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念之靈
- 異度俠科幻探案筆記1:滅頂之城
- 異度俠
- 9043字
- 2019-04-22 10:00:23
一
S市是中國北方的一個普通城市,既不是省會也沒有足以支撐其迅猛發展的自然資源,在建設上自然連二級城市也算不上。可是沒想到深夜十二點,街道上居然還有許多人,真不知道他們夜里游蕩在清冷的街道上是要尋花問柳還是想溜門撬鎖。只不過這里人的習慣好像和其他城市不大一樣,不是成群結隊的出來活動,而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地晃蕩在路燈照射的昏暗街道上,這也更加讓我斷定這里的治安一定不是很好。
我現在心急如焚,將油門踩到底,這樣的速度即便是在高速公路上都應該算是超速行駛,何況是在一座城市中。許多人都停下來看著我,不是驚詫,只是好奇,有的人甚至在我飛馳過他身邊時看著車發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我一個轉彎不靈,會將他放了風箏。
再駛過一個十字路口就能夠趕到白楓的寓所,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很害怕會看到一具長了尸斑的尸體。我知道這種恐懼不光來自于她那個語氣驚恐的電話,也來自于我那個毫無來由的夢。我一直深信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夢,每個夢都會向事主昭示一些內容,有的是警示,有的是預言,也有的是其他無法解讀的內容。我甚至懷疑那具僵尸突然有了腦電波和白楓遭遇兇險也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系。
我掃了一下十字路口兩邊,空蕩蕩的沒有車輛和行人。我也顧不得上面是否會有交通攝像頭暗中監視,絲毫沒有減速,嗖的一下沖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左前方五六米的地方突然飛快地沖向馬路。剎車已經不可能,我急忙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左邊一貼。我已經估算好了,以他的跑動速度,等車子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他已經在馬路中間偏右的位置,我就能與他擦身而過。雖然兇險,但應該不會撞到他。
可是,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被飛馳而來的車嚇昏了頭,猛地沖到路當中后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這一停不要緊,我的算盤全部落空了。如果按我算好的路線行駛,汽車肯定會撞到他半個身子。以這種速度撞上,根本就不用往醫院送,只需一秒鐘,他就可以在天堂里和上帝一起坐著吹牛了。
這時,我腦子一片空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還沒等我理清頭緒,轟的一聲,汽車重重地撞在馬路左邊一根水泥電線桿上。
我扭頭向右邊瞧了瞧,那人嚇得臉色煞白。不過還好,我的手在最后關頭猛地扭了一下方向盤,救了他一命,當然,也救了我一命。
我暗自念著佛祖菩薩老天爺,只要是能夠想到的神仙統統念了一遍。雖然劇烈的撞擊將汽車左邊的車燈撞得粉碎,前蓋也癟了進去,自己的腦袋被擋風玻璃碰得嗡嗡響,但萬幸的是,總算沒有出人命。我雖然惱恨這人橫穿馬路的不文明行為,卻也知道主要責任在我,一股火氣便強壓了下去。出于禮貌,我搖下車窗向那人道歉:“對不起,我有急事?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那人木然地向我邁了幾步,轉到我車窗邊,微微伏下身子。我看著他煞白的臉孔,心里泛起一陣涼意。他十分平靜地問:“你為什么不撞死我?”說完,一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又問了一句:“你為什么不撞死我?”
我大叫一聲不妙,聽他口氣如此鎮靜,不像是嚇懵的樣子,難道遇到了個精神病?
我也顧不了那么多,急忙啟動引擎,一甩他的手,想往后倒。可是沒想到他的手竟然像是長在我手臂上一樣,根本就甩不開,我的手臂居然被他五根手指捏的生疼!
他看著我微微一掀嘴唇,露出一絲冷冷的獰笑,聲音冰冷地說:“你撞死我吧!”
我現在敢肯定,這個人精神一定有問題,當下也不敢和他糾纏,左手抄起一支放在前擋上的簽名筆,使勁向他手上扎去。我本指望他見我玩真的,一害怕就會撒開手,沒想到這一下正好戳在他手背上,戳的鮮血淋漓,可是他卻依然沒有撒手的意思,甚至好像連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獰笑著說:“對,你殺了我吧!”
