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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兩個月前。

這是一個平常的早晨,陽光是平常的和煦,晨風是平常的柔婉,誰都不會相信一切都開始不一樣了。

老潘和陳婉一起在陽臺上晾衣服,他們的獨生女昕昕乖巧地在旁邊幫忙。昕昕拿起一件衣服,小大人一般像模像樣地抖了抖,然后遞給老潘。老潘接過衣服,順手刮了一下昕昕的小鼻子,逗得昕昕咯咯笑個沒完。

陳婉晾上一件衣服,回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昕昕該吃藥了,我去拿?!?

昕昕抗議:“我要爸爸喂我吃。”

老潘微微一笑:“老規矩,爸爸去給昕昕拿藥。”

陳婉故作生氣:“為什么不讓媽媽去?”

昕昕看了一眼老潘,老潘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別出聲的動作,昕昕也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

“這是我倆的小秘密?!崩吓斯首魃衩氐卣f。

昕昕笑成一朵花,蹦蹦跳跳跟著老潘離開。

“搞什么鬼?還小秘密?!标愅褚荒樞腋5乜粗瞎团畠?,好笑地搖搖頭。

喂完昕昕吃藥,老潘也該出門了。

他跟妻子道別:“親愛的,我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标愅駨年柵_探身說。

老潘點點頭,蹲下身對昕昕道:“昕昕再見,下午放學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好?!标筷奎c點頭,聲音不自覺地增加了好幾個歡快度。

老潘親了一下昕昕,心滿意足地走出家門。

陳婉在身后目送他離開。

他們誰都沒有發現,對面樓里,一個窗戶旁,有人正透過望遠鏡默默地觀察著他們。

馬先生非常有耐心,他已經看了一個早晨,看著老潘一家三口一起晾曬衣服,看著陳婉送別老潘,又看著陳婉獨自一人晾曬完剩下的衣物。

他認認真真地觀察著陳婉,好像觀察著一件精雕細琢的珍寶,需要把時間放慢一幀一陣仔細研究。突然陳婉抬頭朝對面樓望過來,好像發現了有人在看她。馬先生一驚,動作麻利地閃身,背對窗戶依靠在窗簾上,緊張得心跳加速,他下意識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神情慌張。

老潘的職業是整形醫生。

今天,診所里來了一名長相十分抱歉的中年婦女。但中年婦女本人并沒有不好意思,而是拿出一張名模的照片,問老潘:“整成這樣可以嗎?”

老潘不想打擊她,只好委婉表示:“我努努力,應該差不多?!?

“你們這有營業執照嗎?”中年婦女竟然還有些不放心。

“有,都全。”

中年婦女又道:“不過啊,我對整容這事其實還是有點不放心,倒不是擔心安全,就是覺得長相換了,會不會有點奇怪?”

老潘耐心解釋:“人所有的信息量都在臉上,別人了解你全是通過你這張臉,所以換了臉就等于換了人生?!?

中年婦女有些心動了:“多少錢?”

“我們是新開的店,開業大酬賓,一律八八折,再送積分?!崩吓嘶亍?

“行,我回去和我老公商量一下?!?

這種客人老潘見得多了,見怪不怪,便好脾氣地送她出門:“決定了聯系我,還能再優惠?!?

女人口口聲聲答應著,承諾一定很快回來,但一走出診所,她笑容一收,就神神秘秘地看了下四周,然后掏出手機。手機正在錄音,她迅速保存錄音,并把錄音發了出去,隨即收到了一筆轉賬。

不明真相的老潘并不知道這個客戶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他按部就班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然后換下便裝準備下班,還沒出門,整形診所的老板盧克就迎了上來,讓他明天出差參加一個整形交流會。

“明天?這么著急?”老潘問。

“是啊。”盧克無奈地說,“咱整形診所剛開起來,正是需要建立些人脈的時候,本來我想去學習一下的,但是明天我要去采購醫療器械,所以只能麻煩你了。”

“行,我去一趟?!崩吓诉€能說什么,一切為了工作嘛。

超市里,琳瑯滿目的貨架前,陳婉緩緩地邊走邊挑選商品。不遠處,馬先生眼睛一眨不眨地偷窺著她。

“橙子特價,十元一斤!”服務員喊。

陳婉走過去,擠進人群里開始挑選橙子。

馬先生從她身后走過去,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陳婉,陳婉毫無察覺。

陳婉的收獲頗豐,最終拎著兩大袋橙子走出超市,朝公交車站而去。但橙子太重了,她走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來把袋子放在地上休息。

未幾,一輛車停在陳婉身邊,車窗搖下,馬先生在車內微笑:“昕昕媽媽。”

陳婉一愣:“馬先生,這么巧?”

