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曲麗麗還是訂好孔府飯店,曾俊和張北順、張立軍、曲麗麗、王健道、楊筱莉、徐愛華站在飯店門外等著張勝海幾人。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光開始閃爍,勾勒出這座城市的輪廓。飯店外的招牌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吸引了過往行人的目光。門口的服務員穿著整潔的制服,面帶微笑地迎接每一位客人。飯店內部傳來陣陣飯菜的香氣,與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讓人不禁想到溫暖的爐火和滿桌的佳肴。偶爾,從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帶著滿足的神情,讓外面的人對里面的美味充滿期待。
街上的行人匆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同的故事,他們或成雙成對,或獨自一人,都在這個夜晚尋找屬于自己的溫暖和慰藉。路邊的攤販挑起了夜燈,開始晚上最忙活的時刻,而一些夜貓子則剛剛開始他們的夜生活。
飯店外的景象靜謐而又充滿了生活氣息,幾乎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忙活著,當然,也有曲麗麗、楊筱莉等人,站在那里,仿佛身處溫暖的港灣,暫時忘卻了外界的喧囂和疲憊,只是等待著客人的到來、晚宴的到來。
楊筱莉和曲麗麗并肩站在那里,楊筱莉問道:“曲妹妹,你還是定的 333房間啊,我可是記得這個房間,就是在這個房間,曾總吐口說要單干?!?
曲麗麗白一眼楊筱莉,說道:“楊姐,這個我怎么能忘記呢,我們當時眼巴巴地等著曾總,曾總的幾個同學來棠邑,還差點把曾總撬走?!鼻慃惪匆谎墼?,壓低了聲音說:“曾總還真差點走了,他就怕你還纏著他。”
楊筱莉笑著低聲說:“他是舍不得你,你天天伺候得他多舒服啊?!?
曲麗麗憋著笑:“還是你這老相好的,你倆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生死之交,你這一壺老茶泡了他十幾年,他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這時,張勝海幾個人坐著一輛車來了,曾俊幾個人急忙上前,十幾個人一一握手。
來到 333房間,曲麗麗張羅著大家坐下,張勝海拉著曾俊的手,曾俊看到張勝海眼里有光在閃動,說道:“張總,你看看,這一桌十幾個人,你都認識吧,都是附件廠的老人?!?
張勝海又看看另外一桌,說道:“可不是,都是附件廠的老人,怎么感覺又回到了附件廠呢,雖然也有多年沒見過面的,但還是那么親切,還是那個老味道?!?
張北順接道:“張總,我們當年可都是你的部下,當年的老交情永遠變不了。”
張勝海擺擺手,說道:“我也是圓夢,當年市里已經確定曾總為紅象集團總經理了,如果不是突然間破產,曾總就是鐵定的紅象集團掌舵人,那時,就是袁總也快要退了,我還跟曾總說,我就愿意給曾總當副手,你們看看,我是不是今天圓夢了?!?
曾俊笑著說:“張總,今天我們只談同事情、工友情,談我們共同的經歷,談一起經過的歲月,不談別的,也不要互相吹捧,就聊聊家常,談談心,放松放松?!?
張勝海點點頭:“就憑你把這么多同事、工友都聚到紅星廠,大家都很開心,這就不用再多說了。昨天,袁廠長還給我打電話呢,催著我過來,他說紅星廠干得很好,說紅星廠的團隊肯定能再塑輝煌。袁廠長還說,三張不如三郎,果真如此,哈哈哈?!?
曾俊一愣,急忙說:“張總,你這樣說,就是折煞我了,我可是袁廠長、你老哥力主提拔的,你要說弟子不必不如師,那我倒是湊合能接受,哈哈哈?!痹∠肫?,袁廠長在廠里曾經說過,附件廠技術口的張勝海、張北順、張立軍,合稱三張,三張和曾俊是他手下的得力愛將,尤以三郎曾俊最為他倚重,屢次帶領團隊攻堅克難,多次在企業危機時紓困劫難、屢立戰功。
銷售經理徐愛華搶著說道:“不只是袁廠長說的三張不如三郎,附件廠還有三英戰三郎的傳說呢?!毙鞇廴A說著,看一眼曾俊,臉紅了。徐愛華說的三英,就是曲麗麗、楊筱莉、徐愛華。
張勝海又哈哈笑起來:“當年的三張、三英,現在都和三郎匯合在了一起,新的傳說又要開始了。當年,袁廠長早早對我說,曾俊不只是專業能力出類拔萃,而且在技術口算是難得的復合型管理人才。他要打破人們對技術團隊的偏見,我們技術口可不只是老黎、老宮那樣戴著眼鏡的老學究,他要我和他一起力推曾俊,曾俊不只是英俊,再加上英雄愛美人的故事,他在附件廠不火起來才怪呢?!?
