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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隆中對策(3)

一束晨光從云霧背后穿透,暖風徐徐而起,吹醒了冰封一冬的花樹。樹梢上結出了嫩綠的新芽,藏在冰雪覆蓋下的花抖干身上的雪水,冒出了一個又一個花蕾。

又一個隆中的春天到來了!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涉彼南畝,執我耒耜。開我田疇,同我婦子。有雨霏霏,去塵蕩滌。延我嘉賓,同賀農喜。”

婉轉歌聲灑滿山坡,仿佛暖暖春雨滴滴落下,起了早的農夫趕了耕牛下田,聽見遍野放歌,也忍不住佇足一聽。

吟歌之人且行且唱,手中揮舞著一根春草,草葉飄飛,隨著節拍上下起伏,身后兩人逶迤相隨,聽著歌曲動聽,不免也相視而笑。

三人行到一段虹橋上,橋下冰澌溶泄,水流一路歡暢,樹影倒映水中,隨水流轉,猶如善舞長袖。

“這一個諸葛亮是真諸葛亮,還是影子諸葛亮?我與他,哪一個才是真的?”諸葛亮瞧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地道。

黃月英一笑:“莊周夢蝶,夢邪,非邪?君也欲做莊子否?”

諸葛亮對妻子破顏一笑,唏噓道:“能似莊子般逍遙無為,天不拘,地不管,背負青天,莫可御攝,乃人生至樂。只可惜,諸葛亮這一生怕是做不了莊子了!”

“終于到家了!”諸葛均興奮地喊了一聲,急急撲向門口。

草廬柴扉上的積雪已化,殘余的水珠在陽光中熠熠閃光,諸葛均掏出鑰匙,插入掛在柴扉上的銅鎖眼里,“咔”的一聲推開門。

“咦?這是什么?”諸葛鈞忽地疑問,那柴扉旁的木柵欄上吊著一管竹筒,竹筒系了一根紅繩,似掛的時間有些長,紅繩曾被雪水浸濕,硬邦邦的敗了顏色。

“什么?”諸葛亮快步走來,取下竹筒,竹筒封了口,蓋子上沾滿了雪水,擰得很緊,顯是從沒打開過。鄉間民風淳樸,路不拾遺,見著人家門口有了新物,若不得允許,不會有人隨意翻動。

諸葛亮滿心疑惑,一邊慢慢踱進草廬,一邊用力擰開竹筒,從筒中取出一方疊得齊整的手巾,他展開手巾,那巾上寫了墨字,因有水自縫隙滲透,讓字有些漫漶。

“是誰寫的?”諸葛均好奇地問。

諸葛亮輕輕道:“是元直。”

“徐大哥干嗎掛封信在門口?”諸葛均撓撓腦袋。

諸葛亮不知該怎么跟弟弟解釋,只好說道:“他找哥哥有事,我們去了江東,只好留書一封!”

諸葛均“哦”了一聲,他知道二哥和徐庶是摯交好友,這個徐大哥秉性豪邁直爽,滿肚子壞主意,最愛拖著二哥去惡作劇,至于門邊留信一類的事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了,諸葛均于是不問了,因兩個多月沒有回隆中,心中備加念家,急跑著沖進了屋。

諸葛亮步子放緩,眉目微微一蹙,待走入屋里,還陷入沉沉思索中。

“孔明!”黃月英呼他,“一路風塵,褪去外衣吧!”

他啞然失笑:“想事出神了!”

黃月英為他換了衣服,見他兀自捏著那手巾發呆:“有什么難解之事么?”

諸葛亮緩緩坐于窗前,手巾輕放案上:“元直去做良媒了!”

“良媒?”黃月英莫名。

“阿丑啊,”諸葛亮輕輕呼喚妻子的乳名,他轉頭凝視著她,目光中陡地含了許多深溺的情緒。

黃月英行至他身邊,在他面前坐下,問:“你有什么心事嗎?”

諸葛亮對她柔軟地一笑,舉目眺望虹橋下那纏綿溪流,嘆聲道:“或許,我們要離開隆中了!”

黃月英甚是訝異,但她沒有慌張地追問,慢慢地,她像是明白發生了什么,低聲道:“你已經決定出山了么?”

諸葛亮撫上她的肩:“你到底是了解我!”

黃月英悠然一嘆:“隆中偏小,怎能困住諸葛亮。‘臥龍’只是酣睡,負龍之名而不得龍威,你要做真龍,必得游入大海!”

諸葛亮微笑道:“只怕龍游入海,其間之路坎坷艱辛,艱難重重,再不得今日半分閑暇,任重道遠,苦楚萬端!”

“我知你越遇險難越是強毅果敢,若因艱辛而萌生退意,那還是諸葛亮么?”黃月英雙眸清亮明麗,話語里滿是肯定。

剎那感動,諸葛亮握住妻子的手,笑著在她額上一吻。

“過幾日我要出趟遠門,你好生在家,替我照顧均兒!”

