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認為,夢最基本的特點是夢是愿望的達成,即我們某些在白天達不成的愿望,往往在夢中可以得到滿足。
這個特點不但是夢最基本的特點,也是我們理解夢的入手之處。每當我們需要提及夢抑或理解夢時,腦海中所要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夢是要滿足夢者什么樣的愿望呢?
而通過將夢看作是夢者愿望的達成并進而去追尋這個體現在夢中的愿望,也是我們進行解夢的第一把鑰匙。
分析與例證
弗洛伊德認為夢不是空穴來風,不是荒謬的,而完全是一種有著充分意義的精神現象。這是弗洛伊德對于夢的基本態度,而他此后之所以要去解夢并以之作為進行精神分析治療的重要工具,就在于他對于夢的這種基本觀念。
作為一種有充分意義的精神現象,弗洛伊德認為夢的主要特點是夢乃是一種愿望的達成,它可以算是人在清醒狀態時的精神活動在入睡之后的延續,而且它也像人在清醒狀態下的精神活動一樣,是由高度錯綜復雜的智力所產生的。
如果對夢的這個特點進一步地思考,一定會提出這樣許多的問題,例如:
1.如果夢真是愿望的達成,那為什么人要用夢這種特殊的方式來達成愿望呢?
2.夢是如何達成愿望的呢?是很直接的嗎?就像上一篇舉過的我關于日本乒乓球星的夢一樣!當然不一定是。如果不是的話,那么在變成醒后所記得的夢之前,那個愿望又經過了什么樣的變形呢?這些變形又是如何發生的呢?
3.如果夢是愿望的達成,那么是不是說所有的夢都是如此呢?
這些問題都有待我們進一步地澄清,它將涉及我們后面所有關于夢的分析,但在這里我們先要分析清楚的是,為什么夢是愿望的達成以及有些什么樣的夢例可以證明這一點。
這里先舉幾個關于夢是愿望的達成的例子。
我們常常會做這樣的夢,如果我們當天晚上吃了咸菜或其他很咸的食物,那么晚上就會渴得醒過來。但在醒來之前我們往往先有類似內容的夢:我們在喝水,喝著大碗大碗的水,爽快極了。但不久我們就驚醒了,發覺自己確實很渴,需要喝水。
我們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呢?它是不是愿望的達成呢?當然是的,這顯而易見。我們在做這樣喝水的夢時,我們確實有這樣的愿望:要喝水,這是一種十分明顯的生理的愿望,而我們在夢中喝水當然就是對這個愿望的達成。如果我們能用這喝水的夢來緩和渴,就可以不用醒過來而繼續睡眠了。因此這關于喝水的夢其實一下子滿足了我們的兩個愿望:一是滿足了需要喝水的愿望,二是滿足了想繼續睡眠的愿望。有時候,我們的確因此就可以不醒來了,但也有時飲水止渴的需求確實很強烈,僅僅做夢是滿足不了的,于是我們就醒過來了,要真的去喝水。
弗洛伊德還舉了一個他的同事裴皮先生的例子。那位同事租了一間離醫院不遠的房間,每天清晨在一定的時刻女房東都會叫他起床。有天早上,他睡得正甜時,房東又來敲門了,說他該起床上醫院去了。于是他做了這樣一個夢:他正躺在醫院某個病房的床上,有張病歷表掛在他頭上,上面寫著“裴皮·M,醫科學生,二十二歲”,于是他一翻身,又睡著了。
這個夢就很明顯的是愿望的達成,通過這個夢,裴皮先生就不用醒過來了,因為他已經到醫院了,而且他還生了病,因此不用上班了,所以也不用醒來了。
另一個夢例是某天一個朋友告訴弗洛伊德:“我太太昨晚做夢說她的月經又快來了,而這意思你大概很清楚吧?!备ヂ逡恋庐斎缓芮宄?,這位年輕的太太夢見她月經快來時,其實是月經已經停了。為什么她要做這樣的夢呢?就是因為她不想停經,她想要月經來。因為月經又來了就意味著她沒有懷孕,還可以過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停經了就意味著已經懷孕了,意味著她的自由日子過去了。
弗洛伊德舉的另一個例子是又一位朋友寫信告訴他,他太太最近曾夢見上衣沾滿了乳汁。這時這個母親大概已經懷孕了,而且她此前已經生了一個孩子,生那個孩子時她奶水不夠,因此她心里十分盼望這即將誕生的第二個孩子比第一個孩子有更多的奶吃。
從上面這些例子足以顯示出夢的確可以解釋為愿望的達成,而且這樣的內容往往是毫不掩飾的。我們后面會看到,幾乎所有的夢都是這樣或那樣的愿望的達成。
這類夢大部分都比較簡短,比那些需要解夢者大傷腦筋去研究的復雜夢要簡單得多,因此從這類簡單的夢入手去學習解夢是最為合適的。
