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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著述傳世的作家

麥加羅波利斯的波里比阿(約公元前200—約前118年)是這個時代最早出現的史家,有大量著述傳世,貢獻卓著,無人能出其右。[10]波里比阿作為政治家,一直擔任阿凱亞同盟公職,直到公元前168年馬其頓國王珀修斯(Perseus)戰敗。此后,他被迫與其他1000名阿凱亞人前往羅馬,在那里一直滯留到公元前150年。在這18年間,他與西庇阿·埃米利安努斯(P.Scipio Aemilianus)亦友亦師(第31卷第23—30章),開始了《通史》的構思寫作。他最初計劃以30卷篇幅,囊括公元前220年至公元前167年之間的歷史,意圖主要是向希臘讀者解釋:羅馬人在這一時期“如何并憑借何種政制”(第1卷第1章第5節)成為整個文明世界(the Oecumene)的主人。后來(很可能在公元前129年西庇阿去世后),他又增加了10卷,一直撰寫到公元前146年。如他所言(第3卷第4章第6節),他的目的是使讀者能夠對羅馬帝國的特質及可接受性做出判斷。然而,促使他做出這一決定的一個重要因素是他想在頌揚西庇阿功業的同時,向世人講述他自己的迦太基之行、大西洋探險(西庇阿提供的船只),以及公元前146年科林斯被劫掠后,他在羅馬與失敗的阿凱亞人之間充當調停人的經歷。就《通史》的主體部分而言(與導言性質的第1、第2卷明顯不同),波里比阿的資料來源是對目擊者的仔細詢問;但對于下迄公元前217年的這一時期,包括阿凱亞同盟的興起(在第2卷中)、公元前220年之后在希臘發生的社會戰爭、安條克三世(Antiochus Ⅲ)與托勒密四世(Ptolemy Ⅳ)之間爆發的第四次敘利亞戰爭(在第4、第5卷中),他只能使用文字資料。正如我們所知,其中就有阿拉圖斯、菲拉庫斯關于希臘大陸歷史的記述。事實上,有證據表明,關于阿凱亞興起(第2卷第37—70章)以及與克萊奧麥奈斯戰爭造成的危機記載,最初是一部獨立著作(或者是一部著作的草稿)。很久之后,波里比阿才將它們并入《通史》之中。波里比阿有關反抗安條克三世的起義和第四次敘利亞戰爭的描述(在第4、第5卷中),資料絕對翔實可靠,但是源于何處已無從稽考。一些較晚事件的敘述,被李維、狄奧多魯斯和狄奧·卡西烏斯(Dio Cassius)廣泛采用。然而,對于下迄公元前217年的這一時期,他的著作卻是我們唯一連續的史料來源。

波里比阿去世將近一個世紀之后,我們迎來了另一位與這時期軍事史、政治史直接相關的史家。他就是真正值得我們關注的克尼杜斯的阿伽塔奇德斯(Agatharchides of Cnidus)。[11]他可能曾是個奴隸,后來大約在公元前116年成為托勒密宮廷的皇室家庭教師,并撰寫了兩部史書。其一是10卷本的《亞洲史》(On Asia),記述亞歷山大繼業者;其二是49卷本的《歐洲史》(On Europe),記述了大約從亞歷山大大帝去世到公元前168年馬其頓王朝覆滅這一時期希臘發生的事件。阿伽塔奇德斯還撰寫了一部《論厄立特里亞海》(On the Erythraean Sea)。根據福提烏斯(Photius)基于此書所作的摘錄和核對狄奧多魯斯著作中引用的一些片段,這部專題論著包含了一些令人感興趣的信息。其中有重現托勒密王朝獵象活動、在埃及和埃塞俄比亞邊境開采金礦等諸如此類的內容。但是,無論是著作本身,還是它所記載的歷史活動,都幾乎消失殆盡,沒有在傳統上留下多少印記。公元前1世紀與西塞羅同時代的科爾涅利烏斯·奈波斯(Cornelius Nepos),撰寫的《弗奇翁傳》和《歐邁尼斯傳》(Lives of Phocion and Eumenes)也值得一提,但是沒有多少歷史價值。

