我們所擁有的主觀數據。很遺憾,我們不能問老鼠要主觀報告;然而,幸運的是,我們可以問人類要,在我們拿到更好的數據來源之前,沒有理由不這樣做。
這些需要實質上是有機體的缺失,換而言之,為了健康這些空洞必須填滿。同時,必須讓其他人從外部填充這些空洞,而不是靠自己去填。我將這種需要稱作缺失性需要或者匱乏性需要,這么叫的目的是為了說明,并將它們與另一種非常不同的動機對比。
沒有人會質疑我們“需要”碘或者維生素這種說法。我想提醒你們,我們對愛的“需要”也是一樣的。
近今年,越來越多的心理學家發現自己不得已假定某種成長或自我完善的趨向,這樣才能補充平衡、穩態、減少緊張、防御和其他保護性動機的概念。這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
1.心理治療。趨向健康的壓力使得治療變得可能。這是絕對必要的條件。若沒有這種追求健康的趨向,一旦治療超出了防御痛苦和焦慮的范疇,就無法解釋了。
2.腦損傷的士兵。戈德斯坦的作品是眾所周知的。他發現,只有發明自我實現這個概念,才能闡釋腦損傷的人是如何重新整合個人能力的。
3.心理分析。包括弗洛姆和霍妮在內的著名心理分析家發現:若不假定精神官能癥是對成長、發展完善、實現人生可能性等沖動的扭曲,則不可能理解它。
4.創造性。通過研究那些正在健康成長和已經健康長成的人,特別是將其與病態的人對比時,創造性這個問題就顯現了。尤其是藝術理論和藝術教育都需要成長和自發性的概念。
5.兒童心理學。通過觀察兒童,越來清楚地證明,健康的兒童享受成長和進步,收獲新的技能、能力和力量。這恰恰與弗洛伊德的相關理論相左。在弗洛伊德的理論中,每個孩子都會拼命地依賴他們已經適應的東西,也會依賴他們每次已經達到的靜止或平衡狀態。
6.根據他的理論,對于心生不愿或者是內向的兒童,應該不斷地迫使他們進步以及走出舒適圈,進入充滿危機的新環境。
雖然弗洛伊德的這一觀念不斷被臨床醫生證實,在很大程度上適用于那些缺乏安全感、易受到驚嚇的兒童。同時,對于全人類而言,這一理論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正確的。但是,對于健康、快樂、有安全感的兒童,這并不適用。在這些孩子身上,我們清楚地看到了他們渴望成長、長大并渴望丟掉過時的適應,就像是扔掉一雙舊鞋子一樣。我們從他們身上清楚地看到,這不僅是對新技能的渴望,而且是在反復享受其過程中最明顯的喜悅,也就是卡爾·布勒所謂的“功能渴望”。
各種學派的作者們,包括著名的弗羅姆、霍妮、榮格、布勒、安吉爾、羅杰斯、奧爾波特、沙赫特和林德以及最近新出現的一些天主教心理學家。對于他們來說,成長、個性化、自主、自我實現這些概念都是同義的,指的是一個模糊的感知區域,而不是一個明確定義的概念。在我看來,目前還不可能對這個領域明確定義。并且,這種做法也不符合需要。因為,如果一個定義不能自然、輕松地從眾所周知的事實中得以體現,那它很有可能不僅無用,而且會帶來阻礙和歪曲。這是因為僅憑個人意愿就隨意根據先驗下定義是很容易混淆或被誤導的。我們對成長的了解仍然不夠,尚無法給出恰當的定義。
成長的意義無法定義,只能部分通過正面指代來表示它像什么,部分根據反面對比來展現它不是什么。比如,成長與平衡、穩定、減少緊張等不同。
支持者認為,有必要提出這一概念,一方面因為他們的不滿(現存的理論沒有涵蓋某些新發現的現象);另一方面,舊的價值體系瓦解后,也的確需要這些理論和概念來更好地配合正在發展中的新的人道主義價值體系。然而,目前的做法主要是直接研究心理健康的個人。這種做法不僅出于內在的個人興趣,也是為了給治療理論、病理學及價值理論打下相對堅實的基礎。我認為,要想揭示教育、家庭培養、心理治療和自我發現的真正目標,似乎必須采用這種直接接觸的方式。成長的最終產物能夠很大程度上向我們解釋成長過程。