曾俊不會忘記,自從自己來到附件廠,就被袁培銳、張勝海所倚重,自己的工藝科科長也是張勝海力主提拔的,自己幾次破格提拔也有直接領導張勝海的助力。
張北順說:“老竇那幾個人本來還推波助瀾、幸災樂禍,就在那里等著看笑話,他沒想到的是借助三英戰三郎的傳說,三郎一下就聲名鵲起,技術口也徹底扭轉了形象,我們技術口的人逐漸掌控了附件廠的大局,把老竇他們氣的吐血。袁廠長每次提起來,都是得意洋洋。哈哈哈?!?
曲麗麗看看曾俊說:“張總,年后我們這里還要啟動一個大項目呢,到時就請袁廠長來,讓他來給我們剪彩。”
張勝海也轉移話題,一臉嚴肅地看著曾俊說:“曾總,袁廠長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在公開的場合向你表示感謝,感謝當年附件廠破產的時候,你拿出來二百萬元,給不少工友解決了燃眉之急,不只是那二百萬,后來你還拿出來幾十萬元,也幫助了不少老員工,我代表這些老員工、老工友謝謝你?!?
張北順接過來說:“張總,你說的什么啊,什么二百萬元、幾十萬元?我們怎么不知道,還老員工、老工友的?!?
張勝海握著曾俊的手,看一圈飯桌上的人,說道:“這都許多年過去了,現在說出來也沒什么了,但必須要說出來。當年,附件廠破產的時候,曾總在財務的獨立賬戶上留了二百萬元,除了財務上的兩個人知道外,其他人沒有知道,那幫在廠里資產清盤的人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但曾總把這二百萬元拿出來,報銷了一些員工的工傷、醫藥費,幫助了一些老弱病殘的員工,他后來把明細給我看,他自己從中間一分錢都沒報啊。就技術處的老劉、生產處的李佳文、一分廠的茍禮同,都給報銷了醫藥費,這在那時可是雪中送炭,是救命啊。”
楊筱莉眼睛熱熱地看著曾?。骸斑@個我們可不知道,當時曾總都準備自己單干了吧,要是這二百萬元不拿出來,還不是紅星廠這里呼啦就起來了。”
張勝海點點頭:“這就是曾總的境界,要不說你們幾個人跟著曾總跟對了。除了這二百萬元,曾總還從省設備進出口公司,還有兩家客戶那里要錢回來過。按說附件廠都破產了,誰要回來就是誰的,但每一次要回來款,曾總都和我打招呼。前些年,我和袁廠長,和曾總去看望一些困難員工,還不是從這里出的錢。要不說,袁廠長一直說曾總的好,后悔沒更早提拔他?!?
曲麗麗的眼里有了淚:“這些年,只要是聽說附件廠的老員工有個什么難,誰住個院啥的,不管在附件廠當初的關系咋樣,不管熟不熟,曾總都讓我代他去看望。這就是曾總,這就是紅星廠和老竇那個廠的區別吧。我記著呢,在附件廠技術處的時候,老黎和曾總明爭暗斗的,那曾總可沒記恨他,還給了他補助呢?!?
曾俊笑著說:“咱就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那不是應該做的嗎?沒有那二百萬,沒有那幾十萬,我們也走過來了,而且我們走得更踏實。要是我們貪了那些錢,說不定還走不穩,還膽戰心驚地過日子呢。老工友的情誼才是最珍貴的?!?
楊筱莉抹一把眼角的淚水,心中暗道:果然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果然謙謙君子風。雖然我不能嫁給你,但我和你天天在一起上班,天天給你泡茶喝,和你做同事做工友,我這一輩子也值了。
第二天,下午四點,一天的工作差不多要結束了。曾俊端起茶壺喝了一口,不覺含在嘴里品著,嗯,不錯,還是楊筱莉泡的茶好喝。
看看辦公室的落地鐘,曾俊給王莉打電話:“你在哪里呢,怎么沒到廠里來?我以為你會過來呢?!?
