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隆中對策(2)
- 大謀小計五十年:諸葛亮傳2
- 若虛
- 5847字
- 2014-08-04 12:21:29
徐庶不禁感慨:“朋友身處險境,尚存仁心,好個俠義肝膽!”他見劉備邁步朝門邊行去,喊道,“朋友毋行,請安坐,我暫可保得朋友平安,我二人也可無事!”
劉備一停:“果真?”
徐庶自信地微笑:“信不信在朋友!”
劉備望著徐庶的微笑,猶如被灌入了一股堅韌力量,剎那,他大聲地說:“好,我信!”
倏忽,隱隱的馬蹄聲在風雪聲中四散分離,猶如被不停撕碎的布條,有人高呼:“的盧馬!他在這里!”
“他們來了!”劉備拽緊了長劍。
徐庶深沉一口氣,闊步走向門邊,狂風掃著兩扇門忽而開忽而關,氈簾颼颼地卷來卷去,越來越多的雪花飄進屋,落在屋中的物什上,融化成晶瑩的水珠。
“秀娘,找些硬物來抵門!”他回頭喊叫。
秀娘顫抖著挪了步子過來,推了推斜靠門邊的一張酒案,奈何手腳發軟,推了半晌也推不動。
“別怕!”徐庶柔軟的聲音響起,她回頭,徐庶輕輕握住她的手,暖流自掌心徐徐融入身體,一點點化開了恐懼的冰塊。
“別怕。”他又說,清濯的眼睛里滿是鼓勵,滿是柔情。
她真的不害怕了,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束陽光,所有的陰霾都被甩在陽光的背后,即便最可怕的死亡也并不冰冷了。
她和他并手而推,把七八張酒案推在門邊,將兩扇門推開,用酒案倚著兩邊抵得嚴嚴實實,只任那氈簾在風里翻飛。
劉備看得奇怪:“如何要大開門戶?”
徐庶拍拍手:“兵不厭詐!”他一伸臂,“來來,朋友與我共飲!”他穩穩坐下,斟酒對酌,劉備半驚半疑,雖不知就里,但被徐庶的豪氣感染,也自坐下飲酒。
屋外馬蹄聲近得猶如咫尺之間,喧喧人聲穿過風雪漸漸逼近,徐庶忽然起了一聲清嘯,只手彈鋏而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吟誦聲瑯瑯,如倒卷青天的寥寥長風,托起鯤鵬垂天之翼,送出九萬里凌云之氣。
馬蹄聲戛然變小,或許是被徐庶的歌聲驚住了,又見酒館門戶洞開,倉促間摸不著頭腦,只得在屋外左右逡巡。
歌聲越來越蒼勁有力:“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一抹刀光卷入,似有人鬼鬼祟祟地探頭查看,徐庶驀地騰身而起,操起一方酒案,咬牙砸下去。那人“嗷”的一聲慘號,頭被砸出一個大血坑,他連屋里到底有什么也沒看清,就遭伏擊,趁著還有點力氣,慌忙地跳了出去,才出去一步,卻硬挺挺地倒在雪里。
“有埋伏!”眾人齊聲驚呼,再不敢貿然探屋,一趟一趟在門口轉悠。
徐庶歌聲不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唱畢,放聲大笑,笑聲蕩了出去,讓那一眾殺手更是舉無措置。
見徐庶豪氣賁張,劉備胸襟為之一蕩,剛才的緊張遁隱無形,他大口飲盡一杯酒,手仗長劍,豪情油然充沛全身。
又有不怕死的探頭來望,這一次是劉備躍起,長劍一切,快如電光石火,削掉了那人的一只耳朵,血淅瀝瀝噴了那殺手一臉。他捂著耳朵翻身跳出。
“痛快!”劉備大笑道。
徐庶爽朗一笑:“朋友動作好快,我不如也!”
屋外的殺手橐橐亂走,他們未見劉備一面,卻連折兩個同伴,而屋中情景到底怎樣卻全然不知。難道是為了引誘他們進屋以伏擊,或者,當真藏著絕世高手?
聚在門首的殺手許久沒有動靜了,忽地,頭頂上卻有“噗噗”的聲音壓下來,像是風掀翻了瓦片。
“他們上房了!”徐庶凝神聽著。
劉備仰頭一看:“他們是想揭瓦看個究竟!”
徐庶離案而起,自炭爐旁拿起火鉗,全神貫注地細聽屋頂聲音,突然,一線微光從頭頂射入,他猛一揚手,一塊燒紅的炭飛起,帶著耀眼的火星子射入了縫隙中,只聽見一人慘叫一聲,那燒紅的炭燙傷了他的眼睛。
“好準頭!”劉備贊道。
徐庶哈哈笑道:“小時候好打彈弓,我可是遠近出名的彈弓好手!”