在最近的一本書里,我描述了在這項研究中的發現,同時我也坦率地理論概括了這種研究在樣本選擇上對一般心理學的各種可能后果,因為它直接研究了那些健康積極的好人,而沒有考慮那些病態消極的壞人。(我必須提醒你,在其他人重復這項研究之前,這些數據被認為是不可靠的。該研究中有可能產生主觀推測,然而研究者本人不可能察覺。)現在我想討論一下我觀察到的健康人士和其他人之間存在的一些不同之處,即對比由成長需要驅動的人和被基本需要驅動的人。
就動機狀態而言,健康人群已經充分滿足了安全感、歸屬感、愛、尊重以及自我尊重這些基本需要,所以他們的動機主要來自于自我實現這種趨向(自我實現的定義:通過不斷實現潛能、能力和天賦;完成使命、召喚、命運、天命或天職);更全面地認識并接納自身內在本性;個人內心不斷趨向統一、完整和協同)。
相較這個籠統的定義,我之前提出的定義具備描述性和實操性,更為可取。通過描述臨床中觀察到的特征,我才對健康的人下了定義。這些特征是:
1.能夠很好地感知現實;
2.更能接受自我、他人和自然;
3.自發性較強;
4.以問題為中心的意識較強;
5.更加超然并且更追求獨處;
6.自主性較強,抗拒文化適應;
7.鑒賞力更新穎,情緒反應更豐富;
8.高峰體驗的頻率更高;
9.對人類這一物種的認同感更強;
10.人際關系發生變化(臨床醫師會用“改善”這個表達);
11.性格上更追求民主;
12.更具創造性;
13.價值體系發生某些變化。
另外,這本書也描述了上述定義的局限性,這是因為在抽樣和數據有效性上的不足是不可避免的。
迄今為止,在描述健康的人這一概念時,其略顯靜態的特征是一個主要難題。我只在老年人中發現了自我實現,所以人們往往將其視為一種最終或者終極狀態,一種遙遠的目標,而非將自我實現當做貫穿人生的動態過程。它被視作是現在的狀態而非形成的過程。
如果我們把成長定義為使一個人走向最終自我實現的種種過程,那么這與觀察到的它在生命歷程中一直在進行的事實更加一致。這也就否認了對于自我實現的動機順序中的錯誤概念,即要么全部按次序發展,要么全部毫無次序地跳躍發展。這類想法認為必須按照順序,逐步地滿足其基本需要,這樣下一個更高層次的需要才會出現。因此,成長不僅被視為基本需要的逐步滿足,直至它們“消失”,而且還被視為滿足更高層次的需要的特定成長動機,例如,天賦、能力、創造傾向、本質潛能等。因而幫助我們認清基本需要和自我實現之間的關系就像童年與成年一樣,并沒有什么矛盾。基本需要會逐漸轉變為自我實現,而且是其形成的必要條件。
我們將在這里研究這些成長需要和基本需要之間的區別,通過臨床觀察得出自我實現者與其他人動機生活的差異。雖不完善,但匱乏性需要和成長性需要已經可以很好地描述出下面這些差異。例如,并不是所有的生理需要都是匱乏性需要,例如性、排泄、睡覺和休息。
在更高層次上,對安全、歸屬感、愛和尊重的需要都是明顯的匱乏性需要。但不確定自尊是否也是匱乏性需要。諸如滿足好奇心、系統性的解釋和滿足對美的遐想這類認知需要一般都會被簡單地當成是匱乏性需要,對創造和表達的需要則是其他的。顯然,不是所有的基本需要都是因為匱乏,而那些如無法滿足就會致病的需要都是匱乏。顯然,墨菲所強調的感官滿足并不能當成是匱乏性需要,甚至都算不上是一種需要。
總之,當一個人屈服于滿足匱乏性需要或當他被成長支配、受到超越、成長、自我實現的激勵時,這兩種狀態對于人的心理生活的很多方面都不同。
1.對沖動的態度:抵制沖動和認可沖動