王莉答道:“我上午和曲麗麗一起去辦事了,現在家里呢。你又不給我發工資,我去你們廠里干什么?”
曾俊笑了:“不是蔣華國的喜酒嗎,晚上他設喜宴啊?!?
王莉答道:“我知道,我一會騎電動車過去就行。蔣華國可真行,他怎么那么快就和紅星廠的一個女人好上了,還這么快就結婚。紅星廠的花花事還不少呢,還是你領導的好,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曾俊說:“人家一個孤男,一個寡女,結婚很正常吧。你管人家干什么?他來到紅星廠后,過了幾個月,和紅星廠的劉霞好了。劉霞也是附件廠的老人,干磨床,也是離婚過的,只是孩子隨了男方。蔣華國和劉霞天天見面,工作上少不了打交道,兩個人都離婚了,也算是同病相憐吧,慢慢就走到了一起。劉霞給人說,蔣華國變化不小,散事沒有了,知道團結同事了,還知道維護工廠的利益,為人處世明顯變了。雖然劉霞是個車間女工,還知道疼她,兩個人處了一段時間就要結婚了?!?
王莉接道:“那不是還有個藕斷絲連的陳小麗嗎?蔣華國也不是個好東西,真是破鍋自有破鍋蓋,丑鬼自有丑女愛,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專門找王八。”
曾俊笑著說:“你這嘴可真夠損的,蔣華國和陳小麗是兩口子時,你和他們的關系可不一般。蔣華國和劉霞確定關系后,據說陳小麗找到蔣華國,和他大鬧,她還要找劉霞算賬,說劉霞是第三者。結果,她見到劉霞,還沒說上幾句話,劉霞上來就給了她一頓胖揍。當年,三分廠的劉霞、羅玉娟可是響當當的貨色,身高、體重都是一七零,干起活來不比男人差,陳小麗被她抓住頭發,一把摔在地下揉搓。劉霞說,我都和蔣華國領結婚證了,我怎么成了第三者,你和蔣華國的孩子,你一點都不管,現在孩子見到我都是親熱地叫著媽媽,說她爸爸和我在一起就是好,孩子人也精神,也有笑容了,跟過去不一樣了,爺倆都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劉霞和陳小麗撕打時,蔣華國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抽煙,兩個人打完,蔣華國拉著陳小麗出去,陳小麗哇哇大哭。蔣華國也不算無情無義,就對她說,孩子不要你管,你也不要來找我,你最好和劉善存領個證結婚,你就消停地過你的日子去吧。劉霞雖然膀大腰圓、身強體壯,但平常性格還好,和人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她家男人下崗后去了南方工廠,和當地的一個女人好了,她才無奈離婚,蔣華國能和她結合也算圓滿。劉霞過日子也是把好手,尤善做菜,紅星廠需要在內部餐廳招待來人時,曲麗麗都會喊著她去幫廚,她還不愿意去餐廳做專職廚師,她是干磨床的高手,她每月的計件工資都很高。所以,現在蔣華國是完全緩過來了,在廠里過得很帶勁?!?
王莉說:“你說的我信,就陳小麗那身材,她就是個嘴能說,你們廠里的女工還不一拳撂倒她?她肯定不會再找蔣華國了,差不多也要和劉善存真結婚了。你說,明天晚上,陳小麗、劉善存會去參加蔣華國的喜宴不?”
曾俊一笑:“我哪能知道?據郝大元說,蔣華國找了他,讓他出面勸勸陳小麗,不要再和自己糾纏了,讓郝大元直接跟陳小麗、劉善存說,兩個人還是正兒八經地結婚好,大家心都安了。你看,是不是大結局很圓滿?我昨天還想呢,你也不能老是一個人單著,最好還是選一個,你也還是結婚的好,你找一個命硬的,陪著你過余生。我怎么聽說你們班子里有個老同志纏著你呢?那可要把握好,你下午回去,不會是和他約會吧?”
