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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隆中對策(4)

少年聽得真切,大聲說道:“這幫東州人,自從來了益州,我們給他們種地不說,還得給他們繳稅,沒天理了!”

賀三說:“大家伙商量了,要去東鄉找他們評理,你去不去!”

“去!”少年叫道。

李老由遲疑了一下:“鄉佐怎么說?”

賀三啐了一口:“他說他奉命收租,不干他的事,分明是偏袒東鄉!”

“別說了,不能受這窩囊氣。”少年跳起來,還從門背后撈起一把鋤頭,一閃身已沖出了門。

“大生!”李老由急聲呼喚,可少年腿腳太快,早就跑得沒了影子。圍墻外又響起了一片嘈雜人聲,李老由追出去一瞧,竟是滿村的年輕漢子,扛著鋤頭鏟子,河流匯合般向村頭涌去。

“找他們評理去!”吼叫聲震耳欲聾,浩浩蕩蕩猶如一股咆哮的洪流。

賀三在手心吐了口唾沫,狠狠一搓:“走,我們也去!”他也不等李老由,敏捷地躥出門,很快融入了施威的人群中,還從道邊撿起了一把廢菜刀。

眼見是全村出動,李老由不得不走了,他回頭叮囑道:“你們把門鎖好,別出去!”話音一落,拽過一把鐮刀,沖入了人潮里。

“他爹!”婦人急喊,抱著孩子追到門首,數不清的人影從門口晃動而過,她眼巴巴地張望了許久,也沒看見丈夫兒子的身影。

她怏怏地轉過背,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嗚咽著哭了出來:“這可怎么好哦!”

女兒跑來蹲在她身邊,拉著母親的手也掉了眼淚,那小嬰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兀自撲閃著眼睛東張西望。

“大姐,事發突然,不要太過傷心,傷了身體。”葛亮柔軟的聲音輕飄飄地懸在頭頂。

聽見葛亮的聲音,婦人忽然意識到屋里還有外人,忙把眼淚擦掉,苦楚地笑道:“見笑了!”

“東鄉人的租稅為何要轉嫁到你們頭上?他們既不擅耕地,主家又何必租地給他們?”葛亮輕輕地問。

婦人嘆了口氣:“葛家兄弟有所不知,因數年前東州人來到益州,官家說兵戎增多,便讓東州兵轉了農作,分給他們土地耕田,這東鄉原是官家苑囿,特意辟出來做農田。我們這個西鄉本非佃農,原來每口尚占田幾十畝,后來官家賜田給東州豪門,我們和東鄉全都做了主家的徒役,奈何主家偏袒東鄉,每次他們歉收,田賦必要轉到我們頭上,鄉里三老找主家說了好多次,主家只是推脫。人家是鄉誼,怎么肯給我們做主!”

葛亮慢慢地點著頭,婦人說的這些情況,有些他在和田家農人交談中已知道了,有些卻是第一次聽說,無論舊聞還是新聞,他都在心里細細思量。

他略知道,自劉焉入蜀后,南陽、三輔萬家人遷入益州,劉焉將這些新人收編為東州兵,自此東州勢力熾焰高漲,并和本地的西土故老一直矛盾不斷。初平二年,西土舊耆起兵反對劉焉,后來被東州勢力徹底彈壓下去,雖然西土勢力暫時微弱,但到劉璋繼嗣后,也不能抹平這之間的隔閡,雙方時時都劍拔弩張。就在不久前,巴西人趙韙還曾張旗反叛劉璋,卻再次被東州勢力鎮壓,這平靜的成都平原之下早隱藏著狂涌的暗流。

“你們本地人和東州人都不和睦么?”葛亮問。

婦人想了想:“他們突突地入了益州,個個身掌大權,把本地人踩在腳下,大家伙所以氣不過了!”她澀澀地一笑,懷抱孩子慢慢起身,“真讓先生見笑了,鄉里人家不知禮數,動了怒便要私斗,唉……”說著不免想起丈夫兒子的安危,沉重地皺了眉頭。

葛亮安慰道:“大姐寬心,若是實在焦急,我替大姐去東鄉打探消息!”

婦人歉疚地說:“怎么好麻煩先生!”