“你去哪里?”黃月英一怔。

諸葛亮含笑道:“元直做了一半良媒,我去尋另一半!”

他長聲笑了起來,窗外春風習習,新生的花樹在風里婆娑起舞,金色的陽光碎片落入他的眼睛里,猶如落入了深邃廣闊的海洋里。

暗訪民情,諸葛亮潛伏益州

春光正嬌媚,光芒是透明的,陽光照耀下,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清澈起來,仿佛浸在清水里,把所有塵垢都滌蕩干凈了。

徐庶一步邁進門檻,干凈的陽光讓他感覺身體變得輕了,仿佛長了翅膀,隨時可能騰空而起。

“什么鳥人,走就走吧,誰稀罕,我這就去打爆他的頭!”張飛的雷鳴嗓子震得徐庶腦袋嗡嗡直響。

“張將軍息怒!”孫乾的聲音聽來像遲滯的水,他是個忠厚長者,多年跟隨劉備身邊,從不離棄,很得關張賞識。因此關張火氣暴躁,素愛惹事,他總能居中斡旋打圓場,這兩人偶爾也能聽上一聽。

徐庶搖搖頭,想是又有誰不知好歹惹火了張三爺。

他走得近了,張飛的狂怒聲音更大了,關羽竟也插嘴進來怒罵:“欺人太甚!眼皮安在天上呢,狗屁不懂的窮儒!”

徐庶舉頭一望,面前一座飛檐涼亭,兩株柳樹一左一右,樹蔭剛好落在亭中,關張正跳著腳大罵不迭,孫乾陀螺似的勸了這個勸那個,劉備倚亭而坐,臉色甚是難看。

“主公!”徐庶清聲道。

劉備抬頭,臉上稍稍有了笑容:“元直!”

徐庶踏上涼亭,瞧見關張氣得滿臉通紅:“出什么事了?”

孫乾抹了一頭一臉的汗:“是元直來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便是兩個月前來新野投于主公門下的武先生,如今定要離去,我苦勸不留,沒奈何便來稟明主公,不想讓二位將軍生氣!”

徐庶一蹙:“為何要走?主公待他不薄啊!”

“他說主公窮困,偏踞新野,不成氣候,每月給的薪俸還不夠他沽酒……”后面的話不能說了,孫乾住了口。

張飛一口唾沫吐出去:“鳥人!什么東西,當初又不是我們求他來,是他自己巴結來投靠,如今又嫌我們窮困,不成氣候,反復小人!”

“這口氣怎么憋屈得下!”關羽一拳打在涼亭的柱子上,“嘭”地震得梁上的灰塵墜落。

劉備惆悵地一嘆:“怨不得人家,只怪我們無能,偏于逼仄窮巷,無兵無地無財,怎不讓才干外流,人心離散。”

張飛叫道:“大哥,你就是好心,像這等貪財薄禮的小人,不要也罷,讓他滾吧!”

劉備默然良久,苦笑一聲,對孫乾道:“公佑,煩你備一份厚禮贈于武先生,轉告他,劉備困窘,無能養才,武先生才俊英杰,自當高就,從此別過,愿他珍重!”

“備厚禮!”張飛暴跳如雷,“像這等小人,一頓拳腳打走便是,還要備禮,大哥,你瘋了不成?”

劉備肅了顏色:“人家來新野投奔我們,也是瞧得起我劉備,如今要走,應具禮相送,賢才擇主而侍,何必強求,豈不寒了天下賢才的心!”

“大哥!”張飛不能信服,嚷嚷著仍要去打爆那人的頭。

“好,好,好!”徐庶放聲大贊。

張飛一呆,銅鈴般的眼睛瞪著徐庶:“好什么?”

徐庶慢悠悠地說:“昔日燕昭王為求賢理國而求教于郭隗,郭隗告訴燕昭王:古代有個國君欲買千里馬,便使涓人購之,哪知涓人花五百金買回來一堆馬骨頭。國君很是生氣,要重重處罰涓人,涓人卻說,既然國君肯花五百金買千里馬的骨頭,天下皆知國君真心求馬,那么,真的千里馬一定會有賣主送來,果然不到一年,就有人送來三匹千里馬。郭隗說完這個故事,諫議燕昭王重用自己,天下士子見燕王對區區郭隗如此善待,一定是真心求賢,必定爭相而至。于是燕王為郭隗筑宮而師事之,不久,天下賢才爭相入燕,其中便有樂毅!”

徐庶略一停,目光炯炯:“古國君求千里馬而買馬骨,燕王求賢才而拜郭隗師,主公有心求才,士子離棄而以禮待之,不遷怒,不生嫌,何愁天下真才不至!”