王莉笑了:“說著說著又繞我身上來了,我還要你操心?我和誰約會都合情合理吧?我的標準提高了,不是老五條了,我列了十條標準呢,就對照著標準慢慢找找。你連五條標準都達不到,十條標準對你來說更是高不可攀了。我要是結婚,肯定請你喝喜酒。我看出來了,你身邊有個曲麗麗,員工的啥事你都清楚,你的幾個助手都很得力,你倒是清閑些了?!?
曾俊嘆了口氣說:“五條標準都讓我望其項背、望而生畏、望而卻步,十條標準還不更讓我望塵莫及、望而興嘆、望風披靡?想起來,昔日的對你愛理不理,誰曾想今日卻高攀不起,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只好轉身而去,一身清貧怎能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在我對你的什么標準嗤之以鼻的同時,我還是老實地回到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去吧,默默地去走我的獨木橋。我還是懷念附件廠的歲月,和工人階級在一起還是覺得輕松、舒服。老國企培養的人就是好,雖然這么多年過去,大家也漸漸老去,可那一批人,現在還是棠邑機械行業的中堅力量,在一起干就是好。”
王莉說道:“好了,就是個貧,說不定我的標準也和楊筱莉一樣變成了一條標準呢?!?
曾俊說:“你快點的吧,反正順道,我拉上蘇蓉芳,再去接你,一起去飯店?!?
王莉急忙說道:“你看你不知道怎么好了,蘇蓉芳是你老婆,你再拉上我,我算什么啊?還不是讓郝大元、郭東風笑話我,我才不坐你的破車呢,我還是騎著電動車去?!?
曾俊說:“我也忍不住了,這就想著告訴你個最好的消息,王誠、曾峰剛剛從我這里走了,BJ中糧儲的裴總裁打過來電話,跟我說,只要是咱這邊南海二期上馬,速食面加工企業肯定就會落戶棠邑,不只是糧食產地問題、運輸問題、市場問題,速食面加工企業和南海庫配套在一起,他們能節省數億元的資金,他們更看好南海庫的管理模式及作業效率,還對曾峰、王誠肯定了呢,要王誠和中糧儲有關部門馬上對接。我上次去中糧儲總部的時候,還和他們談到過糧食種植問題,石寨鄉周邊幾個鄉鎮的土地,最適應他們急需的特種小麥的種植,一俟這邊速食企業意向達成,中糧儲將會和石寨鄉周邊的農戶簽訂特種麥種植協議,中糧儲提供種子、化肥,進行種植技術指導,你想想吧,這會是一個什么場景,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當地政府通力合作,需要農戶合作,當然也需要你這石寨鄉的老領導去做工作,我給你配個拖拉機、配個喇叭,少不了的你還要挨村挨戶吆喝。”
曾俊只聽得電話那邊嗷叫了一聲:“就王誠那個小壞蛋,一點都不把他老姐放在眼里,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就是急著找他前姐夫,啥事都聽他前姐夫的,嘻嘻。我真高興,這還不把那幾個鄉鎮的人給高興壞,這幾年大家一直焦灼農作物的增產增值問題,人家還提供資金,還能包銷,這還用我吆喝,你就交給我吧,保證他們都纏著我簽訂協議。速食面加工企業可沒有你的股份,你也沒有利可沾,你和人家只是有點關聯性的商業合作,你怎么那么偉大啊,我,我怎么想親你了呢,我恨不得這就咬你。”
曾俊笑了:“都是碰巧的,碰巧紅星廠的地方太小,紅星廠要搬遷,碰巧南海庫要建二期,碰巧人家要建速食面企業。你就快點過去吧,吃完飯再和我碰頭,商量一下,肯定你還是招商引資人,這也沒有辦法,誰讓裴總裁就認定和我合作了呢。曾峰、王誠趕回去做項目計劃去了,晚上九點,我拉著你到南海庫和他倆見面詳談,看來又要加班了。”曾俊好像感覺到了電話那頭王莉高興的樣子。
王莉歡快地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要好好捯飭捯飭,我要穿著上次在泉南買的新裙子去,我要漂漂亮亮地去,嘻嘻。喝完喜酒就快點過去,你拉著我去。我還記得那年咱倆喝完蔣華國、陳小麗的喜酒,你拉著我到河邊蘆葦叢呢,你在那里干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呢,今天還是喝蔣華國的喜酒,我還要到河邊那個地方去,就和你一起去,好好談談怎么合作,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