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歐九①《浣溪沙》②詞“綠楊樓外出秋千。”晁補之③謂：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謂：此本于正中《上行杯》④詞“柳外秋千出畫墻”，但歐語尤工耳。

【注釋】

①歐九：歐陽修（1007—1072年），北宋政治家、文學家，字永叔，號醉翁、六一居士，謚號文忠，后人又稱歐陽文忠公，今江西省吉安市永豐縣人。歐陽修、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并稱為“千古文章四大家”；又與曾鞏、韓愈、王安石、蘇軾、蘇洵、蘇轍、柳宗元被世人稱為“唐宋八大家”。著有《醉翁亭記》《秋聲賦》等。在宋代文學史上，歐陽修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他帶動了北宋詩文革新浪潮，在韓愈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了古文理論，和散文創作結合，開創一代文風。

②《浣溪沙》：為北宋文學家歐陽修之作。

堤上游人逐畫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綠楊樓外出秋千。白發戴花君莫笑，《六幺》催拍盞頻傳。人生何處似尊前！

③晁補之：生卒年1053—1110，北宋時期著名文學家，字無咎，號歸來子，今山東巨野縣人。著有《摸魚兒·東皋寓居》《水龍吟·問春何苦匆匆》等。

④《上行杯》：為五代詞人馮延巳所作。

落梅著雨消殘粉，云重煙輕寒食近。羅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畫墻。春山顛倒釵橫鳳，飛絮入檐春睡重。夢里佳期，只許庭花與月知。

【譯文】

歐陽修所寫的《浣溪沙》詞中“綠楊樓外出秋千”一句，晁補之說：單單一個“出”字，就不是后人能夠說得出的。我認為：這本是引用了馮延巳《上行杯》詞中“柳外秋千出畫墻”一句，只是歐陽修的詞句顯得更為精妙罷了。

【賞析】

歐陽修的一個“出”字，被晁補之稱為后人所不能及。而在王國維看來，歐陽修的“出”字，實則是引用了馮延巳的“出”字。只是在抒寫技巧上比馮延巳更為高超一些罷了。

馮延巳的詞和歐陽修的比起來，還是略輸一籌。不管是從意境上還是從詞的靈動性上來看，歐陽修的技巧都要精妙一些，安排也較為入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