劉備聽得豁然開朗,粲然笑容乍現眉目,他用力一揮手:“元直所言極是!”他一轉頭,忽見徐庶躬身下拜。

“元直?”

“主公真心納賢,不虛名,不偽飾,令庶感動,因此,”徐庶朗聲道,“庶有大才舉薦!”

“大才?是誰?”劉備問。

徐庶仰頭,聲音猶如金剛擲地,鏗鏘有力:“‘臥龍’!”

“臥龍”!劉備一震,這是他第二次從別人口里聽到這個雅號,片刻的躁動后,他認真地問:“元直認得‘臥龍’么,其人才干如何?”

徐庶道:“此人住在隆中,結廬躬耕,復姓諸葛,單名亮,字孔明,其才……”他微一頓,聲音也響亮了,“猶如浩瀚星河,壯闊汪洋,深不可測,廣不可度!”

劉備一陣興奮:“果真如此,便是天下奇才,如此,煩元直延請之!”

徐庶笑著搖搖頭:“此人不可屈就,必要主公親訪,明以誠意!”

“架子好大!”張飛哼道,“還要讓哥哥親自去請,區區隆中村夫,不過種得兩畝好地,扛不得兵器,上不了戰場,空言無補的廢物!”他還在氣頭上,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徐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他若是空言無補,天下人皆是百無一用之徒!”

“有這般能干?”關羽聽徐庶滿口稱贊,半信半疑。

徐庶爽聲笑道:“我多說無益,諸位將來見了自然知道,此人足可讓諸位過目不忘!”

周圍的議論聲喧囂如亂風,劉備靜靜地站立在斑駁樹蔭中,目光沉入微冷的陰影,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在做一場與其他人無關的夢。

“主公,可愿親往?”徐庶的聲音在他身后猶如塵埃漂浮。

“燕昭王筑臺延師而得樂毅,”劉備輕輕地說,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里有種沉淀的力量,“劉玄德為得‘臥龍’,親往又何妨!”

他輕拽了一下拳頭,一種興奮羼雜著忐忑的情緒在血液里流淌,他覺得有什么東西要改變了,仿佛是他顛沛無根的命運,抑或是他從來不曾有過,而將來又必將永遠具有的某種堅持。

春風吹得滿院揚花飛舞,天空清朗如干凈的臉,有歌微醉,和了歡喜的淚水。

季節輪回猶如眨眼,須臾又到晚秋,霜風滿地,衰草連天。

秋意深邃的成都平原上莊稼熟了,農人三五成群聚在田里,鋤鐮飛舞,割下的稻稈甩出去。自有人接手一把接一把地捋谷子,捋下的谷子裝入麻袋,一捆捆扎好扔上牛車,余下的谷茬一段段累在田間,堆得老高,一簇簇像是小山丘。

鞭桿甩了出去,黃牛哞哞地哼著,忙碌了一天的農人抹干臉上的汗水,一躍跳上牛車,嘚棱嘚棱地趕車歸家。

日薄西山,滿天云霞在天邊流淌,嘹亮的歌聲隨風一蕩,融入岷江的波濤中。

農人車隊一路延伸,無數輛車上都堆滿了今秋豐收的糧食,躺在糧食之中,一年的辛苦都值得了,農人的臉上全是和睦融融的笑容。

“今年又是豐收年!”中年漢子倚在車后開心地哼鳴著。

“爹,我算了算,除去上交給主家和國庫的賦稅,我們剩下的富余比去年多了兩倍!”趕車的少年是他兒子,笑呵呵地回頭說。

中年漢子露出老到的笑:“還用你說,我早就算過了,只你這龜兒子蠢!”

少年撇嘴:“龜兒子也是你生的!”

中年漢子聽出兒子在罵他,一把脫下鞋子打在兒子后背上。周圍同行的農人瞧見,都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中年漢子越發窘了,把住腳去穿鞋,狠狠瞪了瞪笑話他的農人。

村落漸近,車隊如水分流,各朝一邊,各歸各家。兒子驅著牛往村西而來,離家越近,鞭子甩得更是起勁了,漸漸能看見門上插著一束茱萸,手臂似的指引著歸家的路。

門里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拎著大木桶去打水,聽見門口車響,小跑著沖到門首。

“爹!”她笑了起來,雙頰紅撲撲的,仿佛染上的胭脂。

少年跳下牛車,扔了朵紅艷艷的野花給她:“拿著,我在路邊摘的!”