波里比阿之后,最重要的史料來源是西西里阿古利翁的狄奧多魯斯(Diodorus of Agyrium)[12]。在愷撒和奧古斯都時代,狄奧多魯斯撰寫了他的世界史著作《歷史集成》(Bibliotheca Historica)。該書第18—21卷記述的是迄至公元前217年的百年歷史。但是,完整的文本只保存到第20卷結束(伊普蘇斯之戰),其后各卷利用以下資料補綴而成:“紫色大廳出生的”君士坦丁七世(Constantine Porphyrogenitus)作品集的摘錄(10世紀)、福提烏斯在內的其他作家的引文以及17世紀出版但現已亡佚的一組片段摘錄(《赫舍爾片段集成》,the Eclogae Hoeschelianae)。一般情況下,除了偶爾的以道德教化性質為主的評論之外,狄奧多魯斯滿足于轉述他的史料。對于一段時間較長的歷史,他堅持只引用一位作家的著作(偶爾也引用第二個資料來源的不同記述作為參照)。因此,狄奧多魯斯任何一段記述的價值,都取決于他引用的史料的價值(如果對此已知)。正如我們所見,對于正在研究的這一時期,狄奧多魯斯轉述了希羅尼穆斯、杜利斯和提麥奧斯的著作,而且他的文本也為我們了解這些史家提供了主要途徑。希羅尼穆斯的影響顯而易見,這從狄奧多魯斯對歐邁尼斯、安提柯一世以及卡桑德等早期國王的關注就可以看出。雖然狄奧多魯斯有可能直接利用了這些材料,但是對此我們還不太確定。有一種觀點認為狄奧多魯斯的資料是從阿伽塔奇德斯轉手而來。盡管這種說法獲得一些認可,盡管狄奧多魯斯的部分作品已經顯示出了他使用阿伽塔奇德斯的作品,但是無據可證。自第21卷出現的那些殘篇,主要是從涉及羅馬史的著作中輯錄而來。在這一點上,他的主要史料來源是親迦太基歷史學家阿克拉伽斯的菲利努斯(Philinus of Acragas);關于第一次布匿戰爭及其后歷史事件,他的主要資料取自波里比阿和波西多紐斯(Posidonius)的著述。狄奧多魯斯的紀年體系,在波里比阿使用奧林匹克運動會紀年之后出現,顯然是一種倒退。他以羅馬執政官和雅典名年執政官的紀年為基礎,創立了一種紀年體系(只用于前20卷,完整的文本到此為止)。但是他的年代常常先后矛盾,必須謹慎對待。

另一位利用希羅尼穆斯著作的是龐培·特羅古斯(對于西部,他使用的是提麥奧斯的資料),[13]他是來自瓦西奧(Vasio)的沃孔提高盧人(Vocontian Gaul)。他撰寫了一部44卷本的通史《腓力史》(Historiae Philippicae)[標題可能來源于泰奧彭普斯(Theopompus)的《腓力史》,該著作無疑顯示了一位非羅馬人的偏向]。這部通史幸存下來的只有目錄(prologi)和查士丁尼的摘要。查士丁尼寫作的年代略早于圣·奧古斯丁(St Augustine)時代,或者正當圣·奧古斯丁時代,因為圣·奧古斯丁曾提及過他。特羅古斯著作中,涉及公元前323年至前217年歷史的是第13—17卷、第22—29卷(第18—21卷記述的是羅馬對抗皮洛士的戰爭、迦太基早期歷史以及阿伽托克勒斯崛起之前西西里發生的事件)。特羅古斯是直接使用自己的史料,還是憑借某種歷史匯編,眾說紛紜。他有關亞歷山大繼業者的記載,明顯地直接或間接源于希羅尼穆斯;但是有關該世紀之后幾十年的歷史,他的資料源于何人就不清楚了。一種觀點認為特羅古斯的主要史料源于亞歷山大里亞提馬革涅斯(Timagenes)的《列王史》(History of Kings)。此人在公元前1世紀中葉來到羅馬,與奧古斯都發生過爭吵,并成為阿西紐斯·波利奧(Asinius Pollio)的好友。這種假說雖曾經得到一些人的支持,但卻難以自圓其說,尤其是提馬革涅斯對羅馬的明顯敵意沒有在特羅古斯的著作中顯露出來。無論特羅古斯的史料源于一處或者多處,還是他的著作以查士丁尼節本形式傳世至今有斷章取義之嫌,特羅古斯的著作仍然十分重要,是許多其他未知事件唯一的權威記載。