事實上,無論是歷史上還是當前所有的動機理論,都對需要、動力、激勵有著相同的描述:討厭的、惱人的、令人不悅的、不受歡迎的、需要擺脫的東西。動機行為,目標尋求,完成性反應都是未來減少這些不適的方法。這種對于動機理論的廣泛描述都清晰地呈現了這種態度,即縮小需要、減少緊張、降低動力、緩解憂慮。
在動物心理學以及基于大量對于動物研究工作的行為主義中存在這種態度,是可以理解的。可能是因為動物只有匱乏性需要。無論事實是否如此,為了客觀,在任何情況下我們對待動物的態度都是如此。目標對象必須是動物機體之外的東西,這樣我們才能衡量動物為達到這個目標所付出的努力。
弗洛伊德心理學也是建立在這種對動機的態度之上,即沖動是危險的,必須與之抗爭,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整個弗洛伊德心理學都是基于病態的人的體驗,而這些病態的人都在需要和滿足上有不好的體驗或者受挫。這也難怪這些人會懼怕甚至憎恨他們的沖動,因為這些沖動給他們制造了那么多麻煩,沒完沒了地操縱著這些人并時常壓抑他們。
當然,這種對欲望和需要的貶低是貫穿整個哲學、神學和心理學歷史的永恒主題。禁欲主義者,大多數享樂主義者,幾乎所有的神學家,許多政治哲學家和大多數經濟理論家都有著一致的論斷,即好、幸福或快樂本質來自滿足渴望、欲望和需要。
簡單地說,這些人都認為欲望和沖動是種令人討厭的或者甚至將它視作一種威脅,因此通常會努力擺脫它、否認它或避免它。
這樣的論點有時確實是實際情況的反映。生理上的需要,對安全的需要,對愛的需要,對尊重的需要,對信息的需要,這些需要事實上常常是許多人的煩惱,帶給人精神上的麻煩和層出不窮的問題,對于那些在滿足需要時有過失敗體驗的人和那些自知難以獲得滿足的人尤為突出。
即便存在這些匱乏性需要,情況也未免描述得過分夸張了。以下是一個人可以接受和享受自己的需要,并歡迎它們進入意識的條件:(a)過去的匱乏性需要得到了滿足;(b)現在或將來的匱乏性需要能夠得到滿足。比如,一個人一般都能享有食物,并且現在就有美食,那么此時他的意識會歡迎這種食欲,而不是懼怕這種食欲(“吃這個動作會扼殺我的食欲”)。與饑餓情況相同的還有口渴、瞌睡、性和愛等等這些需要。然而,在最近納入進來成長(自我實現)動機的意識和考量后,這對“需要就是麻煩”理論有了更有力的反駁。
由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天賦、能力和潛力,所以很難列出屬于“自我實現”范疇的眾多特殊動機。但對他們來說,有些特點是普遍的。一種是,這些沖動是被渴望和歡迎的,是令人開心和愉快的,人們想要更多而不是更少。如果它們構成緊張,那也是愉快的緊張。創造者通常歡迎他的創造沖動,有才能的人享受使用并擴展他的才能。
在這種情況下,說“減輕緊張”是不準確的,這意味著擺脫了一種煩人的狀態,然而這些狀態并不煩人。
2.滿足的不同效應
對需要的消極態度總是與同這樣的觀念聯系在一起,即認為有機體的主要目的是擺脫讓人煩惱的需要,從而終止緊張,達到沒有痛苦的平衡、內穩、平靜、靜止的狀態。
這種動力或需要要求其自身完成消除。它唯一的目標就是走向休止,消除自身,變成不需要的狀態。把這一點推到邏輯極端,我們就與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理論糾纏在一起了。
安吉亞爾、戈德斯坦、奧爾波特、布勒、沙赫特爾及其他學者都有力地批判了這種實質為死循環的觀點。如果動機的生活本質來自防御性地擺脫令人惱怒,又如果降低緊張感的唯一最終結果就是消極地等待更多不受歡迎、令人煩惱的事情岀現,再將其擺脫,這樣的話,變化、發展、運動或方向是如何產生的呢?人為什么還要改善自己?為什么要更聰明?生活的興趣又是什么?