屋頂的聲音更響了,不甘心的殺手不肯放棄,稀里嘩啦踩得屋頂白茅亂飛,鋼刀直直捅將下來,戳爛了七八片瓦,碎塊紛紛墜下,揚起滿屋的灰塵,屋頂立時現出了一個窟窿。殺手們攀在窟窿邊,警惕地朝屋里一瞧,卻忽然感覺熱辣辣的氣流直沖上來,沖得眼睛酸淚直流,一干人以為又是什么厲害暗器,嚇得幾步跳開,慌張不慎,有一人腳下踩空,摔下房頂,腿骨盡折,痛得咧嘴大叫。
原來這熱氣便是那灶上的姜汁雞湯,劉備和徐庶將案幾向上疊高,再把一鍋熱湯放于案上,熱氣上升,外間冷氣下沉,冷熱縱橫,霎時便迷了殺手的眼睛。
“只恐挨不多時了!”劉備聽見外間殺手們亂成一團的喊聲,略起了一些擔心。
徐庶稍一思索:“趁他們大部在房上,快走!”
殺手大約意識到那熱氣并非毒辣暗器,在屋頂上來回走了幾遭,掄刀一陣亂砍,更多的瓦片碎裂了,房上的窟窿也越來越大,紛紛的雪當頭灑落。
有人驚呼道:“他們才三個人!”
在他們從屋頂跳入房中的一剎,徐庶一把抓住秀娘,一手抓起門邊墻上懸掛的鎖,一腳踢翻抵住門的酒案,操起門閂,和劉備搶步沖出了屋,再一腳把門踢關上,麻利地套上鎖,把一眾殺手關在了酒館里。
屋外還剩下五六個殺手守門,乍見劉備出來,同伴被困,一時都呆了。
“牽馬快走!”徐庶一推劉備。
劉備聽言,快步朝那馬廄跑去,殺手哪里肯放,趕著他就追了過去,徐庶一握秀娘的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她,那匕首短不過四寸,皮革劍鞘上深紋了一頭紫紅貔貅。
“保護好自己!”他放開了她,劍光脫手而出。
徐庶操劍大步向前,將追趕劉備的殺手攔住了。雪從四面八方撲上他的身體,他被狂躁的風雪整個包圍,像是蠻荒年代獨斗野獸的上古英雄,一瞬間,仿佛時光匆匆,萬般風流,盡在一掌之間。
勃然一聲大喝,滿地的雪被疾走的步履帶得飛旋而起,刀光、劍光交相迸發,猶如大風卷水,水流激蕩。
劉備已解了馬,回頭見惡戰正酣,他怎肯獨自逃生,提劍反身沖回徐庶身邊。
“你還不快走!”徐庶喊道。
劉備朗聲道:“我欲與君生死相共!”
再不必多說一語,退不可退,那就勇往直前!
被關在酒館里的殺手拼命地砍著門,一條條爛木條拋出來,眼見那門被砍得齒牙橫生,一個窟窿豁然砍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們便是身處中央的困獸,四面危機,荊棘叢生,無路可逃。
徐庶一聲長嘆:“罷了罷了,今日死于此!”
“如此死,也是值了!”劉備竟是一笑。
兩人并肩,雙劍合二為一,刺穿了一簾雪幕,光芒仿佛星辰照耀出一片絢麗天空。
酒館里的殺手已砍倒了門,一個接一個跳出了門,刀舉過頂,團團地圍住了二人。
“大哥!”遠遠地,有呼喊卷塵飛來。
到底是絕地逢生!劉備奮盡力氣叫喊:“我在這里!”
三騎快馬揚起半身高的雪塵奔馳而來,馬上三人見劉備被殺手包圍,驚詫之余,飛身沖過,冰冷的兵器掃開風雪,掠向了舉刀的殺手。
徐庶只感覺周圍一片眼花繚亂的影子,以及難聽的噴水聲,似乎是噴出喉管的血,臉上還被濺了許多,濕熱腥臭,熏得胸口泛嘔。
不過須臾,飛舞的影子停止了擺動,世界忽然從喧囂進入了死寂。雪紛然而下,風在身后如浪潮起落,他便看見,周圍橫七豎八全是殺手們的尸骸,雪飄在他們血淋淋的臉上,凍結成匕首一樣的光。
太快了!
仿佛一眨眼,那近在眉睫的危險居然就消失了。
“徐家哥哥!”秀娘踉蹌跑來,見他滿臉是血,眼淚噗噗落下。
徐庶安慰地一笑:“不要哭,我沒有事!”
