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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亂世英豪

項氏家族

離開沛縣的劉邦自然選擇了投奔項梁。這不難解釋,因為項梁在當時的各路義軍中是一棵大樹,而大樹底下好乘涼。劉邦在項梁的軍中待了一個多月后,第一次見到了剛剛從前線得勝歸來的項羽。

項羽是項梁的侄子。項羽其父姓項,名、字、生卒年、事跡統統不詳。項羽九歲時秦國名將王翦攻陷楚國。楚國的最后一任國君昌平君熊啟戰死,項羽的祖父項燕兵敗自殺,從此項羽便跟著叔父項梁生活。

出身將門的項梁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經常因為觸犯法律及招惹仇家而長期處于逃竄流亡中,最后跑到會稽郡的吳中地區才安定下來。吳中地區原本屬楚國的故地,又靠近秦帝國的邊疆,是政府控制力量相對薄弱的地區,正是可以讓項梁在背地里培養死士謀求大計的好地方。成年后的項羽身長八尺余,力氣過人,能舉起大銅鼎,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當時作為平民的他服過徭役——除了說明政府對當地控制力量薄弱之外,沒法兒做其他解釋。秦帝國是一個行事完全以法律條文為準繩的國家,秦法明確規定,凡正常成年男子均須無償為國家服徭役。當時朝廷判斷一個平民是否應該服徭役,甚至犯罪是否應當承擔完全刑事責任,標準并不是年齡——彼時沒有完善的出生證明制度,誰知道你是不是離成年始終差兩個月?當時秦朝使用了一個比較直觀而且很難作假的指標,那就是身高。按朝廷的規定,凡身高六尺五寸以上者就需要服國家的徭役,身高達到六尺五寸的男子和六尺二寸的女子犯了事就要負完全刑事責任。身高超過八尺的項羽居然能堂而皇之地逃過徭役,這反過來也說明了當時遠離咸陽的吳中地區確實是反叛分子的樂土。

史書上說項羽從小不愛讀書,認為只要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又不肯習武,覺得舞刀弄劍只能對付個把人;他自己想學兵法又淺嘗輒止,不愿深入研究,所以項羽是個無文化、無技術、無見識的“三無”青年。但從之后的事情來看,或許這個評價有失公允。首先,在那個時代,身為文盲不是什么丟人的事,那時大多數人都是文盲,而讀項羽最后留下的《垓下歌》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多少還是有一點兒文藝范的,至少文化水平肯定不只是他說的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其次,項羽的武藝驚人,時常以一敵百的他格斗技能不管是在當時還是在今日,都不是“高手”這兩個字能概括得了的,至少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水平;最后,說到兵法,對一個“戰必勝、攻必取”的將領,我根本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談“兵法”二字。

所以,結合項羽從小在項梁身邊,由其撫養長大這一事實,估計項羽如此表現可能是因為在他看來,項梁的水平就是這樣:識得一些字,談不上有文采;會幾下子,卻是三腳貓功夫;背得了兵法,不一定能靈活運用。老師沒有一桶水,怎么給得了學生一碗水,于是學生項羽在老師項梁那里才會表現得這也不學那也不學。

年紀輕輕的項羽自認為已經超過了自己的老師項梁,天底下也沒幾個英雄好漢能入自己的法眼。當年嬴政恰好巡游到楚地,項羽第一次見到帝國執政者時便不以為然地說:“我是可以取代他的。”

當時就在項羽身旁的項梁一聽這話便急忙捂住項羽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不是項羽說的不對,也不是項梁沒有類似的想法,只是項羽說得不是時候。年輕的項羽沒意識到,雖然項梁可能不是一個出色的將才,但他是一個帥才,因為他還有一種項羽不擅長的技能:戰略眼光。這也許是項羽和項梁最大的差距。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項梁的苦心經營下,項氏一族在吳中地區又逐漸興旺起來。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說明項氏早就有了造反的打算,但是項梁在背地里擴充自家實力,在當時吳中地區有識之士的眼里確是不爭的事實。

