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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日珥
  • 既零
  • 6126字
  • 2024-06-19 00:35:22

“乖乖兒會養花······”洪用舟操著四川腔調哼起來,顯得很有興致。他伸手接過孩子摟在懷里,揭開娃娃身上的包被,說到:“是個聰明娃子!來,看看茶壺嘴嘴!”

洪用舟雞爪般的手指在娃娃的小雞雞上作勢撩了下,把孩子還到綠枝手里,道:“這個茶壺嘴嘴就值了大錢咯!”

夏元楷沒想到堂堂的知府大人會有這般動作,大笑起來。閆武義的婆娘臉上的淚水還在閃,也“噗嗤”跟著她丈夫笑了。

“張媽,帶少爺去睡吧,”她摟著娃娃晃了晃,對閆武義道:“恁招呼大人、老爺先用茶,奴這就去廚房重新擺布。”說完她抱著娃,帶著奶媽先進去了。閆武義請洪用舟和夏元楷去了上房,“老弟,恁把名填上,明天拿衙門來,俺給用印。”夏元楷屁股還沒落到椅子上就說到。賓主坐定,仆人奉了茶。

“小閆,眼力不錯!這個媳婦,是個有福的人哪!嗯,趁酒菜沒上桌,說幾句正經話。”洪用舟把手邊的茶碗端在手里聞了聞,端在手里卻沒喝。他的眼睛看著閆武義,道:“你去過梨園屯,說話就到年底,你看今年這個年能過得太平嗎?”

過不惑而得子,閆武義兩夫婦正處在完成一樁大事后舒了口氣的快活狀態,聽到知府大人的夸贊,閆武義本能想應酬兩句,突然聽到洪用舟提到梨園屯,他把兩句張嘴話扣下了。

上次帶勇丁過去,不是他自吹,說實話,就是放到淮軍精銳,哪怕是蘆臺防軍(拱衛京畿的淮軍精銳。),有一個算一個,也絕對要感嘆神速。這一點,他高度認可自己,非常得意。不過,雖說給洪用舟長了臉,解救了幾個洋人和教眾,沒再鬧出人命,可是拳社為首的幾個一根毛也沒揪著,又讓他頗感失望。以他的經驗,這幫烏合之眾不抓幾個為首嚴懲作為震懾,再鬧出動靜,是遲早的事。只是回來后等他那種本能的建功心態平靜些了,他發現自己很奇怪的又慶幸沒抓到那些人。是個啥原因,他一時還不明所以。或許不過是一時在心里產生的一點漣漪,他沒多想。事情過去了,就像曬著太陽的時候有哪個會去在乎之前下過雨呢!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怎么?”洪用舟把茶碗蓋子輕輕一跌,發出聲脆響,“我們之間,不必忌諱么!”

洪用舟心里對梨園屯亮拳這個事一直焦慮。是那種眼看著事情發展,自己推算出結局,可事情未按照自己估算顯出料定結果的焦慮。加上撫院對拳社的態度不明朗,頗有首鼠兩端的嫌疑,這就讓他不知該不該下手,從何下手,何時下手了。可是不下手,萬一鬧將出大事,一時堰潰,可怎么得了!目前就是如此。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坎可遠沒過去。

“大人!”閆武義直視著洪用舟,“俺尋思······”

“你說,你說么!”洪用舟臉上完全沒了官相,那張臉以一種急切又親近的狀態望了望旁邊的夏元楷,“又不是在衙門,這是在你家。你腦子里不要那么多上下尊卑么!”

“東翁,恁不要急,人家正要說嘛!”

閆武義瞧著夏元楷,低頭笑了下,摸了摸胡髭,道:“大人,好吧,俺就直說。不一定對。俺的確以為事情沒完。梨園屯亮拳后,拳民不過拆了玉皇廟上的幾間屋,殺了兩個教民。據說攻了兩次教堂,卻沒打下來。標下以為,這算的是首戰即挫。可謂是大不吉。所以這段時間的清靜,反倒讓標下深覺不安。打那么大個響雷,不落幾個大雨點下來,說不過去。如果不弄出點動靜,那說明梨園屯這些拳民真的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嗯。老弟,你的這個比方打得好。”洪用舟捋了捋須子,“是這么回事。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想聽聽你的看法。”

“大人消息來的廣泛,對形勢的把握,必然是高瞻遠矚,不是標下所能設想。標下只是就一己淺見,恭備斟酌。梨園屯那次亮拳,標下就在現場,倘只是蟊賊茍且,必不能拿出那般陣仗。標下以為,如今東省德國人的教堂挑釁之意越來越重,須嚴加提防拳民在秘密醞釀大舉。”

“是的!是的!小閆,你說得對!”洪用舟應道,“我最擔心的,也在此處!只是······”他猶豫該不該把自己眼下的處境一股腦甩出來。很多時候即便像夏元楷這樣比較悅己的幕僚天天在他身邊,他只要張嘴,便有人應聲伺候,可洪用舟心里仍然會生出莫名的孤獨。好多話,他只能漚在肚皮里,他有時自嘆,烏紗里藏得最多的,仔細一看,多是委屈。

洪用舟低首沉思了片刻,道:“不瞞你說,撫院依違撫剿二字之間,無從把握。我現在倒羨慕毓佐臣,管他扁嘴子(川中黑話“鴨子”)、掌冠子(川中黑話“雞”),先放血再說。然而再激民變······朝廷如今本就虛弱,地方這幾年受荒破敗,再糜爛了如何收拾!”