“怎么沒開車?”

“我車送去修了?!?

“你這是要回家嗎?”

“嗯?!?

馬先生目光落在兩袋橙子上:“上車吧,我正好也回家,順路?!?

陳婉跟他并不熟,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了,前面就是公交站,我坐車回去?!?

沒想到馬先生鍥而不舍:“高峰期坐車人多,你拿這么多東西不方便,來吧,我送你?!?

陳婉看了看地上兩大袋橙子,想到這樣去擠公交會有多艱難,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寒,便同意了。

“那麻煩你了?!?

馬先生道:“都是鄰居,客氣什么?!?

回去的路上,馬先生非常自來熟跟陳婉聊東聊西,最后干脆來了一句:“我認識一家餐廳,海鮮不錯,我帶你去嘗嘗?”好像他們有多熟似的。

陳婉頗為尷尬,別說自己跟他不熟,就是相熟的朋友,自己有家有口的,也不能隨便跟個男人出去吃飯??!于是,她客氣地拿女兒當擋箭牌:“不用了,我女兒在家等我呢?!?

馬先生也沒有再堅持,感嘆:“幸福的一家人,羨慕啊?!?

陳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就在這樣不尷不尬的氣氛里,車子終于開到了小區門口。遠遠地,陳婉就看到老潘正牽著昕昕的手有說有笑地往小區走去。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開口:“就在這兒停吧,我看見我老公了。”

馬先生有些失望地緩緩停下車,恨不得把一場停車的時間演繹成滄海桑田。

陳婉拉了拉車門,沒開。

馬先生這才發現車門被鎖了一般,連忙打開車門鎖,一臉抱歉。

陳婉并沒有在意,下車后,就喊老潘:“啟文!”

老潘和昕昕聞言都望過來,就看見陳婉從前面的汽車下來。

昕昕跑過去撲到陳婉懷里,陳婉抱住她,問她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老潘跟在后面走過來,對剛才的汽車有些陌生,便問是誰的車。

陳婉道:“對面樓的馬先生,上次小區業主會你不是見過嗎?”

老潘恍然大悟:“就是那個公司會計?”

陳婉點頭:“人挺好的。”

夫妻二人說著話,就挽著胳膊嬉笑著走進小區。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馬先生這才轉向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馬先生從遮陽板處拿下一枚針孔攝像頭,然后拿出手機,他看著屏幕里剛偷拍下來的陳婉,神情復雜。

咚咚咚——

突然車外有人敲窗,馬先生驚慌失措望向窗外,但見一個人影站在車前。

梳妝臺上擺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

陳婉坐在梳妝臺前,打開首飾盒,盒子里老潘的戒指乖乖地躺在里面。她摘下手上的戒指放進首飾盒里,將兩枚戒指醒目地并排放在一起。

陳婉靜靜看了一會兒,一抬頭就看到鏡子里老潘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便嗔怪:“嚇我一跳,昕昕睡了?”

“嗯。”老潘說著,一把抱起陳婉。不顧陳婉掙扎,將其抱到床上親熱纏綿。他要出差一周,一想到要離開心愛的妻女,他就恨不得將懷里的可人揉進骨血里。

陳婉被他親得有些呼吸紊亂,好不容易有機會喘口氣:“窗簾還沒拉呢。”

“這么晚了沒人看?!崩吓四挠行那轭櫦斑@些,說著就再度親上來。

陳婉伸手擋住他,堅持:“不行,趕緊拉上?!?

老潘無語,不耐煩地起身走到窗邊,氣呼呼地拉上窗簾。

與此同時,對面樓里,馬先生放下望遠鏡,沉思了片刻,直到看到對面陳婉家的燈光熄滅,這才深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喂,是我,你跟我說的事我考慮好了,我答應你?!?馬先生放下手機,習慣性地咬著自己的手指。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正裝的老潘收拾停當,去跟女兒昕昕道別。昕昕還在熟睡中,對于未來一周的分別毫無知覺。老潘親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坐在床上看著女兒的小臉,正要開口,陳婉已經在門口催促了。

陳婉怕吵醒女兒,沒敢太大聲:“快走吧,一會兒趕不上火車了?!崩吓诉@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昕昕的臥室。

老潘拖著行禮走到家門口,仍舊不忘囑咐陳婉:“我不在家,你們倆記得晚上關好門窗,注意安全?!?