“大哥!”張飛撲過來,兩手緊緊挽住劉備,左看右看,一個大男人險些掉了眼淚。
劉備一一打量他們:“到底你們來了,否則……”他不敢想了,若是再晚一步,也許明年的今日就該是他劉備的忌日了。
“我們瞧見大哥留下的標志,一路趕來,幸而及時趕到,真是好險!”關羽驚魂未定地說。
他們數年征戰,常因戰場混亂而失了消息,于是商量下唯有彼此知道的獨特路標,若是有人走失,其他人則可循著路標跟蹤而來。劉備被殺手追趕,心知獨力難逃,便一路留下標志,期望萬一關張醒覺,還能追上他。
“子龍也來了!”劉備歡喜起來。
趙云近身一拜,銀襖上滿是雪水,滴滴答答地掉下去,他也不去拂拭:“我本去襄陽置辦年貨,想著主公與二將軍、三將軍皆在荊州牧府第,便想尋了來一起返回新野。哪知到了府上,二位將軍竟醉酒不醒,主公也不知去向。我心知事有不好,便叫醒二位將軍,一路尋來,打聽到有人曾見主公與一隊人馬出了南門。我們出得南門,尚能見到一路馬蹄印伸向一條河邊,過了河又見到主公留下的標志,因此才得以救了主公。”
劉備點頭:“果是子龍心細,不然,備已為刀下之鬼!”
關羽愧疚地說:“都是我與三弟大意,禍已萌生,還被人家灌了黃湯,醉得人事不知,險些釀成大禍!”
劉備一嘆:“我們都上了人家的當,你們被灌醉,便有人來找我,說翼德和人爭持動武,摔傷了腦袋,云長賭氣不肯就醫,自帶了翼德回新野。我關心則亂,不問真假,便隨了他們出城!”
張飛一拍巴掌:“一定是劉表想要害大哥,一面灌醉我和二哥,一面誆了大哥出城,我饒不了他!”
劉備皺眉:“沒有真憑實據,不可亂猜疑!”
趙云惋惜道:“可惜剛才出手太快,沒有留下活口,否則還可問個明白!”其實倒不是他出手快,卻是關張見兄長遇刺,心急兼惱恨,招招都下了殺著。
劉備眼睛一亮:“有活口!”他待要進屋去尋那殺手,卻見徐庶早把那人提將出來,一徑將他丟在劉備身前。
劉備感激地對徐庶一笑,將殺手口中的破布取出,厲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殺手早就醒了,屋里屋外殺得血流遍地,一片狼藉,他心里甚是清楚,奈何手腳被縛,口中塞物,動不得,說不得,只能憋在墻角蠕動。
他瞅了劉備一眼,垂了頭沒吭聲。
“不說?”張飛暴跳,一巴掌打得他口鼻流血,一口吐出一顆牙齒。
“他是怕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徐庶說。
張飛一詫:“如何說?”
徐庶籠著袖子,慢條斯理地說:“你可以不說,不過,你即便不說,我也知道主使是誰,讓你說,只是給你指條活路!”
那人懷疑地瞥著徐庶,依舊還是閉口不說話。
“不信?”徐庶樂悠悠地說,“我且問你,你那主人可是和荊州牧關系極密的一人?”
那人神色大變,目不轉睛地打量徐庶,只見徐庶滿臉自得的微笑,全不見絲毫虛詐,他心下暗暗尋思,莫非這人當真了解實情,若是如此,那這場刺殺竟成了人家掌控中的一場兒戲。轉念又一想,事涉機密,何能泄漏,怕是徐庶詐自己,還是不說為好。
徐庶又道:“他因害怕劉將軍奪了他的私利,心生嫉恨,必除之而后快,可是如此?”
那人又是一驚,瞧著徐庶神色自若,字音沉穩,不顯欺妄,或者真是知情者?
“他令爾等必得取了劉將軍首級,不然,他便取了爾等首級,是也不是?”徐庶的語氣加快了。
那殺手更驚惶了,臉上一陣抽搐,張了口只是沒出聲。
“他現正在荊州牧府第等著爾等消息,是也不是?”徐庶提高了聲音,目光突地一凜。
殺手渾身一抖,幾乎要被徐庶的目光傷了眼睛。
“還要讓我說出他的名字嗎?”徐庶厲聲大吼,“他是……”
殺手的意志幾乎崩潰了,在徐庶還沒說出那個名字時,他卻像是回聲似的,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怎么知道是蔡、蔡將軍……”
徐庶“哦”了一聲,霎時笑了:“我起初不知,現下知了!”
“你!”殺手終于知道自己上當了,徐庶連番逼問,環環相扣,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氣勢,壓得他不得不低頭,脫口就說出了真相。
“是蔡瑁!”劉備大駭。
“蔡瑁為何要害哥哥!這個賊畜生!”張飛大吼起來。
趙云思量道:“莫非主公有得罪他處,或者真如這位朋友所言,他是為牟私利,而主公阻他不能遂意,他才下此毒手!”
