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京在高府制造的爆炸燃起了大火，最先趕到高府的是軍巡鋪的潛火隊。

到了現場之后從慌亂奔走的高府仆役口中得知，并非是起火那么簡單，而是有歹人行兇，員外郎高炳已經死了。

死了朝廷命官，還是當街行兇，這下可是要捅破天了。

軍巡鋪一邊救火，一邊遣快馬上報開封府。

等開封府的陸推官帶著捕頭趕到之時，發現高府的火勢已經被撲滅，軍巡鋪的人團團圍著一座院子，不敢入內，院子里不時有慘嚎傳來。

“什么情況？”

“歹徒當街襲殺了員外郎，隨后闖入了高府，劫持了高府衙內，在里面凌遲呢。”

“為什么不救人？”

軍巡鋪的頭頭苦著臉道：“救了，救不出來，歹徒有一種厲害的火器，爆炸之時火光沖天，方圓三丈之內一片糜爛，已經折了幾個兄弟。”

陸推官勘察了一番現場，聽著院內凄厲的慘嚎，眉頭微皺。

“手段如此酷烈，歹徒必然和高府有著深仇大恨。”

招來鋪頭吩咐道：“派人去詢問高府的仆役，可有人識得歹徒。”

沒一會捕頭回來了，只是看著陸推官的眼神有點怪。

“可有消息？”

“據高府仆役的所言，那歹人陸推官也識的，正是那到開封府狀告高衙內的都頭馬京。”

“是他！”

陸推官聞言慌忙后退，離那院子遠遠的，都退出了高府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安全。

開封府尹乃是朝廷大員，忙的很。

尋常刑訟案件都是開封府的推官負責，若非大案、要案，開封府尹是不會升堂斷案的。

那都頭馬京的案子，就是這位陸推官經手的。

現在高家父子，一個被炸成了幾截，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一個被凌遲，也活不成了。

這要是讓院里的都頭馬京知道自己就在外邊，天知道他會不會捎帶著把自己也給弄死。

“速去請三衙禁軍。”

那邊下了朝會，開封府尹吳擇仁剛出了皇城，就有開封府的屬吏來報。

汴京城出了如此大事，守在宮門外等著報信的不止開封府的人。

其他官員勛貴，也都在第一時間得了消息。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卻是不一樣的結果。

有的人看到了危險，有的人看到了機遇，還有的人看到了混亂。

開封府尹帶人匆匆趕到現場，沒一會大理寺的人也到了。

“事涉朝廷命官，此案當由我大理寺一同協查。”

“可。”

雙方剛剛交涉完畢，一干黑袍禁軍到了現場，將大理寺和開封的人都隔絕在外。

“二位都帶人回去吧，此案由皇城司查辦。”

“皇城使此言何意？事涉朝廷官員，當有大理寺協查。”

皇城司帶隊的皇城使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高府，回過頭來，對著大理寺的官員道：“奉勸少卿一句，此等犀利火器還是不要沾染的好，這是為了你好。

對了，本官此來奉的是官家圣諭，少卿若是執意要協查此案，得去宮中向官家請旨才是。”

大理寺和開封府的人走了，皇城司的人并沒有急著進攻，一直等到院子里慘嚎的高杰沒了聲息，那皇城司的皇城使才上前喊話。

“馬京，本官是皇城司的皇城使顧千帆，奉官家之命來和你談談。”

院子里高杰已經死了，馬京仍舊一刀一刀的割著著，神情無比專注，對顧千販的喊話置若罔聞。

院子里沒有動靜。

顧千帆一揮手，幾個身穿步人甲，全身被鐵甲包裹的的甲士手持巨盾，向院子突進。

安全的信號傳來，顧千帆才進了院子。

此時的高杰已經被削成了一具白骨，馬京跪在血泊里抬頭望著天空，癡癡的笑著，牙齒是血紅色的，在陽光下讓人生寒。

饒是在皇城司見慣了大場面，顧千帆還是有些不適，肚中反胃。

有幾個新人更是直接就吐了。

顧千帆一聲令下，分散四周圍住馬京的一眾皇城司禁軍，拋出漁網，將馬京網住。

幾個上前干凈利落的卸掉了馬京手腳關節，為了防止他自殺，連下巴都卸了。

馬京這才回過神來，應該自殺的。

一個皇城司探子將馬京裝火藥彈的褡褳呈給顧千帆。

褡褳里還有三個火藥彈。

顧千帆看著手里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小陶罐，有些詫異。

“就是這東西可以糜爛方圓數丈之地，還有崩山烈石之威？”

“正是。”

“怎么用？”

“點燃捻子，扔出去即可。”

“扔一個，看看威力。”

探子走遠，將火藥彈點燃，扔進一座假山的縫隙里。

一聲巨響，碎石飛濺。

饒是顧千帆躲的夠遠，還是有碎石飛落。

不過顧千帆并沒有惱怒，反而大喜。

他這次從大理寺和開封府手里搶活可是擔了大風險的。

一開始得了探子回報的消息，他是不信的。

可是接連幾個探子上報了同樣的消息，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年初樞密使童貫出使遼國，有遼國漢人大族馬值深夜來見，言有滅遼之策。

策說：“女真恨遼人切骨，而天祚帝荒淫失道。本朝若遣使自登州、萊州渡海，結好女真，與之相約攻遼，其國可圖也。”

官家召見，問所來之因，答曰：“遼國必亡，陛下念舊民遭涂炭之苦，復中國往昔之疆，代天譴責，以治伐亂，王師一出，必壺漿來迎。萬一女真得志，先發制人，后發制于人，事不等矣。”

官家大喜，賜姓趙，以為秘書丞。

如今得此利器，滅遼之事更添勝算。

官家必然大喜。

說不得他這個皇城使的位子還能更近一步，若是能在滅遼之戰立下大功，就是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把馬京帶回去，好生伺候，務必不能有半點閃失。切記，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與馬京接觸。”

吩咐了一眾屬下，顧千帆匆匆趕往皇城，進宮面圣。

此等利器，軍方必然垂涎，樞密使童貫又深得官家寵幸。

必須在童貫之前稟明官家，將此等利器牢牢掌握在皇城司的手中，如此皇城司才能在滅遼之戰中插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