夏洛特·布勒指出,穩態論不同于休止論。休止論只是單純談論消除緊張,暗指“零緊張”是最好的。穩態論意指緊張不為零,而是達到一個最佳水平。這意味著有時減輕壓力,有時增加壓力,例如,血壓可能過高或過低。
以上理論都明顯缺乏貫穿終生的恒定方向。人格的成長、智慧的增長、自我實現、性格的強化、人生的規劃這些問題在這兩種理論中都沒有得到解釋,也無法用其解釋。為了使貫穿終生的發展具有某種意義,必須借助于長期的矢量或定向趨勢等。
甚至是在匱乏性動機這點上,上述理論也最多可以算是一種不充分的描述。這里缺乏動態原則將所有這些單獨的動機事件聯系在一起。不同的基本需要以等級的順序相互關聯,在滿足某個需要后,它不再占據中心地位,這不會帶來靜止狀態或者禁欲主義的冷漠,而會讓位給另一個“更高層次”需要。渴望和欲望會繼續存在,但是他們的層次會更高。因此,這種終將歸于靜止狀態的理論是不充分的,即便是對于匱乏性動機,亦是如此。
然而在我們調研那些主要因成長動機驅動的人時,這種歸于靜止的觀點就完全不起作用了。對于這類人,滿足帶來的是動機、興奮和欲望的增強而非削弱。他們追求自我成長,要求不減反增,比如他們對教育的要求越來越多。他們并沒有歸于靜止,反而變得更加積極。成長對于他們的欲望起到的是刺激作用,而非減弱作用。成長本來就是一個實現滿足并令人激動的過程,例如,實現追求和抱負,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習得一直欽羨的技能比如演奏小提琴或者做一個好木匠;不斷增長對人、宇宙或自己的理解;在任何領域發揮你的創造性,或者,最重要的一點:想要成為一個健全的人。
早在之前,韋特海默就用一種看似矛盾的說法強調過同一差別的另一個方面:這種真正用來追求目標的活動只占用了他不到10%的時間。活動受到人們的歡迎或許是因為其內在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它可以作為滿足某種渴望的工具,這就賦予其價值。在后一種情況下,當它不再成功或有效時,它就失去了它的價值,也不再令人愉快。更常見的情況是,人們根本不享受這個活動,只是享受通過活動能達到的目的。這類似于一種對待人生的態度,這種態度所看重的并非人生本身,而是在人生終點進入天堂。這樣的概括是觀察后所得出的,可以看到自我實現者享受人生,且享受人生的方方面面,而其他大多數人只是享受那些勝利、成就或高潮或高峰體驗的瞬間。
一定程度上,生活的這種內在效力源自成長和成熟的固有樂趣。但是這也取決于健康的人將這種工具性活動轉變為目的性體驗的能力。如此一來,作為工具的活動也會像目的活動一樣為人享受。成長性動機可能是長期性的。對于大多數人而言,要想成為一位優秀的心理學家或藝術家,可能需要傾盡畢生時間。所有平衡論、穩態論或靜止理論僅涉及短期事件并且事件之間并無關聯。奧爾波特曾特別強調這一點,健康的人的特征或者本性中的核心在于周密計劃和對未來的展望。他承認,“事實上,匱乏性動機確實要求緩和緊張,恢復平衡。另一方面,成長性動機為了遙遠且往往無法實現的目標而維持緊張關系。因此,它們區分了人類和動物的進化,成人和嬰兒的進化。”
3.滿足在臨床和人格上的影響
滿足匱乏性需要和成長性需要對人格的主觀和客觀影響都是不同的。概括來說,我目前所做的探究就是:滿足匱乏性需要能避免疾病;滿足成長性需要能積極促進健康。我必須承認,當前很難通過研究來證明這一觀點。但是,在臨床上,抵御威脅或攻擊和積極的勝利及成就之間,自我保護、抵御、防護和追求實現、刺激和擴張之間的確存在差異。我曾嘗試用充實地生活和準備過上充實生活以及成長和成熟來對比其差異。我還將(為了減少痛苦)采取的防御機制和(為了實現成功并戰勝困難)應對機制拿來比較。
4.不同類型的快樂
像許多前輩一樣,埃里希·弗洛姆曾經為區分高級快樂和低級快樂作出過有趣且重要的努力。這對于突破主觀倫理相對性至關重要,也是科學價值理論的先決條件。
他區分了匱乏性快樂與富足性快樂,滿足需要的“低級快樂”和生產、創造以及發展洞察力的“高級”快樂。隨著匱乏性滿足而產生的過分滿足、放松、緊張消失后,與人輕松且完美地作為、處于能力高峰時可以說是在超速狀態時(見第六章)——感受到的功能渴望、狂喜、寧靜相比,至多可算作“寬慰”。
“寬慰”如此依賴于會消失的東西,所以它更容易消失;而成長帶來的快樂必定更穩定、更持久、更連續,可以永遠存在。