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他就在車旁邊,一踩油門,車飛速地向后倒了一下。他腳下一陣踉蹌,終于撲倒在馬路上。我哪里還敢等他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換上擋,車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從后視鏡里看見他慢慢爬起來,望著汽車露出了一臉詭異的笑容,嘴角還張了張,我分明聽到他在喃喃地說:“為什么不殺了我?”不知道是我產生了幻聽,還是他這聲低語確實傳到了遠在二十幾米開外的我的耳中,好像就是貼著我耳朵說的一樣。我甚至能感受到從他口中吐出的涼氣哈進了我耳孔里,嗖嗖的涼!
我將車一口氣開出老遠,心里還是怦怦跳的厲害,抬起左手看看手表,已經是凌晨1點半多。我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好像用鐵箍箍了很長時間留下的印記一樣。沒想到這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手勁居然異乎尋常的大。跟這個精神病糾纏了這么長時間,也不知道白楓怎么樣了。
二
終于到了白楓樓下,我飛快地沖進樓道,按下電梯按鈕。幸好是晚上,電梯就停在一樓,不用焦躁不安地等待。
她所居住的小區是S市十分稀少的小高層,白楓跟我講過,她也不是本地人,父親經商,生意做得挺大,雖然她干警察只有幾個年頭,卻并不缺錢。
電梯里的樓層指示雖然跳得很快,可是我仍然覺得這幾秒鐘十分漫長。數字終于跳到了十三,電梯門只緩緩地開了一條縫,我就迫不及待竄了出去。
樓道里很黑,看不見任何東西。我輕輕拍了下手,聲控照明燈刷的一聲亮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條黑影在步行樓梯的門口一晃就不見了,我吸了一口氣,飛身追了過去。由于我常年和一些奇異的事情打交道,身體狀況直接決定了我能否生還,所以我不但專門學習過一些諸如截拳道、跆拳道的功夫,還特意拜求名師,練習過腳上的速度。相對于制敵取勝的擊殺術來說,腳上的功夫尤為重要,畢竟無論遇到什么情況,保住性命才是根本。
可是當我飛身到了樓梯口時,卻什么也沒有看到,就見到樓道里的感光燈如同炒爆豆般一盞盞向下亮去。說是炒爆豆其實也不確切,應該說刷的一下,感應燈就亮到了底層!
這種速度,簡直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我自知就算坐電梯也追不上,除非我直接從十三樓跳下去,也就只好不管那到底是什么東西,還是先去看看白楓再做打算。
白楓寓所的防盜門是那種帶單邊門把手的,如果沒有鎖上,在外邊一扭就能打開。可是現在門把手已經被扭彎,而且和門板連接的地方破損嚴重,把手耷拉在一邊,彎口很平滑,把手上也沒有被硬物撬過的痕跡,好像是硬生生被人用手掰彎的,看得我膽戰心驚!
我用力拍了幾下門,門里毫無動靜,我又喊了幾聲白楓的名字,里面照樣沒有半點回應。我只好又撥響了她的手機,還是那個聲音:“對不起……”本來我看到防盜門沒有開,以為她應該沒有出什么事,可是現在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想到: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既然能夠硬生生將把手扭彎,保不準他會從別的地方進入屋內。
想到這里,我急忙跑到樓道旁邊的窗戶處,打開窗戶向白楓所在的屋子看去,只見陽臺中透出明晃晃的燈光。我沖著陽臺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
從這個窗戶到陽臺大約有五六米的距離,樓房外圈沒有可以抓手的地方,要是想從這里爬過去,那簡直比登天還難!除非我能像蜘蛛俠一樣吐絲結網。
我不禁搖了搖頭,無計可施。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那叫聲劃破靜謐的夜空,如同怪唳號哭,聽得我頭皮發麻。
我一聽那聲慘叫,不禁變了臉色,因為那叫聲就是從白楓屋子的陽臺里傳出來的。
三
這聲慘叫說明白楓遇到了極端的危險,已經不能再拖了。如果再晚哪怕幾秒鐘,后果可能都不堪設想,可是我又能用什么辦法進去呢?
這時一股涼風迎面吹來,頭頂上被什么東西輕輕拂了一下。我抬頭一看,這時看清楚了,心里猛地覺醒:哎,我真是個笨蛋!