在吳中,項梁一面通過主持包括婚喪嫁娶在內的各種民事活動在鄉親中樹立自己的威信,一面在暗地里培養了一批所謂的“死士”,來壯大自己的力量。據說當時項梁有九十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可以稱得上人才濟濟。這些手下以武士居多,甚至有類似魯智深那樣能倒拔垂楊柳的壯士,也有一些熟讀兵書會出謀劃策的謀士。當然,這些人叫什么我們現在不得而知,只知道其中有一個叫參木的謀士。這個人并沒有敵萬人的武藝,但在一眾人中他對項梁尤其重要——因為他會鑄私錢。

鑄私錢在哪個朝代都是犯法的勾當,可歷朝歷代都屢禁不止,原因很簡單——犯罪的門檻太低。那時候的銅錢談不上什么防盜版技術,即便有一些防盜版的手段也很容易被破解。所以,只要你有銅,再找幾個熟練工人,搞個手工作坊照著樣子開煉就可以了,反正銅在礦里,礦在山里,你煉還是不煉,山就在那里,不增不減。

在項梁的授意下,參木經常裝生病躲在密室里鑄私錢,并且參木這人的胃口還不小,對一文錢一個的銅板根本不屑一顧,凈挑那些面額大的“大錢”來鑄,然后用這些錢暗中購置甲胄、兵器。想來項梁可能就是靠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迅速發家致富,成為一方豪強的。這樣一來,項家在當地就成了地下勢力的話事人,也就成了影響社會安定的隱患。可在吳中這種政府控制力量薄弱的地方,地方長官甚至連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穩,只要你不公開打著旗號鬧事,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之任之。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點燃的反秦烽火迅速在全國形成燎原之勢。同年九月,會稽郡的代理郡守殷通為了保命,便起了和沛縣縣令相同的心思,打算先發制人,于是主動找項梁商量起兵的事情——這是讓人看著眼熟的狗血橋段,證明幸福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幸福,而不幸的人最后的結局都差不多。略微不同的是,會稽郡郡守府上的人更多,死得也更多。

借著郡守接見的機會,項梁和項羽兩人進了郡守府。殷通見到來的只有項梁叔侄二人,便沒多加防備,結果在項梁的授意下,席間項羽突然發難,拔出腰間佩劍只一劍便取下殷通的首級,之后更是只身一人格殺了郡守府里的上百皂隸——即便不考慮技術問題,這也是個繁重的體力活兒,理論上來講,這通常是在武俠小說里才能看到的情節。我們無從考證其真實性,但我們之后仍將看到項羽多次進行以一敵百的格斗。

項羽殺了殷通后,項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出他別在腰間的印章——這下項梁就成了會稽郡的郡守,隨后他開始組建自己的軍隊。吳中自然不同于沛縣那種小地方。劉邦在父老鄉親的全力支持下才收得兩三千人,甚至我們可以臆測里面包括部分老弱病殘,而在吳中,項梁很快就募得精兵八千,組成了秦末各地武裝中戰斗力極其強悍的項家軍的班底。

有了軍隊,項梁就開始行動了。最初的項家軍只是在吳中地區出沒,并沒有具體的目標和戰略。但項梁的機會說來就來,起兵不久,項梁見到了一個叫召平的人。這個人自稱是陳勝的使者,奉陳勝的王命拜項梁為楚國的上柱國,并帶來了陳勝的命令:要項梁帶兵渡過長江,向西進攻咸陽。

得到任命的項梁很高興,很快就領命帶著隊伍過江了。但其實項梁是被召平騙過去的。召平原本只是奉陳勝之命征討廣陵,可他沒能完成任務,又碰上當時陳勝被章邯擊敗,秦軍已經近在咫尺,召平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便找到項梁,自稱奉命行事,其實是希望項梁過江擋住秦軍救自己一命,或許他在頒布陳勝的命令時連個正式的委任狀都沒有。當然,老謀深算的項梁也不可能輕易上當,可他依然很高興,因為陳勝生死未卜,那么他上柱國頭銜的真實性只有天知、地知、召平和他自己知。