5.可達成的目標狀態(針對某一事件)和不可達成的目標狀態
匱乏性需要的滿足往往針對某一事件并且有其頂點。最常見的模式開始于一種激發、激勵的狀態,這種狀態會引發對于目標的動機行為。它會在欲望和興奮中逐漸穩步上升,最終在成功和完成的時刻達到頂峰。隨后,從欲望、興奮和快樂的曲線最高處急劇下降到一種毫不緊張、缺少動機的平穩狀態。
雖然,這種模式并非普遍適用,但在所有情況下,它都與成長性動機形成了鮮明對比。因為,成長性動機的特點是沒有頂點或完成,沒有高峰時刻也沒有終止狀態,在極端定義下,它甚至沒有目的。相反,成長是一種持續的、相對穩定的向上或向前發展。一個人得到的越多,那么他需要的也就越多,所以,這種需要是綿綿不斷,永遠沒有終止也無法滿足。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平常無法將激勵、目標探索、目標對象與附帶影響四者分開。行為本身就是目標,不可能區分成長的目標和對成長的激勵。它們也是相同的。
6.物種共有的普遍目標和特質目標
匱乏性需要是全人類共有的,其他物種也或多或少擁有。自我實現是特質的,因為每個人都不同。匱乏,也就是每個物種的需要,應當充分滿足才能讓真正的個體得以充足發展。
正如所有的樹木都需要環境給予其陽光、水和養分,人類也需要從環境中得到安全、愛和地位。然而,兩種情況下,這些都是個體真正開始發展的地方。一旦滿足了這些基本的、物種所必須的需要,每棵樹和每個人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繼續發展,利用這些需要達到自身目的。從一個非常有意義的角度上說,實現發展將變得更加取決于內部而非外部。
7.對環境的依賴性和獨立性
對安全、歸屬感、愛的關系和尊重的需要只能由他人來滿足,也就是只能依靠外在。這意味著,這些需要非常依賴環境。一個依賴外部條件的人,的確不能算是能夠管理自己或者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必須感恩滿足其需要的來源。他人的愿望、奇想、規則和法律支配著他,為了避免損害滿足其需要的來源,他必須作出讓步。在一定程度上,他必須是“由他人主導的”。
在某種程度上,而且必須敏感關注他人的認可、喜愛和善意。也就是說,他必須通過靈活調整、快速反應、改變自己從而適應外部環境。他是因變量,而環境是固定的自變量。
正因如此,由匱乏性動機驅使的人必然會更加畏懼環境,因為環境總是有讓他失敗或失望的可能性。我們現在知道,這種焦慮的依賴性也會滋生敵意。所有這些加在一起就導致了自由的喪失,這或多或少取決于個人的運氣好壞。
相反,自我實現的個體,也就是定義為已經滿足基本需要的人,他們更加獨立、不受牽絆、自主且以自我為導向。由成長動機驅動的人,不僅不需要他人,而且他人對他們來說實際上更像是一種阻礙。我已經在之前的研究中寫到過,這些人特別追求獨處、超然和深思的狀態。
這樣的人會變得更加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得滿足以及更加獨立。現在,支配他們的決定因素主要來自內在,而非社會或環境。這些內在決定因素包括他們內在本性的規律、他們的潛能和能力、他們的天賦、他們的潛在資源和他們的創造性沖動,他們對自我更真切的認知以及他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還有他們知道自己的使命、天職和命運。
由于自我實現者很少依賴他人,所以他們很少對他人產生矛盾感,很少會有憂慮、敵意也不太需要他人的褒獎或是喜愛。他們很少對榮譽、名望和獎賞感到渴望。
自主性或是對環境的相對獨立性,也意味著相對獨立于不利的外部條件,例如厄運、重創、不幸、壓抑和剝奪。正如奧爾波特所強調的,人類本質上是反應性的,我們可以稱之為刺激——反應的人。他認為,人是由外部刺激推動的。對于自我實現者來說,這種觀點完全是荒謬且不成立的,因為他們的行動更多的來自內部動力而非對外在的反應。這種相對獨立于外部世界及其帶來的命令和壓力,當然并不意味著缺少與外部世界交流或者不尊重它的“要求特性”。這僅僅意味著在接觸外部世界時,讓自我實現者能做決定的因素在于其自身的愿望和計劃,而非來自環境的壓力。我將其稱為心理自由,與地理自由形成了對比。