陳婉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記得讓昕昕按時吃藥?!?

“放心吧,你的寶貝閨女我能照顧好?!?

老潘看了看時間,他叫的車估計快到了,這才跟妻子吻別。

下到樓下,出租車恰好出現。老潘把行李箱塞到出租車后備箱里,坐進出租車后排。車子啟動時,他忍不住回頭戀戀不舍地看向單元門,視線里又一輛出租車駛來,不知是不是又是一個為生活奔波趕火車的。

時間還早,還沒到早高峰期,路上一路暢通,但司機開得很慢。老潘看得有些心急,忍不住催促:“師傅,我趕火車,麻煩開快點?!?

司機沒應答。

老潘正要再次催促,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老潘愣了一下,接通:“喂?”

“先生,我車到了,你在哪兒呢?”電話那頭的人說。

“什么車?”老潘一頭霧水。

“不是你約的車嗎?”那人也很詫異。

老潘被他這一反問弄得愣了下,疑惑地看了看前面的司機:“師傅,是不是搞錯了?”

話音剛落,司機一腳急剎車,老潘撞到前面座椅靠背上。他剛回過神兒,只見司機戴著一個口罩,突然一手勒住老潘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手帕捂住老潘的口鼻,老潘漸漸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在地下手術室里。

破舊的地下手術室,一個神秘人將菜下鍋,走到手術臺旁,看了一眼頭上纏滿紗布的老潘,坐到儀器前擺弄了兩下,此刻電腦屏幕上通過一系列四維圖片顯示,老潘的臉一步步變換成另一張臉。然后神秘人走到隔壁的病床前給一個端坐的人解下頭上的紗布,遞給他一面鏡子,并在其脖子上安裝了一個儀器。

未幾,漸漸蘇醒的老潘便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自己說話的聲音。

他的聲音說:“換了臉就等于換了人生?!?

另一個聲音也說這句話,一開始聲音有所不同,但重復次數多了,兩個聲波漸漸完全一致了。

老潘的意識漸漸歸位,恍惚睜開眼,一個人就向他走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人就給了他一針麻醉劑,然后走到隔壁掀開鍋蓋忙著做菜。

恍惚之間,老潘看到一簾之隔的病床上坐著一個人在照鏡子,忽然這個人緩緩轉回頭看向老潘,然而,老潘的意識漸漸消散,沒看清那個人的臉就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老潘再度醒來,確認一切不是一場夢,這才恍恍惚惚走出地下手術室。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一個人影靜靜地看著他離開。

老潘回了家,卻發現家里已經有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老潘”,他的妻子和女兒都沒有懷疑假老潘的真假,甚至根本沒有對有兩個老潘的事產生懷疑,直到他被趕出家門,在電器商店櫥窗里看到自己的臉。

不,確切地說,是長在他臉上的別人的臉。

他徹底蒙了。

陳婉仍舊心有余悸,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假老潘從外面回來,看到她忙著檢查東西,也跟著假模假樣地檢查。

“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陳婉問。

“短信不都說了嘛,臨時出了點狀況。丟什么東西了嗎?”假老潘說。

“沒有,那個人不是小偷,他來干嗎?他怎么進來的?”陳婉不解。

“別想了,我已經把他交給警察了,不會有事的?!奔倮吓苏f著,走到陳婉面前,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沉默了一會兒,鄭重地說,“陳婉,我們回國吧。”

陳婉詫異地看著他:“你開什么玩笑?”她懶得跟他說這事,看了眼鐘表,轉移話題,“昕昕該吃藥了,你去給昕昕拿藥吧?!?

假老潘遲疑著不動。

“昕昕找爸爸吃藥了?!标愅駥ε畠汉?。

“爸爸,吃藥!吃藥!”在陽臺玩球的昕昕立刻丟下皮球,噠噠噠地跑過來,撲進假老潘的懷里。

假老潘只好硬著頭皮,任由昕昕拉著他去廚房拿藥。

然而,縱使有著同樣的一張臉,他畢竟不是真老潘,當他站在儲物柜前,望著滿柜子的藥物,一時焦急不已,拿起一個藥瓶又放下,再拿起一個再放下,反反復復,不知該選哪一個。

昕昕頭一次見到爸爸這樣,又好奇又奇怪:“爸爸,你在干嗎?”