弗洛伊德還再三強調,理解夢是愿望的達成是極為重要的,它不但是我們解夢最好的入門之點,而且正體現了夢最原初的特點,即最原初的夢就是一種愿望的達成。因此,愿望的達成也可以看作是夢的最原初的成因、狀態與性質。可以打個這樣的比方,愿望的達成之于夢就像食色之于人一樣,對于人是“食色,性也”,即食與色是人的本性,而對于夢,愿望的達成就是其本性了。為此弗洛伊德舉出了許多關于兒童的夢的例子,因為在兒童的夢里最真實地體現著夢最原初的一些性質。
弗洛伊德說,小孩子的夢往往是很簡單的愿望達成,因此從中雖然不能對夢進行深入的探索,但卻最好地證明了夢的本質是愿望的達成。
弗洛伊德關于兒童的夢主要來自對他的兒女們夢的收集,我們下面引用幾個。
第一個夢是他女兒三歲三個月大時做的,她第一次游奧斯湖時,被那里的迷人風光所陶醉,竟吵著不愿意上岸,為此大哭大鬧。第二天早晨她告訴爸爸,她昨晚夢見在湖上暢游。
弗洛伊德的大兒子八歲時就已經做過實現幻想的夢,他興致勃勃地看完姐姐送給他的希臘神話的當晚就夢見自己與阿喀琉斯一起坐在戰車上馳騁疆場。
而最早的兒童之夢是他小女兒的夢囈,當她只有十九個月大時,有一個早上她吐得很厲害,以致整天都不給她進食。而當晚他就聽到她口齒不清的夢囈:“安娜·弗(洛)伊德,草莓……野(草)莓,(火)腿煎(蛋)卷、面包粥……”不用說,她是在夢中將這些美味的東西——也全都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吃了個遍。
還有另一個夢是關于弗洛伊德的小侄兒的,當他只有二十二個月大時,在弗洛伊德生日那天,人家叫他向叔叔祝福生日快樂并且送給叔叔一小籃子櫻桃作禮物。由于當時櫻桃產量極少,因此十分稀貴,他似乎不太情愿,口中一直重復地說“這里頭放著櫻桃”,但一直不愿將那小籃子脫手,并且他還懂得如何不讓自己吃虧,其中妙法是這樣的:他本來每天早上都習慣地告訴媽媽他夢見他一度在街上羨慕的一個穿白色軍袍的軍官又來找他,但在不情愿地給了弗洛伊德櫻桃以后的隔天,他醒來后高興地宣稱:“那個軍官把所有的櫻桃都吃光了。”
以上這些兒童之夢明顯地都是愿望的達成,幾乎不用解釋,而這也體現了夢那個最原初的特點——它是愿望的達成。
進一步地,弗洛伊德甚至舉出了動物的夢,當然對于動物是不是做夢是不得而知的,但倘若動物有夢的話,它們會做什么樣的夢呢?對此一句民間諺語作了最好的說明:“鵝夢見什么?——玉蜀黍?!绷硗庖灿羞@樣的諺語:“豬夢見什么?——粟?!边@些諺語都簡明而有力地證明了夢這個最為原初的性質——夢是愿望的達成。
解夢實例
關于夢是愿望的達成這樣的夢例就太多了,幾乎俯拾即是,像我在前面剛剛舉出過的日本乒乓球星的夢就明顯的是愿望的達成。
我這里還可以舉另一個例子,也是一個兒童之夢。她是我一個老同學的女兒,年約五歲。某一年冬天,他們原來準備回湖南老家去過年,甚至都已經將送給爺爺奶奶的禮物準備好了,然而寒假臨近,由于湖南一帶突降大雪,沒法走了,只好就在海南過年。孩子非常不高興,吵著要回去,當然不可能滿足她的愿望。為此她幾乎哭了一整天,主要原因是爺爺奶奶特別寵愛她,祖孫感情極好,現在看不到爺爺奶奶了,孩子自然十分傷心。這天晚上她就是在哭泣中入睡的,但就在第二天早上,她竟然破涕為笑了,她興高采烈地告訴爸媽,她昨天晚上見到了爺爺奶奶,他們待她可好了,給她吃的糖果堆得像小山,真是太過癮了!
這個小女孩的夢顯然就是愿望的滿足,在夢中她不但滿足了見到爺爺奶奶的愿望,還滿足了大吃糖果的愿望,因為平時為了保護孩子的牙齒,她父母對她吃糖果的數量是嚴加限制的。
倘若你想學會解夢的話,不妨也可以先試著去解小孩子的夢,最好是找自己的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找朋友或熟人的孩子。因為解孩子的夢不但容易,而且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孩子對自己夢中的景象往往是毫不隱晦地說出來的。不像成年人,往往因為各種原因而對于夢中的真實情形多加隱瞞,因此增加了解夢的難度;即使解了,由于夢者對于自己夢中的情形描述不確切,因此解夢的準確度也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