奧爾波特描述了“機會主義”和“個人自身”這兩個因素在行為決定上的對比。這與我們所說的由外在還是內在決定的這套理論非常相似。這也提醒我們,生物學理論學者一致同意,個人在環境刺激中不斷增長的主動性和獨立性應當被視作完整的個性、真正的自由和整個進化過程的決定性特征。
8.與利益相關或無關者的人際關系
事實上,相較于由成長性動機驅動的人,受匱乏性動機驅動的人更加依賴他人。他們與他人的關系更加與利益相關,并對他人更加需要、依戀和渴望。
這種依賴性歪曲并限制了人際關系。這種把他人看成是用來滿足其需要的供應來源的行為是抽象的,因為看待他人時的出發點是實用主義,而非將他人當成完整、復雜、獨特的個體。對于采取這種看法的人,他人的身上與需要無關的地方要么被完全忽視、要么令他們感到厭煩、惱怒或者威脅。這就類似于我們與牛、馬、羊的關系,以及與為我們所用的侍者、出租車司機、搬運工、警察等的關系。
只有當他對他人無所求或者自身沒有任何需要時,他才可能在感知他人時做到完全不從私利考慮、沒有欲望并且客觀全面。自我實現者(或者是處在自我實現狀態的人),他們更有可能從美學角度出發全面地審視他人。除此之外,自我實現者對他人的贊許、仰慕和愛并不是因為他人對其有用,而是基于他人客觀存在的自身品質。受到他人仰慕是因為其擁有值得令人仰慕的品質,而不是因為他會拍馬奉承;被他人所愛是因為他值得被愛,不是因為他付出了愛。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亞伯罕姆·林肯所說的無所求的愛。
與他人產生“利益相關”和可以滿足需要的人際關系有一個特征,就是這些可以滿足其需要的人是可以替換的。比如,青春期的少女需要的是愛慕這種感受本身,因此,由誰來愛慕他們就無可厚非了。提供愛慕的人在她們眼里都是一樣的。對于愛和安全的提供者也是如此。
感知者越是渴望滿足其匱乏性需要,就越難以用一種不摻雜利益、不圖回報、不從實用角度且無所求的角度去看待他人,并把他人視作一個獨特、獨立且自主的個體來了解。“高上限”人際心理學,即對人際關系可以發展到的最高水平的理解,不能建立在匱乏性動機理論的基礎上來研究。
9.自我中心和自我超越
以成長為導向、追求自我實現的人對于自身或自我有著復雜的態度。當我們描述這種態度時,就面臨一個困難的悖論。這個自我力量處在高峰的人,恰恰最容易忘記自我或超越自我,他也最能夠以問題為中心,最能不顧自己的利害關系,活動中出于其最本能。安吉亞爾用一個術語對其描述:最具有同律性。這樣的人對于認知、篤行、欣賞和創造活動能做到全神貫注、和諧、單純。
一個人的匱乏性需要越多,就越難具有以世界為中心的能力,他們更多的是以自我為中心,以滿足需要為導向。一個人越有成長動力,就越能以問題為中心,從而在處理客觀世界的問題時越發能夠拋開自我意識。
10.人際心理治療和人際心理學
在過去或者現在未能滿足基本需要是尋求心理治療的人的主要特征之一。神經官能癥可被視為一種因匱乏帶來的疾病。正因如此,治療時的基本方法是給病人提供其匱乏的東西或者讓病人自己能滿足其匱乏性需要。因為這些匱乏性需要是由他人來滿足的,一般來說這種治療一定關乎人際關系。
但是,這一事實被過度泛化。的確,滿足了匱乏性需要的人和主要由成長性動機驅使的人都逃不過矛盾、不快、憂慮和困惑。在這種時候,他們也傾向于尋求幫助,很可能會求助于人際關系治療。但是,不要忘了,由成長性動機驅使的人在解決問題和矛盾時,他們通常靠的是自己通過沉思來審視內心,也就是自我探索,而不是尋求他人幫助。即使在原則上,自我實現的許多任務很大程度上也是內在的,如制定計劃、發現自我、選擇發展潛力、構建人生觀。
在人格完善理論中,必須為自我完善、自我反省、沉思、冥想留出一席之地。在成長的后期,人實際上都在獨處狀態,只能依靠自己。奧斯瓦爾德·施瓦茨將這種健康人的進一步改善稱為“心理促進學”。如果說心理療法是治愈病態的人,消除其癥狀,那么心理促進學則是接手了那些心理療法沒有涉及的方面并試圖讓本就非病態的人變得更健康。羅杰斯的研究表示,根據威洛比情緒成熟量表,病人的平均值在其接受成功的治療后,由之前的25%提高至50%。對于這一點我很感興趣。那么誰能幫病人將這個平均值提高到75%或100%呢?難道對此我們不需要新的原則和方法嗎?