假老潘手里正拿著一大瓶999感冒靈,回頭看到昕昕,趕緊故作鎮靜地道:“爸爸在給昕昕找藥。”

“你拿錯了,媽媽說這是流鼻涕的時候吃的!”昕昕拿起儲物柜里最右邊的一瓶藥,“這才是我的藥?!?

“怎么了?”聽到動靜的陳婉走過來。

假老潘沒有回答陳婉,問昕昕:“昕昕會自己吃藥了,對不對?”

昕昕歡快地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后搖了搖藥瓶給陳婉看:“媽媽,藥快沒了?!?

陳婉便吩咐假老潘:“老公,下周該去醫院取藥了?!?

假老潘想都沒想脫口道:“好,把昕昕的病歷給我,我去開?!?

陳婉有些詫異:“病歷不是一直在你那嗎?”

假老潘一下子慌張起來,連忙道:“對,你看我這腦子。”

陳婉并沒有在意,領著昕昕去倒水吃藥。

假老潘神情稍微舒緩下來,習慣性地咬了咬手指。

老潘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于是,他立刻去了盧城警署。

他坐在警署辦公室的椅子上等待警察接待他,卻因焦急坐立難安。

警署里的警察都在忙碌,一時空不出人招待他。

老潘環顧四周,看見墻上貼著幾個逃犯的通緝令,他百無聊賴地一個一個掃過,然后忽然愣住了。其中一個逃犯赫然就是他此刻的模樣,通緝令上的名字寫著:頌坤。

這時,一個警察終于忙完手頭的事,走過來坐到老潘對面,問他有什么事。

老潘心有余悸地看了警察一眼,強忍著翻涌的情緒,故作鎮定地道:“沒事?!?

警察一臉疑惑,正要開口責問他沒事來此干什么,旁邊桌的警察與外國小偷吵了起來,警察只好暫時丟下老潘,連忙過去勸阻。等他平息事態,一轉身,就發現老潘已經不見了。

警察忽然看見墻上的通緝令,恍然大悟,連忙追了出去,然而,大門外早已不見了老潘的身影。

迦城。

龐德大廈,四面佛花園。

精心打理過的花園里種著各種昂貴花草,處處透露著主人一流的品位和財富,一眼望去,那哪是花園,遍地都是金錢。

“肥佬,聽說你知道宋坤的下落?”

餐廳里,一張餐桌前圍坐著幾個人,氣質儒雅沉穩、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就是龐德商會的會長德叔。在他旁邊,時刻帶著笑的是白叔,內心戲都寫在臉上的是龍叔,意氣風發、眼神兇狠的是阿虎,一看就是奸商的便是肥佬。

說話的就是其中最為年輕的阿虎。阿虎從仆人端來的餐盤里拿起一把精致的水果刀,邊削蘋果邊問。

肥佬油光滿面的臉上露出油膩膩的笑:“我也是聽一個朋友說他前兩天看見頌坤了?!?

“在哪兒看見的?”阿虎問。

肥佬喝了一口紅酒,慢條斯理地道:“現在警察到處通緝頌坤,他的下落可不是一般的消息?!?

阿虎使了個眼色,豬牙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肥佬面前,里面裝滿了錢。

肥佬連看都沒看一眼,說:“我這個人喜歡收藏亂七八糟的東西,德叔,您手上的扳指一看就是好東西。”

這簡直是明搶了!眾人皺眉,阿虎更是狠狠地看著肥佬。

德叔卻笑起來:“我最近正好想換個新的,既然肥佬喜歡,就送給你了?!闭f著,摘下扳指遞給身邊的阿義,讓其把扳指送到肥佬面前。

肥佬毫不客氣地拿起扳指戴在自己手上,仔細端詳著:“好東西?!?

阿虎忍著怒氣催促:“說吧,頌坤在哪?”

