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球
- 異度俠科幻探案筆記1:滅頂之城
- 異度俠
- 6900字
- 2019-04-22 10:00:23
一
當李教授和蔡峰將解剖手術前的工作準備完畢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多鐘了。現在正值深秋時節,天色還很昏暗,但東方已經緩緩露出了魚肚白。如果是在鄉下,現在應該是金雞報曉的時候了。
我害怕在手術過程中僵尸會突然暴起傷人,雖然大多數陰尸都會在雞鳴破曉時被上升的陽氣所制而歸于平靜,但這僵尸卻古怪的很,不能以常理看待,于是我也換上手術服和他們一起上陣。當然,我也十分想看看蔡峰的推斷到底說中了幾分。
蔡峰手里拿著精光閃爍的手術刀,聲音透過口罩發出來,有點甕聲甕氣:“咱們只要打開頭顱,看看大腦的情況就可以大體做出判斷了。”
李教授點點頭:“開始吧!”
銳利的手術刀從前額將已經干枯發黑的皮肉慢慢切開,發出一陣如同絞切皮革的嗤嗤聲。手術刀在兩人手中好像使用自己手指一樣靈活,每一刀都切得恰到好處,絕對不用進行二次修補,幾刀下去就將僵尸的頭顱打開了。外翻的皮肉里鑲嵌著幾根已經干涸很久的血管,血管延伸向下,這是心臟供給大腦滋養血液的通道。血管早已干癟,如果不是顏色比皮肉深了幾分,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缺少了血液的滋養,大腦如果還能存活,那就真是咄咄怪事了。
僵尸的頭骨也已經變成暗黑色,李教授手里的手術刀在兩塊顱骨縫隙中輕輕一撬,其中一塊頭骨的邊緣就碎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口子。經過一年多的鈣化反應,頭骨已經變得十分酥脆。
為了不破壞貼在顱骨上的膿包,兩人從前額處入刀,從左右兩個太陽穴的空隙處打開了前額骨,從這里可以看到大腦的情況。
以變得酥脆的骨頭推測,僵尸的大腦應該已經腐壞掉了。但當明亮的光線照射進孔洞中的時候,我們還是吃了一驚。
僵尸的腦漿已經萎縮腐壞得如同一個小兒的拳頭,黑如焦炭。李教授用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指輕輕搗了一下,黑腦硬得就像一塊頑石。這是大腦細胞在沒有養料供應后迅速壞死,壞死的腦細胞在密閉的顱腔內慢慢干枯萎縮的結果。很明顯,僵尸的大腦已經接近石化,不可能再具有思考的能力。
李教授看了看蔡峰,又看了看我,說:“人的腦漿在壞死后,本來應該腐敗成灰塵,可是由于腦漿在顱腔這種密閉的環境中,再加上地下特殊的環境,有可能慢慢凝聚成核。雖然大腦還存在,可是可以斷定絕對沒有可能再有思考的功能了!”
我又看了蔡峰一眼,自從打開僵尸顱骨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終皺著眉頭,手術刀在他手中如同螺旋一樣繞著中指來回轉動。這是蔡峰思考問題時的一貫動作,只不過平時是轉圓珠筆,這次卻是手術刀。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如同有了生命一樣在他手指間輾轉騰挪。手術刀的刀刃鋒利無比,我真怕他手指動作稍慢一點,就會削下一塊肉來。
蔡峰手指的動作越來越快,突然停下來,抬頭說:“如果腦漿確實已經壞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繞過它!”
我聽懂了蔡峰的意思。如果膿包不是通過控制大腦的某個尚未壞死的區域來控制僵尸的行動,那很有可能是繞過大腦直接控制身體的神經。這個可能其實我們在手術之前就已經想到,只不過因為無法解釋為什么僵尸會在某個時間段發揮作用而被否定了。可現在這個關于大腦沒有完全壞死的假設已經被事實推翻了,那么后一種情況的可能性就加大了幾分。雖然還是無法解釋關于特定時間段出現異常情況的問題,但也不妨驗證一下這個推論。
李教授自然也聽懂了蔡峰的意思,于是說:“那就試試看!”