頭頂上是一根約有小指頭粗細的繩子,也不知道是誰拴上去的,可能是十四樓的住家用來晾曬衣物的。拴的時間不短了,繩子都褪了顏色,一頭脫了扣,經風一吹,在空中蕩來蕩去。
我急忙伸手一拽,繩子已經腐朽,咔的一下就斷了。
這也難不倒我,既然有了它的啟示,我完全可以如法炮制。我立刻一邊往十四樓跑一邊往外拽自己的腰帶。
敲碎一塊玻璃,然后將腰帶固定在窗戶的鐵欞上,我拽著腰帶便爬了下來。還好,腳尖稍微比白楓家陽臺高出一米多,位置正好。我使勁蹬著墻壁,以便身子能夠更大幅度地左右搖蕩,雖然五六米的距離有點遠,可事情緊急,這個險值得冒。
我又將各路神仙的名字在心里念叨一遍,最后又加上一句:蜘蛛俠保佑。然后雙腳在墻上狠狠一蹬,身子如同被彈弓射出的石丸一樣,嗖的一聲飛了過去。
身子越墜越低,想要完完整整地跳到陽臺上,這難度太高,我連想也不敢想。在身子飛出的同時,我已經張開雙臂,只要能用手摳住陽臺底沿就是最大的勝利。
古人說得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地球。時下最流行的是:時刻準備著抓住機遇的禿尾巴。當然我抓住的不是機遇而是陽臺堅硬的水泥沿。從這點可以看出,我那些苦學是沒有白費的,自然現在也不用傷悲——其實如果失敗了,也用不著傷悲,更加沒有時間傷悲。我可以很自豪地對著阿基米德的遺像說:給我一個腰帶,我可以抓住陽臺,比你撬動地球這事牛多了。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我一縱身就上了陽臺,用拳頭使勁敲碎陽臺上的玻璃,陽臺上有一個大的玻璃推拉門,用以和房間隔開,不知道什么時候給鎖上了。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從陽臺上撿起一把躺椅,掄圓了猛地砸過去——砰,嘩啦——玻璃應聲而落。雖然這塊雕花玻璃值不少錢,可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越往里走心里越害怕,雖然完好的玻璃顯示沒有什么東西進來過,可是現在遇到的這個東西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何況我打碎玻璃的聲音不算小,如果白楓沒有出事,她為什么沒有任何動靜?
客廳里桌椅板凳都翻倒在地,臥室里的床上也是雜亂不堪,白楓的警服周正地掛在衣架上,床上還放著一把切菜用的寬刀,還好,上面沒有血跡。其他房間里也是一樣的亂作一團!這說明白楓已經陷入了極端恐懼之中,可是她現在人在哪里?
洗手間!對,肯定在那里。一個人在恐懼的時候越是在寬敞的空間里越會感到害怕,而狹小的地方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我快步走到洗手間門口,門是緊鎖著的,我推了兩下,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使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我大聲喊了兩聲白楓的名字,里邊一點反應也沒有。
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將門撞開了。我向后退了兩步,猛地一下撞到門上,砰,門終于開了!
滿地的鮮血,滿地的玻璃碎片,墻上的鏡子已經全部碎裂到了地上,沾滿了鮮血。
白楓縮在洗手間的一角,煞白的臉上盡是恐懼。她雙手死死地抓住一塊碎玻璃,兩只手掌上割開了很長的口子,鮮血淋漓,潔白的睡衣已經被血染紅了!
救人要緊,我急忙抱起白楓往外跑去。她身子冰涼,不知道是否已經斷氣,我來不及伸手去試試,更加不想去試。我知道,她之所以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加上心里高度恐懼,無論如何,先送到醫院再說。
四
等我大喘著粗氣將她抱到中心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由于事情緊急,醫院立即展開了搶救。為了保險起見,搶救工作由院長李長龍親自主持。其實這個手術也不是很特別,主要是輸血和搶救,其他醫生也完全能夠勝任,可是李教授堅持要親自上陣。看著他熬的通紅的眼睛和緊張的臉色,我對這固執的老頭又多了幾分敬意,他確實是一個將病人的安危看得高于一切的醫生,理應得到更多人的尊敬!