葛亮微笑:“倒是我麻煩了大姐這許久,大姐要照顧小弟,細妹又是女孩子,探消息這樣的事應由我做!”他言行干脆利落,當真一整衣襟,跨步就出了門。

葛亮這一去,到了夜深才歸來,帶回來的消息卻令人不安。

西鄉人浩浩蕩蕩開進東鄉后,那東鄉人似已得了消息,手持農具在村口嚴陣以待,兩邊先是指責詈罵,繼而言語不合,操家伙大打出手。

這一場斗毆,兩邊都是正當年的精壯漢子,彼此氣勢洶洶,鐮刀、鋤頭、鏟子一陣亂砍,農具打掉了手,便赤膊上陣掄打,沒一個肯退讓,滿山遍野呼喝著怒聲吼叫。正打得如火如荼,哪知縣上居然派了兵來圍剿,當下里,兵戈和農具交錯,鎖鏈與胳膊齊飛,農人雖是暴躁斗毆,但見官差抓捕,誰想惹上官司,個個嚇得丟了農具撒腿就跑,那跑得慢的便被兵差一鎖鏈套了,一股腦兒全系到縣里大牢,個挨個地蹲著,等著上峰敕令,風聞是要嚴懲。

婦人聽完葛亮的一番敘述,臉色嚇得雪白,摟著孩子竟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撲簌簌地掉下眼淚。

“爹和哥哥都關在牢里?”少女急問。

葛亮無奈地點頭:“西鄉抓了七十來個,東鄉是五十幾。”

少女滿臉焦慮:“娘,可怎么辦,想法子救救他們啊!”

婦人哭道:“都是他們惹事,偏要去評理,這下還惹了官司,要是,要是……”她不敢想了,平頭百姓一旦蹲進官府大牢,還能全身而出么?

葛亮勸道:“大姐莫急,其實也并非毫無辦法!”

“什么法子?”婦人殷殷地望著他。

葛亮道:“你們既和東鄉都為大戶佃農,不如去求主家,主家新貴權重,官府必要看他的薄面。”

婦人躊躇了:“主家一向偏袒東鄉,這次又因分租不均,我們去找東鄉評理才惹出禍端,他只怕還在氣頭上,怎肯聽我們求情!”

葛亮寬慰地一笑,“大姐放心,自己田下佃農鬧事被緝,他臉上也無光,你們合村商榷,讓三老備厚禮造訪求情,他不會不管!”

婦人猶猶豫豫,可至此也別無他法,匆匆出門尋了四鄰去商議,村里人計議已定,三老連夜趕赴郫縣本主府上求告。

到了第三天,上峰發下話來,西鄉東鄉有悖鄉誼,擅自滋事斗毆,干犯禮秩,念爾等昔日皆為素性純良之民,兼之初犯,除一二傷及人命的首惡鎖羈關押,其余盡數釋放歸家,自此需潛心悔改,不得再生事端。

李老由和李大生也在釋放之列,傍晚到家與家人相見。婦人少女見父子二人滿身傷痕,有在斗毆時中的暗拳,也有在牢中被獄卒所笞,母女大哭不已。

而賀三卻沒有回來,他在斗毆中被東鄉人一刀削掉了半邊腦袋,直直地撲在田壟上,血流干了也無人察覺,直到巡案的縣中兵卒查點現場,才收走了他的尸骸。

賀家舉室號哭,前去縣中申冤,可縣中說斗毆肇事本兩方有責,況首惡已除,冤實已平,望歸家理喪,毋要生事。賀家冤屈不能訴,又聞說東鄉人實無一人受罰,所謂殄滅首惡不過是欺瞞民心的托詞,然而天大地大都比不過官府的權大,縱有深如海的冤情,也只能深深埋葬。

之后,主家再遣鄉佐收租,西鄉人再不敢抗議,聽話地按照指令上交田賦算賦,經此一事,主家甚至又加了一成田賦。前前后后算起,西鄉農戶幾乎被盤剝干凈,一年辛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卻換來一場牢獄之災,和僅能糊口的幾粒糧食。

秋天的夜晚起了深刻的涼意,清冷的月光在窗戶上鍍了薄薄的一層銀霜,似乎濕潤的眼淚,隱隱有慟哭聲被風送入院墻,凄慘得令人心頭疼痛。

葛亮臨窗而坐,窗外透進來一縷月光,溫柔地勾勒著他清逸的輪廓。

寂靜中,血腥的記憶鉆入了思想中,只要閉上眼睛,便會看見無數吼叫的農戶,手持農具猛撲過去,鋒利的農具瞬間沾滿了血,活生生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去,腥臭的血淌在灌田的水渠里,那一溝渠竟至不流了!