項梁渡江后打著上柱國的旗號,很快便得到了許多楚地反秦武裝的支持,陳嬰、黥布、蒲將軍等都主動帶槍投靠,項梁的軍隊迅速發展到六七萬人,可見項氏的名聲和上柱國的頭銜還是很有號召力的。軍隊壯大后,項梁還沒來得及著手對付秦軍,就面臨一個不得不馬上處理的問題,那就是景駒。

于公于私景駒都是項梁必須解決的人。一方面,關于陳勝的下落,依然沒有一個確切的消息,而景駒代理楚王,對楚系的起義軍來說是一種公開分裂義軍的行徑;另一方面,對項梁來說,他是受陳勝“詔命”的楚國上柱國,如果陳勝已死,那正是他一展宏圖的機會,豈容另冒出個楚王來騎在自己頭上?項梁的不滿是肯定的,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項梁和景駒之間必須先解決誰是正統這個問題。

在那個動亂的年代,解決問題的方法當然很簡單,那就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景駒雖然人馬比項梁多,但不是項梁的對手。項梁主動出擊,只打了兩仗,景駒的軍隊就被打敗,景駒本人也沒能逃過一死,時間大概是劉邦脫離景駒,在豐邑城下發呆的時候——這反映了劉邦這個人天生的政治警覺性非常高。他有可能事先已經意識到景駒這條船肯定會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從景駒那里脫離。四百多年后,劉邦身上這種融入基因的高度的政治警覺性依然存在,一直遺傳到他那個“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孫”的后代劉備身上。

項梁解決了楚軍的內部路線問題,又坐實了陳勝已死的消息,自然成為楚軍實際上的領袖。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六月,項梁在薛縣(今山東滕州市南)對楚系的所有反秦武裝力量進行了改編,并接受了居鄛(今安徽巢湖市東北)的老頭兒范增的建議。范增指出陳勝之所以敗亡,主要原因之一是他本人過早地暴露自己稱王稱霸的野心,拋棄了“楚”這個有利的旗號。范增建議項梁現在應該重新把“楚”這個旗幟拾起來,繼續使用。項梁于是派人在民間找到楚懷王的孫子、當時已經淪落為放羊娃的熊心,立他為楚王,并在盱臺建都。為了讓大家同仇敵愾,他依舊將新立的楚王熊心稱為楚懷王,任命陳嬰為楚國上柱國,而掌握楚軍實際話語權的項梁則自封為武信君。

上柱國是楚國的官職,相當于楚國所有軍隊的統帥,在楚國是僅次于令尹的高官,而“某君”歷來只是統治者授予個人的一個虛銜,相當于一種榮譽稱號,并不是某種有實際意義的官職。可能有人不理解項梁的做法,這里我們可以簡單地猜測下項梁的用意:如果項梁在楚懷王手下當一個有實權的官,哪怕是令尹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也是楚國的一個臣子,臣子是不能反對、推翻主子的,那叫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而“君”則不然,它只是統治者賜予有重大貢獻的長者的尊稱,與統治者并不存在實際的關系,既在制度之中,又游離于體系之外。楚懷王熊心既然是項梁一手扶持起來的,眼下如果他安分守己,固然皆大歡喜,如若不然,等到時機成熟,隨便給他安插個“昏君”“廢物”之類的罪名,到時候作為有威信、有名望的長者的項梁迫不得已出來為天下黎民匡扶下社稷也未嘗不可。總之,熊心在項梁眼中只是一個傀儡、一個招牌而已,對項梁來說,這個放羊娃自然是隨時可以取而代之的。

劉邦與項羽

這時候的劉邦只是項梁手下的部將,也是薛縣改編的參與者。劉邦的交際能力非常強,他是一個很容易獲得別人好感的人。這讓他這個沒有任何背景且初來乍到的外來者很輕松地進入了項梁叔侄的圈子,并受到項梁的重用。

