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眾志成城
- 大明:從工業系統開始
- 藏真
- 2404字
- 2025-07-30 06:10:00
京師,紫禁城文淵閣。
燭火通明,驅不散深秋夜寒,更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重壓力。巨大的京城及周邊防御黃銅地圖鋪滿了整個桌面,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兵力部署、炮位、物資點和用朱砂圈出的險要位置。
空氣中彌漫著墨香、汗味和濃茶也壓不住的焦慮。
嚴嵩這位權傾朝野數十年的老首輔,此刻臉上溝壑更深,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地圖上居庸關的位置。
他不再玩弄玉扳指,枯瘦的手指按在標注著“蒸汽核心工坊”的區域,聲音沙啞而急促:“工部。工部再報。城頭‘鎮?!壷鼐逝诘膹椝幓鶖?。還有,各甕城蒸汽閘門的備用壓力閥,必須在天亮前全部更換完畢。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
他罕見地沒有指責任何人,只有一種近乎偏執的緊迫感。
徐階素來以沉穩著稱的次輔,此刻也眉頭緊鎖,鬢角被汗水浸濕。
他快速翻閱著戶部遞上的最后一批糧秣、火油、煉金藥劑清單,手指在算盤上飛快撥動,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糧草尚可支撐月余,然火油精、‘蝕骨霧’儲備缺口甚大,兵部,”他抬頭看向對面,“征調全城藥鋪硝石、硫磺,征用所有車馬行油脂,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平日的溫潤判若兩人。
張居正年輕的閣臣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刀。
他手持炭筆,在地圖上飛快地勾勒、修改著防線。
“戚帥與阿利亞公主合兵,居庸關暫穩,然賊酋主力未損,紅月邪力莫測。吾等不能將希望盡托于一道長城。”
他的炭筆重重落在德勝門、正陽門、永定門等關鍵城門
“甕城之內,再設街壘。征用民房,構筑交叉火力點,以巷戰拖垮妖邪。”
他看向肅立一旁的武將,“城中所有青壯,按坊編伍,分發器械。告訴他們,守不住城墻,身后即是家小墳墓。無分貴賤,皆為大明而戰。”
他的話語如同淬火的鋼針,刺入每個人的神經。
沒有往日的黨爭傾軋,沒有暗藏的機鋒。嚴嵩的專斷、徐階的務實、張居正的鐵血,在這亡國滅種的巨大陰影下,被強行擰成一股繩。
爭論只在細節,目標空前一致:守住京師。
一道道命令通過神色凝重的書吏和傳令兵,以最快的速度簽發、送出。
值房內燈火搖曳,人影幢幢,空氣如同凝固的鉛塊,唯有沙沙的書寫聲、急促的命令聲和沉重的喘息,共同編織著帝國心臟最后的防御藍圖。
長城外,紅月籠罩的山谷深處。
猩紅月光如同粘稠的血漿,潑灑在一片被菌毯覆蓋、散發著腐敗甜香的詭異空地上。
這里沒有營帳,只有蠕動的、如同巨大臟器般的菌毯王座,以及由無數扭曲骸骨、金屬殘片和蠕動血肉構筑成的、不斷脈動的血肉幕墻,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伊麗莎白小小的身體懸浮在王座之上,暗影星光長裙無風自動。她那雙吞噬光線的微型紅月眼眸,空洞地“注視”著前方虛空。
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非人的漠然。無形的精神波動如同冰冷的潮汐,在空間中彌漫。
凱瑟琳跪伏在菌毯王座之下,暗影長袍如同活物般起伏。她抬起頭,黑暗漩渦般的眼眸中閃爍著狂熱與絕對的服從。
“吾主,明人的‘鋼鐵長城’已與居庸關守軍匯合。他們的皇帝雖然消失,但殘余的力量依舊頑固?!?
她的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伊麗莎白的意識中響起,帶著冰冷的回響。
“戚繼光、阿利亞、沈煉皆是凡俗中的佼佼者。還有那座城充滿了令吾不悅的秩序與鋼鐵的味道?!?
伊麗莎白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凱瑟琳的意識。
凱瑟琳的身體微微顫抖,并非恐懼,而是極致的興奮。
她深深低下頭,暗影長袍如同沸騰的墨汁:
“遵命,吾主。紅月之力已臻至巔峰。您的仆從軍正在最后的狂化與增生。”
她的意念指向遠方,那里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生長聲、血肉撕裂聲和無數非人的痛苦嚎叫,仿佛正在進行著某種恐怖的儀式。
“當紅月升至中天,它的光芒將穿透一切凡俗的壁壘。長城?不過是一道即將被熔化的鐵籬笆。我們將引導深淵之潮,從大地、從天空、從生靈最深的恐懼中涌出。一舉撕裂他們的城墻,淹沒他們的秩序,將那座名為‘北京’的蟻巢,徹底化為獻給您的血肉祭壇。”
她的意念充滿了毀滅的狂熱與對終極力量的崇拜。
猩紅月光下,山谷中醞釀著遠超之前的恐怖力量。菌毯在瘋狂增殖,無數新生的、形態更加扭曲的怪物從血肉之巢中爬出。
紅月女王與其主教的意志融為一體,只為那即將到來的、湮滅一切的終極一擊。
北京城外,通往各城門的官道。
天光未明,寒氣刺骨。
通往北京各城門的官道上,卻涌動著一股龐大而沉默的洪流。
這不是潰敗的逃兵,而是整個京畿地區,乃至更遠州縣,在官府嚴令和恐懼驅使下,向最后的堡壘——北京城——遷徙的百姓。
人潮一眼望不到盡頭。騾車、牛車、獨輪車擠滿了道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更多的人是徒步,背著簡單的行囊,攙扶著老人,抱著孩童。男人大多面色凝重,沉默地趕路,眼神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和對身后家園的不舍。女人緊緊抱著孩子,低聲哄著哭鬧的幼兒,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憂慮。老人拄著拐杖,一步一挪,渾濁的眼睛望著前方高大的城墻,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
順天府衙役、五城兵馬司的士兵,以及臨時征調的壯丁,聲嘶力竭地維持著秩序。
“別擠!按順序來,德勝門走北面的,永定門走南面的,看好老人孩子?!?
他們的聲音在龐大的人潮中顯得如此微弱。時有推搡、哭喊,滿載的家當從車上翻落,引發小小的騷亂和咒罵,但很快又在士兵的呵斥和后面人流的推動下恢復一種壓抑的“秩序”。
孩童的哭聲、牲畜的嘶鳴、車輪的吱嘎、士兵的吆喝、還有那無處不在的低沉壓抑的嗡嗡聲,交織成一曲末世遷徙的悲歌。
城門洞開,但入城的速度極其緩慢。
嚴格的盤查和城內早已不堪重負的空間,使得隊伍移動如蝸牛。城內,大街小巷早已人滿為患。客棧、寺廟、官倉、甚至大戶人家的宅院廊下都擠滿了人。
空地上搭滿了簡陋的窩棚,炊煙四起,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汗水和排泄物混合的復雜氣味。
叫賣的小販聲音嘶啞,維持秩序的士兵來回奔走,沖突時有發生。曾經恢弘的帝都,此刻如同一個超負荷運轉的巨大蜂巢,又像一個塞滿了沙丁魚的罐頭,達到了承載的極限。
每一寸空間都被人占據,每一張臉上都寫著茫然、焦慮和一絲對城墻之外那輪不祥紅月的深深恐懼。他們將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這座被鋼鐵和人心艱難支撐的孤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