此刻,月光下的成都平原平靜如襁褓中熟睡的嬰兒,然而,在這平靜中實際蘊藏著血淋淋的躁動。

他想起了朋友經常吟的一首歌,當中有一句總是讓他唏噓不已,久久回味,那便是:“英雄碌碌兮功名忙,天下黎庶兮淚啼滂。”

是哦,天下的老百姓誰愿意滋事斗毆,平安才是他們最真實的幸福。只有不治事的官員,沒有不服禮的百姓,上居不尊,處事不公,下則離心,不聽法紳。

這被譽為“天府”的益州,現在還不是他能掌控的疆域,他無法將這里治為理想國,但也許有一天,也許有一天……

門“嘎”地開了,細妹端了一盆熱水走進來,輕輕放在門邊的架上,也不敢走進。

“葛大哥,我給你送熱水呢!”她紅著臉說。

“多謝!”葛亮溫和一笑。

細妹低著頭:“爹娘和哥哥說,謝謝你,我、我也要謝謝你……”

葛亮大度地笑了一聲:“謝我什么,其實不用我進言,鄉里三老也會去求主家,主家不會坐視不管,我不過是順勢而言罷了!”

細妹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但想無論如何總是他救了父親兄長一命,心中對他懷了感激必定是不可更改的。

“娘說,后日是社日,縣里要賽社神,娘說,你愿不愿,和我們去賽社神。”她小心翼翼地說,總是擔心自己說錯話,讓他笑話自己。

葛亮一嘆:“遺憾,我怕是不能去了!”

“為什么?”

“我要走了!”他仍是微笑。

細妹呆了:“走了……”她喃喃著,眼淚啪嗒一聲掉下,她從沒想過他會走,仿佛他從此成了家里的一個親人,像稻田里的一滴水,和一畝田融在一起,不可分離,可她今天才忽然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就不屬于他們。他來了,像夕陽下鄉間的微風,那么溫暖,那么柔軟,而風終會吹走的,你拿什么力量去挽留呢?

葛亮見她哭了,不由得一驚:“怎么了?”

細妹擦著眼淚,可眼淚始終擦不干:“我,我是舍不得你……”生平第一次說出這樣大膽的話,她卻沒有絲毫羞赧,自然得像從心里流出來一樣。

葛亮微惻:“我也舍不得你們一家,我來了后,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心里很是感激!”

“我以后還能再見到你么?”細妹巴巴地問。

葛亮的眼睛里灼然有光:“能!”

細妹笑了,她想他說的話一定算數的,春天插了秧苗,秋天就會收獲飽滿的谷穗,真誠的人許了承諾,將來的一天就一定會實現。

“我等著你呢,我和哥哥都還想聽你說故事!”她喜滋滋地說。

葛亮被她的淳樸天然感動了,他偶然心動:“你等一下!”背身從一個布袋里取出硯臺筆墨,他想了想,從袖中扯出一方手絹,滴水入硯,用力磨勻,在墨中反復濡筆,筆頭輕提,墜下一滴重墨,在絹上落下了一行字。

細妹不明白他做什么,只是知道他在寫字,她不識字,但是每見到葛亮寫字便會覺得是極其神圣的一件事。她悄悄見過葛亮的字,憑直覺以為他的字很好看,像立在水田里的稻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雜亂。

葛亮捧起手絹,輕輕吹干上面的墨:“拿著吧!”

細妹捏著手絹的兩個角,不敢隨便用手去碰字,她害怕弄花了。

“這上面寫著我的行止姓名,你們若是有難處,可按這上面的行止寫信于我,我定盡綿力!”

細妹低低地說:“我不認得字……”

葛亮笑吟吟的:“沒關系,你可以找鄉里專為人寫信的尤先生,他會念給你聽。”

“哦……”細妹應了一聲,視若珍寶地雙手輕捧,“葛大哥,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她輕踮步子,捧著手絹虔誠地出了門。

葛亮瞧著她輕悄悄遠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一種愴然襲上心頭,那再也看不見的纖細身影,仿佛是一聲凄婉的嘆息,被夜晚的沉默整個地淹沒了。

第二天黎明,細妹又端了熱水送去,守在外面敲了半晌門也沒人應,她著急起來,用手一推,門卻開了,可屋里空無一人。床帳枕頭案幾杯盤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床頭還放著一個小布袋,解開一看,是扎得結結實實的三摞銅錢,原來是葛亮留給他們的旅費。