要想驗證這個推測也很簡單,只要將膿包和顱骨的連接面全部剝離,看看有沒有生長出新的神經就可以了。
兩人一點一點剝開膿包表皮。表皮很薄,稍微用力大一點,就有可能戳破包囊,流出膿液。因為還沒有對膿包進行更進一步的化驗,必須盡量保證其完整性,所以兩人動刀時都十分小心。
膿包包囊表皮和顱骨的連接十分緊密,好像兩者是生在一起的。這塊只有幾厘米大小的連接面,兩人一刻不停地忙活了將近二十多分鐘才算結束。
剝開表皮就只有光禿禿的一個頂骨,除了顏色比其他地方略微發白,別的毫無特異之處。蔡峰的這個推測又被事實駁倒了。
蔡峰見到這種結果,向我攤攤手,一臉的苦笑。李教授卻不像蔡峰那樣沮喪,開口說道:“沒事,雖然推測錯了,可畢竟又排除了一種可能性!”他已經不像上陣前那樣滿臉倦容,精神反而越加矍鑠,眼里精光閃爍。我不禁開始佩服這位年屆六十的老教授了,雖然他對蔡峰的判斷仍然持有懷疑態度,但這種越挫越勇的勁頭卻讓人肅然起敬。
蔡峰摘下眼鏡,又脫了手套,用手指使勁捏了捏眼角,自言自語道:“難道說尸體的移動竟然和這膿包完全沒有關系?”
我也很疑惑,不禁輕聲嘟囔了一句:“真他媽活見鬼了!”各項檢測結果都將罪魁禍首指向了這個明顯多余的膿包,兩者怎么可能沒有關系?
這時,李教授突然指著大腦暗處的一個地方說:“這里好像不大對!”
我急忙向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在大腦硬核略微靠后的位置有一塊皮肉呈現出與其他地方頗為不同的淡黃色,只是顏色很淺,若不是將顱骨上面的表皮剝離開來,使得燈光能夠從耳洞的空隙中照射進去,也很難發現。
李教授伸出手在那塊狹長的地方輕輕摸了一下,將手指湊近燈光,發現兩根手指上沾了許多黏黏糊糊的液體,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臭氣。在這具全身干枯的尸體上居然有一塊沾有黏液的皮肉,這不能不使人感到奇怪!
從那狹長的黏肉所呈現出的走向來看,應該是連接腦核和脊柱的。脊柱是整個身體運動神經最為集中的地方,這塊黏肉一定與他的行動有著重大的干系。
蔡峰看了一眼李教授,說:“切開腦核?”
李教授點點頭表示同意。
蔡峰將手伸進顱骨內,輕輕將腦核攥在手中。
就在蔡峰伸手攥住腦核的一剎那,一直安安靜靜躺在手術臺上任由擺布的僵尸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這一下抽搐的動作很大,好像活人被什么尖利的東西猛地戳進肉里的反應一樣強烈。我們三個人同時被他嚇了一跳,幸好他只是抽動了一下,之后便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蔡峰的手在他顱腔內停了一下,才慢慢拽出。
翻轉過腦核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塊淡黃色的皮肉大約有小指粗細,從腦核中延出,幾滴淡黃色的液體滴落下來。黏肉和腦核連接得很緊密,不知道是和腦核表面連在一起,還是深入到腦核內部。
我看得實在摸不著頭腦,不禁問李教授:“這是什么東西?”
李教授鄭重地搖搖頭:“我這幾十年給無數的人做過腦部的各種手術,這種東西卻是第一次見到!”