我癱坐在搶救室門口走廊的長椅上,腦子里開始將今天晚上這一連串事情好好理一理:先是那具僵尸開始有了腦電波,然后就是白楓遇險,加上那跑得快得不能再快的不知所謂的“怪物”,被扭彎的門把手,恐懼得幾乎自殺的白楓……這些事情如同放電影一樣在我腦中循環往復地不停閃過。難道那具僵尸具有了一種僅僅依靠腦力就能幻化成形的特殊力量?而這幻化出來的“東西”不但能夠自由活動,還能夠傷人毀物?如果是這樣,那我和白楓在案發現場見到的僵尸會不會也只是它的一個幻影?
可是,我從沒有聽說過幻影成真的事,雖然現實中有些人可以通過意念移動物體,人的靈魂也可以在特定的環境中被人們用肉眼看到,可是在前者中那股力量是看不到的,而后者卻只是肉眼能夠看到,觸覺是無法感知的。然而這次卻和這兩種情況都不一樣。再者,就算我和白楓沖撞了僵尸的“意念之靈”(用意念產生的可以被看到和感知的靈物。這是我自己給它杜撰的名字,為了表達上不至于顯得太啰唆),那為什么它選擇的目標不是我而是白楓?而這意念之靈又為什么會發生在這具僵尸身上?這和僵尸頭上的膿包又有什么特殊的聯系呢?
我越想越糊涂,現在只有弄清楚那具僵尸在我走后有沒有其他變化才能再有其他判斷。如果它可以移動身體,說明它確實具有實體攻擊能力,這個事情可能要重新來看。但是我又有些吃不準,就算它能夠自由移動,就一定能夠證明不會產生所謂的意念之靈嗎?我不敢肯定!難道白楓因為恐懼而看花了眼?但除了不尋常的東西之外,還有什么能夠達到那種近乎不可思議的奔跑速度?
“去他媽的僵尸,去他媽的意念之靈。”我暗暗咒罵道。想這么多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是先去看看僵尸的情況再說。剛才因為白楓生命垂危,大家忙著搶救,我也沒來得及向李教授詢問僵尸的情況,現在只能去問蔡峰了。
正在我剛要起身的時候,蔡峰卻走了過來,雖然有些疲倦,不過看來沒有出什么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蔡峰不等我開口就問。
“一言難盡,我也被弄得稀里糊涂的,等空下來我再慢慢跟你說。這里沒發生什么事吧?”我問。
“還好,死尸只是有腦電波,其他的倒是沒有什么。剛才我和院長看他沒有動靜了,就在他頭上的膿包里抽了一些液體出來觀察,想看看有沒有什么發現。”
“那結果呢?”我心里一跳,也許從這里邊可以發現一些情況。
“剛才院長忙著搶救白警官,我做了個片子(顯微鏡的涂抹片),發現有點特別,所以想讓你跟我去看一下!”蔡峰臉上露出一股吃驚的表情,他對自己的發現一定感到很驚奇。
我亟待知道實際情況,于是急忙站起身,拉著蔡峰就要下樓。因為這里是門診樓,和安放僵尸的小樓不在一起。
蔡峰一把拉住我:“實驗室在這邊!”我看了一眼搶救室門口亮著的指示燈,十分虔誠地祈求上天保佑白楓轉危為安,隨后三兩步追上了蔡峰。
剛一走進實驗室,我就被一股怪異的味道熏得腦袋發懵,真搞不懂醫生怎么能夠長久忍受這種氣味的折磨。
擺放著大大小小玻璃器皿的實驗臺上放著三臺顯微鏡,蔡峰指了指最左邊的一臺,示意我湊近去看。
我只好彎下腰,閉上一只眼睛往里邊瞧。可是還沒等我湊過去,鼻子里就又聞到一股強烈的腐臭氣味,使我差點嘔吐出來。
“這東西怎么這么臭?”我輕聲嘟囔道。
蔡峰急忙伸手將離顯微鏡不遠的一個小玻璃器皿拿到一邊,蓋上了蓋子:“不好意思,是這東西發出的臭味,想不到你鼻子還挺靈!”
“不是我鼻子靈,是你都麻木了,真想不到你是怎么受得了的。”我瞥了一眼那玻璃器皿中黃黃黏黏的液體,終于明白了,“這是從墓穴里取出來的雨水吧?一定要小心,里邊肯定有尸毒,那可比砒霜厲害多了。”我一邊提醒他一邊看著顯微鏡。
顯微鏡里是一片黃色的世界,黃蒙蒙的好像是一片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原。我又使勁瞇了一下眼睛,黃色中好像有著密密麻麻的底紋,呈點狀分布,只不過那些小點太密,如果不使勁瞇著眼睛根本瞧不出來。
我抬起頭說:“把焦距調大點,看著多費勁!”