少女一喜,捏了花一聞,輕輕插在蓬松的發間,雖無人欣賞,臉上卻顯出了羞澀的神情。

中年漢子和兒子把一袋袋糧食搬進屋,整齊地堆放在院子一側的小倉房里,少女也忙著遞把手。她沒有父親兄長的力氣,每抬起一袋糧食,都累得氣喘吁吁。

“細妹子,你歇下吧!”少年雙肩扛著麻袋,走路如風。

“我不累!”少女倔強地說。

堂屋里走出一個婦人,懷中抱著一歲左右的小嬰兒,嬰兒“啊啊”地哼著,小手在母親懷里揮舞,一會兒抓了母親的頭發,一會兒扯住母親的衣服,婦人哄著孩子,笑吟吟地瞧著眼前的一幕,神情恬靜安詳。

車上糧食盡數卸載,少女打來一盆水,浸了一張手巾,父子同擦了臉上的熱汗。中年漢子走到婦人身邊,撥弄著孩子的小臉,笑一陣,鬧一陣。

“咦,咋不見那葛家兄弟?”少年伸頭滿屋打量。

少女抹著臉:“他出去了!”

少年道:“他又出去寫寫算算?這人好奇怪,來我們這里一個多月了,每天都出去亂轉。我時常見他蹲在田邊發呆,要么就與村東的老常擺一下午的龍門陣,又不見他種莊稼,倒像個農墾官,可也沒教咱耕田!”

少女倒了水,說道:“人家是讀書人,又不是我們這些泥腿子,做的事自然不一樣!”

“不一樣,怎么不一樣?”少年搖晃腦袋笑道。

“就是不一樣!”少女堅持。

少年擠擠眼睛:“你自然以為他不一樣了,我曉得你看上他了,想招了他做我妹夫!”

少女又羞又急,手里濕漉漉的手巾甩在少年臉上:“哥哥你胡說!”

少年抓著手巾一陣亂舞:“害臊嘍,妹妹害臊嘍!”

兄妹鬧作一團,沒料想微閉的門“嘎”地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呀,葛家兄弟來了!”婦人聽見門響,抬目一望。那人輕輕走入,對婦人和中年漢子禮貌地一拜。

打鬧的兄妹罷了手,少女見著那人,臉卻更紅了,也不打招呼,只顧低頭捏著衣角。少年躲在她后面,悄聲調侃道:“去啊,你女婿來了!”

少女別過頭,手肘狠狠敲在少年的肚子上,痛得他“哎喲”喊了一聲。

“客人到家,不要鬧了!”婦人斥道,她對那人莞爾,“葛家兄弟今天又去了哪里?”

那人微微一笑:“四處轉了轉!”

這人一個多月前來到此地,自稱名喚葛亮,行色匆匆,似乎是游學士子,他借住在此農家,每日清晨便出去,到夕陽落山才歸來,有時甚至幾日不見蹤影,歸來后常是滿身疲憊,似乎走了很遠的路。

自他來的第一日,便留了旅費,農人樸實好客,又見他彬彬有禮,姿容風雅,心底很是喜歡,哪里肯要他的財資,幾次推卻。他無可奈何,只得時時買了禮物送來,今日是一把鋤頭,明日是一柄鏟子,后日是一袋種子,都是農家耕田必備的什物,又讓一家人心生愉快。他有閑時還會談天說地,農人的這對兒女都沒讀過書,哪里聽過這么精彩紛呈惹人入迷的故事,心里都把他當作了神一般的人物。鄉間少年童子聽說,也跑來聽他說故事。每晚,這農家院落必定擠滿了人。

“葛家兄弟先歇著,今晚有新割的谷米,你可得嘗嘗!”婦人諄諄道。

“麻煩了!”他謙和地笑笑。

婦人暗暗尋思,真是個好看的后生娃子,難怪村里幾家未配人的姑娘都來打聽他,自家細妹子若是能配了他該有多好,可惜,一個是鄉間種地的野女僮,一個是滿腹詩書的讀書人,思來想去總是不配。

“李老由!”粗聲大嗓的喊叫震得門響,一個三十來歲的壯碩漢子撞進門來。

中年漢子見是隔壁的賀三,瞪了眼睛:“么事?粗聲大氣,嚇著孩子!”

賀三跑得滿頭熱汗,也不顧中年漢子李老由的埋怨,沖過來就嚷嚷:“出事了!”

“出什么事?”李老由見他神色緊急,心里也是一急。

賀三大喘了一口氣:“剛才鄉佐來收租,說是今年要多收我們三成田稅,每戶頭上還得多加半口算賦!”

“多收三成?”李老由驚呼,匆匆一算,加上這三成田稅和半口算賦,一年辛苦,手里的糧食竟剩不下多少了。

“大家伙都很是氣憤,圍著鄉佐討說法,鄉佐說是東鄉今年歉收,所以他們欠的租稅全得加在我們頭上!”賀三滿臉憤懣。

李老由聽明白了,恨聲道:“又是東州人!”

“大家為主家佃農,每年都是五成田賦,東鄉不會種地,自怪他們沒本事,為什么讓我們墊付!”賀三越說越氣,氣極之余無從發泄,一腳踢得滿地灰塵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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