蔡峰緊緊握著手術刀,說道:“不管是什么東西,我們看看它到底連接到腦核的什么地方去,也就能夠猜出個大概了。”說著他就將腦核緊緊按在手術臺上,小心翼翼地切了下去。
腦核凝結得很結實,就連切骨也毫不費力的手術刀切在上面如中敗革,需要來回割上好幾次才能緩緩切開一道小小的口子。
隨著刀口的不斷深入擴大,僵尸的抽搐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急迫,到后來,甚至手腳都開始擺動起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蔡峰也有了心理準備,任憑他如何抽動,只是一刀接著一刀地慢慢割著。
最后,那僵尸猛地抽動了一下,便不再動了,同時腦核的刀口上涌出一股焦黃的液體,好像被敲破了殼的雞蛋一樣,黏稠無比。
我伸手幫蔡峰將腦核輕輕扯開來,不禁驚叫道:“這是什么?”
硬如頑石、韌如敗革的腦核中居然鑲嵌著一枚紅棗大小的東西,那東西外邊包裹著一層黃黃的黏液,里邊是一粒晶瑩放光的黑色小丸。小丸浸潤在黏液里顯得晶瑩剔透、寒光閃爍,尤其是經過燈光照射,更顯得如同一顆眼珠一樣瞪視著我們三人。我被它“盯”得背上冒起陣陣涼意。
腦核和液體相接的地方雖然也呈黑色,可是已經相當淡了,黑中帶黃,好像要被同化掉一樣,而且非常柔軟,用手術刀輕輕一點便破開來。
李教授怔怔地看著那形如眼睛的東西,發了半天呆,突然開口叫著:“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我看了看蔡峰,他也是一臉驚訝。雖然我們事先做過各種猜測,但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別說是他,就算是華佗再世,恐怕也猜不透為什么尸體的腦子里會長出這么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好一會,也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只好將皮囊包裹的膿包和這枚腦核先保存起來,再慢慢觀察研究。
等我們收拾完畢,滿腦漿糊地走出實驗室所在的樓房時,天色已經大亮。清晨的陽光溫煦愜意,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舒爽。自從介入到這件離奇的殺人案件之后,事情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疑團重重,而這些事情是我永遠也想象不到的。我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恐懼,雖然不知道這種恐懼源于何處,只是覺得心里越來越怕,好像有一種極大的危險力量正飄蕩在我周圍,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它就會猛地撲過來,將我和我周圍的人一口吞下,連骨頭也不會吐出來。
樓門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身材健碩,戴著一頂太陽帽,正是陸華。看他一臉焦躁地來回踱著步,我知道一定又有什么事情發生,心里不禁又是一沉!
二
我看到陸華雙眼通紅,猜想他在聽到白楓遇襲的消息后,一定徹夜未眠。于是上前打趣說:“陸隊長,你可真夠早的啊!”
陸華撇嘴笑了笑,說:“你不也挺早的嘛!”我不禁揉了揉自己微微發澀的眼睛,暗想自己的“熊貓眼”一定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你找我一定是為了白楓的事吧?”
“你能不能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我仔細說說?”陸華一邊遞給我一支煙一邊說。
我和他在樓下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來,點上煙,從頭至尾將昨晚的遭遇跟他說了一遍。
陸華靜靜地聽我說完,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看到兇手長什么樣子?”
“是的,他速度太快,我連半個影兒也沒有看到!你有沒有去白楓的家里檢查過?”我問。
陸華皺著眉頭說:“去是去了,可惜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門把手肯定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掰彎的,而且門洞也被捏得擠到了一塊兒,可惜的是兇手可能戴了手套,上面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詢問附近的居民也沒有任何發現!”他說完搖了搖頭。
我笑了笑:“也可能兇手根本就沒有指紋。你們在殺人現場不是也沒有發現指紋嗎?如果深夜造訪白楓的和嚇死那一家三口的是同一個兇手的話,當然也不會留下指紋。”
“你是說這都是那具僵尸所為?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好端端地在醫院里躺著嗎?”陸華對我這個說法表示疑惑。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被攪得糊里糊涂的:“我也不知道這兩個案件是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畢竟我們找不到僵尸在場的任何證據。雖然案發時我接到過白楓的電話,但是我不敢確定她是真的見到了兇手的面貌,還是只憑著聽到的腳步聲做出的判斷。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加難說了。”
我們兩人都陷入了沉思,彼此沉默著。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白楓到底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如果真是那具僵尸的意念之靈,那呈現的形貌又會是怎樣的模樣?如果和僵尸現實的樣子相差無幾,雖然很可怕,但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按常理來講,她不可能被嚇得割脈流血而不自知,那她到底見到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陸華剛才的話,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問:“你剛才是說防盜門的門洞也被人用手捏到了一塊?”
