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鬼的足音(1)
- 嫌疑人X的指紋
- (美)斯迪姆·席普·凡迪恩
- 3160字
- 2014-01-07 14:23:58
九月十一日
星期二
上午九點三十分
首席法醫德瑞摩斯在我們回到客廳沒多久就興沖沖地趕來了。從他車子里一起下來的還有杜柏士隊長、指紋專家貝拉米探員以及手里拿著照相機和一副折疊三腳架的警方的攝影師凱比特。
德瑞摩斯邊走邊喊道:“是什么風把大家都吹來了!又是一個棘手的案子?但是,檢察官,你的朋友們一大早就像個催命鬼似的把人叫起來,也太過分了。好歹也挑個讓人可以接受的時間嘛,我真是有點吃不消啊!”
他看上去精神特別好,和每個人逐一握手、寒暄。
“尸體呢?”他環顧屋內,很快就發現了沙發上的尸體,“原來是個女人。”
德瑞摩斯法醫一個箭步走上前去,迅速著手檢查瑪格麗特·歐黛兒的尸體。他蹲了下來,仔細地檢查了她的脖子和手指,為了確定她死后的僵硬程度,他搖動了她的手臂和頭部,最后讓她僵直的四肢松弛下來,平放在長椅墊上,準備再做進一步的檢查工作。
希茲揮手叫上了杜柏士隊長和貝拉米探員,我們一行人都來到了臥室,準備再進行一次詳細的檢查。
希茲對他的兩位同事說:“一定要仔細一點,別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特別是這個首飾盒和這把鉗子的握柄部分,要多留意一下,還有客廳里的文件盒也要認真檢查。”
“是的,警官,我們會留意的。”杜柏士隊長說,然后他和貝拉米便分頭行動了。
我們的視線很快被集中在了杜柏士隊長的工作上。整整五分鐘里,我們一直認真地在一旁看著他檢查首飾盒與鉗子的握柄。只見他拿著珠寶鑒定專用的那種放大鏡,小心翼翼地捏住這些東西的邊緣,舉到眼睛跟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的手電筒,照著首飾盒和鉗子的每一寸地方細細查看了一番,才將它們放了下來。
他皺著眉頭說:“上面沒有任何指紋,都被擦得干干凈凈了。”
“一定是職業殺手干的。”希茲咕噥著,然后轉向另一名指紋專家,“你那里有沒有什么發現?”
“也沒有,”貝拉米似乎有點惱火,“上面只有一些舊的斑點和灰塵。”
“看來這邊不會有什么發現了,只能指望法醫那頭的進展了。”希茲憤憤地說道。
這時,德瑞摩斯法醫走進了臥室,他徑直來到床邊,拿起一條床單,回到沙發旁將尸體蓋住。然后他關上他的手提箱,順手將帽子戴在頭上,朝眾人這邊疾步走來。
“可以肯定,這是一起單純的謀殺案。死者喉嚨的正前方有幾道淤痕,頸后骨處也留有拇指形狀的淤痕。雖然死者在臨死之前有過明顯掙扎的痕跡,但兇手的動作干凈利落,有職業殺手的風范,對死者進行了出其不意的攻擊。”
“那么法醫,能告訴我她的衣服是怎么破的嗎?”萬斯問。
“這個很難說,也許是她在窒息前出于本能反應自己弄破的。”
“我感覺不是那樣的哦!”
“為什么?當時兇手的兩只手都勒在她的脖子上,你說,還有誰能夠在這個時候將她的衣服和胸花扯破?”
萬斯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聳了聳肩,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顯然,這種不合邏輯的回答惹惱了希茲,他跟著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我覺得她手指上的傷痕,是因為那伙歹徒在搶奪她的戒指時施暴過度造成的,有這種可能嗎?”
“當然,這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以看出這些都屬于新傷。另外我還在她左手腕上發現了幾道刮痕,可能正如你所說的,是她的手鐲被外力強行脫下時造成的。”
“嗯,這樣的解釋還有些道理,”希茲對法醫這次的回答比較滿意,“而且我估計他們還從她脖子上強行扯掉了一些飾品,像項鏈什么的。”
法醫的反應有些淡然:“也有這個可能,她右肩后方有一道凹痕,可能是被項鏈之類的飾物勒出來的。”
“那么她的死亡時間呢?”
“大概是在昨晚十一點半,或許更早一些,反正不會超過午夜十二點,也就是九或十小時之前吧。”他開始在屋里來回踱步,似乎有些待不住了,“還有什么事嗎?”
希茲仔細地想了想,說:“沒什么了,你趕快進行你的驗尸工作吧,我馬上就要把尸體送到殯儀館了!”