她先是一愣,片刻,卻猶如從昏睡中驚醒般,猛地沖出院門,朝村口一路追去。

此時晨光微露,涼風拂面,早起的農人牽牛出門,見著一個發足狂奔的少女,奔跑中看不清她的臉,細碎的腳步聲切切如在激打一面小鼓。

她奔到村口,又沿著田間小道急跑,可四面秋風颯颯,草黃微微,哪里都沒有了他的身影。太陽升得高了,今天是個好天氣,溫暖的陽光在田野間散步,而她在陽光里奔跑。

她跑不動了,一跤坐在田坎上,無法說出的壓抑讓她悲不可止,她抱著膝嗚咽泣聲,一面哭一面扯出那張掖在懷里一夜的手絹,攤開之時,卻發現最后三個字中有兩個漫漶了,她急躁地擦了擦,誰知越擦越不清楚,反而涂開了一大圈黑塊。

她呆呆地瞧著那成了一團污穢的字,冰冷的絕望和陽光一起落下,她忽地放聲大哭。

手絹在手中輕垂,那沒有被污的一個字像墜子似的吊在手邊,那是一個“亮”字,可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并將永遠。

三顧茅廬,成就千古君臣遇合

一場大雪過后,新野城似被純白的棉衣罩住,家家戶戶鎖門閉戶,街肆上寥寥無人,一派荒寒孤絕的凄清。這里沒有荊州治所襄陽的繁華喧囂,雖為南北要沖,然畢竟商賈匱乏,市人少行,本來人丁稀疏,天氣惡劣一些更是無人問津。

一行快馬疾馳在新野城,撲騰起的霰雪飛上半空,又旋轉著落下,一徑奔到一所府邸門前。

“冷死人了!”張飛飛身下馬,門首的鈴下慌忙過來牽馬,他騰騰奔上臺階,急匆匆地沖入了府中。

“翼德!”劉備焦急地喊他,可張飛像被塞了耳朵,竟沒有回應一聲。他慌忙跳下馬,跟著張飛跑了進去。

張飛越走越快,皮靴踩得積雪四面亂飆,留下的腳印又雜又深,仿佛要把地戳出個洞來。

他奔到后堂西廂房,身子狠狠撞開門,果然看見徐庶正坐在火邊看書,抬頭見張飛闖進來,丟了書卻朝他身后瞧。

“好你個徐元直!”張飛怒瞪雙目,夜叉似的頂著門。

徐庶莫名其妙:“三將軍火從何來?”

張飛一躍跳過門檻:“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算賬?庶有什么地方得罪三將軍了么?”徐庶越發地迷惑。

張飛鐵塔似的壓過來:“都是你舉薦的那個種地村夫,什么東西,有無真才實學尚不知,先自擺出天大的架子,白白讓我們跑了兩趟,他就是個神,也得給我滾出來見一面,何況他還不是神!”

徐庶明白了,皆因他向劉備舉薦諸葛亮,劉備欣然納之,前次擇日造訪隆中,可諸葛亮竟不在草廬,劉備等只好折返回新野,今日再次冒雪前往,勢要見到“臥龍”真身,可看這情形,想是仍未遇著諸葛亮。

“翼德!”劉備急切的聲音傳來,他匆忙跨進門,一把拽住張飛,“不要胡來!”

“我沒有胡來!”張飛回頂,“我只是來問個明白,到底那個村夫有什么稀奇,讓我們一請再請,硬把架子擺足了。他以為他是誰,這么個不知好歹的農夫,元直為什么要舉薦給大哥!”

劉備猛地一沉臉:“‘臥龍’先生有事,故而不在家,你何故來怪元直,元直怎會知他行蹤!”

“不怪三弟動怒,”關羽也走了進來,“這諸葛亮架子太大,大哥折節下士,無論寒暑,紆尊求見,他卻避而不見,太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

劉備擺手:“不要亂猜,先生定是有事外出,我們運氣不佳罷了!”

關羽搖頭:“大哥善心,總以好意揣度人,可大哥你想,一次不遇恐是偶然,兩次不遇便有蹊蹺,我們上次明明留書于他,說俟后定當擇日拜訪,如何二次求見,他仍是不在?哪有人日日在外巡游不歸家的道理!”

劉備啞言了,關羽的話讓他不得不思考。即便他再有氣量,再能包容,也難免不生出疑惑的念頭,莫非諸葛亮當真故意不見,嫌自己窮窘不能成大業?這么個傳說里的經綸大才也許終究不能為己所用,可嘆啊,他劉玄德空負雄心,一掬丹心到底要付諸東流了。

他實在無法解釋關羽的質疑,便拿目光去問徐庶,可徐庶也像是沒了主意,愣愣地不作聲。

其實徐庶的心里也在想為什么,他明明清楚地了解諸葛亮的心聲,他要擇幽微、行人謀、興漢室,而劉備是他命定的雄主,他不可能中道而改弦更張,但如何劉備兩次誠心求見,他卻蹤影俱無。

諸葛亮啊諸葛亮,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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