陸華點點頭。
“依你看,這是兇手有意為之,還是無意間的舉動?”
陸華肯定地說:“一定是兇手有意為之,因為很明顯,門洞被捏到一塊后,白楓就不可能從屋里看到門外的兇手了!”
“也就是說,兇手不愿意讓白楓看到自己,換言之,兇手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者說,白楓有可能認識兇手。”我大聲說道。
陸華又重重地吸了幾口煙,說:“很有可能!”
我猛地站起身,拉著陸華向前走,也許只有白楓自己可以解開這個謎團。
我飛快地跑到白楓所在的病房,心底盼望著她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過來,這個謎題也許就能解開了!
三
剛走到白楓的病房門口,迎面就撞到白小娟。
“異哥!”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她怎么樣了?”陸華急忙問。
“一切還算穩定,不過還沒醒過來。”
白楓很安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手上一層層地裹著繃帶,點滴一下一下地緩緩流進她的體內。她的臉色已經比昨天好多了,不像剛送過來時那樣煞白,呼吸也平穩了。
陸華緊緊抿了一下嘴唇,走到床邊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滿臉關切。
他此時也許在想,如果這場災難能夠轉嫁到自己身上該有多好。
好像有了感應,白楓的身體竟然在此時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和陸華同時緊張起來,期望她立即睜開雙眼。可是,她只是輕微顫動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安靜。我們等了很久,她始終沒有再動。
陸華又輕輕地叫了兩聲,白楓還是絲毫沒有反應。
我扯了一下陸華的衣角,剛要開口,突然聽到身后一個微弱的聲音幽幽說道:“她流了很多血,需要好好休息,你……不用太擔心。”這聲音平平的,中間沒有一點平仄變化,更像是一個機器發出來的。
我左右看了看,以為是走進來了一個女醫生在安慰我們,可是房間里除了我和陸華之外,就只有安靜躺在病床上的白楓。
我不禁疑惑地湊近了白楓,想看看她是否已經蘇醒了過來。
只見白楓微微發白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是你在說話嗎?”聲音又是平平吐出,竟然是她在說話!
陸華也湊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狐疑。
白楓的嘴唇又輕輕翕動了兩下:“這是怎么回事?”
我和陸華頓時驚呆了。白楓說話時只是嘴唇微微翕動,臉上卻平靜如常,好像夢囈一樣。
“這絕對不正常,快叫醫生!”這是我剛想說的話,可是我只是張了張嘴,聲音卻從白楓的嘴里發了出來。
陸華一個箭步跑到門口,大聲呼叫醫生,聲音里充滿了焦急和恐慌。雖然作為一個整天和刑事犯打交道的刑警大隊長,這種聲音不應該從他的嘴里發出來,可是關心則亂,他確實惶恐不安了。
醫生要做一個全方位的檢查,我和陸華被趕出來,又坐到了走廊冰涼的長椅上。
“這是怎么回事?”陸華氣急敗壞地嚷道,“是不是精神失常?”