薛縣改編之后的楚軍在項梁的帶領下大舉向秦軍進攻,而劉邦則被派去協助項羽攻擊秦軍把守相對薄弱的城陽。項羽是一個有貴族傳統思想和性格,且直腸子、沖動的青年將領。劉邦是一個圓滑世故的中年漢子,這時候的兩個人合作甚歡,誰也不會想到日后彼此會是勁敵。

平心而論,跟項羽一起打仗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情。項羽是那種為戰斗而生的男人,他在戰場上站直了大吼一聲,上千人都為之膽寒。能力一般的將領,不管是準備用什么兩翼包抄還是中間突破之類的戰術,在項羽面前統統不管用。對付項羽唯一有用的辦法就是躲在石頭城墻的背后不出來,但凡有敢出城來擺開陣勢叫囂一決雌雄的,項羽都能用戰斗一次性解決。

城陽的秦軍守將顯然沒來得及弄清楚這個事實。秦軍守將主動要在前來攻城的起義軍面前一展大秦的軍威,結果可想而知,項羽很快便攻克了城陽。我們知道,項羽和劉邦一樣,生來就不同凡人,他一個眼珠里有兩個瞳仁,是與古代的有德之君舜一樣的“重瞳子”。雖然兩人都是重瞳,但項羽顯然沒有舜的仁義,在項羽入城陽之后,便發生了屠城的事情。

歷史上軍隊屠城的事情并不少見,不是個別士兵難以管束這么簡單,因為屠城通常是軍隊主帥的決策。不少名將都屠過城,尤其是戰國時期,軍隊將領甚至把屠城作為達到戰略目的的一種手段。戰國時期七國紛爭,青壯年勞動力自然是其中決定戰爭勝負的主要因素,打仗要有兵,打糧要有丁,屠城不僅可以威懾對方,還可以削弱對方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起到一石三鳥的作用。項羽作為六國貴族之后,身體里流淌著貴族的血液,腦子里充滿傳統的分封稱霸的思想,對屠城自然是不抵觸的,實際上他經常干這種事情。在劉邦剛到項梁軍中時,項羽正帶軍進攻襄城,襄城的秦軍堅守不出,讓項羽在城下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最終攻下襄城之后,項羽出于泄憤的目的,將襄城里所有活人包括老弱婦孺盡皆坑殺,達到“城無遺類”的地步。

以往屠城是項羽一人的決策,而在城陽的屠殺過程中,作為項梁集團一分子的劉邦是參與者之一,可他并沒有對項羽的行為進行勸阻或發表反對意見。我們可以猜測,原因無非有二:要么是劉邦本人對屠城也持認同態度——事實上,在之后的戰爭中劉邦自己也屠過城,也讓手下屠過城;要么就是他故意讓項羽在一條錯路上越走越遠。反正屠城的罪責自然是要記在軍隊主帥項羽的頭上的,與他無關——這樣看來,劉邦心存不善。

攻克城陽之后,項羽和劉邦馬不停蹄地與項梁的大部隊會合,大隊的楚軍繼續向毗鄰黃河南岸的濮陽進攻。這時候楚軍士氣正旺,項梁在濮陽附近的黃河北岸大破名將章邯率領的秦軍,迫使章邯率軍渡河,龜縮入濮陽城內不敢動彈。但章邯畢竟是名將,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一場失敗并沒有讓章邯一敗涂地,他迅速收攏殘部,并且命人在楚軍大部隊渡河之前連夜在城南挖掘壕溝并掘通了黃河,引河水灌入溝中,一夜之間就修成了一條巨大的護城河,河水還是活水,讓想來圍城的楚軍想堵都堵不住。這么一來,雙方從包圍與反包圍變成了隔河對峙,且章邯在河對面龜縮著,高掛免戰牌,楚軍不動他不動,楚軍想渡河,那他要么亂箭伺候,要么半渡而擊之。面對滔滔的黃河水,項梁的手下除非全變成魚才能渡過河,否則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兩軍對峙中,楚軍作為進攻的一方,自然想速戰速決,一直跟對方隔河相望肯定不劃算。于是項梁再次命令項羽和劉邦率領一支楚軍單獨行動,繼續西進,項梁則帶領主力軍繼續牽制章邯。

