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華人頭像
- 國際大獎童書系列:弗雷迪歷險記
- (美)威廉·鮑文
- 2172字
- 2019-03-05 16:23:20
從那之后的夜里,弗雷迪常常夢見一個駝背,他的腦袋老在掉下來后又啪的一聲回到脖子上,還有一群邪惡的紅頭小妖精追逐一個臉色蒼白的可憐人,他想喊救命,卻始終叫不出聲來。白天,弗雷迪經常想起那些他近來才了解到的那些人,如戴禮帽的托比先生、吞別針的阿曼達姑媽、從中國來的水手、龐奇先生父子、兩個古怪老頭等,但讓他揮之不去的還是托比先生貨架上的那個帶有華人頭像的罐子。
那罐子藏在伸手可及但卻擁有不可觸摸的魔法力量,就像家中抽屜有一盞阿拉丁神燈卻不能讓人靠近一樣。這是都明白絕不可干的事兒。可抽上一兩小口又有啥害處呢?你要不想抽,也不必抽完那滿滿的一煙斗!但弗雷迪不想做讓托比先生不高興的事兒。唉,這機會就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就是錯過了就太可惜了!唉,他不想再去想那件事,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別的事情上。他特別想到的是每個禮拜天幾乎都會唱的一首圣歌。里面的歌詞是這樣的:
“別屈服于誘惑,
否則就是罪過,
每場勝利給你
和我新的收獲。”
他決定不再去想那個神奇的煙草,睡覺時還在不停念叨“別屈服于誘惑”,可整夜夢到還是那個華人頭像的罐子,到第二天也沒法將其從腦海里抹去。
為了徹底從大腦里清除那一想法,他在隨后的一個傍晚時候去看望阿曼達姑媽和托比先生。弗雷迪跟阿曼達姑媽閑聊了一會后,托比先生打開店門,探頭進來說道:“我這就去理發,不會太長的,就20分鐘。弗雷迪!”
“請問有何吩咐?先生,”弗雷迪起身問道。
“你看能替我照看20分鐘的店子嗎?”
弗雷迪猶豫了一下。這故事的發展就取決于他的回答了。他如果說“不”,那就只好就此打住了;可他如果說“是”——
“好的,先生。”
“那就這樣。如果有顧客來,就告訴他們等我一會兒。”
弗雷迪離開阿曼達姑媽,隨著托比先生走進煙草店里。
“請放心,小家伙,我一會兒就回來。”托比先生邊說邊出門上了街。
一切又歸于平靜,因為此刻天色已晚,人們都呆在自己的家里。弗雷迪覺得應該回家,可他答應過托比先生替他看守店鋪的,在他回來前絕不可以離開。通向大街和阿曼達姑媽的兩道門都關著。他坐在靠近窗前的椅子上,想起了那首感染著他的圣歌:
“別屈服于誘惑,
否則就是罪過。”
他哼著哼著,忽然發現自己唱到別的歌曲上去了,最后的兩句是:
“有個木腿老頭真是怪,
能討煙草絕不掏錢買。”
煙草!這貨架上不是多得很嘛。那兒還有不少陶制的長煙斗。他轉到柜臺后面,放下櫥窗的背板,選中一個煙斗取了出來。他放進嘴里,發現里面帶有一種濕冷的感覺,于是想要是加上煙草后會是什么味道。他搬來小梯子,爬到跟貨架齊平的位置,竟發現那華人頭像陶瓷罐子正側目望著他!他呆站在梯子上,一邊若有所思地望著那雙眼睛,一邊哼唱那首總給他帶來力量的曲子。
天色更晚了一些,他覺得要把那頭像挪近一點才看得更清楚。他雙手捧著頭像,從梯子上慢慢爬下來,背靠柜臺坐在地上,還一邊哼唱那首歌的后半部分:
“如男兒般戰斗,
不讓邪惡抬頭。”
他把那頭像放在兩膝之間,取下上面那頂實為蓋子的圓帽,把手伸進頭像里,掏出一把純黑色的煙草聞了一下,發現它竟帶有一種紅糖的味道,但不知經過煙桿后會不會嘗出一樣的味道。他一邊低聲哼著“每場勝利給你”,一邊把煙草填入煙斗里,令他失望的是,他一吸,結果沒有半點的紅糖味道。當然,要讓煙草有味道,唯一的方式就是燃燒它。他站起身來,從身后的柜臺上取出一根火柴,再坐下,在地板上劃燃。火柴在暮色中發出的光亮煞是好看!弗雷迪望著指尖上即將燃燒殆盡的火柴,忽然又哼唱起那首更為給力的歌詞:“別屈服于誘惑——”,一邊把煙斗放進嘴里,一邊點燃煙草。
再繼續講述可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兒,但不能不講,因為隨后出現的種種結果異常奇怪,對弗雷迪和他的朋友們可以說是至關重要……。不管怎么說,他點燃煙草后,使勁一吸,差點兒沒被嗆死。煙霧鉆進他的鼻孔、眼睛和喉嚨,他不停地咳了起來,但始終沒有忘記那句“如男兒般戰斗”歌詞。等他咳完之后,他繼續往下抽,但這次他沒有吞下煙霧,而是像他千百次見到的吸煙者那樣從口里吐了出來。他又吸一口、吐一口,還真有點紅糖的味道,爽極了。他不停地抽,甚至驚訝地發現自己才抽幾口就能制造出這么多煙霧,在頭頂上方形成一團云!他繼續邊抽邊吐,結果四周的煙霧濃密得伸手不見五指。煙霧留在他的周圍。他放下那尊華人頭像,抬頭望著那些煙霧。
煙霧越來越濃密,開始像旋風一樣地飛速轉動起來。他望著望著就頭暈起來。云霧轉得離他越來越近,也越來越迅猛。他越往下蹲就暈得越厲害。柜臺和那些貨架開始轉動,他只得把手放在地上穩住自己、定定神。不一會兒,店子完全消失,他的下方除了那小塊地面什么都沒有,頭上也只有那帶著一股股火苗、呼呼直轉的云團。他覺得自己在不停地下墜、下墜,直到碰的一聲觸到地面。他聽到店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繼而發現自己跟先前一樣背靠柜臺坐著,煙霧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他意識到柜臺那頭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得清晰可辨、真真切切:
“喂,別再抽了!船長,無論在何地,仆人只要聽到長官的命令都是件愉快無比的事兒!你卑微的仆人在此聽命,船長!您在哪兒?他抽著煙斗召喚我,可他人又到哪兒去了呢?喂,船長!我聽命在此,隨時聽命于您。我是雷繆爾·米曾。”
弗雷迪把煙斗放到地上,站起身來,朝柜臺對面望去。
柜臺那邊斜靠著一名水手,靠近喉嚨處那寬大的藍色衣領敞開著,頭頂著一個扁平的藍帽,腦后吊著一根黑色絲帶,右眼蒙著一個綠色的罩子。