劉備垂頭想了好一晌,猛地一個激靈,背脊一股刺骨寒氣攀爬上頭頂:“想是我進言景升兄立長公子為嗣,被他所知,他為保自家侄女婿,必要殺我!”
“一定是了!”關羽捶拳道,“他一向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居然做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張飛重重吐了口唾沫:“我們這就折回襄陽,刀劈荊州府,削了蔡瑁的狗頭!”他性子急躁,竟真的要飛身上馬,馳入襄陽殺人泄憤。
“不可魯莽!”劉備拽住了他,“你縱是折回襄陽,他若是抵死不認,我們如何拿他?兩相齟齬,局面一旦不可收拾,蔡瑁現掌荊州兵權,憑我們區區數人,哪里是他的對手!”
張飛恨恨地一跺腳:“那卻如何,難道就白白受了這口窩囊氣?”
劉備看了一眼那些殺手尸體:“先把這些尸首掩埋,以免被人察覺,惹出事端。明日我們再去襄陽,一則靜觀其變,二則可向蔡瑁暗自施威!”
眾人動手,把十來具尸骸拖向近旁的一叢樹林,在樹下挖了一個深坑,將尸體盡數掩埋,再來回踩了數遍,直到不顯痕跡,回頭看見那哆嗦在雪地里的殺手。
“他怎么辦?”張飛問,手朝腰間佩刀上一攥,眼里放出了殺戮的兇光。
“放了!”劉備一揮手。
“放了?”張飛不相信地睜大眼睛。
劉備走到那殺手面前:“我即刻放了你,蔡瑁若能饒了你,你自回去復命,他若不饒你,你自去逃命。你這些同伴都丟了性命,蔡瑁必也以為你死了,他斷不會對你滅口!”
他一提長劍,劍光來回閃動,繩索截截飛起,霎時,殺手身上捆束的麻繩被他割斷。
那殺手瞠目結舌,他原以為必死無疑,未想劉備居然會饒了他性命,撲通跪下,狠命磕了幾個頭,口里念道:“劉將軍大恩大德,小的罪該萬死,竟起賊心陷害,百身莫能贖罪!”他抬頭起來,極是誠心地說,“劉將軍當心,指使我們刺殺將軍的除了蔡瑁還有夫人!”
他又重重磕了一個頭,起身快步離開,很快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風雪中。
劉備瞧著茫茫渾濁的風雪,想到荊州府內帷幕重重,而他竟不經意掉入了這帷幕內,成為人家嫉恨殘殺的敵人,不由得心頭愁起,長長嘆了口氣。
“主公,風雪不止,先返新野再作計議吧!”趙云提議。
劉備點頭,扭頭間看見徐庶,大步走去,深深拜將下去:“壯士慷慨,俠肝義膽,舍身而救危難,請受劉備一拜!”
徐庶慌忙扶起他:“將軍言重,扶危救難而已,無非以盡綿薄,將軍禮過了!”
劉備見他雄闊豪氣,有心要深納,又見他頗有謀略,大具才干,心念霎動,小心地問道:“敢問壯士,你可是‘臥龍’‘鳳雛’?”
徐庶一呆:“將軍為何提起這兩個名字?”
劉備坦誠道:“因有高士曾向我推薦此二人,說是當世奇才,我有心結識,奈何無緣相遇,也不知他二人現居何處,因見壯士器宇不凡,大有國士風度,故而一問!”
徐庶忽然想要放聲大笑,腦子里閃出一個詞:“良媒”,他此刻很是惋惜,為什么諸葛亮去了江東過年,不然,他定會拖了劉備立刻沖去草廬,踢開柴扉,大喊一聲:“良媒來也!”
他穩住那激動的情緒,正聲道:“我不是,在下潁川徐庶徐元直!”
劉備也不失望,依舊面色霽合地說:“原來是徐先生,幸會!”
徐庶微動了心思,腦子里反復輾轉著“良媒”一詞,仿佛浪潮剎那涌上,又剎那撲下,一種讓人昏暈的激動讓他真想乘帆渡江,去告訴他的朋友,告訴他,屬于他們的戰場到來了!
“徐先生可否隨我同去新野,我備薄酒,愿與先生共相深談!”劉備真誠地說。
徐庶沉默一會兒,鏗然道:“善!”
劉備大喜,一迭聲叫好,連忙招呼關張和趙云過來見新朋友。
徐庶與他們一一見過禮,側頭望見秀娘,他慢慢走過去,輕聲道:“秀娘,我要走了,你暫不要賣酒了,去隔壁楊阿婆家過年吧,若是有難處,便來新野尋我。”
秀娘什么話都沒有說,她緊緊地握著那柄匕首,輕輕地點了點頭。
雪洋洋灑灑沒有盡頭,仿佛最深長的想念,在時間流逝中不停留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