他是在自言自語,而不是想讓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回答不了。可是我還是接口說:“這不是精神失常,這好像是……讀心術!”其實我也不敢肯定,雖然她確實說中了我想要說出的話,可卻是那樣的渾渾噩噩、無知無覺,而真正的讀心術是從人的眼睛里窺破人的思想。她明明閉著眼睛,怎么會突然具有了這種異能?難道她被開了天眼,不用肉眼就能窺破人心?想到天眼,我突然想到僵尸腦核中那只好像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寒戰。
陸華沒有覺察到我的變化,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絮絮叨叨地說:“不可能,不可能!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能力,她有時候連嫌疑犯前后矛盾的話都不容易覺察到,怎么可能具有這種超能力呢?”
我苦笑了一聲。人在特殊遭遇中的確有可能突然掌握某種本來沒有的能力,只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一百萬人中也難以遇到一個。難道偏偏這么巧,今天就正好發生在白楓身上?
正在這時,白小娟走了過來:“異哥,老蔡說你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讓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聽她這一說,我才感覺到自己確實有點渾身乏力,眼皮也開始打起架來。我一來到這里,各種怪事接踵而至,別說睡覺,就連精神也絲毫沒有松懈。但事情卻越來越復雜,一個僵尸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現在又出現了白楓這件棘手的事,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狀況。
“對對對!異先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從來到這里他還沒有好好休息過!你還是快去睡一覺吧,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陸華急忙站起來說。
我對他笑笑,說:“你也不用太擔心,白楓肯定不會有事的。”
陸華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小娟在前面引路。我問她:“我們沒來之前,白楓有沒有過什么異常舉動?”
“沒有,我們護士每隔十分鐘就去查一次房,她一直處在昏迷中。”白小娟說,“異哥,你說白警官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惡鬼附體了?我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心里就一陣陣的發冷,那聲音好像不是人發出來的!”
“你們醫生還相信這個?”我笑著問。
白小娟一本正經地說:“怎么能不信?醫院里都傳遍了,說你們運來的那具尸體是一個惡鬼,誰要是沖撞了他,就一定會倒霉的,還說……還說,這只是個開始,白警官只是第一個!”她回頭看著我,滿臉的憂慮。
我知道她的憂慮是因為蔡峰也參與其中,她是在為自己的情郎擔憂,于是安慰道:“沒有那么邪乎,那只不過是一具干尸。白警官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你放心好了。要是真有什么惡鬼附體的話,也會第一個找上我。”
她被我說中了心事,臉頰微微一紅。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醫院專門給醫生劃出的休息室。她將我帶到一個房間,說:“醫院里沒有專門給客人準備的休息室,您就委屈一下,在老蔡這里休息一下吧!”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地方不大卻收拾得很干凈,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我知道這肯定出自白小娟之手,于是笑著說:“好家伙,這都趕上星級標準了,收拾得真干凈!”
“你真會開玩笑,不過,你聲音小點兒,院長就在隔壁休息。”白小娟壓低聲音說,“他脾氣很怪,要是吵醒他,可有你受的。”
我突然想到蔡峰,問:“我占了蔡峰的地方,他去哪里休息?”
“你是不知道,他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現在還在實驗室搗鼓呢!如果弄不出來個結果,他是不會安心睡覺的。”
是的,這是蔡峰的作風,這種窮根究底的性格在上一次合作中我就曾領教過。
“真不好意思,給你們添了這么多麻煩!”
“哪里,哪里!我還應該好好謝謝你呢,你是老蔡的福星。”說完,她就關上門走了出去。
我微微一愕,隨即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李教授之所以可以安心地在隔壁房間休息,放蔡峰一人在實驗室里忙活,這本身不就是一種信任嘛!我也很欣慰,至少在某種意義上我確實給了蔡峰一個展現自己能力的舞臺,也許他再也不用待在急診室里為人挖雞眼了。
我躺下沒多長時間,困意就襲了上來,迷迷糊糊中便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疲勞過度產生的幻覺,可是等我睜開眼睛,望清楚頭頂上的天花板時,那奇怪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傳進我的耳鼓。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好像有什么野獸在啃噬骨頭,聲音很清晰,好像就是從隔壁房間傳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