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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道

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

——范蠡(《國語》)

春秋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看作西周文化的同質的延伸和漸進的展開。然而,春秋時代在繼續完善禮樂文化的同時,也在延伸中發生變異,不斷產生著新的思想觀念。這些變化,既與當時時代的社會變動有關,也反映了精神的發展和自覺。春秋時代“天道”觀念的發展,來自于兩條線索:一是人文主義,一是自然主義。人文主義的發展體現為對天的道德秩序的意義的重視,而自然主義的發展則向自然法則的意義延伸。

從前章可以看到,在星占實踐中,已經開始出現“天道”的說法。如鄭國的裨灶論陳國將亡的時候說“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昭公九年);萇弘答景王問說“歲及大梁,蔡復楚兇,天之道也”(昭公十一年)。最明確者如子產駁裨灶之說:“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昭公十八年)董叔云:“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襄公二十八年)晉侯問于士弱:“吾聞之,宋災于是乎知有天道。”(襄公九年)士弱回答:“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同上)

董叔和子產的說法,以天道為天之星辰的運行路徑。而裨灶、萇弘“天之道”的說法就來得更加廣泛,其中已經包含了天行的法則;這種法則不僅是天象的、星辰的,也是地上的、人間的。故“天之道”已表示一種普遍的法則觀念。當然,在上面的幾個例子中這一點還不能看得很清楚,在下面的討論中我們會更清楚地看到天道的意義的分化。

價值性的、人文性的“天”在西周政治文化中已經開始發展,自然主義的“天”則在春秋時代的天學和星象學中漸進轉出。前章已經指出,在星象學的原則有兩個方面:一個是星辰的運行和狀態會影響人世生活,這是以“天”為主的一種思想方式;另一個是人事的變化會有星象提前給出預兆,這是以“人”為主的一種思想方式。這兩者之間有一種微妙的區別,后者是以人為主的,人影響天;前者是以天為主的,天影響人。前者就是“自然之天”所從轉出的一個根源。因為,在占星術的這種思路里,毫無懷疑地肯定天體和星宿的運行有固定的軌跡和速度。雖然天體星辰的運行會出現某些對于常態的偏離,而且通過這些偏離可以預測地面人事的變動,但它總的來說是肯定天體運動是受固定的法則(天數)所支配的。

這與巫術不同。巫術思維認為天體的運行過程可以由巫術來影響和決定,正如卡西爾在談到巫術思維中的天體運行時指出的:“太陽的軌跡和季節的運行不是由亙古不變的法則控制的,它們受超凡影響的支配,并易受魔力的影響。形式極為多樣的類比巫術足以左右、加強或強行獲得在這方面起作用的力量。”[1]在本章中,我們將繼續上章的視點,在有關天道、陰陽的討論方面,呈現出史官文化自身的“去神秘化”歷程。

[1] 卡西爾:《神話思維》,1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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