蔡峰笑笑,道:“這已經是最大倍數了。”然后又指著中間的一臺顯微鏡說,“你再看看這個。”
我不明白這些密密麻麻的小點能說明什么,疑惑地向另外一臺顯微鏡望去。里邊還是密密麻麻的點,不過比剛才那個大了幾倍,可以看清楚里邊是像隔起的一個個小房間,房間里是許多流動的小黑點,我知道這是細胞在顯微鏡下面的樣子。我們的人體就是這些“小房子”蓋起來一座高樓大廈。我突然想如果將細胞放大到和房子一樣大小,那么像人體這樣的高樓大廈,得需要多少“農民工”不分白天黑夜地建造啊!
蔡峰拍拍我的肩膀:“異哥,你再看看這個!”說著又指了指最右邊的顯微鏡。
我順著他手指的顯微鏡向里邊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視野里出現的只有一個“小房子”,什么“內墻”“外墻”“屋里的擺設”全部歷歷在目!我心里突然想到什么,抬起頭來看著蔡峰。
蔡峰向我點點頭,說:“這是相同倍數的顯微鏡。三張片子一個是膿包里邊抽出來的液體,一個是人體大腦組織的切片,另一個是人體普通內臟細胞。”
我急忙又去看第一臺顯微鏡,并盡量把眼睛瞇成一條小縫,這樣雖然很難受,可是卻能看清楚那些小黑點里面也是空心的。如果放大到和腦細胞一樣視野的話,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構。
我知道這一定意味著什么,但是吃不準,于是問蔡峰:“說說你的看法。”
“我們知道,地球上的植物和動物都是由細胞組成的,當然,細胞又可以分成更小的結構。但是我們一般人也就認知到細胞這一個層次,就好像我們認識宇宙一樣,都知道宇宙中最小的單位是星體,無數的星體組成了浩瀚無際的宇宙。可是宇宙外邊是什么,沒有人知道。雖然科學家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可惜沒有證據。我想就算再過上幾個人類紀元,也不太可能搞明白。
“話又扯遠了,人體細胞的細密和大小是因人體器官的功能而有著很大差別的,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而人體中細胞分布最緊密的地方就是大腦。道理很簡單,因為大腦是人體的中樞,它對信息的處理直接決定了人體的各種行為,它的工作量也是最大的。
“可是我發現這膿包里的液體單位體積下含有遠比人體大腦更多的細胞……”
我打斷蔡峰的話,說:“也就是說,這液體遠比人腦更發達,如果說它能夠像大腦一樣具有思考能力的話,遠比我們的大腦更有智慧!”
蔡峰緩緩點點頭,接著說:“可以這樣認為。你知道,人體的一切行動都來源于大腦的指令,其實我們的身體擁有許多潛能,大腦更是了。科學上不是證明了人體的大腦開發還不到5%嗎?許多細胞處于休眠狀態。由于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我們身體上很多原有的能力被漸漸淡忘了,而控制這方面能力的細胞也漸漸進入了休眠狀態。”
“比如人類的壽命。有記載遠古先民的壽命很高,像黃帝、炎帝這些君主都能夠活到好幾百歲,圣經上也記載許多先圣都具有數百歲的高齡。正是因為人類大腦某個區域的休眠,才導致了人類壽命的降低?”我問道。
蔡峰撓撓頭,笑著說:“對于這些事,我不太了解,如果按咱們剛才的推斷來說,你的說法是成立的。”
我點點頭,喃喃道:“如果推論成立的話,那僅憑意識就可以形成‘意念之靈’也就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了。”
“你說什么?什么是‘意念之靈’?”蔡峰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我朝他笑了笑,又問:“既然這個奇怪的膿包具有這么大的智慧,為什么前天我和白楓見到的僵尸好像渾渾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今天見到的卻又靈活無比、極端聰明呢?”一想到他飛一般沖下樓的速度,我就感到后脊梁發麻。如果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來攻擊我的話,憑借這樣的速度和能夠扭彎把手的力量,我很可能一招也接不下來就一命嗚呼了。
蔡峰又解釋說:“你知道,大腦之所以起作用是因為能夠通過各種神經細胞或者叫作神經線路的和我們身體的各個部位相連。我推測這個膿包因為是生長在顱骨以上頭皮以下,沒有直接和神經細胞相連,所以必須通過人體的大腦來間接發號施令,甚至只能夠增加大腦某種功能的強度,而不能脫離大腦獨自控制身體。這樣就可以解釋僵尸的行為。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斷,事實是不是這個樣子,還要經過解剖尸體大腦和進一步研究才能下結論。”
“也就是說,它只能控制大腦的某部分區域,不可能左右人體的所有行動?”我問。