“東翁公忠體國之言,真要讓人落淚!”

“莫講那些大話。你呀,”洪用舟不喜歡在他要聊重要問題的時候幕僚不但接不住還把話題扯偏。可他不混,夏元楷在他幕中錢糧、刑名和文書,沒讓他操過心。唯獨在一些需要把眼界放得遠一些的事上,他總是說些蠢婆娘嘴里才出產的淡話。洪用舟畢竟不是一般俗吏,對這樣張嘴就來的奉承話不但毫無興趣,有時還會覺得惱火。

但洪用舟深知,話不能重,尤其像夏元楷這樣心系功名又到老未嘗入流的讀書人。那樣的話說出口,無異就是在夏元楷臉上撓下一道永遠不會康復的血口子。他搖了搖手,“老夏!豈不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等他們如長毛、捻子那般成了氣候,我區區一個東昌府再說守土,殷鑒不遠,這個四品頂戴撥翎摘頂都是祖墳開坼,怕是不死于亂賊,也要死于劊子了!”

“大人,恕標下魯莽,”閆武義把話及時接住,化解了眼前的尷尬。“不管大刀會也好,義和拳也好,說穿了,不過是一句話,勿視敵之不攻我,而視我之不可攻。這才是緊要。標下以為,前次突襲梨園屯,固然使當地紳民驚詫官軍到來之速,卻不能嚇懼匪首,使彼不存僥幸。道理很簡單,所謂‘不見棺材不落淚’,不知厲害罷了。”

“唔!有道理!有道理!”洪用舟手指在桌邊輕輕點了點,“接著說。你接著說。”

“標下一直在尋思的,無非兩樣。一是撫院究竟是要把這些拳民當匪痛剿,還是以其為與洋人周旋的籌碼?若是前者,只須一支令箭投下,找個下得手的痛剿罷了;倘是后者,剿未必易,觀望也難呢!唔,”閆武義看了看洪用舟,稍稍一停,續言道:“然而以標下拙見,目前總是靜待為妥。”

“不輕動,不輕動,”洪用舟若有所思的在嘴里重復著閆武義的話,手指在桌子角輪著個兒的彈著。這個小閆說的,倒是挺合自己的心思,也符合目前的狀況。之前毓賢在曹州剿殺大刀會,不問青紅皂白殺人,大刀會沒根除,地方已經搞得怨聲載道。他要不是個滿人,別說升任,便是保住頭上那頂烏紗都難吧!他不能這樣蠻干。從李秉衡,尤其是新上任的張汝梅,對打著“扶清滅洋”旗號的拳社,都有利用之義。這一點,洪用舟當然知道自己看的不差。正因為如此,他沒有借梨園屯亮拳這件事對拳社痛下殺手。閆書勤幾個為首的逃匿后,他雖然也下海捕文書,卻沒有緊盯,也沒限期催捕。這件事在他而言,正是未明水深的投石。年終吏部考核時“緝盜(清律,緝盜為地方官在任最重要的任務,是銓敘時官員評定優劣的重要指標。)”這一條,以眼下的情況,還不在首要。他不在意。因為他深知這絕非尋常盜賊,朝廷那些大僚要是連這樣的輕重都分不清,那自己這個官當著也就沒啥滋味,罷了也就罷了。尤其是他通過夏元楷撒出去的眼線把這些人可能的行蹤攥在了手中。

洪用舟官運不算好,仕途也只是個馬馬虎虎,他卻是個聰明人。不必處中二千石,半輩子的仕宦讓他對危險有一種食草動物才具備的警覺。

野火燎原常常未見先兆,可一旦燒起來,火勢的猛烈又長出乎人之所料。

一邊是德國人早就向朝廷提出了要租借膠州,天天都在盯著山東地方,只等著一星半點火星。山東、直隸甲午以來迭遭大旱,田里收成銳減。只要是腦子沒被豬油封了,都明白這兩樣湊在一起會生出個啥崽兒來。到時候頂罪的,下到七八品知縣,上到一二品的督撫,輕則遣戍,重則,······唉!真的,當個鳥地方官神經都快繃斷了。真不忍言呀!他手指突然加重在桌子角敲了兩下,對閆武義道:“我只想問你,倘若拳民再鬧將起來,你認為應該什么打算?”