普魯塔克(約公元50—約120年)[14]著作的史料價值之高無論如何估量都難以為過。他一生主要活動于家鄉彼奧提亞的喀羅尼亞城(Chaeronea)和神圣的德爾菲神廟之間,曾在德爾菲擔任祭司。作為哲學家和博學者,他雖非天才,但學識淵博,對重大歷史事件獨具慧眼。他的《希臘羅馬名人傳》(Parallel Lives of Greeks and Romans),旨在通過他描繪的人物形象,彰顯美德、斥責邪惡,促進兩個民族在共同帝國內部精誠合作。《希臘羅馬名人傳》不是歷史著作,但是充滿了歷史寫作的素材。這些材料的利用,使歷史舞臺上所有重要人物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富有個性。對于那些我們認為已經有所了解的繼業者的性格,即安提柯、托勒密、塞琉古(seleucus)、佩狄卡斯(Perdiccas)、歐邁尼斯以及“圍城者”德米特琉斯等人的性格,大部分是通過普魯塔克流傳下來,或許某種程度上是他創作出來的。他的《希臘羅馬名人傳》旁征博引,許多史料來源現已無法確認。《弗奇翁傳》《歐邁尼斯傳》《德米特琉斯傳》和《皮洛士傳》,都與繼業者時代有關。正如我們所見,這些傳記大量使用了希羅尼穆斯和杜利斯的作品。阿基斯和克萊奧麥奈斯生活于公元前3世紀后半葉,關于他們傳記(Agis,Cleomenes)的資料,主要源于同情這兩位革命者國王的菲拉庫斯;而《阿拉圖斯傳》的資料主要來自阿拉圖斯本人的《回憶錄》。《菲洛皮門傳》(Philopoemen)與這一時期稍有關聯,它的材料主要來自波里比阿,但究竟是源自《通史》(若果真如此,增加的部分應歸于普魯塔克本人的精心之作),還是源自這位歷史學家為這位前輩撰寫的獨立傳記,卻難以定論。

阿里安(L.Flavius Arrianus,約公元89—146年),[15]尼科墨狄亞(Nicomedia)的比提尼亞人,與普魯塔克一樣,對哲學、歷史均有興趣,但與普魯塔克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在帝國政府中扮演著一個活躍的角色,擔任過執政官、行省總督和軍事統帥。因此,他為普魯塔克在與世隔絕的書房中努力倡導的那種希臘人與羅馬人的合作關系提供了一個范例。最后,他退居雅典,擔任過公元145/146年的名年執政官。阿里安最重要的歷史著作是《亞歷山大遠征記》(Anabasis of Alexander),但與當前考察時期相關的著作是他的《亞歷山大后記》(Events after Alexander),不過該著作也只涉及這一時期最初幾年。這部10卷本的作品,僅在福提烏斯著作中以摘要的形式流傳下來,并且通過以下材料得以補充:其一是10世紀兩份包含第7卷部分內容的抄本,其二是奧克西林庫斯(Oxyrhynchus)紙草(PSI ⅩⅡ.1284),該紙草描繪了公元前320年歐邁尼斯與涅俄普托勒摩斯(Neoptolemus)之戰的部分場景。《亞歷山大后記》僅僅涵蓋了從亞歷山大之死到公元前320年安提帕特(Antipater)進入歐洲[特里帕剌狄蘇斯(Triparadisus)協定之后]的短短幾年時間。與狄奧多魯斯著作相比,我們可以確信,阿里安為了撰寫這部著作,使用了希羅尼穆斯的材料,盡管他也可能補充使用了一些其他來源不明的材料。

亞歷山大里亞的阿庇安(Appian,公元1世紀晚期至公元165年前),[16]大致與阿里安同時代。他以新奇的構思創作了一部24卷本的羅馬帝國史,記述了各個民族歷史,一直到他們被納入羅馬強權控制之下為止。和狄奧多魯斯著作相似,阿庇安這部羅馬史的特點在于它的史料價值;對于迄至公元前217年的百年歷史,除了他的《敘利亞戰爭》(Syrian Wars)(第51—70章)含有前人關于亞歷山大時代以來塞琉古王國早年歷史的文本,傳世作品幾乎沒有什么可供他參考。阿庇安的史料來源模糊不清,但是希羅尼穆斯、可能還有提馬革涅斯的《列王史》,對他而言都極為重要。