“我事先聲明,頌坤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跟我沒關系?!狈世邢冉o眾人打預防針。

“你放心,我們就是找頌坤問點事情?!卑资迥托慕忉?。

“他在盧城?!狈世械玫奖WC,立刻交待。

“具體在哪兒?”龍叔問。

肥佬呵呵一笑:“那我可不知道,你們得自己去找?!闭f完,就起身離去。

阿虎目送肥佬走出房間,不動聲色地把水果刀遞給豬牙。豬牙接過刀,心領神會,跟著肥佬走了出去。

德叔站起身,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去盧城把頌坤帶回來,我要親自問問他阿海到底是怎么死的?”

等德叔走出去,白叔這才再度開口:“看來德叔還是不太相信是頌坤干的。”

“馬上就要選新會長了,阿虎你可要小心啊。”龍叔關心道。

“放心吧,跟我阿虎作對的人,從來就沒有活口?!?

阿虎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肥佬的哀嚎。幾個人像是習以為常,都沒有半分異色。

未幾,豬牙走進來,把水果刀和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東西遞給阿虎。阿虎打開手帕,里面是一根手指,上面戴著德叔的扳指。

阿虎看著手指,冷冷道:“商會的東西,外人不是想拿就能拿走的。”

白叔有些擔憂:“阿虎,我提醒你,頌坤可不好對付?!?

阿虎不屑一笑:“放心,給我辦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與此同時,盧城警署與迦城警署也正在商討如何抓捕逃犯“頌坤”。

迦城警署得知發現頌坤下落后,立刻派來了警官安迪,以及迦城警署特聘顧問黎耀。眾人對于黎耀這個特殊顧問比較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他好像毫無察覺,獨自躲在角落邊,半倚半靠,一臉散漫的樣子,聽到介紹到他時便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相互介紹之后,就轉入正題。

“我們這次來盧城的任務就是抓捕殺人嫌犯宋坤。”安迪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大屏幕上正顯示著頌坤或者說如今的老潘的照片,還有一張大樓圖片,“這座大樓是迦城著名的商業集團——龐德商會的所在地,龐德商會橫跨多種產業,表面上都是正經生意,但私底下卻涉及洗錢、走私、販賣偽鈔等不法勾當,警方一直在收集證據想鏟除這顆毒瘤。頌坤就是龐德商會的核心成員,他涉嫌謀殺了龐德商會會長德叔的干兒子阿海。前幾天,聽說盧城警方發現了頌坤的蹤跡,所以警署特意委派我來調查?!?

一名警官不解:“安警官,我有個問題?!?

“請講。”

“既然頌坤是龐德商會的人,那他為什么要殺商會會長的干兒子呢?”

安迪解釋:“龐德商會正準備選拔下一屆會長,最有可能當選的就是德叔的干兒子阿海,其次就是頌坤,所以我們推測頌坤是想除掉對手,坐上會長的位置?!?

眾人點點頭。

黃組長見狀,便讓大家有什么問題盡快提出來,以方便配合安警官的工作,早日把頌坤緝拿歸案。

老潘走進整形診所,就看見墻上掛著的自己的工裝照片,下面寫著“整形醫學博士潘啟文”,他一時五味雜陳。

“先生,想咨詢點什么?”女護士走到老潘身邊問。

“我不是來整形的,我來取東西?!崩吓苏f。

“取什么東西?”女護士詫異。

“潘啟文的東西?!?

女護士更加奇怪了:“你是潘醫生什么人?”

老潘面不改色地說:“我是他表弟?!?

“潘啟文是你哥?”盧克從里面出來,聽到老潘的話,問道。

“盧克?!崩吓嗣摽诮谐霰R克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叫盧克?”盧克詫異。

老潘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連忙找補:“我哥跟我說的?!?

盧克打量了老潘一眼:“我怎么沒聽說他有個表弟,他人去哪兒了?”

“他家里有點事。”

盧克不滿:“你哥這人咋這么不靠譜啊?說好去交流會又不去,打電話也不接,辭職這么大的事,就給我發個短信?!?

“辭職?”老潘一驚,不動聲色地問道,“他給你發短信說的?”

盧克繼續抱怨:“當初開整形診所的時候說好了他出技術我出錢,他人沒了,買賣還做不做了?”

老潘不愿跟他繼續糾纏,說:“你的話我一定轉告給他,我先幫他把東西取走行嗎?