“打算?”閆武義沒想到洪用舟會這么問他,他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又繃緊了。他本能的不肯貿然說話。只那么一會兒,他說到:“標下唯大人馬首。”

“鬼話!”洪用舟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在對自己表現出恭敬的同時有一種隱約的硬氣。每次出現這種感覺總是讓早就習慣了下屬恭順的洪用舟頗不受用。就像準備喝熱茶,入口卻是涼水。這個人在自己這里有些日子了,幾乎沒見他像自己平常所見識的武人那樣動輒拍胸脯。要么不開口,只要開口,于事理都有見地。因此從內心深處而言,洪用舟的確欣賞閆武義表現出的這種氣質。“兵事歸于豪杰一流,氣不盛者,遇事而身先懾,而目先逃,而心先搖,平時一一稟承,奉命惟謹,臨大難而心中無主,其識力既鈍,其膽力必減,固可憂之大矣!”胡潤芝(即胡林翼)所謂中節也!他的眉只是在燈下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佯嗔道:“講過不止一遍了,私下說話,不必拘謹么!”

“唔,那好。標下就說說自己的想法,備供大人參酌。”閆武義輕輕笑了笑,“血流成河。”

“說的在理!說的在理!”閆武義的看法恰好搭到了洪用舟的思路上,洪用舟手扣在桌子角,道:“到那時,也只能血流成河了。”

“東翁,從亮拳這個事看,咱們之前放出的眼線報來的還算及時,消息還是可靠的。”夏元楷插嘴道:“在下以為,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待機而動一途,別無他法。好在有老閆這般的人物,”他不再稱閆武義叫“閆老弟”,而是換稱了“老閆”,“那些村婦蠢夫你跟他講道理是全無作用的。從來重癥全在猛藥。總不能眼見其成燎原之勢!”

“嗯,嗯。”

“標下以為,放出的眼線一直都在下面幾個縣,有點風吹草動,他們不會不知道;勇營不駐城里,既不易走漏風聲,動起來也方便。只要得到消息,不必等到坐實,還是亮拳那次的做法,標下的勇丁先出發,大人帶大隊隨后。一旦咬上,一定要捕獲幾個匪首以儆效尤。”

“到底是見識過真場面的!”夏元楷一拍腿,“老閆把勇丁移營城外這個主意好!本來軍隊若非守城,駐防城外理所當然。依俺的意思,就把西北角七里鋪綠營那塊地交給老閆好了。現成的房舍!再說,”他看了眼洪用舟,“東翁,咱們只要管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其余就不是老大人你要去操心的了,是吧?”

“嗯,嗯,道理是這個道理。綠營那邊總歸要給個說法!”洪用舟說著話,端起茶呷了一口。

“那有啥難辦的!”夏元楷見自己的主意被接納,人也變得神氣了,說起話也精神起來,“就綠營那幾棵蔫巴唧的菜!老閆的勇丁面前他還有端著的臉嗎?東翁給他幾句溫言,在下撥他些許好處,他還敢不識相?”

“嗯,嗯。東昌府鼎鼐調和全仗你夏老先生。”洪用舟一笑,“是這么個意思。就這么辦吧。”

門“吱呀”一聲開了,女人一臉春風帶著婢仆提著菜盒進來。

“恁倒來的是時候!”閆武義對他婆娘道。

“酒菜都是現成!知道大人和你在說話,”女人邊安排布桌,一邊廂道:“恁爺們說話不該俺們女人在場。俺又回去了廚房呆了一陣,菜熱過了一輪,再放便不中吃了。”

“不知洪大人和夏老爺會來,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薄酒小菜,幸勿嫌棄。”她帶人布完菜,朝洪用舟和夏元楷各福了一福,先退下了。

夏元楷看著這女人身上一番操持下來,既不刻意逢迎,又不失禮數,竟然看不到一點娼門的跡象。心里也感嘆人之不可論。他拿起酒壺往洪用舟的酒盅里注滿了,又給閆武義和自己倒了滿盅,道:“東翁,咱們到底是來道喜的,先跟閆老弟滿飲了此杯吧?”

“對頭,對頭!”閆武義的回答很大程度上讓洪用舟腦海里對以后的情景產生出相應的畫面,這就極大緩解了他的焦慮。洪用舟舉起杯笑著應道:“話說著說著就去了題外,你不提醒,差點沖了小閆的喜事!該罰!滿飲,滿飲此杯!”