再次分兵行動的項羽西進遇到的第一座大城是定陶。定陶在古時候號稱“天下之中”,人們認為這里是天下的中心。秦朝的地圖以定陶為中點,南北道路在此縱橫交匯,交通十分發達,可見定陶對帝國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城池。如果項羽拿下定陶,占領這個交通樞紐,就能使楚軍處于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但是按照“要致富先修路”的原理反推,交通發達的地區歷來是商賈聚集之地,地區經濟也比較發達。

有經濟作為支撐,在修建定陶城墻的時候可以說用的是真材實料,毫不含糊,而且朝廷的統治者嬴政本身就是個土木工程愛好者,在工程建設上容不得一絲馬虎。所以,秦朝在建筑工程質量要求上的嚴謹程度是極高的:朝廷明令規定,每項工程修繕完畢之后,如果一年內出現問題,工程的主要負責人甚至主管工程的朝廷要員都要被追責。為了更容易進行事故責任的調查,秦朝要求工匠在每塊城磚上刻自己的名字,一旦出現事故,調查員只要到現場撿起一塊磚頭就可以很輕松地找到事故責任人。因此,秦朝官方主持的絕大多數工程,質量都是有保障的。

定陶的城墻在秦統一六國之后應當修繕過,作為當地市政工程建設的標桿,自然是狠了命地往里加工加料。項羽的隊伍連人帶馬在定陶城下一番折騰也就刨了幾個坑而已。無奈之下,項羽只好繞過定陶繼續西進,沒想到卻意外地遇到了另一支秦軍。

原來,楚軍在濮陽、定陶的進攻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視,秦帝國命宰相李斯的兒子、三川郡守李由親自率軍馳援。李由本來是要來個內外夾擊的,結果他自己卻像中了圍城打援之計一般與項羽的楚軍撞個正著。接著便發生了一場遭遇戰——野地里沒有城墻的掩護,結果自然是一邊倒態勢,項羽身先士卒,將士三軍用命,楚軍迅速擊破了秦軍的大隊人馬,秦軍主將李由被斬殺于陣前。獲勝后項羽趁熱打鐵,挾大勝之勢繼續西進,向外黃(今陜西民權縣西北)進發。

之前數次大敗秦軍,項羽又斬殺了李由,這讓楚軍統帥項梁一下子飄飄然起來:誰說秦軍猛于虎也?只不過是之前六國的軍隊都太過無能罷了,也就是他項梁晚生了二十多年,不然天下早就姓楚不姓秦了。于是,項梁不再屑于跟縮頭烏龜章邯在黃河兩岸對峙,轉而率領楚軍主力進攻定陶。

然而,打仗不同于兒戲,來不得半點兒驕傲和馬虎。章邯雖在死守濮陽,卻也在偷偷地調動帝國內部所有可動員的預備役補充自己的軍力,甚至調來了鎮守北方的長城軍團,并且利用毗鄰黃河之便走漕運補充了糧草。總之,章邯的秦軍表面在龜縮,背地里卻在濮陽這個烏龜殼里重新發育成一只猛虎,而項梁沒有足夠的警惕。在項梁轉攻定陶的時候,濮陽的秦軍尾隨而至突然出擊,夜襲定陶城外的楚軍營地。

章邯夜襲所用的辦法叫“人銜枚,馬勒口”。通常意義上來講,這是為了偷襲時起到靜音的效果,也可能有另一層含義。這種辦法的具體做法是將馬口用籠子套住使其不能發聲嘶叫,而人則用一種類似于筷子的東西橫置于口中咬住,兩頭再用繩子系于頸后,讓人有話說不出,吐東西又吐不掉。人在戰場上臨敵之時本就會因緊張導致腎上腺素分泌過度而戰栗不已,銜枚勒口之后不能大喊大叫以壯膽色,結果是連人帶馬都憋得慌,只好將一腔怨氣撒在所見的一切事物上。這一戰的成果出乎章邯的意料,不僅完全擊潰了楚軍主力,甚至連項梁也死于亂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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