“讓你哥趕緊來一趟,他到底想干啥跟我當面說行不行啊?”盧克問。

老潘隨口敷衍了幾句,終于擺脫盧克,去辦公室取自己的東西。

他拉開抽屜,抽屜里有一個鐵盒,里面放著一些零錢。他把零錢揣進兜里,一抬頭就看見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他苦澀地笑了笑,將合影放進書包里。

老潘剛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到辦公桌前。桌上有一本筆記本,里面夾著一張病歷,是女兒昕昕的病歷。

昕昕從小腎臟就不好,不久前剛剛做了換腎手術。雖然手術很成功,但器官移植最難的不是手術過程,而是手術后的排斥反應,很多病人就是因此而喪命。特別是小孩子,更得多加注意,需要長期服用抗排斥藥物。醫生當時便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一定記得讓孩子按時吃藥。

老潘看著病歷,心情有些沉重,他記得女兒的藥快吃完了,每次都是他去拿藥的。他小心翼翼把病歷放進書包里,背起書包走出診所。

電腦上播放著警署的監控視頻,視頻里是老潘來報警時的記錄。

黎耀雙手插兜盯著屏幕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看到老潘的樣子時,他漸漸停止了咀嚼,點擊暫停,將視頻上老潘的樣子不斷放大,一動不動地死盯著屏幕。

安迪走進來,黎耀瞟了她一眼,繼續咀嚼著口香糖。

“這么認真?”安迪問。

黎耀指著屏幕:“你知道這是誰嗎?”

安迪對他的問題十分無語:“頌坤啊。”

黎耀語氣篤定:“這不是頌坤?!?

安迪驚訝地看著黎耀。黎耀是她以前的同事,如今離開警署當起了私家偵探,能力那是沒的說,不然也不會被特聘為迦城警署的特殊顧問。她以為他有了什么特別的發現,等著他繼續。

就聽黎耀頓了頓,說:“這是一大筆錢?!?

安迪徹底無語了:“嘴上說是為了錢,其實還不是為了抓住頌坤。”

黎耀沒說話,起身活動了一下頸部。

安迪想了想,還是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當初你來盧城追查頌坤受了傷,但傷好了為什么突然就辭職了?”

黎耀隨口回:“慫了。”

“別逗了?!?

黎耀一本正經地道:“我倒不怕死,我死不要緊,我姐怎么辦?我不在誰管她?”

“那你這次為什么還要來?”

黎耀拿張紙把口香糖吐掉,故作神秘地沖著安迪招招手。安迪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么秘密,滿是期待地靠過去,就聽黎耀湊到她耳邊,認認真真地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說完,黎耀笑了笑,起身離開。

安迪哭笑不得。

離開診所后,一時無處可去的老潘走進了附近一家披薩店。

他點好了東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決定化悲憤為食欲。

店里人不算多,但幾乎人手一張桌子,稀稀落落的,竟也找不到空桌。未幾,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走進店里,點好了吃的,環顧一圈,似是沒找到空座,便端著餐盤坐在了老潘對面。他的帽檐壓得很低,老潘看不太清他的臉。

這時,后廚突然冒出黑煙,廚子一邊咳嗽一邊跑出來。

老板一驚:“怎么了?”

“垃圾桶著火了?!睆N子回。

老板怒斥:“你是不是又抽煙了?”

廚子連忙否認:“我沒有!”

老潘跟店里其他客人一樣,轉身去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見到并沒有什么大事,這才轉身過來,卻發現對面的戴鴨舌帽男人不見了,奇怪的是他盤子里的披薩一口都沒動。

老潘四處張望了一下,鴨舌帽早已不知所蹤。老潘看著面前完好無損的披薩,想到自己現在身上沒幾毛錢,于是淡定地把鴨舌帽的披薩裝進書包,端起自己剩下的牛奶,準備走人。

突然一個人經過撞了他一下,牛奶灑在地上,一只小黑狗湊過來舔食地上的牛奶。老潘無奈地看著那條歡快的小狗一會兒,起身離開。

“狗怎么死了?”

老潘離開后沒多久,一個客人忽然驚叫。

地上,那條小黑狗死氣沉沉地倒在牛奶邊。

而披薩店對面,鴨舌帽站在馬路邊,隔著來往的車流望著披薩店。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他接通電話。

“喂?!?

電話里傳來阿虎的聲音:“事情辦的怎么樣?”

“很快就會解決?!?

“做得干凈點,別給我找麻煩。”

“你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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