11.工具性學習和人格改變
在這個國家,所謂的學習理論幾乎完全建立在匱乏性動機的基礎上,目標對象通常是有機體外部的,也就是學習滿足需要的最優方式。因此,相比于其他學科,我們心理學的學習只是一個有限的知識體系,適用于較小的生活領域,也只有那些“學習理論家”才真的感興趣。
對解決成長和自我實現,學習理論能提供的幫助是很少的。在這里就著實不需要反復從外部世界滿足匱乏性動機的方法了。聯想學習和渠化學習更多地讓位于知覺學習,增進洞察和理解,自我認識和人格的穩定成長,即增強協同、整合和內部一致性。改變不再是一個接一個地掌握習慣和聯想,更多地是整個人的徹底變化,也就是成為一個全新的人,而不是在同一個人身上增加某些習慣,就像是增加物質財富一樣。
這種性格——改變——學習的過程是在改變一個非常復雜、高度整合的有機整體,這反而也意味著很多影響根本不會發生變化,因為隨著人變得更穩定、更自主,他會更加拒絕這種影響。
我的研究對象的最重要的學習經歷往往是個人的生活經歷,比如劫難、死亡、創傷、轉變和頓悟。這些經歷迫使一個人的人生觀發生改變,從而改變他所做的一切。(當然,所謂的“消解”不幸或者產生頓悟的時間是很長的,但是這也不是聯想學習的問題。)
如果可以使成長脫離壓抑和束縛,允許一個人“做自己”,能夠像原本那樣“光芒四射”、自然而然地做事,而非重復地做出行為,允許他根據內在本性來自我表達,這樣的話,自我實現者的行為是天然的、創造的、釋放的,而非習得的,是表現自我的,而非應對他人的(《動機與人格》180頁)。
12.匱乏性動機激發的知覺和成長性動機激發的知覺
滿足了匱乏性需要的人與存在領域有更為緊密的關系,這一點可能會是最終能夠證明的最重要的差異。至今,心理學家也沒認同哲學家的這種模糊的論斷,這一領域尚不明晰,但在現實中具有不容置疑的基礎。但現在,通過對自我實現的個體的研究,我們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基本見解,這些見解對哲學家來說都是舊調重彈,但對我們來說很新。
例如,如果我們自喜地研究關心需要的知覺和不關心需要(或者無需要)的知覺之間的差異,我想,我們對知覺的理解以及對感知世界的理解將會大大改變和擴大。因為后者更具體,更少抽象性和選擇性,個人可能更容易看到認知的內在本性。而且,他還能同時認知到對立、分歧、兩極、矛盾和不相容的東西。
這就好像一個發展不充分的人,他生活在一個亞里士多德式的世界里。那里類別和概念有著明顯的界限,相互排斥,互不相容。例如,男性—女性、自私—無私、成人—兒童、善良—殘忍、好—壞等。根據亞里士多德的邏輯,A就是A,任何其他東西都是非A,二者永遠合不到一起。但是在自我實現的人們看來,A和非A是相互滲透的,而且是一體的,任何人都同時是好的和壞的,男性和女性,成年人和孩子。我們不能把整個人放在一個連續統一體中,只能看到他抽象的一面。
當我用“需要—決定”的方式去認知時,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但當別人用這種方式來認識我們時,我們一定能察覺得到,比如,我們被他人僅僅當成金錢、食物、安全、依賴的供應者亦或是服務員、其他無需知道名字的仆役或者工具。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們一點也不喜歡它。我們不喜歡被視為有用的物品或工具。我們不喜歡被“利用”。
因為通常自我實現者不需要從他人身上抽取用來滿足自己需要的品質,一般也不會把他人當作工具,所以自我實現者更有可能對他人采取一種不重視、不評判、不干涉、不譴責的態度。這就是一種無欲望、“無選擇的意識”。這樣就可以更清楚、更有洞察力地感知和理解他人的實際情況。這種不糾結、不介入、超然的知覺便是外科醫生和治療專家都應當盡力達到,而自我實現者不需要努力便可達到。
特別是當被查看的人或物體的結構是困難、微妙、不明顯的,這種感知方式的差異最為重要。此時,知覺者必須尤其尊重客觀對象的本質。認知必須是溫和的、微妙的、不受干擾的、不苛求的,能夠被動地適應事物的本性,就像水輕輕地浸透縫隙一樣。它不能像“需要—動機”型知覺一樣,采取一種像屠夫切肉一樣狂暴、凌駕一切、像開采一樣有目的的方式。
