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正中詞除《鵲踏枝》①、《菩薩蠻》十數闋最煊赫外，如《醉花間》②之“高樹鵲銜巢，斜月明寒草。”余謂：韋蘇州③之“流螢渡高閣④”，孟襄陽⑤之“疏雨滴梧桐⑥”，不能過也。

【注釋】

①《鵲踏枝》：為五代詞作家馮延巳所作。

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辭鏡里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

②《醉花間》：為五代詞作家馮延巳所作。

晴雪小園春未到，池邊梅自早。高樹鵲銜巢，斜月明寒草。山川風景好，自古金陵道。少年看卻老。相逢莫厭醉金杯，別離多，歡會少。

③韋蘇州：韋應物（737—792年），唐代詩人，今陜西西安人。詩風高遠，善寫隱逸生活。著有《韋江州集》十卷、《韋蘇州集》十卷、《韋蘇州詩集》兩卷。

④流螢渡高閣：出自唐代詩人韋應物的《寺居獨夜寄崔主簿》。

幽人寂無寐，木葉紛紛落。寒雨暗深更，流螢渡高閣。坐使青燈曉，還傷夏衣薄。寧知歲方晏，離居更蕭索。

⑤孟襄陽：孟浩然（689—740年），唐代詩人，本名浩，字浩然，號孟山人，人稱孟襄陽，今湖北襄陽人。早年仕途坎坷，最后隱居于世外，是田園派詩人的代表之一。詩風恬淡閑適。著有《春曉》《過故人莊》《望洞庭湖贈張丞相》等。

⑥疏雨滴梧桐：為唐代詩人孟浩然之作。“微云淡河漢，疏雨滴梧桐”，是孟浩然在和其他詩人玩文采游戲的時候隨口接的兩句詩。

【譯文】

馮延巳的詞除了《鵲踏枝》《菩薩蠻》等十幾首聲勢最為盛大外，如《醉花間》的“高樹鵲銜巢，斜月明寒草”二句。我認為：韋應物的“流螢度高閣”，孟浩然的“疏雨滴梧桐”，都比不過它。

【賞析】

馮延巳的《醉花間》確實稱得上清爽之作，尤其“高樹鵲銜巢，斜月明寒草”兩句，更是體現出了這首詩的意境之美。韋應物的“流螢度高閣”和孟浩然的“疏雨滴梧桐”也有此番意境。不過，王國維獨推五代詞人馮延巳，在他看來，孟韋二人的這兩句詩并不及馮延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