“三哥,要不是神仙老爺們照拂,咱們上回怕是就讓東昌府的兵一鍋端了。”飛腿羅三倚著炕桌,撥弄著手里的瓜子兒,揀了一粒用門牙嗑開了殼,拿在手里剝出瓤兒,扔進嘴里,“梨園屯一下子指定回不去,耗在這兒,沒吃沒喝的,俺說,恁得拿個準注意。”

閆書勤本想劈頭罵他一頓,想想畢竟是高元祥那邊的,也就沒接他的腔。

“吃瓜子都遮不住恁那張臭嘴!”高元祥沖飛腿羅三吼了聲,“忘了起過的誓了?”

飛腿羅三吐了下舌頭,沒回嘴,自個把手里的瓜子撒在桌上,人趴在桌邊,一顆一顆揀著,挑大個兒的嗑一個,掰開了,把瓤放進了嘴里。

憑良心講,不能說羅三這小子說的不對。那天要不是幾個人和趙三多他們約好去正定,必然會被東昌府派出的兵勇堵在梨園屯。就是能掐會算的牛鼻子老道都沒料到官軍會來的這般快。梨園屯來的人告知他們消息后,連一貫難測深淺的魏瞎子似乎都顯出幾分怕來。

這一陣子誰也不敢往回走,出門帶的盤纏要管著這十幾二十口人的吃喝,眼見得包袱就癟了。

“先別回去。錢么,總會搞得到。”高元祥這話一般人只會覺得在理,閆書勤卻聽得明白。擱以前,老高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閆書勤找人打聽過,東昌府那個帶勇的頭領也姓閆,去打探的人回來說他八成還是從堂邑閆家洼出去的。閆書勤心頭起了些波瀾。這些日子他腦子里一直在尋思這個人是誰。他跟閆家洼掛著親,如果那個姓閆的真是從閆家洼出去的,沾親帶故便是毫無疑問。可“閆武義”這個名兒,這些日子他把閆家洼他知道的老爺們兒在腦子里前前后后篩好些遍,嘿!想不起這么號人不說,閆家洼這兩輩人里,名字之間壓根沒用過這個“武”字。

他很疑惑。

雖說得虧當時鬼使神差的來了直隸,躲過了一劫。可現在想起來,要當時沒走,碰上那股官軍,興許還能瞅瞅這個人眉眼長啥樣兒。

“老高講得有道理。梨園屯這回是真被盯上了。”要不是一只眼眶像是被人踩扁了一般,魏瞎子翹著小手指拈須的樣子,還真讓梨園屯這些弟兄想起瓦崗寨的徐茂公。

“那年護廟的時候來的那些官兵,恁看那副慫模樣,”魏瞎子用那只好眼睛看了下閆書勤,“不是貧道吹噓,三哥一個人也能對付他七八個。可是這回不同。這回洪用舟那老小子是存著心學那個毓賢,非要把咱們抓籠子里當給猴子看的雞呢!洪用舟那老小子這回是來真的。不過說來說去,就是個個都拿著洋槍又咋樣?也不過是些新來的練勇罷了。咱們義和拳還怕那幾桿破槍?趙師哥那里橫練金鐘罩,槍子兒打在身上也不過打出個白點的朋友不在少數。那可是老道親眼得見!等咱們會齊了那些朋友再跟姓洪的計較!那時候他也快,是東昌府的城門關的快!”

“中!他奶奶的!”

閆書勤被這突然的斷喝驚了一下,從自己的思緒里解脫出來。他脫下只鞋狠狠地朝那人砸過去,道:“恁嚷個啥?聽恁的還是聽道士的?”

“三哥,”道士一副全然未受影響,仍然循著自己思路的模樣,對閆書勤道:“恁這副身子骨招人,認得恁的人太多。為防意外,依俺的意思,恁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回梨園屯······”

“不回······?”

道士一抬手截住了他的話頭,那只好眼睛露出一絲掐算精準后才有的微笑:“恁要說個啥,貧道還能知不道?不過依貧道看,三哥恁最好直接去沙柳寨趙師傅那里歇腳,反正咱們邀齊人了也會過去。那地方不是東昌府范圍,東昌府的眼線藏不住,手輕易也伸不到。即便洪用舟想派兵那也得先跟附近州府打好招呼,這樣就不可能像從冠縣沖到咱們屯子那樣藏住行蹤。也就休想再來一次梨園屯那樣的偷襲。三哥,一時避其鋒芒不是怕他,不要忘了,俺們要舉大旗是‘滅洋’,不是跟這些鴇兒般狗官爭一時高低。冠縣到臨清的弟兄,俺老道自會安排其他弟兄去跑這一趟,到時候都到沙柳寨聚齊。這都不必恁親勞。等到咱們舉事,洪用舟那些狗官的烏紗帽也就戴到頭了!恁就擎好吧!”

“那好。”閆書勤把魏道士說的這些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的確,這個時候的確沒必要去以身犯險。正好借這個時間去跟趙三多去趟武城縣,看看趙三多說的那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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