除了這些較為重要的史料,還有許多其他作家收集了各種不同種類(和不同價值)的信息。庫爾提烏斯·魯弗斯(Q.Curtius Rufus)詳細記述了亞歷山大去世之后在巴比倫舉行的談判(Ⅹ.5ff);他的記載辭藻華麗,很可能以克雷塔庫斯(Cleitarchus)的著作為依據,但同時也利用了希羅尼穆斯的材料。關于這一時期之初的拉米亞戰爭(Lamian War),有證據顯示,敘佩利德斯(Hyperides)的《葬禮演說》(Funeral Speech)以及普魯塔克的《希臘羅馬名人傳》中傳世的《德摩斯梯尼傳》和《敘佩利德斯傳》(Lives of Demosthenes and Hyperides)都有記載。保薩尼阿斯的著作包含了一些相關遺址與地區的信息,價值之高,不可估量;一些篇章涉及皮洛士和諸如托勒密、呂西馬庫斯、塞琉古等繼業者也有參考作用。在老普林尼的《自然史》(Pliny's Natural History)和阿特納奧斯的《哲人宴飲錄》(一譯《宴飲叢談》,Deipnosophists)中,有幾處價值較高的記述,例如,阿特納奧斯描述了(可能于公元前271/270年)亞歷山大里亞為慶祝托勒密亞大節舉行的盛大游行[V.196a—203b;來自卡里克塞諾斯(Callixeinus)]。福提烏斯為赫拉克里亞門農(Memnon of Heraclea)的地方史第9—16卷作了摘要,這部地方史一定程度上以其同胞寧菲斯(Nymphis,約公元前310—前245年)關于公元前3世紀歷史的著作為基礎,對于博斯普魯斯海峽和黑海周邊地區的歷史,尤其是科魯珀狄翁之戰(Corupedium,公元前281/280年)至安條克一世(Antiochus Ⅰ)即位之間的歷史記述貢獻巨大。[17]門農本人大致生活在尤利烏斯·愷撒(Julius Caesar)和哈德良(Hadrian)皇帝期間。拜占庭詞典編纂者斯特法努斯(Stephanus)和《蘇達辭書》(Suda)也做了有價值的貢獻。例如,后者是我們關于托勒密、安提柯、“圍城者”德米特琉斯的反卡桑德同盟(可能結盟于公元前309/308年)的唯一史料來源。就軍事事務而言,論及謀略的作家們提供了有用的補充史料。執政官塞克斯·尤里烏斯·弗隆提努斯(Sex Julius Frontinus),在圖密善(Domitian)皇帝時期受命寫作,記錄了安提柯一世、安提柯二世、安提柯三世、歐邁尼斯、托勒密一世、托勒密·克勞努斯(Ptolemy Ceraunus)和皮洛士的謀略;馬其頓修辭學家波呂埃努斯(Polyaenus),在為羅馬皇帝威魯斯(L.Verus)匆匆編成的著作[18]中,包括了大量與該時期相關的實例,其中有12處(可能來自杜利斯和提麥奧斯)與阿伽托克勒斯相關。然而,我們常常不能確定波呂埃努斯撰寫的是哪一個安條克或塞琉古。

狄奧根尼斯·拉爾修(Diogenes Laertius)根據哲人的生平和著述編寫的《名哲言行錄》(可能創作于公元3世紀前半葉),對政治史也大有裨益。這是因為許多哲人[例如法萊隆的德米特琉斯(Demetrius of Phalerum)和埃雷特里亞的墨涅得謨斯(Menedemus of Eretria)]都熱衷于參與政治活動,或在希臘化王國之內或在其周邊地區。最后,關于這一時期的編年史,值得一提的是雅典人阿波羅多羅斯(Apollodorus,大約出生于公元前180年)的詩篇《年代記》(Chronica),以及波爾菲利(Porphyry,公元234年至公元4世紀早期)的《年代記》(Chronicles)。前者是為帕加馬的阿塔魯斯二世(Attalus Ⅱ)而作。波爾菲利是繼柏羅丁(Plotinus)之后雅典新柏拉圖學派的領軍人物,他的研究成果被年少于他的同時代人尤西比烏斯(Eusebius)在其《年代記》(Chronica)中利用。該書的第一部分通過亞美尼亞譯本留存于世,第二部分保存在圣·杰羅姆(St Jeorme)的拉丁版本之中。[19]

這些著作體現了史料的廣泛性。史料本身并非歷史,但從中可以搜集到有關的歷史信息。至于歷史本身,目前已知有600部著作論及各地的城市及民族;這些專著雖非全部,但大部分包含了與公元前323—前217年這一時期相關的材料。還有一些專門史料與諸如科學進步的特定研究領域密切相關,這些將在適當的篇章中進行詳述和討論。當時的文學作品自然也會涉及一些歷史事件:特奧克里圖斯(Theocritus)的第17首田園詩是獻給托勒密二世的頌詞,第15首則生動展現了阿多尼斯(Adonis)節時,亞歷山大里亞城的生活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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