認知世界的內在本性的最有效的方法在于接受多于主動,盡可能多地由所感知事物的內在結構決定,盡可能少地由感知者的本性決定。對于具體事務中一切同時并存的方面,這種超然的、道家的、被動的、不干涉的感知,與一些審美體驗和神秘體驗有很多類似之處。二者強調的是一樣的,即我們看到的是真實的、具體的世界,還是我們自己投射到現實世界的規則、動機、期望和抽象體系?或者,直截了當地來說,這是我們所看見的還是我們被蒙蔽了。
需要的愛和非需要的愛
根據鮑爾比、斯皮茨、利維等人的普遍研究表明,對愛的需要屬于匱乏性需要。對愛的需要就像一個洞,必須用愛來填滿;它是一種空虛,需要注入愛。如果愛這種治療的必需品無法供給,就會產生嚴重的精神疾病;如果在適當的時機,獲得適度且類型合適的愛,就可以避免精神疾病。病態和健康的中間狀態跟隨受挫與滿足的中間狀態而來。如果病態不是太嚴重,且發現的足夠早,就能用替代療法將其治愈。也就是說,在某些案例中,“愛的饑渴”這種病可以通過補償病理性匱乏而治愈。愛的饑渴是一種匱乏性疾病,就像缺少鹽或維生素一樣。
對于健康的人來說,他們沒有這種匱乏,所需要的只是少量、穩定、用于維持可以計量的愛,甚至在某段時間連這些都不需要。但是,其動機完全在于滿足匱乏、解決需要,就會產生矛盾。需要的滿足會讓它消失,也就是說,處于令人滿意的愛情關系中的人恰恰是不太可能給予和接受愛的人!然而,對于被愛所滿足且較為健康的人的臨床研究表明,盡管他們不太需要獲得愛,但他們更有能力付出愛。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們是更有愛的人。
這一研究結果本身暴露了普通動機理論(以匱乏性需要為中心)的局限和“超越性動機理論”(或成長性動機、自我實現理論)的必要性。
我已經對存在愛(對另一個人的存在的愛、無需求的愛、無私的愛)和匱乏愛(匱乏性的愛、需要的愛、自私的愛)進行了初步的動態對比。在這一點上,我只想用這兩類人來舉例說明上面做出的一些結論。
1.存在愛是受意識歡迎從而進入的,并且完全是一種享受。因為,它沒有占有欲,是贊賞而非需要。存在愛也不會制造麻煩,它實際上總是帶來愉悅。
2.存在愛永遠不會得到過度滿足,這種享受可能是沒有終止的。它通常會不斷變大,不會消失。其本質上是一種享受,是目的而非手段。
3.對存在愛的體驗通常被描述為與審美體驗或神秘體驗相同,而且具有同樣的作用(詳見關于“高峰體驗”的第六章、第七章和《高峰體驗研究》)。
4.體驗存在愛的心理治療和促進作用是非常深刻而廣泛的。這種作用同健康的母親對她的寶寶那種相對純潔的愛,或者某些神秘主義者所描述的對上帝的完全的愛,作用在性格上時效果相似。
5.毫無疑問,相較于匱乏愛(所有享有存在愛的人之前都體驗過),存在愛是一種更豐富、“高級”且更有價值的主觀體驗。我的其他更年長、更普通的研究對象也表達了這種對存在愛的偏好,他們中的許多人同時以不同的組合體驗了兩種愛。
6.匱乏愛是可以滿足的。“滿足”這個概念很難應用在對其他值得傾慕和愛的人所產生的贊美和愛之中。
7.在存在愛中,焦慮和敵意也最少,甚至在實際中沒有憂慮或敵意。的確,有可能是為了他人感到焦慮。而匱乏愛中,總會有一定量的焦慮或敵意。
8.享有存在愛的人之間更加獨立自主,很少有忌妒、威脅或者需要。他們之間更注重個體、更無關利益,但同時也更希望可以幫助他人完成自我實現,也更會為了別人的成功感受到自豪,更加利他、慷慨、善于培養。
9.存在愛使最真實、最深刻地認知他人成為可能。正如我已經強調過的,這既是一種認知反應,也是一種情感反應。這一點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時常被別人后來的經驗所證實,因此,我非但不接受“愛使人盲目”這種老生常談,反而越來越傾向于認為反過來才是對的,即無愛使人盲目。
10.最后,我可以說,存在愛創造了合作者。這一說法是深奧但是經得起檢測。它賦予人一個自我形象,給了他自我接受,一種值得愛和值得尊重的感覺,所有這些都能讓他成長。的確存在這樣一個問題:沒有存在愛,人是否還能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