蔡峰點頭說:“理論上是這個樣子。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么尸體只有到了午夜之后才有腦電波,而過了這個時間段就消失了。”他停了一下又皺皺眉頭,“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尸體已經干枯,腦子也應該萎縮壞死,這種控制是通過什么渠道實現的呢?如果它通過和尸體的某些神經細胞連接直接發號施令或者激活某個大腦區域,又怎么會在特定的時間段發揮作用?應該可以完全控制才對!”說著他搖搖頭,“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尸體的大腦并沒有完全壞死!”蔡峰看著我說。
我嚇了一跳,雖然知道他這個推斷只是一種假設,但想到死去三年多的人還能有意識,實在不是一件能讓人高興的事情。
最后蔡峰搖搖頭,苦笑著說:“以我的腦子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真希望那具尸體能把頭上的膿包借給我使使,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說不定只是小兒科呢!”
我開玩笑說:“千萬別想,說不定明天就扣你頭上,專門控制你的邪惡神經,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被拉到菜市口,一刀了結。”玩笑歸玩笑,我還是很鄭重地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咱們現在遇到的情況遠比五年前惡貓行兇那件事危險得多,因為僵尸身上有很多可以傳染的尸毒,一旦傳染上后果不堪設想。”
正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李教授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進來。我急忙問他:“白楓怎么樣了?”
李教授說:“生命危險是沒有了,不過現在還昏迷著,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我噓了一口氣,忙活了大半夜終于將她從死神手里奪了回來。
李教授問:“到底怎么回事?報案了嗎?警察怎么說?”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忘了一件事,應該給陸華打個電話。白楓發生了這種事情,于公于私都應該讓他來處理。
于是我先讓蔡峰將自己的發現跟李教授說說,等我打完電話再仔細跟他說我在白楓家的遭遇。
陸華給我留電話時說自己一般是24小時開機,果不其然,他的電話響了三下就接了起來:“喂,我是陸華!”
一聽就是一個很有派的人,不過聽他嗓音好像還有些沙啞,感冒還沒有減輕。“我是異度俠,白楓出了點事……”
“什么?出什么事了?人現在怎么樣?你們在哪兒?”陸華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慌亂,連聲調都有些變了。
他給我的感覺一向是雷厲風行、處變不亂的,沒想到居然會對白楓如此關心。不過略一思索我也就明白了,陸華三十多歲又是單身,就算是對白楓有點意思也無可厚非,畢竟漂亮的女人誰都喜歡,想明白這一點,我也就知道為什么陸華會派白楓做我的助手了。一方面出于信任,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有點刻意安排的意思。如果這個案子能夠查個水落石出,白楓就是全局的有功之臣,也就能順理成章地得到升遷;如果查不出來,責任自然在我,和白楓也扯不上多大關系。不過陸華能夠毫不懷疑地將白楓安排在我身邊也說明他是一個很自信的男人。雖然我名聲比他要大,不過在他心里,我恐怕還不是他的情場對手。
于是我趕忙說已經救過來了,并簡單地將事情的原委跟他說了說。
他一直很耐心地聽我說完,才鄭重地說道:“謝謝你,異先生!我馬上帶人去現場勘察,看看能不能發現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然后趕到醫院。”
我掛了電話,心里說:“你是應該謝謝我,要不是我,說不定你下半輩子就要打光棍了。”還沒等我走回屋里,就聽到李教授大聲叫著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這說法我不同意,一點科學依據都沒有。走,現在咱們就去解剖尸體,看看你說的對不對。”
我心里暗笑,讓這倔老頭相信蔡峰的推斷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許只有解剖之后才能夠讓他啞口無言。可是我心底卻希望這次蔡峰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如果真如他所料,事情就太不同尋常了,這恐怕是我職業生涯里所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
我見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實驗室,也趕忙跟了過去,我要親眼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