“好的,驗尸報告明天就能交給你。”看得出,德瑞摩斯法醫很想早點離開這里,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在離開前到臥室和希茲、馬克漢以及莫朗督察一一握手道別。
希茲在法醫后面出去了,我聽見他吩咐門外的警員讓他們給公共服務部打個電話,馬上叫一部救護車來。
此時,萬斯轉身看著馬克漢諷刺道:“好一個團隊!我真對你們這位法醫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在這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而這位精力充沛的法醫先生卻只為自己因早起可能受到損傷的肝臟而擔心。”
馬克漢也抱怨道:“他哪里不舒服了?他沒承受媒體和輿論的壓力。對了,你覺得撕破的睡衣哪里不對勁兒?”
萬斯漫不經心地看著手上點燃的煙。
“從現場的情況看,我們可以確定一點:這位女士是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遭受攻擊突然死亡的,因為從她死亡的姿勢來看,在死之前她沒有與歹徒發生過任何打斗,否則她就不會坐在那兒被人從后方活活勒死。由此可以判斷出,當她被人勒住脖子的時候,她身上穿的睡衣和睡衣上的胸花應該都是完整的。可是,拋開那位法醫大人所下的結論,依常理推斷,衣服的破損狀況不像是她自己造成的。即使是胸前的睡衣勒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也應該是把手伸進衣領里通過撕扯上衣來透氣。但事實上,她睡衣的上半部分完好無損,唯一破損的地方就只有蕾絲荷葉邊。而這個蕾絲荷葉邊顯然是被一股強大的外力從一旁扯破的。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拉扯動作都應該是向下或者向外的。”
莫朗督察一直在一旁專心致志地聽著,而希茲卻絲毫沒有耐性。在他看來,撕破的睡衣和這件他認為很簡單的大案之間沒有任何關聯。
萬斯繼續分析道:“此外,如果胸花是她被勒住時自己扯掉的,它應該會掉在地上。你想想,她的尸體扭向一邊,右膝蜷縮著,一只腳上的拖鞋也掉了,可見當時她一定有過激烈的掙扎。在這樣的掙扎當中,任何東西都不可能繼續停留在她的膝蓋上。即使她端坐在沙發上,手套、皮包、手帕、餐巾、小冊子之類的東西也都會從她的膝蓋上滑落的,所以我說胸花理應在地上。”
馬克漢回應道:“如果你的論點正確,是不是可以認為蕾絲的撕裂和胸花的扯落應該發生在她死以后?可是這種野蠻行為有何用意呢?”
“唉!”萬斯輕聲嘆息道,“整件事有很多詭異之處。”
希茲看著他:“知道嗎?你已經第二次這么說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從這件謀殺案中發現任何你所謂的離奇、詭異之處。從我們的調查來看,這只是一個性質單純的案子,不要想得太復雜了。”他態度堅決,極力為自己那快要被推翻的理論作辯護,“睡衣幾乎可以在任何時間被扯破,胸花也可能正好是勾掛到睡衣上的蕾絲而沒有掉落到地面。”
萬斯對希茲的解釋很不滿:“那么你如何解釋那個被蓄意破壞的首飾盒呢?”
“也許兇手一下子打不開它,就用自帶的鐵橇撬開了。”
萬斯追問道:“如果他隨身帶了可用的鐵橇,為什么還要費時費力地跑到客廳去找那些沒用的鉗子?”
這個問題讓希茲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尷尬地搖了搖頭。
“這些歹徒的真正意圖你永遠都搞不清楚。”
“是嗎?”萬斯的語氣里充滿了斥責和蔑視,“‘永遠’這兩個字應該不是從像你這樣聰明的警官口中說出來的吧?”
希茲的眼神依然銳利,又問道:“那么還有哪些事情讓你覺得詭異呢?”
“有,客廳桌上的臺燈。”
我們正好就站在連接兩個房間的拱門之間,希茲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個翻倒的臺燈。
“這有什么不對勁兒的?”
萬斯說:“你看,它是翻倒在那兒的。”
“是啊,但那又怎樣?”希茲很困惑,“屋子里的東西幾乎都被搞得東倒西歪的。”
“為什么大部分東西都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呢?原因大概只有一個,他們在找什么東西,他們似乎動作一致地在搜刮屋內所有值錢的東西。但是你們看那盞臺燈,它倒在桌子的邊角上,相距死者遇害的位置至少有五尺之遠,這和屋子里的情形太不搭調了。而死者本人在掙扎的過程中,更不可能打翻臺燈。這絕對不可能發生,臺燈是不應該被打翻的,折疊桌上那面美麗的鏡子也同樣不該被打破。這就是我認為的詭異之處。”
希茲突然指著翻倒在地的鍍金椅子和鋼琴附近的一個茶幾問萬斯:“那個茶幾和那些椅子是不是也很奇怪呢?”
“哦,沒有,它們一點也不奇怪。”萬斯肯定地回答道,“這些家具都很輕,很容易被闖入者在情急之下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